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染搖搖頭，更正道，“是覺得我和六殿下的處境差不多，也沒必要裝模作樣，所以就懶得費力氣了。”

  東錦霄眯了下烏黑深邃的眼眸，“你說這話，我也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

  畢竟他堂堂一個殿下，被一個小太監說兩人處境相似，這話還真是諷刺。

  “反正不高興的事情已經那麽多了，就暫且先高興一下也無妨啊。”洛雲染聳了聳肩了，明明是副十分不正經沒規矩的模樣，東錦霄卻覺得這人眼裏的光亮得像星辰。

  好像無論處境如何，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把自己和他擺在同一邊了。

  這種一人獨自在路上走了很久，忽然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伴的感覺，好像的確是件值得暫且高興一下的事情。

  洛雲染打了個哈欠，起身把屋裏為數不多的幾張還算完好的椅子拚在一起，朝東錦霄招呼了一聲，“時辰不早了，該睡了殿下。”

  宮中的皇子們都是一大早天都沒亮就要起床的，這個點再不睡，明天一早該要起不來了。

  東錦霄看了洛雲染一眼，洛雲染已經燙到椅子上背對著他睡下了。

  他也不再多想，拉了拉被子，閉上眼睛入了睡。

  ……

  次日一早，還是東錦霄比洛雲染先起來。

  不過洛雲染向來睡眠不深，養在骨子裏的警覺根深蒂固，稍微有點動靜她就會下意識地清醒過來，哪怕身體實際上還很需要睡眠。

  已經整理好床鋪的少年一回過身來，忽然看到身後剛才還睡著的洛雲染坐了起來，少年稚嫩的麵孔上一閃而過的尷尬，“吵醒你了嗎，我向來都是一個人睡……”

  言外之意，就是不習慣房間裏還有第二個人存在，所以才不小心鬧出的動靜大了。

  洛雲染搖頭，看了眼外麵的天色，“殿下這是要準備去上課了吧？我去給你準備早飯。”

  說著一下子站了起來，整了整睡皺了的衣衫，挺起腰板大步向門口走去。

  房門一開，外頭的天色還是擦黑，朦朦朧朧中幾盞孤零零的宮燈燒了一夜，隻留下一點微弱的橘黃。

  洛雲染深吸了一口清晨微涼的空氣，原本還剩的一點睡意漸漸就都被吹散了。

  把昨晚放在門邊的袋子提上，轉身就往清秋殿的小廚房走。

  東錦霄好奇地在後麵看了一會。

  不久之後，廚房突然傳來“咚”一聲巨響！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原本就不放心的東錦霄奪門而入。

  就看到昨天新來的那個眉目俊秀的小太監一手鍋鏟一手鍋蓋，也是正一臉怔楞地盯著麵前的一口大鍋，還有嘩啦啦的水聲不斷落下的聲音。

  仔細一看，那口燉著一隻雞的大鐵鍋，穿了。

  底部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嘩啦啦往下滲水，都直接把灶膛裏的柴火都給澆滅了，從添柴的地方冒出一大股水汽來……

  “愣著幹什麽啊？雞湯都要流光了！”東錦霄一把奪過洛雲染手上的鍋鏟，手忙腳亂地從旁邊要找個盆，才發現一時半會什麽也找不到，隻看到旁邊有口小砂鍋，二話不說搶了過來。

  一看，裏麵還有昨晚剩下的藥渣！

  東錦霄一秒都沒猶豫，反手就把砂鍋一扣，藥渣給倒了，把鍋裏那隻雞給撈了上來，盛到了砂鍋裏。

  又拚盡全力搶救了一些鍋裏本就已經所剩無幾的雞湯。

  做完這一切，一個大病初愈的人硬生生累出了一頭的汗來，洛雲染趕緊掏了塊幹淨的手帕出來幫他擦了兩下。

  東錦霄顯然對陌生人的觸碰十分不習慣，下意識地就要躲避，然而躲了一下，卻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硬生生地站在那裏不動了，任由洛雲染把他臉上的汗都擦了。

  “你以前都是幹什麽活的？做個飯能把鍋給捅穿了？”東錦霄問。

  洛雲染立刻爭辯，“這真的不怪我！我也沒想到這鍋這麽爛啊，不是我捅破的，它原本就有個洞，然後一不小心鏟到那裏就……”

  這清秋殿的東西什麽都是破爛的，一口鐵鍋，常年也用不上，破了鏽了原本就是十分脆弱的，再稍微有外力一碰觸，那發生這種意外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嗎？

  洛雲染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辜。

  東錦霄歎了一口氣，看了眼砂鍋裏剛剛搶救出來的雞湯，忽然覺得，“這湯的顏色……怎麽好像有些不對？”

  “哦，我往裏麵放了幾味藥材，反正也是昨天用剩下的，放在湯裏也沒什麽壞處。”洛雲染很自然地說。

  東錦霄吸了吸鼻子，十分懷疑地舀出一點點雞湯，小心翼翼地嚐了一口……

  然後整張臉一下子就皺到了一起！

  “咳！咳咳！”東錦霄吐著舌頭，一臉痛苦。

  旁邊的洛雲染表示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很不服氣地皺了皺眉，“有那麽誇張嗎？就算不好喝也不至於難喝到這個地步吧。”

  洛雲染雖然知道自己的手藝一向不怎麽樣，但是她自認還是能吃的吧，起碼東西都是熟的，不會吃壞肚子啊。

  然後她搶過來自己嚐了一口……

  “咳！”喉嚨幾乎本能地就要把剛喝進去那一口湯給吐出來，但臨到要吐的一瞬，她又忽然一下子想起來這是她自己做的湯。

  就這麽吐了，未免也太傷自己的麵子了。

  又強行忍住了本能，把那一口著實難以下咽的湯給咽了下去。

  洛雲染忍著胃裏的不適，用十分複雜的目光看著那隻砂鍋裏的雞，最後下了個決定，“算了，這雞還是不要吃了，我昨天隻顧著拿食材，忘了順些調味料回來了。”

  這雞湯原本就沒味，現在還盡是一股子藥味，這味道實在是……一言難盡。

  東錦霄一下把砂鍋藏到了身後，“你想幹什麽？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食材，難道要浪費？”

  “呃……”洛雲染當然也不想放棄啊，但是以她現在的能力，實在是難以拯救這隻雞了。

  原本係統沒休眠的時候，還能從空間順兩包現成調味料，實在不行，水煮雞肉配著老幹媽吃也挺好的啊。

  可是現在係統那個坑貨不是聯係不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