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許美君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沈耀陽的聲音：“媽，你當時生安然的時候，在待產室裏是什麽情況？”

  許美君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傾慕現在在醫院？你怎麽不早和我們說，現在才打電話，你別著急，我和你爸現在就過去。”

  沈灃也已經醒了，聽見許美君的話，立刻命令司機準備車。

  許美君一邊換衣服一邊安撫著沈耀陽：“在待產室裏麵有醫生，也會打無痛分娩，不會很難受的，就算是手術，術後也會有陣痛，不要胡思亂想。瑞金的醫生都是最好的，傾慕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傳來。”

  “我很怕——”沈耀陽第一次顯得這麽的無助，“我不想她受太多的痛苦。”

  “別擔心——”

  ……

  在這樣一來一去的安撫裏，沈灃和許美君在清晨5點40分的時候抵達了瑞金醫院。

  而待產室裏的言傾慕仍然沒任何的消息。

  沈耀陽的手心緊緊的攥成了拳頭，汗涔涔的。

  許美君知道自己安撫也沒用，交代了聲，就朝著待產室內走去。

  待產室的門再一次的關上。

  門外的氣氛更緊繃了，沈灃拍了拍沈耀陽的肩膀：“放心。”

  “爸當時冷靜嗎？”沈耀陽反問。

  沈灃安靜了下：“不冷靜。但是卻沒任何辦法。”

  沈耀陽不說話了。

  快7點的時候，許美君率先從待產室出來，沈耀陽立刻迎了上去，身上的襯衫早就已經皺了：“媽——”

  “順產不出來，醫生現在轉剖腹產。”許美君擰眉說著，“胎位仍然不太好，沒能調整古來，安全起見剖腹產。”

  話音落下的時候，護士也已經拿了手術同意書出來：“沈先生，麻煩您這裏簽字，還要再跟我去麻醉師的辦公室，麻醉同意書您也要簽字。”

  護士的話說的很公式化，也顯得急匆匆的。

  給現在的氣氛增加了幾分冷凝。

  沈耀陽快速的結果手術同意書，一目十行的看了過去，每一處都看得人觸目驚心。

  手術同意書上可能出現得各種情況，都是最壞得情況，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沈耀陽卻沒了任何的反應，甚至拿著簽字筆的手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沈先生？”護士著急的催促了一聲。

  沈灃擰眉，拍了拍沈耀陽的肩膀：“都是唬人的，你這樣拖著，才是對傾慕不好。”

  在沈灃的話裏，沈耀陽簽字確認了。

  而後，護士帶著沈耀陽快速去了麻醉師的辦公室，手術室裏麵在準備，麻醉師顯然也顯得急色匆匆的，麻醉同意書裏的內容，都被麻醉師簡化成了最苛刻和危險的字眼。

  見沈耀陽不簽字，麻醉師也急了：“你怎麽還不簽字，不簽字的話，手術怎麽做？”

  沈耀陽：“……”

  “你倒是簽啊。”麻醉師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病人家屬。

  “這些情況——”

  麻醉師恍然大悟：“我的工作職責，都要告訴你，但是這些情況能出現的概率很低，不需要太擔心。”

  在這樣的話裏，沈耀陽才快速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原本蒼勁有力的筆鋒，在此刻落下的時候卻帶了一絲的顫抖，從線條上都可以輕易的看出來，麻醉師確認後，就快速的把同意書放好，利落的簽下自己的名字，而後就直接走進了手術室，沒再理會沈耀陽。

  ……

  手術中的燈亮了起來。

  沈耀陽就這麽安靜的站著，眸光看著手術中的字眼，一直沒挪開過。

  許美君知道勸不了沈灃也不說話，一行人就這麽在外麵耐心的等著。

  不到二十分鍾，護士就已經推車嬰兒推車出來了：“是個男孩，孩子先交給家屬，媽媽還在手術，大概還要一小時才能結束，術後會觀察一小時，差不多兩個小時左右媽媽才能出來。”

  許美君和李敏那已經迎了上去，看著嬰兒推車裏的小家夥，笑得開心。

  “這個嘴巴和傾慕好像呢，眼睛沒睜開，看不出像誰，鼻子倒是和耀陽很像呢。”許美君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眼。

  李敏那已經抱著孩子，一臉開心。

  言帛和沈灃也忍不住走了過去。

  唯獨沈耀陽一動不動的站著。

  許美君看了眼沈耀陽，倒是沒說什麽，四人帶著孩子先回了房間，把沈耀陽一個人留了下來。

  按理，父親才是第一個抱到孩子的人。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沈耀陽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而是全然留在了言傾慕的身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沈耀陽就這麽站著。

  一直站到了手術室的門被推開，言傾慕從手術室裏麵送了出來，沈耀陽立刻回過神，迎了上去。

  “傾慕——”沈耀陽輕聲的叫著言傾慕的名字。

  言傾慕衝著沈耀陽笑了：“看見寶寶了嗎？我都沒看仔細呢，就被護士抱出去了。”

  沈耀陽胡亂的應了聲，其實他什麽都沒看見。

  孩子出來的時候，沈耀陽隻是瞥了一眼，看著那個皺巴巴的小人，說不出的感覺，甚至是有些排斥的，排斥這個孩子讓言傾慕受了這麽多的苦，遭了這麽多的罪。

  所以，沈耀陽連碰都沒碰過一下，更不要用說好好的看過這個孩子了。

  “很可愛呢。”言傾慕倒是含著母愛。

  沈耀陽倒是淡定的轉移了話題：“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打了麻醉，現在麻醉還沒退，沒什麽感覺。”言傾慕實話實說，“手術後，醫生打了腰部的鎮痛，說最疼的24小時不會有太大的反應的。”

  沈耀陽嗯了聲，很專注的看著言傾慕，完全不介意此刻她身上看起來狼狽的樣子。

  他的手捏著言傾慕沒打吊瓶的手，聲音繾綣低沉：“以後不生了。”

  “不是要一個女兒嗎？”言傾慕問。

  “不要了。”沈耀陽說的直接。

  一次就夠了。

  一次這樣的等待足夠讓人膽戰心驚，沈耀陽怎麽都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再看著言傾慕，沈耀陽直接轉移了話題：“乖，別說話，手術後要多休息。”

  言傾慕倒是看起來精神還不錯：“我還要給孩子喂奶。”

  “有阿姨。”

  “那不一樣。”

  “先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