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全有些無語，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對方在盤算什麽。

  ??“不可能！”

  ??柳越兒剛剛還老神在在的，看到小算盤被識破，態度軟了下來，眨了眨眼道：“我什麽都沒說啊，倒是你找我有什麽事？”

  ??葉全臉色稍微緩和了下，說道：“你不是想見你倩梅姐姐嘛？”

  ??“想！”

  ??“我來江城開廠，這邊招商辦的欺負我是個外地人，油鹽不進，找你打聽些情況。”葉全點了根煙，說道：“要是開不成廠，我就隻有打道回府，回雲楚縣混日子了。”

  ??“別呀，哥哥，這事交給我了。”柳越兒急忙說道，心裏歎道，為了倩梅姐姐！

  ??掌握了談判的主動權，葉全說話也硬氣了很多，站起身道：“我吃得差不多了，你把賬結了吧，我回去等你消息。”

  ??說著，準備直接離開。

  ??“等等！”柳越兒連忙站起身，喊道。

  ??葉全回過頭，問道：“還有什麽事？”

  ??“我幫你把廠子的事搞定，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柳越兒說著，俏臉微微紅了下，兩根食指不停的打著轉，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你人真美。”葉全笑道。

  ??柳越兒被突如其來的話，搞得愣了愣，疑惑問道：“是嗎？哪裏美了。”

  ??“想得美。”

  ??見葉全又準備轉身離開，她連忙上前拉住了，急忙說道：“哥，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我家裏最近老逼我相親，你知道的，我是....”柳越兒遲疑了一下，臉紅得快滴出水，繼續說道：“你假裝我男朋友，去我家一趟，這事我幫你辦，怎麽樣？”

  ??葉全聞言，臉色緩了下來，溫和道：“這還差不多。”

  ??氣氛瞬間沒那麽劍拔弩張了，不談李倩梅的梗，一切都好說，葉全重新坐回了座位，兩個聊了起來，大概了解到，她的爺爺以前走過長征，不過詳細的她不肯透漏，他也懶得刨根問底，能幫自己把事搞定就可以了。

  ??“什麽時間去你家？”

  ??“後天吧，葉全哥哥，你是不知道那家夥有多討厭。”

  ??“行，我回了！”

  ??葉全開著車，回了自己的住處，給李倩梅打了個電話，這次她東問西問，聽到葉全晚上和柳越兒一起吃飯了，她那許久不見的小性子又起來了。

  ??回到床上躺著，細想著來江城兩天了，四個字總結一下：出師不利。

  ??而且還有一種被人盯上的感覺，讓他感到了一絲緊迫感，一覺睡到大天亮，葉全來到了辦公室，知道李東海給自己打過電話，他撥了回去。

  ??“葉全，這事有些複雜了啊，我聽縣裏的人說，楊超上個星期就出獄了。”電話那頭傳來李東海的聲音，語氣中帶著一抹凝重。

  ??“才一個月，就出獄了？”葉全心裏咯噔一下，想起了昨天那夥人，不禁感到脊背發涼。

  ??“這件事辦得很隱秘，我也隻了解到大概，是京都那邊的人運作的，幾百萬的窟窿也被填上了...”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上麵有大動作，你最近小心一點，要變天了。”

  ??話語無比凝重，就算是李東海，也隻能知曉有限的信息。

  ??葉全很快就想到了八三年發生的一件大事，東北二王落網。

  ??嚴打！

  ??每個地方都有指標。

  ??第一代居民身份證也開始發放，嚴打有多嚴，他也隻聽叔叔輩的談起過，一個老同學因為坐火車沒帶身份證，被當地鐵路局拘留了，然後就人間蒸發了。

  ??葉全看了下日曆牌，農曆八月十三，距離第一次全國嚴打已經不足一個月了，而這場為期整整三年的嚴打，秉著從重、從嚴、從快的原則，甚至省去了諸多司法程序，直接由各地開會，定政策量刑。

  ??他記得，當時有偷一元錢被判死刑的，也有‘耍流氓’被判死刑的，不過在缺乏有效治安手段的八三年，膽子大的人都無法無天，東北二王隻是一個導火索，將民眾對安全的恐慌引爆到了最高點。

  ??這個時代危機與機遇並存，葉全要盡可能的拉動本地就業，國家嚴打的主要宗旨就是給經濟發展，提供一個安全穩定的環境，自己對於當地經濟越重要，政治身份就越安全，連帶著身邊的人也是如此。

  ??江城的廠子要盡快搞定，等不及張傳福把液晶電視弄出來，就算不賺錢，也要把廠子拉到萬人規模，相應配套的就業崗位要達到十萬以上。

  ??想到這裏，他又給柳越兒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柳越兒的聲音：“我正打算給你打電話呢，這事有點不好辦，江城今年招商的名額隻剩下一個，有一家叫做佳佳的食品公司最近活動，地也可以跟你批，不過你昨天的說的條件他們不會答應。”

  ??果不其然！

  ??葉全心裏知道，各地的招商引資的油水非常多，每一個名額都是一塊大蛋糕，這背地裏的關係當然是盤根錯節。

  ??不比雲楚縣那種小地方，水淺王八多，打起交道來都認識，話也好說。

  ??但是在江城，哪怕是王總也一時間摸不清裏麵的深淺，地皮、低息加免稅，誰不眼饞？

  ??用腳趾頭的都能想到，裏麵的關係有多複雜，每一塊蛋糕的背後都有一個利益集團，他是個外地人，想吃到這份蛋糕，就隻能另辟蹊徑了。

  ??“這個佳佳食品什麽來頭，已經拿到指標了？”

  ??“並沒有，不過已經十拿九穩了，主營的是罐頭和一些兒童零食、方便麵等等，跟你有點像，也是最近才做起來的，不過人家在珠三角那邊很有名氣，免息貸款聽有說一千八百萬...”

  ??這年頭，各項政策都是有指標的，劃出的工業用地、低息和無息貸款、免稅指標同樣如此，這家食品廠是外地的，估計也是吃別人剩下的，那麽自己想要同樣的指標？

  ??不好意思，等明年！

  ??“我覺得沒戲了，對方背後的關係太複雜，我爺爺也摻和不進去，你要不去京都混，我家那邊罩你一個做生意的，還是不成問題。”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再次響起柳越兒的聲音。

  ??去京都麽？

  ??葉全搖頭苦笑，隻怕那裏的水會更深，生意規模小還沒什麽，一旦做大難免會觸到一些大佬的利益，到時候她爺爺未必擺得平。

  ??這種情況和他預想的有偏差，如果是在雲楚縣，他要是要去投資建一個萬人大廠，估計縣長都要隆重相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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