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錦霄迅速出手拉了洛雲染一把。

  那輛馬車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

  要是沒有東錦霄拉那一下，洛雲染就直接要被撞上了。

  洛雲染默默吐槽，這馬車裏的人誰啊，這麽大架子。

  她正這麽一想，從他們身邊明明擦過去的馬車突然一停，車簾被掀開，有人從馬車裏探出頭來，朝後麵看了一眼。

  和那人視線對上，東錦霄瞬間眸色一沉。

  洛雲染忽的感覺到身後之人周身的氣息一冷，疑惑地回頭朝東錦霄看了一眼。

  前麵馬車裏的人竟然下車了，還徑直朝他們這邊走來。

  東錦霄把洛雲染往身後拉了一拉，自己在原地站著沒動。

  洛雲染狀似恭順地站好，眼角餘光打量了一下那個朝他們走來的人。

  是個看起來威風赫赫的老人家，須發斑白，但一臉的怒容，那雙眼睛尤其亮，裏麵冒了兩團火，用幾乎和年齡完全不符的矯健步伐風風火火衝到了他們麵前。

  上來第一句就指著東錦霄的鼻子怒斥，“你很好！居然幫著外人對付自己兄弟！好得很！”

  洛雲染心下暗驚，心道這位老人家誰啊，東錦霄就算再怎麽不受寵，也是實實在在的皇子。

  在這宮門口呢，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這麽指著他的鼻子罵？

  果然宮門口的守衛朝這邊投來了探究八卦的目光。

  東錦霄被罵了，也依舊是那張好像一萬年也不會有什麽表情的冷淡臉，朝那人垂首行了個禮，道，“外公。”

  靠！

  洛雲染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麵前這老爺子居然是東錦霄的……外公？

  看樣子，好像官銜還不低。

  外公在朝中當大官，為什麽東錦霄在宮裏還過的那麽慘？

  洛雲染原本以為東錦霄在宮裏過得不好，是因為他母妃早逝，而他又沒有像東錦霖一樣有一個有權有勢的母妃來撫養。

  但她完全忘了他母妃雖然早逝，但外祖父一家還在這一條。

  合著，東錦霄並不是沒了母妃之後就是個孤家寡人了，原來他在宮外還是有親戚的？

  這是秦國公這個月第二次見到東錦霄，但每次見到東錦霄他都憋不住一肚子的火，“你別這麽叫我！我受不起！”

  東錦霄張了張口，又閉上，頷首，“國公大人，這裏是宮門口，有什麽話我們不能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嗎？站在這裏大吵大鬧，想必您老人家臉上也不會好看，您說是吧。”

  秦國公簡直被他一句“國公大人”給噎得腎上腺素飆升，但偏偏還是他自己剛剛吼出去的讓東錦霄別叫他“外公”的。

  察覺到周圍已經有不少有意無意朝這邊看過來的視線，秦國公畢竟也是出身大家的有身份的人，並沒有站在這裏被人看笑話的打算。

  黑沉沉的臉色忍了又忍，收斂地後退了半步，“好，既然你這麽說了，我們就換個地方好好說，你跟我來吧。”

  說罷，也不再看東錦霄一眼，秦國公徑自轉身，快步返回了自己的馬車上。

  洛雲染遲疑地和東錦霄對視了一眼。

  東錦霄小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沒事。”就跟著走過去，上了那輛馬車。

  至於洛雲染，她作為一個下人，很自覺地在了車夫旁邊窩了下來。

  馬車一路急行，很快進入了鬧市區，轉了幾轉，拐入了一條相對冷清的街道。

  走了沒多久，眼前就出現一座巍峨門庭。

  上書“秦國公府”幾個鎏金大字，在深色的匾額背景下，特別遒勁有力，刺人眼睛。

  “大人，到了。”車夫朝裏麵招呼了一聲。

  洛雲染立刻跳下車讓道。

  車簾被撩開，秦國公在車夫的攙扶下下了車，東錦霄緊隨其後，他年輕力壯，自然是不需要別人攙扶，也能輕鬆利落地從馬車上下來。

  他一出現在門口，國公府門口的下人立刻換上熱情的笑容，“給七殿下請安！”

  “……”洛雲染立刻朝東錦霄那邊看了一眼。

  倒是秦國公一聲嗬斥就已經噴了出去，“什麽七殿下！瞎了你們的眼！”

  說完就大步怒氣衝衝地進去了。

  倒是一直被人誤認的主人公東錦霄是所有人中反應最淡的一個，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反應，就這麽跟在秦國公身後進去了。

  洛雲染連忙跟上。

  留下門口的下人一臉蒙圈，不知道他們家老爺今天到底是怎麽了，怎麽火氣這麽大，平常不是一提起七殿下就各種眉開眼笑的嗎？

  他們自然是不會知道他們剛剛口口聲聲的“七殿下”喊錯了人。

  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從來就沒有出現過東錦霄這一號人，東錦霄在此之前從未踏足過國公府的大門，一次都沒有。

  秦國公遣退了下人，黑沉沉的臉色一直持續到了現在，對東錦霄他也一點彎彎繞繞都不想繞，直接一坐下來就道，“現在你滿意了，霖兒被皇上趕回昭華殿‘養病’去了，我老頭子就是搞不懂，霖兒他到底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你的，他不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嗎！你就算不幫他，為什麽要害他！”

  東錦霄站在秦國公三步之外，沒有坐下，就這麽直直地看著秦國公，“我沒有害過任何人，我所說所做的事情每一件都無愧於心。”

  “你！”秦國公氣得胸口悶痛，捂著心髒，“孺子不可教也！”

  東錦霄神色淡漠，看著麵前這個幾乎快要腦充血的老人家，他的神情和看一個陌生人沒有什麽兩樣，“如果您叫我來，隻是想罵我一頓的話，您罵吧，罵完之後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秦國公兩朝老臣，朝中門生無數，哪個人見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就連寧親王也得規規矩矩喚他一聲“老國公”。

  而今卻在這個十六歲乳臭未幹的外孫麵前，感覺自己說話形同放屁。

  同樣是從一個娘的肚子裏爬出來的，為什麽兩兄弟之前的差距可以這麽大？

  東錦霄站著等了一會，沒等到秦國公說話，於是揚眉，“如果您不想罵的話，我就先走了。”

  說罷就要轉身。

  “你站住！”秦國公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