第二十章 萌芽
作者:燈下下      更新:2021-08-15 15:55      字數:4027
  最近幾天來,定北城變得有些奇怪,路上的行人一個個都神色匆匆,沿街的小攤小販不知何時不見了蹤跡,街旁的店麵也基本都是門窗緊閉。往常熱熱鬧鬧的街市此時變得人跡罕至,顯出一派荒涼。身穿鎧甲的衛兵一隊隊的在街上巡邏,要是看到有人私下交頭接耳,就會上前警告,搞得現在定北城人心惶惶。

  ??獸潮的消息在人群中不脛而走,雖然城主出麵否認了消息的真實性,但是在坊間,這個消息流傳的極快,而且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少人都將信將疑起來。

  ??相對於平民百姓的懷疑,一部分有錢有勢的老爺卻起了不一樣的心思,他們通過各自的關係多多少少都得到了一些隱秘。於是一家家的都收拾好東西,早早的偷偷離開了定北城。

  ??一開始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但是當走的家族多了,再遲鈍的人也察覺到了不對,但就算如此,在沒有確切消息前,大多百姓還是沒辦法下定決心。搬家是個成本非常高的事,和那些有錢的老爺不同,處於社會底層的百姓並沒有多少積蓄,在定北城,好歹還有一個容身之所,要是去了其他城市,能否活下去也是個未知數。

  ??定北城有南北兩個城門,要想前往其他城市,南門是最好的選擇,要是從北門出,那就要繞很遠的路,而且都是不易行走的山路。

  ??此時,定北城南門,聚集了一隻車隊,領頭的是一個身穿藍色絲綢外衣的中年胖子,正站在馬車上倨傲的低著頭訓斥著城門校尉。

  ??但是和往常見到他就巴結他的情況不同,城門校尉對於中年胖子的話絲毫不在意,無論胖子怎麽怒罵與威脅,都不肯放行。

  ??氣急的中年胖子招呼手下的仆役,居然準備硬闖。

  ??城門校尉臉色一變,退後一步,手一揮,手持長矛的城衛立刻排成一排,擋在了校尉麵前。兩方就這麽對峙了起來,中年胖子陰著個臉,若非萬不得已,他還是不想和城衛發生衝突的。

  ??“李靑,你真的要和我過不去。”,胖子咬著牙,狠狠的瞪著城門校尉李青說道。

  ??李青皺著眉頭,要不是上麵下了死命令,誰又願意和這種人起衝突,但此時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張老板,並非我要和你作對,是上麵有令,要是今天我放你過去了,我這實在沒法交代。”

  ??“好好好。”,胖子張老板怒極反笑,惡狠狠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等到明天了,今天我就讓你項上人頭落地。”

  ??眼看一場衝突就要爆發,一柄飛劍由遠及近,在場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抹流光穿過了張老板的脖子。

  ??噗嗤。鮮血飛濺,靠的近的幾名仆役和城衛被濺了一身溫熱的鮮血。張老板的腦袋落地馬車上,滾動了幾圈有落到了地上,朝上的臉上還保持著之前囂張跋扈的表情,圓睜著的雙眼依然帶著凶戾,隻是裏麵的光芒已經熄滅,變得暗淡無光。

  ??“啊。”,張老板家的女眷這才反應過來,幾房妻妾忍不住發出淒慘的尖叫聲,隻是眨眼間,這些尖叫便戛然而止,忽然停止的尖叫聲顯得詭異非常。

  ??噗嗤。隻聽一聲輕響,又是好幾處鮮血噴泉噴湧而出,地麵上又出現幾張扭曲著的人臉。

  ??現場一片寂靜,誰也不敢發出聲音,一股不知哪裏傳來的尿騷 味彌漫在四周,但是誰也沒有去問。

  ??飛劍在眾人頭頂轉了一圈,然後朝城牆上飛去,這時在場眾人才發現,不知何時城牆上站著一個人。

  ??隻見他身穿了件簡單的月白色長袍,腰間用暗灰色腰帶係著,腰上掛著一枚碧綠色的玉飾,留著一頭及腰的如瀑的頭發,隨著風微微揚起。劍眉下是清澈的眸子,隻是那眼神未免過於冰冷,毫無感情色彩,被他注視著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仿佛整個人都被凍住了。身形挺拔修長,搭配上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五官,要是放在平時,絕對是非常受小姑娘喜歡的類型,但是現在,看著在男子身邊盤旋的飛劍,鼻尖充斥著濃鬱的血腥氣和騷 味,誰也不敢上前搭話。

  ??男子隻是淡淡的瞥了眾人一眼,然後便消失在城牆上。在場的人如釋重負,剛剛他們真的有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的感覺。

  ??“把他們都抓起來,然後叫人收拾一下這裏。”,不愧是能做到城門校尉的人,李青是在場眾人中第一個回過神來的,隻是他的語氣多少有些顫抖,蒼白的臉色表麵了他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冷靜。

  ??城衛們如夢初醒,一個個忍著恐懼和惡心朝著失神落魄的張老板家的仆役走去。失去了主心骨的仆役們也都失去了反抗的心思,一個個老老實實的引頸待縛。

  ??“老大,剛剛那是?”,一個和李青關係不錯的城衛走到李青身邊低聲問道。

  ??“不該你問的別問。”,李青瞪了城衛一眼,後者縮著脖子一臉惶恐。

  ??這就是修仙之人嗎?李青心中有些迷茫,視人命如草芥,剛剛那人看他們的眼神和他們看螞蟻時沒有任何區別。

  ??雖然心中有這樣的疑問,但是李青卻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質疑,對方是領主的義子,不是他能高攀的起的。但是這和同為領主的義女李瀟顏比起來差距也太大了。李青不禁又懷疑起來,是否李瀟顏也是這樣的呢?在那看似親和的外表下,是否有顆同樣冰冷的心。

  ??因為街上的人並不多,而就算有人看到了,那些人也不敢到處亂說,所以南門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

  ??離南門不遠的地方,蘇藍看著還未清洗幹淨的血色地麵怔怔出神。今天他本是來找顧月竹的,但是顧月竹根本不願意見他,於是他就隨意在街上逛著,定北城的變化也引起了他的注意,結果在他走到南門時,正好目睹了一切的發生。

  ??原本隻想當個吃瓜群眾的,但是沒想到,這瓜居然是帶血的。濃鬱的血腥味不停的刺激著蘇藍的神經,讓他有些恍惚。剛剛那人絕對有著金丹以上的修為,但是蘇藍要是想攔其實是可以攔下來的,畢竟那人並沒有使出多少本身,但是蘇藍被那雙毫無人氣的雙眼給震住了,就那麽簡單的一瞥,蘇藍就好像中了定身術一般無法動彈,他有預感,要是他出手幹預,那麽那人絕對會對自己施以殺招,絕不會留情。那一瞬間,蘇藍真的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和蘇策經常嚇自己所釋放的毫無殺意的殺氣不同,那人身上的殺氣是貨真價實的,是從無數屍體中爬出來的那種殺氣。

  ??蘇藍靠著牆,看著自己的雙手,還在微微顫抖著。他的眼中仿佛看見了屍山血海,無數的屍骸將自己包圍,帶著鮮血的手掌抓向自己。

  ??蘇藍猛地搖頭,將幻想趕出腦海。那人練的絕對是邪功,也隻有魔道功法才會有這麽濃鬱的血腥氣。而且那一瞥中,帶著某種震懾人心的邪術,將恐懼烙印在了蘇藍心裏。

  ??蘇藍雖然不像有些正道人士那樣,認為非黑即白,不管是什麽功法,終歸還是一件工具,但不能否認的是,大多數的魔道功法都有影響人的心智的情況,會使人的思想變得扭曲。不過換句話來說,現在正道很流行的無情道,又何嚐不是一種扭曲心智的存在?

  ??蘇藍深吸幾口氣,將恐懼從心底趕走。他不明白為何那人會對一個陌生人使用這樣的邪術,也就是蘇藍神魂強大,要是換個普通的練氣修士,光是那一下,就足以完全毀掉他的修仙路。

  ??“該死,這就是魔道之人嗎?”蘇藍狠狠的一拳打在牆上,一個深深的拳印出現在牆麵上。

  ??蘇藍的臉色重新變得堅毅起來,他之前一直覺得正邪兩道其實還挺可笑的,都是逆天而行,正道人士打著替天行道的幌子未免有些給自己臉上貼金,可是結合今天的事情看,確實有一部分的魔道之人精神不太正常,就需要給他好好治一治,正邪兩道也未免全是胡扯。

  ??蘇藍有種感覺,這不會是他和那個人的最後一次見麵,或許下一次見麵便是是敵非友。

  ??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了,隻吃了早飯的蘇藍卻沒有多少的胃口。家裏黑乎乎的,蘇策昨天早上已經不告而別了,隻留下了一封信,一把劍,以及一個戰偶。

  ??經過蘇策重新煉製過的戰偶此時看起來就和個真人一樣,除了那空洞的眼眶。

  ??蘇策在時,蘇藍總是嫌棄他,但是現在獨自一人,又不免有些思念。今天的事情他很想找蘇策傾訴一下,他有不少的疑問想尋求解答,可惜蘇策已經離開了。

  ??“臭老頭,居然不告而別。”,蘇藍有些惱怒的捶打著枕頭,好像那是蘇策的腦袋。

  ??在蘇策給蘇藍留下的書信裏,蘇策並沒有說明離開的理由,隻是說了,要是他半年內沒有回來,就不要等他了,自行離去就是了,而且還在信中交代了,要把小竹子帶到村子裏來。

  ??“搞什麽嗎?我這算是被拋棄了嗎?”,蘇藍看著窗外的月亮,喃喃自語道:“臭老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天劍宗的人,你要是不回來,我自己去找你。”

  ??同一時間,遠在千裏之外,蘇策看著麵前將他團團圍住的同門師兄弟,麵色如水,輕歎一聲,一股恐怖的氣息穿越虛空降臨到蘇策身上,蘇策的氣勢節節攀升,破虛巔峰,窺機,窺機巔峰,天道,天道巔峰,然後在眾人驚恐的眼神中,再度突破,一瞬間,天地色變。

  ??明明是晚上,天空竟然出現七色的霞光,隱隱有仙樂響起,天地間靈力翻湧,在空中匯聚成星雲狀螺旋,瞬間抽空了方圓十裏的全部靈力,這些匯聚起來的靈力散發著恐怖的威壓,附近數林內的靈獸在這股威壓下紛紛顫抖著身軀跪伏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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