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染拋沙包的手猝然一頓。

  一下子將沙包握緊，然後又怕把裏麵的東西給抓死了，趕緊瞬間鬆開了五指，恨恨地瞪了北堂夜一眼，“你不早說！別被我給弄死了！”

  北堂夜愉悅地眯起了眼睛，哈哈大笑，“放心吧，哪裏這麽容易就死了，我養了這麽久也沒怎麽樣，我跟你說，這東西很好養的——”

  “閉嘴！”

  洛雲染沒空理他，趕緊蹲下來，把沙包放在地上，找到打結的地方，迅速挑開，小心翼翼地把沙包拆了開來。

  裏頭細細的鐵砂沒了束縛，瞬間散了開來。

  很快露出了被包裹在最中間的一隻小瓶子。

  洛雲染看到那瓶子，真是哭笑不得，“原來你裏麵還放了個瓶子，怎麽不早說。”

  “廢話，那東西那麽軟趴趴的一條，我不找個瓶子裝起來，跟一堆鐵砂在一起，不是早就碎成渣渣了？”北堂夜下巴一抬，用一種理所當然地語氣說道。

  洛雲染打開瓶塞，對著光朝裏麵看了一眼，“這就是母蠱了？是不是隻要我直接把這條蟲子弄死，子蠱就自動失效了？”

  幾個月前，她找北堂夜討要他們下在東錦霖身上的蠱。

  北堂夜當時說要考慮考慮。

  這一考慮就考慮到了現在，洛雲染還當他還有什麽後招等著跟自己另外談條件。

  沒想到今天倒是這麽爽快地直接把東西給送過來了。

  “咳！”北堂夜驚慌失措地擺擺手，神色惶恐，“你可千萬別亂來！雖然你說的沒錯，母蠱死了，子蠱肯定就沒用了，但是解蠱也是講究方法的，像你這麽簡單粗暴，很容易直接把被下蠱那人給弄死的好嗎！”

  洛雲染原本準備把瓶子給砸碎的手頓了一頓，默默地收了回來，“這樣的嗎……”

  她之前倒是有過意外弄死母蠱的經驗，不過當時她把東西打碎了之後，自己就直接暈了。

  等再醒過來就沒事了。

  所以也並不知道，在自己破壞了母蠱之後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事。

  “那要怎麽處理？”她理所當然地詢問北堂夜。

  北堂夜噎了一下，“你還真不客氣，我已經把東西給你了，還要手把手教你怎麽解蠱？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你不是能耐嗎？連我下的那麽複雜的毒都能解，那我就再考考你啊，你看，我母蠱都已經給你了，要不然你自己研究研究該怎麽解蠱？”

  說起這件事來，北堂夜就有些氣悶。

  當初下在貢院的那批毒，真的是他費心費力研製了好久才研製出來的。

  尤其是下在封條上的那種，整合了九九八十一種不同的毒素。

  他當時覺得，這世上除了他自己，根本沒人能解得了這種毒！

  然後這人回去，一晚上就給解了……

  就一晚上……

  講真，北堂夜當時把原毒給洛雲染的時候，根本就不怕她是不是真的能研製出解藥來。

  因為他自己製的毒，他心裏十分清楚，毒發之前不會有任何症狀。

  但是一旦毒發，就已經毒入肺腑了。

  從毒發到死亡，根本就不會超過兩個時辰。

  他自己來，就算是照著解藥的方子來，兩個時辰也弄不完。

  所以這就是個死命題，反正怎麽樣人都是要死的，他給不給原毒都沒什麽區別。

  然後洛雲染就啪啪給他打臉了。

  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東錦霄，就是向北堂夜活生生顯示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最有力的證明。

  洛雲染的嘴角抽了抽，“我是學醫的，和養蠱是兩回事。”

  這怎麽能混為一談。

  要是兩個能互通，她根本就用不著來找北堂夜幫忙。

  “哎喲，你這是在向我服軟嗎？那可真是很遺憾了，你看我都幫你幫到這個份兒上了，你自己不行，我能怎麽辦？”北堂夜嘖嘖出聲，故意表現得他好像十分遺憾，實則那嘴角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洛雲染皺了皺眉，“該不會其實你自己也不會吧。”

  “咳咳！胡說什麽！”北堂夜頓時氣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對著洛雲染怒目圓瞪。

  “也是，我這麽厲害都不知道怎麽解蠱，你說是你玩毒的，那麽同理，你應該也不知道到底怎麽解蠱。”洛雲染對自己的猜想更有了幾分把握。

  記得當初好像也是，北堂夜對她用蠱，但是實則他是通過控製養蠱人，進而來控製那些玄冥穀被下蠱的人的。

  他要是自己真的精通於此道，根本沒必要假手於人。

  北堂夜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臉色發白，“我不跟你說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洛雲染眼疾手快地一把拖住轉身要溜的北堂夜。

  北堂夜踉蹌了一下，跌了回來，“幹嘛？”

  “你得跟我說一下這東西平時到底該怎麽養吧？”洛雲染掂了掂那瓶子。

  既然不能直接弄死，那就隻能先養起來。

  在養蠱這方麵她是真的一點經驗都沒有啊。

  並且因為巫蠱一術曆來都被各個國家和朝代視為邪術，所以即便是洛雲染翻閱了這麽長時間的各種典籍，也找不到什麽有用的記載。

  北堂夜輕咳了一聲，飛快道，“滴血就行了，每天三滴，早中晚。”

  洛雲染問，“誰的血都可以？”

  北堂夜心裏啐了一口，還真是會抓重點。

  “當然不可能，原本每天都是我在喂，現在給你了，這事就和我沒關係了，我反正是不可能再喂了。”

  既然養蠱的目的是為了控製，那當然養母蠱的人要對母蠱有控製。

  誰都可以的話，那這份“控製”就太不牢固了。

  洛雲染扣死了他，不讓北堂夜逃脫，“那怎麽辦？”

  都已經到這個份兒上了，當然要問到底。

  “這個蠱養著到現在就跟兩個人有直接關係，我不行，你直接找那個被下蠱的啊！”北堂夜氣惱地低吼了一聲。

  “哦～”洛雲染瞬間了然，卻仍舊抓著他不放，“他也是跟你一樣，每天三滴血這麽喂？那要是找不到解蠱的方法，他不是要每天這麽一直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