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姑娘……”方副將想要勸說。

  這平陽城可是千百年來穩固在這西北邊境的。

  這是蒼雲國最重要的一道關隘。

  要是為了這點積水，就把這道關隘給推倒了重建，這未免也太得不償失了。

  東錦霖卻直接一頷首，“說說看。”

  方副將，“……”

  你們兩個聊天都這麽旁若無人的嗎。

  洛雲染看了看旁邊的方副將和寧辰。

  剛坐下的寧辰又站了起來，“需要我離開嗎？”

  “沒關係，他們兩人我信得過，你但說無妨。”東錦霖對寧辰擺了擺手，示意他坐回去。

  原本剛準備跟著寧辰站起來的方副將見狀，又坐了回去。

  不過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局促。

  洛雲染想得到的也不過是這麽一個保證，知道這兩人沒問題，她也就不顧及了，“實際上我和青璃國的太子北堂夜達成了一個協議。”

  “你居然和敵國做交易！你這個情節非常嚴重，弄不好就是通敵叛國啊！”寧辰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方副將眼疾手快，趕緊從後麵把人給一把抱住了。

  “世子爺您別衝動！別衝動！先聽洛姑娘慢慢說嘛！”

  寧辰從鼻子裏哼出起來，滿臉寫著剛正不阿，那眼神瞪著洛雲染就跟要把她的心肝挖出來似的，“還有什麽好說的！我寧親王府世代忠良！是絕不可能做出背叛蒼雲國的事情來的！我全你們也趁早打消了這念頭！這是與虎謀皮！”

  他和寧親王都跟青璃人打了不少仗，越是接觸，越是對青璃人沒有好感。

  成日隻想著侵犯他們蒼雲國的大好河山，為什麽不自己想辦法把日子過好！

  這個國家就全都是強盜土匪！

  跟他們要是能說得通，這些年就不會打這麽多仗！

  還有！

  想到那些不久之前才犧牲掉的弟兄們！

  他們為了平陽城為了蒼雲國，都是付出了血和生命的代價啊！

  結果他們犧牲了，他們剩下的人居然開始談跟青璃國合作了？

  那那些弟兄的死，豈不是個天大的笑話？

  東錦霖皺著眉，正想說什麽。

  洛雲染就已經先一步開口了，“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國家之間更是如此。”她朝方副將抬了下手，“放開他。”

  方副將頭發都快豎起來了，為難地看看東錦霖。

  他能感覺到，世子爺現在還是十分具有攻擊性的。

  這要是把人放開了，萬一傷到了王妃，該怎麽辦？

  “我不管那麽多！打仗！打贏了就是老大，對付青璃人，來一次打一次！打到他們怕了，他們自然就安生了！”寧辰低吼。

  “寧辰，”東錦霖忽然開口，轉頭看向他，“我們打仗，是為了什麽？”

  他目光清澈澄明，如同夏日中的一汪山泉，讓寧辰發熱的頭腦也跟著涼了下來。

  寧辰愣了一愣，身上的力氣漸漸卸了下來，世子爺的矜貴找回了一些，“自然是為了贏。”

  “錯了，”東錦霖毫不猶豫地否定了，“打仗，是為了以後不打仗，以戰止戰是不得已的做法，你說是為了贏，贏了又怎麽樣呢？給你多記幾個軍功？多發一些賞賜？加官進爵？”

  洛雲染原本想跟寧辰battle一把的，不過東錦霖開口了，而且上來就問了個讓人啞口無言的問題。

  於是她決定默默地退到一旁，看東錦霖怎麽把寧世子解決掉。

  “不，我才不是為了那些虛名而打仗。”寧辰馬上就否認了，並且表情看起來很不高興，“上了戰場連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誰還能想到那些功名利祿？你怎麽能這麽想我。”

  東錦霖朝方副將擺了擺手，方副將試探著鬆開了一點手，有些害怕，不過沒看到寧辰有什麽過激的行動。

  這才敢慢慢地把手都鬆開了。

  東錦霖平靜道，“既然你不是為了那些，那我們的目的就是一樣的，不管過程怎樣，我們都是為了讓西北邊境安定和平下來，讓百姓豐衣足食，太太平平，不必受站亂流離之苦，那麽，如果可以通過和北堂夜合作達成這個目的，而不需要通過戰爭，通過犧牲，又為什麽不能接受呢？”

  寧辰啞然……

  他心裏最難受的是那些為了戰爭犧牲的兄弟們。

  如果真的和北堂夜合作了，就仿佛背叛了那些兄弟一樣。

  可是……

  東錦霖的話，他挑不出錯處。

  他是站在一個將領的角度來思考問題。

  東錦霖站的位置，似乎比他高得多。

  東錦霖件寧辰半晌不說話，朝洛雲染道，“你繼續說。”

  洛雲染清了清嗓子，“具體內容是這樣的，青璃國那邊並不像我們看到的這麽團結，他們的朝堂也挺亂的，北堂夜現在的處境也不是很樂觀，其次，東錦霖你現在隻是暫時情況穩定下來，你和那些神機營的人中的毒毒性十分複雜，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解掉的。所以，我和北堂夜達成了協議，我們幫北堂夜得到皇位，他就會把剩餘的解藥按照約定給我，他親口承諾，他在位期間，用不和蒼雲國開戰，你們覺得這個協議怎麽樣？”

  屋子裏靜悄悄的一片。

  洛雲染看他們一個個都臉色沉重，低頭不語，忽然有些心虛起來，“……這條件，我們吃虧了？”

  “不。”東錦霖抬起頭來，薄唇輕輕一彎，“非常不錯的條件，我覺得可以這麽辦，這的確算是‘重建’平陽城的辦法。”

  讓平陽城起碼可以在幾十年內得到和平，再劃算也沒有的了。

  寧辰板著臉，硬邦邦道，“聽起來還不錯，可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北堂夜順利登基這個前提下的，如果青璃國的下一任皇帝不是他，那就一切都不算數了，白折騰一場。”

  “未來的事情誰也不能預見，但就當前來說，我們也有不得不跟北堂夜合作的理由不是嗎？”洛雲染拍了拍東錦霖，“這位要是拿不到解藥，可是英年早逝的，還有神機營的那些人，這麽多條生命擺在麵前等著被救，反正我是醫者父母心，不忍心不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