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染左右看了一眼，大大方方頷首，“七殿下有什麽事直說。”

  自從被趕出昭華殿之後他們每次見麵都是偷偷摸摸的，忽然間變得這麽光明正大了，洛雲染還真是有些說不出的輕鬆感。

  東錦霖也不拐彎，直接開門見山道，“東錦霄是不是投靠了太子？”

  洛雲染的神色一下子轉得深沉了起來，看著東錦霖不說話。

  東錦霖笑，寬慰道，“放心，周圍有我的人，不會有人聽到我們說了什麽的，我想你不會對我說謊的，對比對？”

  對……你個頭啊！

  洛雲染不答反問，“七殿下如果想知道，為什麽不通過別的方式自己去查？我不過是個小太監而已，哪來那麽大的能力手眼通天，什麽都知道？”

  她願意幫他是一回事，他以此為資本，主動找上來對自己提要求，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我就想聽你說。”東錦霖絲毫沒有因為她這有些近乎於忤逆的行為而有絲毫不悅，依舊那麽耐心，笑容和煦，“我不瞞你，你該知道我和太子那邊是勢不兩立的，你前前後後幫了我那麽多，難道現在要跟別人聯合起來一起對付我？我不信。”

  “還有東錦霄，難道他忘了當初是誰讓他在荊條上跪了兩個時辰把膝蓋跪廢的了？”頓了一頓，東錦霖語重心長地勸說道，“不要因為眼前的一點蠅頭小利，就忘了身前身後潛伏的危機。”

  洛雲染忽然一下子笑了起來。

  東錦霖莫名其妙，下意識地皺眉，“你笑什麽？”

  洛雲染輕飄飄道，“我笑七殿下不知人間疾苦，你說的眼前的蠅頭小利也許對別人來說，就是活下去的機會，如果連當下都顧不了，誰還有長遠的眼光去管將來如何？”

  她雖然不知道皇後那邊到底和東錦霄現在是怎樣的關係，但是不管是怎麽樣，就像東錦霄會接受他們的安排進入兵部一樣，這事換做是洛雲染，也會這麽做。

  東錦霖大概是從來就高貴慣了，他沒有像東錦霄一樣被壓在最底層爬都爬不起來的時候，所以他不會懂。

  任何的大道義、氣節、眼光，都是在你首先得有作為一個人存活下去之後才能談的。

  需求是分等級的，而東錦霄現在還在“生存需求”這最底層的需求的階段。

  根本沒有必要，也不可能跳過這一步去追求更上層的需求。

  東錦霖眼中閃過不悅，微微眯了眯狹長的鳳目，“他這十六年相安無事，有誰讓他活不下去了？你變了，現在竟然處處都幫著東錦霄在說話了，難道你忘了誰才是你的主子？”

  洛雲染的眼皮狠狠一跳，怒極反笑，“誰是我的主子？不是六殿下嗎？當初可是七殿下您親自下令趕我出來的。”

  跟她談主仆？

  嗬！

  東錦霖放緩了聲音，寬慰似的解釋，“我雖然趕走了你，但你自己憑良心說，這些年我可曾虧待過你？即便你人在清秋殿，我這邊的東西可是從來沒有少往那邊送。”

  確實東錦霖的暗衛一直有給洛雲染送藥材，斷斷續續的幾乎快要積起一家藥鋪了。

  東錦霖又道，“而且我一次次地開口讓你回來，我一個皇子，都這麽低三下四地跟你商量了，你還是拒絕了，我又何曾借題發揮為難過你？我背你拒絕了這麽多次還沒生氣呢，你倒還在為當年的事情在生氣？”

  洛雲染莫名其妙的就被東錦霖推入了一個好像她很小肚雞腸的境地，深吸了一口氣。

  心裏不斷地正和靈樞係統交流。

  ——我說你個破係統，不是都複蘇了嗎？到底能不能找到東錦霖的魂魄到底是在哪裏？

  靈樞係統有些委屈地“滴滴”了兩聲，回複：係統等級不夠，無法開啟靈魂波檢測，抱歉。

  等級？

  洛雲染一愣，係統什麽時候有等級了？

  因為和靈樞溝通純靠意識，所以她心裏這麽一想，係統立刻給出了反饋。

  在她意識裏投出了一個數據板，在最底下特意用了紅色圈圈圈了出來，並且打上了箭頭，提示她，等級在這裏看。

  洛雲染這才發現原來最底下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多了一條細細的進度條，進度條才走了五分之一都不到，因為太細了，簡直和原本的界麵融為一體，再加上之前一直關注的生命值進度條已經沒有了，所以洛雲染現在都很少會調出主界麵來看。

  習慣性地都是每次進去取東西存東西，或者就是自動製藥係統什麽的，真的沒留意過這地方忽然多出了個東西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等進度條走完，你就能開啟靈魂波檢測？

  係統回：走完進度條隻是完成一個等級的升級貢獻值，開啟靈魂波檢測需要至少5級，請主人再接再厲。

  係統回答的時候，還把還灰著的那些功能放出來給洛雲染看，在“靈魂波檢測”這項，同樣和先前一樣用紅圈圈了出來。

  洛雲染匆匆一掃，還掃到“精神力療養”“器官重塑”“基因重組”等等這些選項，嚇了一跳。

  ……印象中，靈樞有這麽厲害嗎？

  她原本以為靈樞隻是集成了存儲已經部分醫療器械的功能而已。

  “我今天來問你這些，也不是出於惡意，”東錦霖見她半天沒說話，以為她是被說得沒話說，也沒有在意，繼續道，“我希望你把我剛才的話帶給東錦霄，不管怎麽樣，我還不想這麽快就跟他針鋒相對，你死我活。”

  洛雲染迅速脫離和係統的交流，抓到了一個關鍵詞，“不想這麽快，是什麽意思？”

  東錦霖揚了揚唇角，清風朗月般坦坦蕩蕩，“我們都是皇子，有些事情不用說得很明白，大家都心知肚明。”

  既然生在皇家，就不可能有什麽手足之情。

  皇子們自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之日起，和其他皇子之間就是競爭關係。

  因為皇位，隻有一個。

  歸了別人，就輪不到你，成王敗寇，輸在這場爭鬥中的人注定都不會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