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算還了。”東錦霖微微一笑，燦若星辰，“你就追著我討債討一輩子吧。”

  洛雲染怔楞在那裏。

  過了好幾秒才明白過來這人這話是什麽意思。

  “切”了一聲，十分豪爽地擺了擺手，“算了，我這人大人大量，施恩不圖報，你既然不打算還了，我就不跟你討了，就當扯平了。”

  東錦霖一下子抓住她擺動的那隻手，急得站了起來，“不行！不能扯平！”

  洛雲染不滿地皺了皺眉，“我都怎麽大方了，你這家夥怎麽不知道見好就收呢？”

  東錦霖冷笑一聲，黑沉的鳳目緊緊攫住她，“那恐怕是你對我的認識不夠了，我本來，就是貪、得、無、厭、的。”

  最後那幾個字他咬得尤其得分明。

  洛雲染沉吟了一下，忽然笑了開來，“巧了，我也是。”

  東錦霖一愣！

  而後笑意也一點一點染上了他的眼底，“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

  頓了一下，又道，“還有，城樓上的那件事，我不會忘記的。”

  洛雲染腦海中一下子閃過自己偷親東錦霖的畫麵。

  “咳！”她故作鎮定地拿起碗筷，假裝什麽事也沒發生，繼續吃飯。

  東錦霖不著痕跡地翹了翹唇角，也繼續吃起了飯。

  “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東錦霖吃晚飯後，優雅地擦了擦嘴角，放下手帕，就正色開口了。

  洛雲染也被他這嚴肅的模樣感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什麽事？”

  東錦霖，“你之前不是不明白，為什麽不能有兩個東錦霖同時出現嗎？我現在告訴你。”

  洛雲染頷首，“你說。”

  她放下了筷子，莫名有些緊張。

  “因為，”東錦霖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了下去，“東錦霄這個人，從始至終就是不存在的。”

  洛雲染墨黑的瞳孔陡然放大，“你說……什麽？”

  ……

  平陽城裏一切恢複了正常，除了幾個核心人物，沒人任何人知道城裏的七王爺曾經換過人。

  真正的東錦霖醒來的時候，是被塞外的寒風給凍醒的。

  坐著爬起來，睜開眼，卻發現周圍一片漆黑。

  風聲四起，隱隱約約好像還能聽到有狼叫的聲音。

  東錦霖頓時一激靈！

  先前的那點迷糊一下子全甩到了腦袋外麵。

  “呃……”他一動，就牽扯到後背的傷口，不由自主地一聲痛呼就溢出了口。

  身形搖晃了幾下，還是在他頑固意誌力的支撐下，站了起來。

  東錦霖捂著傷口，狼狽地踉蹌了幾下，“該死的東錦霄！居然敢這麽對我！”

  即便是之前被打暈失去了意識，他也已經大致猜到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了。

  現在平陽城中想必已經有一位七王爺在了。

  所以他才會被丟在這裏這麽久，都沒人來找他！

  不過是個贗品，用他的名字，用他的身份，憑什麽享受著這原本屬於他的一切！

  “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一定……”幾乎是喋血般憎惡到骨子裏的痛恨語調！

  他舉目望天，根據星星確定了方位。

  一瘸一拐地朝著東南方走。

  睡到半夜的東錦霖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外麵傳來模模糊糊的打更聲，屋子裏的蠟燭點了大半，桌上癱了一大灘燭淚。

  “怎麽了？”忽然聽到另一個人的聲音。

  東錦霖猝然一抬頭，就看到被吵醒的洛雲染有些睡眼朦朧地站在自己麵前，正擔心地看著自己，“你怎麽出了一身的汗？”

  東錦霖一愣，抬手一摸，才發現自己一身冷汗，而且正大口大口呼吸著。

  “沒事……”他故作鎮定。

  洛雲染哪裏會因為他嘴上說沒事就真的信了他的鬼話，二話不說就直接自己動手抓過了東錦霖的手把起脈來。

  結果，還真沒看出他有什麽不好的地方來。

  既然身體上看不出毛病，那就應該是心理上的問題，她直接就問了，“到底怎麽了？剛才回來的時候就想問你了，你看起來不對勁。”

  洛雲染幹脆拉了張椅子過來，放在了東錦霖床頭，坐了下來。

  她現在睡在隔間的長榻上，雖然是在一間屋子，但其實也隔著些距離，所以並不能第一時間知道東錦霖這邊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東錦霖和她對視半晌，洛雲染那邊完全沒有鬆懈下來的跡象。

  終是他歎了一口氣，坦誠道，“好吧，的確是發生了件有點棘手的事情。”

  “有點棘手？”洛雲染問。

  東錦霖的表情頓了一下，才如實道，“很棘手。”

  洛雲染早就猜到應該是件不得了的事了，否則東錦霖也不會這麽寢食難安的。

  “說說看，雖然我不一定能幫上什麽，不過說不定呢？”而且說出來，不用憋在心裏的話，藏著事的那個人心裏也會好受很多。

  東錦霖整了整有些淩亂的裏衣，往床的裏側坐了坐，“你坐上來說，別著涼了，而且我這麽側著跟你說話脖子好累。”

  然後拍了拍自己剛剛空出來的位置。

  洛雲染看看那個空出來的位置，又看了看自己現在正坐著的椅子。

  然後一起身，挪到了東錦霖剛剛空出來的床上那位置坐了下去。

  “快說。”洛雲染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自己的腿。

  她剛才聽到動靜過來得急，都沒來得及披件衣衫。

  這平陽城的晝夜溫差可真不是開玩笑的，白天大中午的時候，明明都可以隻穿一件薄春衫了。

  可是這一到了晚上，感覺就算把冬衣裹上都不為過。

  這地方大約是因為東錦霖剛才躺過，所以特別暖和。

  一坐進去，裹上被子，立刻身體感覺暖了起來。

  東錦霖看她緊挨著自己坐下，並把自己給裹好了，放心了一些。

  他並沒有做什麽逾越的舉動，隻是用平淡的口吻說起了今天寧辰告訴他的那件事。

  “什麽？都死了？”洛雲染一聽這個消息，卻是差點從床上跳起來！

  東錦霖連忙按住被角，免得她把風都招進來，“已經死了，你不要太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