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賭約
作者:十年狂歡      更新:2021-08-15 07:08      字數:2558
  和宮先生打過招呼後,徐遠走到獨對亭中一處空著的長桌坐下,長桌上擺了些小食,哪裏的都有,既有大徐京城的驢打滾,也有北元的牛肉幹,女真的豆幹和西河的蜜棗,正好兩甜兩鹹。

  ??徐遠拿了塊豆腐幹扔進嘴裏,朝身旁的歸青州輕聲笑道:“曾有個人跟我說花生米和豆幹同嚼,會有火腿的味道。我倒是吃過火腿,宮中有一位專門從江南道召來的禦廚,做蜜汁火方很有一手。但我從來沒試過這個說法是真是假,隻可惜今天沒有花生米,否則的話倒是可以試上一試。”

  ??心思玲瓏的青爐老道站起身來就要去為攝政王殿下尋花生米,卻被徐遠擺擺手攔了下來,徐遠扭頭看向亭外,心念一動,目光所及之處一個又一個透明光幕浮現,還有不少人看不見屬性,要麽是山下來的賓客,要麽是還未完業的學子。

  ??徐遠細心留意了一下,發現今年完業的三百學子絕大部分都來到了獨對亭外,不遠處還有更多學子正朝著獨對亭走來,他不由有些驚訝地問道:“告翁,白鹿洞書院的初夏文會每年都是這般熱鬧?”

  ??聽見徐遠對歸青州的稱呼,角落裏的術赤臉色一沉,不滿地冷哼一聲,“告翁”這兩個字,就好像一根銀針深深插進他的心裏,又好像是一根卡在喉嚨裏的魚刺,令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難受至極。

  ??歸青州搖頭笑道:“今年的白鹿文會,是我在書院六年裏見過最熱鬧的一次文會。大家應該都是被宮先生拿出來的三本珍貴孤本吸引而來,殿下想要贏得《皇朝經世大典帝係篇》,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徐遠突然道:“告翁,我們打個賭如何?若我將《皇朝經世大典帝係篇》贏到了手,那你就聽我的安排,回到京城後乖乖去吏部,若我沒能將它贏到手,那我就如你的願,讓你入兵部。”

  ??歸青州眼睛一亮,裝模作樣地思考片刻後恭聲道:“學生一切全聽殿下安排。”

  ??徐遠沒好氣地兩眼一翻,“我讓你去吏部的時候你怎麽不聽我安排?你們讀書人最會以退為進這一套,我真不明白了,以你的才能顯然吏部更適合你施展拳腳,你又不是行伍出身,進了兵部必定受到排擠。好端端的吏部大好前程你不要,偏要跑兵部去,你到底怎麽想的?”

  ??歸青州笑而不語,去吏部是有大好前程不錯,但是在吏部可上不了戰場,就算要去吏部,那也得等三年後再說。

  ??這時候,宮先生站起身來,走出獨對亭站在三階青石階中的第二階上,溫和的聲音傳遍全場,如微風拂麵,於嘈雜中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朵裏。

  ??“照理說,每一次文會都該是文人的一大盛事,我本想和前幾次文會一樣說值此良辰美景之際,但是想到這一次白鹿文會有些不同,就不說了。”

  ??眾人同時扭頭望向宮先生,有些人發出會心的笑聲,還有些今年完業的書院學子則因為這句話心中咯噔一下,白鹿文會之後便是他們離開書院之時,離別總是令人傷感的,又怎麽能稱得上是良辰美景?

  ??“再過幾日,我白鹿洞的三百學子就要離開書院,下山一展抱負。而今日,希望諸位拋開一切,盡展才華。那三本孤本典籍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山上學子與山下來的諸多賓客們比詩文,攜手共進。諸學子們,這裏是白鹿洞,是你們的地盤,可不要被山下來的客人給比下去。”

  ??眾人再次大笑,就連完業的學子們心中也暫時將離別一事擱置一旁,臉上紛紛露出一個笑容,大道理聽多了,這種輕鬆的氣氛要更好一些。

  ??徐遠不由得暗暗點頭,不愧是白鹿洞書院,如此大文會也能舉重若輕,倘若換做那些小書院的文會,此時此刻必然為了三本孤本典籍而劍拔弩張,但在這裏,雖然那些大徐士子想要《皇朝經世大典帝係篇》,他們之中的許多人也確實為了這本書而來,但是卻沒有因此破壞文會純粹的氛圍,比起獎勵,他們更看重的還是文會本身。

  ??與此同時,徐遠心中突然升起一個有些惡趣味的想法,倘若聯合鄰桌的皇福臨與阿岱,把彩頭再往上提一提,譬如說把象征著在大徐境內四品以下官升一級的《皇朝經世大典帝係篇》換做在三國境內二品以下官升一品,這些學子是不是還能夠如此平靜?

  ??宮先生隻說了幾句,然後就由李薄言來宣布這次白鹿文會的細則:這次白鹿文會的主題是白鹿洞書院,題目很大,經義論述,詩詞歌賦都可以,獨對亭外有兩個箱子,一個對應的是經義論述,裏頭裝的題目大多是禮義這些,與書院的課程相掛鉤,另一個對應的是詩詞歌賦,比起前者,後者的題目要多一些,全都是白鹿洞書院裏能看見的事務,譬如說花草,禦書閣,獨對亭,流水,明月等等。

  ??誰要是想參與文比,就去場中的箱子裏摸一張紙條,根紙條上的題目作詩或者寫一篇經義論述即可,作詩的時間要求是一刻鍾,經義論述的時間長些,有足足一個時辰。很明顯,這就是防止有人提前準備,考得是臨場發揮。

  ??許多學子聽到規則後都深深皺起了眉頭,更有些直接放棄這次文會,一刻鍾內寫一首詩或者一個時辰內寫出一篇經義論述並不難,但就怕寫得不出彩,倘若平淡無奇也還算沒什麽,若是寫砸了,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丟了臉,可是比被人知道了賤氣啷當的小名還要傷文名呐。

  ??李薄言說完之後,足足過了一刻鍾也沒人上去,畢竟都是讀書人,這時候需要謙虛些,倘若第一個上去未免顯得功利。

  ??獨對亭內,坐在徐遠另一邊的武剛烈雙眼時刻盯著李薄言,神情有些糾結,這些天他把那些備選人選旁敲側擊地都問了一遍,那些狗娃子沒有一個像是能成為小師弟的,那些家夥若是帶回去帶上大聖峰,估計沒兩天就能被美人師姐扔下山峰去。如今備選人隻剩下一個李薄言,從這幾日所見所聞來看,這小子的品性倒是挺對自己胃口,隻不過人家是板上釘釘的白鹿洞書院下一任山主,要從白鹿洞書院裏搶人,難啊…

  ??想到這裏,武剛烈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小聲嘀咕道:“早知如此,就讓師傅他老人家過來了。我隻有一劍而已,光憑這一劍,估計不是這個姓宮的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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