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夜怔了一怔，而後才反應過來，神色落寞地勾了勾唇角，“你說得對，是我忘了……”

  他都一時忘了洛雲染此刻若是中了蠱，應該是對他無愛也無恨的才對。

  又怎麽會第一時間認出他來，還跟他在這裏說了這麽多話。

  從一開始到現在，她的表現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她沒有失憶，所有的一切度好好的，而時間，也早過了當初養蠱人跟他說的新蠱應該起作用的時限。

  洛雲染說，“其實記得很好，不是所有東西被抹掉從頭開始都是好的，經曆過，留下痕跡，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會被記住，被記住就不會被枉費。”

  被記住，就不會被枉費？

  所以這些不會被枉費的裏麵，也包括……他嗎？

  北堂夜仍舊有些無法理解，“所以你當時，是怎麽當著我們的麵，瞞天過海的？”

  當時他和蠱老三人都在那裏，而且又不是第一次給人下蠱，到底有沒有下蠱成功，蠱老三不可能不知道的。

  洛雲染眉梢一挑，瞬間整張臉都鮮活明亮了起來，紅唇輕輕吐出了兩個字，“秘、密。”

  這裏麵學問可就大了，最主要的是因為，她有靈樞係統這個金手指，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蠱蟲轉移。

  但這個秘密，她連東錦霖都沒有透露過，又怎麽會告訴北堂夜？

  況且，在這個世界裏，被人知道她有這麽邪乎的東西傍身，不被人當成妖怪才怪，她沒係統都已經是人人喊打的妖女了。

  北堂夜皺了皺沒，心中不滿。

  他覺得，洛雲染瞞著他不告訴他的事情，東錦霖肯定已經知道了。

  到底在她心裏，自己還是比東錦霖差一級的。

  洛雲染突然拉了他一下，“在這等著！我不叫你你都不要路麵！”

  北堂夜回頭一看，才發現剛才的議事廳裏絡繹不絕地出來了許多人，看來是事情終於談結束了。

  他也知道自己身份尷尬，背過身去，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以免引起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洛雲染等那些人都走了，自己一個閃身，切了個角度，從外人看來，好像是正大光明剛從大門口進來一樣。

  她走進大廳，見東錦霖正背對著她立著，氣息深沉，看不見臉，但感覺好像整個屋子裏的氣氛都有些壓抑。

  “咳咳！”她輕咳了一聲，出聲提醒。

  東錦霖身形微微一動，似乎這個時候才察覺有人進來了。

  這對於他這個境界的高手來說，實在是很不應該的事情，回頭看到洛雲染站在門口，他神色一鬆，“你在外麵等很久了吧。”

  洛雲染搖了搖頭，走到他麵前，“我出去轉了一趟，西城門那邊，青璃國人大肆進攻——”

  “你說什麽？”東錦霖駭然一驚，奪步就要往外衝。

  被洛雲染匆忙一攔，“你不知道？”

  東錦霖很著急，搖頭，“我從剛才到現在一步都沒有離開過這裏，發生這麽大的事為什麽沒有人來通知我！”

  洛雲染皺了一下眉，也是不解，“沒人過來告訴你嗎？也許是外麵守備太森嚴，想進來報告你也不能夠吧。”

  她雖然不知道剛才那群人在裏麵談什麽，但是絕對不是讓隨便什麽人都能闖進來打擾他們談話的。

  隻是她沒想到，這些人攔著閑雜人等也就罷了，居然連戰報都敢攔在外麵。

  “這些事情等我回來再說，我先去西城門看看！”東錦霖記掛那邊的戰局，聽洛雲染說得如此緊急，而他這邊居然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就更是放心不下了。

  “誒！”洛雲染拉了他一下，“等等，再你去之前，我想讓你先見一個人！見完那個人之後說不定對戰局有影響。”

  東錦霖原本是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一定是把戰事放在第一位的。

  但是洛雲染現在這麽說，他也知道洛雲染的脾性，她應該不是那種會在緊急時候拿無關緊要的事情來耽誤他的人。

  迅速抉擇了一下，東錦霖神色微動，“誰？”

  “你讓那些暗衛先全部退到院子外麵去。”北堂夜來到平陽城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現在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再之後東錦霖也會知道，這些都不可避免。

  但是那些暗衛是否都牢靠就不得而知了。

  東錦霖見她說得這麽謹慎，不禁也跟著小心應對起來。

  他走到門口，“咻”地吹了一聲口哨。

  而後回過頭來對洛雲染點了下頭，“可以了。”

  洛雲染鑽出大門，一路狂奔回剛才偷看的那個角落，不多時她身後就跟了一個人出來。

  東錦霖的眉心一直蹙著，初見那人影時隻覺得有幾分眼熟，直到那人站在自己麵前，抬起頭來。

  那陰柔妖冶的麵容和標誌性的淚痣令東錦霖的紫眸一下子縮到了一起。

  他一步上前一把將洛雲染拽了過來拖到身後，“你怎麽跟他混到一起了！”

  在碎夜城發生的一切仍舊曆曆在目，不久之前兩個男人還直接在戰場上交過手。

  他對北堂夜的防備極其深刻而嚴重。

  北堂夜看到被拽遠了的洛雲染以及東錦霖極其保護和防備的姿態，淡淡地笑了笑，眼中一道落寞一閃即被藏入深處，“你不用擔心，我會來到這裏，和雲染沒有任何關係，我今天來，是來找你的。”

  “找我？”東錦霖眉梢輕挑，並不相信。

  北堂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我知道，我這個時候出現說自己是來尋求合作的，的確很難讓人信服，但是不管你信不信，這都的確是我此行的目的。”

  東錦霖冷聲一笑，音色悅耳，俊臉卻冷沉如冰，“我們之間能有什麽合作？難道你想讓我帶著西北十二城歸降於你青璃國？別做夢了，這些蒼雲國的土地數百年來就一直歸在蒼雲國的版圖之中，現在、今後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北堂夜搖了搖頭，“你未免也太看輕我了，我想要的東西，從來都不需要借助別人的力量去得到，你們的西北十二城的確是我覬覦已久的東西，但我隻會真刀真槍把它們搶到手！讓你帶著它們歸降？就算你有意，我還不敢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