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
作者:妙年潔白      更新:2021-08-14 21:15      字數:7694
  “跟上。”顧雲澤當機立斷,破窗而出,薛錦铖緊隨其後。

  ??兩人小心翼翼的來到後院,入眼的還是一片狼藉,枯黃的花草被瘋長的雜草堙沒,在積雪中露出了一點青碧色的尖尖。

  ??冬日的夜總是來的特別早,兩人進屋不過片刻,屋外的落日已然沉下,影影綽綽的月光從破敗的院牆投射出來,詭異至極。

  ??顧雲澤悄然握緊了手中的避寒劍,一股道不明的寒意從心底蔓延出,後院的雪地上沒有任何腳印或者痕跡,但是洛陽的雪已經停了幾日了,即便冰雪融化的緩慢,怎麽可能一點痕跡都無。

  ??況且,都這麽久了,即使沒人來過,也該有飛鳥走獸之類的在此棲息過才是。

  ??“薛掌門,你有沒有什麽發現?”他回過頭,想要詢問對方的看法。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夜晚的風聲。

  ??“薛掌門?!”顧雲澤身形霍然頓住,他凝神環顧了一下四周,卻什麽也沒有看見。

  ??就當此時,他忽然聽到了身後傳來輕輕的咯吱聲,仿佛有人踩在了雪地上,朝他一步一步走來。

  ??他未動,隻是站在原地,等到咯吱聲停止的時候,迅疾後仰刺出一劍。

  ??十三道青鋒迅狠淩厲,在月色下綻出了冰藍的光華。

  ??空若無物的觸感從劍背一直傳到了手心上,顧雲澤徒然定神——劍尖所指之處,空無一人。

  ??怎麽會這樣?!他的心底閃過一絲驚詫,難道是因為動了塵心,和避寒劍之間的感應已經變弱了?

  ??極冷的寒夜裏,風吹動了院中的雜草,顧雲澤立在原地許久,隻覺得心裏的冷意更勝一層。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經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自己那些被封印的感情,在從心底慢慢的浮出,無法克製,也不敢多想。

  ??“叮!”

  ??就在他分神的這一瞬,似乎有什麽東西撞上他的長劍,發出了玉石相擊般的聲音。

  ??顧雲澤手腕一震,連退幾步,避寒劍險些從手中脫落出去。

  ??他低頭,手指的虎口除竟硬生生被震出了一道血痕,但撞擊他長劍的東西卻不知所蹤。

  ??前方什麽人也沒有,他甚至沒有看清方才那一閃而過的東西是什麽。

  ??“什麽人,出來。”他冷聲道。

  ??月色慘淡,風在空蕩蕩的院子裏吹過,他甚至可以聽見自己有些加快的心跳聲。

  ??靜的快要讓他以為方才那一瞬不過是錯覺。

  ??然而這樣的想法隻持續了一秒不到,下一瞬他便聽見了有人的聲音從遠處遙遙傳來:“顧劍聖,別來無恙啊。”

  ??***

  ??今夜的月光本就黯淡,此時一路追到了林間,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了。

  ??薛錦铖頓足在一棵樹上,目光如炬。

  ??被白雪覆蓋住的樹枝,濕而滑,他就這樣踩在上麵,異常沉默。

  ??“想不到薛掌門移形換影竟然用的如此爐火純青,真是讓我自愧不如啊。”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這樣熟悉的聲音,讓薛錦铖臉色不僅微微一變,縱然風雨閣一別已過去半年,但他如何會認不出來?

  ??重霄乍現在手中,散出了淺淺的紫色,也映亮了他深沉的眸光,方才他在窗口那邊就察覺到了有動靜,卻一直沒敢告訴顧雲澤,直至他看見對方用移形換影離開了驛站,才心下了然,決定追出來查看情況。

  ??“薛掌門居然為了在下,棄好友於不顧,真是讓我好生感動。”那人負手站在另一棵樹枝,輕蔑一笑,“就不怕他離了你落入險境嗎?”

  ??語氣還是這樣的驕縱傲然,一點都沒變。

  ??“顧仙長的能力並不在我之下,他有足夠的能力自保,而你,今日必須跟我回去。”薛錦铖沉聲,長鞭唰地甩出一道光電。

  ??“我為什麽要跟你回去?”那人哂笑著,從枝頭輕飄飄的落下,“難道是薛掌門看上我了?”

  ??“薛景陽!”幾乎是壓不住火氣,薛錦铖怒道,“今日我就算是綁,也要把你綁回去!”

  ??“哦,得不到就強搶?不過,你好像認錯人了,”男子的臉色格外鎮定,說話間還不忘譏誚兩聲,“也是,我見這林間的月色並不太好,以薛掌門的眼神,認錯了人也正常。”

  ??認錯人?薛錦铖微微擰眉,這怎麽可能?自己的親弟弟,就算化成灰了,自己也能認出來,何談認錯一說?

  ??況且這語氣……

  ??真不愧是他薛景陽,一開口就有想讓人拿刀砍死他的衝動。

  ??“不如我借薛掌門一點光,讓薛掌門好好看看我的樣子?”男子說著,翻身躍到了一顆粗壯的樹上,並指捏訣。

  ??細碎的響聲幾乎是在一瞬間遍布了整個樹林,源源不斷的沙沙聲仿佛是無數的樹葉被觸動,詭異而單調。

  ??然而薛錦铖什麽也看不清。

  ??他隻能看見薛景陽站在一顆巨大的樹上,他周圍所有的樹木都在微微起伏,仿佛有風吹過。

  ??不斷起伏的樹葉破開了沉滯的黑暗,讓黯淡的月光從中抖落。

  ??薛錦铖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去,握著重霄的手不由微微一顫,臉色難看。

  ??隻見讓樹葉簌簌抖動的並不是什麽風,而是從四野遍布過來的蠱蟲!

  ??那些黑色的蠱蟲蠕動著,爬滿了樹幹和枝葉,瘋了般的朝他聚攏過來,仿佛布下了重重疊疊的密網,鋪天蓋地的響動充斥在樹林的每一個方位。

  ??“你怎麽會蠱術?!”薛錦铖的神色驟然凝重,有蠱蟲已經爬到了他的腳下。

  ??“因為,我不是薛掌門要找的人啊,”男子嗤笑著,擊了兩下掌,“如何?”

  ??伴隨著他的掌聲剛落,那些蠱蟲便像受到了指令,紛紛後退。

  ??“歪門邪道。”薛錦铖望著他的臉,攥住重霄的手有抑製不住的發抖,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頭頂的樹葉被密密麻麻的蠱蟲拉開了一條巨大的豁口,月光透過縫隙,灑在了那人的臉上。

  ??他生的很是俊俏,漆黑的鳳眸宛若沐在南方的水墨裏,狹長的眼尾處,兩片黑蓮花瓣欲墜。

  ??那是十陵教護法的標誌。

  ??難道真的認錯了?薛錦铖不敢妄下定論,隻能借著月光,想要好好看看這人到底是誰。

  ??男子的長發沒有束起,從肩上披下,露出了額前帶著的玉環,柔綠的寶石在漆黑的夜裏宛若渭河的碧水,散發出幽幽的光芒。

  ??他綺袂當風,穿了一身窄袖束腰的勁裝,胸口處繡有盛放著的黑蓮,每當風過,便淡香杳杳。

  ??薛錦铖仔細觀察過了,那點在眼邊的蓮瓣恰好遮住了他原本長有淚痣的地方,斂起了他本身的冷魅之氣,反襯出一股肆意的邪/氣。

  ??“不是薛景陽,那你是誰?又為何知道我的身份?”薛錦铖幹脆將計就計,看看對方到底想玩什麽把戲。

  ??“耀。”對方也不遮不掩的回答他,“如你所聞,十陵教左護法。

  ??“知道你的身份,不過是因為顧雲澤叫了你的名字。”

  ??薛錦铖:“所以你從一開始就在那間驛站?”

  ??耀:“不錯。”

  ??“你在那裏做什麽?”

  ??耀不悅:“我難道每件事都要向薛掌門匯報嗎?真是狗拿耗子。”

  ??薛錦铖胸口一堵,差點沒被噎死。事實證明,跟薛景陽打嘴仗是完全沒用的,畢竟他仗著自己臉皮厚,嘴上功夫是刀槍不入,隻是他為何說自己是十陵教的護法,難道是入了魔教?可他為何裝作不認識自己?

  ??所有的問題都不得而知。

  ??還是先帶回去再說吧。想及此,薛錦铖聚靈力至手心,一記鞭子抽出,毫不留情的打在了耀原先站著的位置。

  ??可對方畢竟也是修練過移形換影之術的,隻一瞬便消失在了樹幹上。

  ??“怎麽,看薛掌門的樣子,今日是非要與我一戰了?”耀躲閃至他身後,唇角微揚,須臾,一把纏著緋光的長劍在他掌中幻化而成。

  ??“浮生劍?”薛錦铖微露驚詫之色,“浮生劍你還沒丟?”

  ??“我為何要丟?”耀反問,“薛掌門說話怎麽如此奇怪,別搞的像我們之前很熟似的,又不是久別重逢。”

  ??“是不是很熟我不知道,但久別重逢是真的。”說話間,薛錦铖又是一鞭子抽了出去,帶起的勁風攪動了周圍的冷氣,枝上的積雪簌簌抖落,“你今日必須跟我回去!”

  ??“有完沒完,”耀瞬移至了另一處,浮生劍在他的手中微微錚鳴著,躍躍欲試,“我根本不認識你,也從沒見過你,頂多我長得跟你有些像罷了,才會讓你覺得眼熟,墨雲觀掌門胡攪蠻纏的功夫如此之高,真是不得不令人恥笑。”他說到最後,輕輕譏誚了兩聲,如同一盆冷水,對著薛錦铖劈頭蓋臉的澆下來。

  ??看對方說話的反應和態度,似乎是真的不認識自己。

  ??“你當真不認識我?”火氣在這一刻徒然消散,薛錦铖的聲音有絲絲的顫抖,這麽多年來的清修已經讓他的心沉寂了下去,他自詡心如磐石,在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能瓦解他的信念。

  ??可是他的信念,此刻在對他說,我不認識你。

  ??他這一生最在意的,埋藏最深的,無非就是親情,他不會忘記父親抱著母親自刎的場景,也無法忘記在他懷裏拚命掙紮的阿陽看見一切之後的奔潰,那麽年幼的弟弟,居然親眼見證了爹娘的死亡。

  ??那時候的他,不過九歲而已,而弟弟,才剛剛五歲。

  ??也是自那以後,他收斂了性子,帶著薛景陽一路輾轉顛簸,為了防止鷹羽教清理門戶,他們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搬一次家。

  ??那是一段令人極度崩潰的時間,他卻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撫自己——沒有爹娘,阿陽也可以活的很好。他這一生,隻為了阿陽一人而活,他不可以出事,阿陽還需要他。

  ??一夜之間的成熟,讓冷僻與陰戾扭曲了少年原本的性格,他變得開始暴躁起來,對弟弟也沒有了從前的溫和,隻要稍微有一點不對,他都會用鞭子毫不留情的抽打他。

  ??在很多個相似的雨夜裏,他都能夠看到那個年幼的孩子躲在被窩裏咬著牙關,極力壓製著自己,不讓濕潤的眼眶中有淚落下。

  ??那樣的悲慟與隱忍,一直震到了他心靈的最深處。

  ??每當這個時候,薛錦铖的內心都是極度憎恨爹娘的,他恨父親的自私,恨為什麽在母親撒手人寰後,父親也要將他們棄之不顧。

  ??這是他這多年來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他清楚的記得鷹羽教最後一次追到他們時,為了保住薛景陽,他親手把幼弟推下了馬。

  ??他把生的機會留給了弟弟,讓他成為了墨雲觀天師的大弟子,而他們之間的溝壑,也由此而生。

  ??他知道自己的所做會對一個孩子造成什麽樣的傷害,隻是他從未解釋,薛景陽也從未過問。

  ??等到薛錦铖拜再拜入老天師門下時,彼時的老天師已經收了五個弟子,而獨有薛景陽一人,功法扶搖直上,超越了曆代以來修煉速度最快的弟子,平步青雲,他也曾經一度認為,像阿陽這樣既上進又有天賦的,一定會是墨雲觀的後繼掌門人,但事情的後續發展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老天師不知為何對後拜入門下的自己異常看重,甚至將墨雲觀世代流傳的寶物墨魂劍傳給了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那是阿陽最想要的東西,是以,他從不在任何人麵前拿出那把劍,亦或者提到那把劍。

  ??幾番糾結之後,他最終選擇了鞭。

  ??再後來,薛景陽憑一己之力血洗了鷹羽教滿門,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驚還是該喜。

  ??薛景陽不知道,但是他是知道的,屠殺名門正派的弟子,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他依稀記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長跪在天師府前,磕三千響頭,隻為換得一絲寬恕。

  ??“師尊慈悲,這一切的起因皆是因罪人管教無方,才會讓事情落得此番境地,罪人願意替家弟承擔一切罪責,也願意廢除他的一切功法讓他在暗牢裏悔過自新,用餘生彌補罪過。如今,罪人隻求天師開恩,饒他一命,還望天師恩典……”

  ??他的懇求在三日後終於獲得了老天師的悲憫——

  ??“按照你所說的去做吧。”

  ??於是,他成了別人口中所說的蛇蠍心腸,為了讓事情始終保持隱秘,他不願意再對這個孩子投入明顯的感情,哪怕一分一毫。

  ??其實也隻有自己知道,他對弟弟的愛,一直沉澱於心底的深處。

  ??隻歎昔年種種,已是物是人非。

  ??“阿陽,哥哥知道你心裏有氣,這麽多年來,難道你就覺得我沒有恨過自己嗎?”即便再三壓製,但薛錦铖握著重霄的手還是忍不住在發抖,他竭力控製著呼之欲出的真相,那些隱忍了多年的情感,在這一刻如同決堤,爆發了出來,“你是我的弟弟,你是我血濃於水的至親,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但你為什麽要拜入魔教?!”

  ??“魔教?魔教又如何?你們這些自詡清高的名門正派能比我們幹淨多少?”耀在黑夜裏冷笑,“再說了,我根本不是你的弟弟,薛掌門這眼神都差成了這樣,還不如直接戳瞎來的好。”

  ??他言罷,浮生劍在空中斬出一道烈焰,漫天火光霎時間照亮了原本陰暗的樹林,連一直在旁邊蠢蠢欲動等待號令的蠱蟲都不禁紛紛後退,像是在害怕著什麽。

  ??重霄在空中甩成了虛影,紫色的流光如同雷電,與烈焰不斷交織纏繞,發出了金石交擊般的聲音。

  ??“阿陽,你這回就聽我一次勸,”薛錦铖終於無法再忍受這樣的糾纏,他連退數步,一隻腳抵在了身後的樹上,用來控製不斷後退的身形,“浮生劍是極邪之劍,你的心智已經被裏麵的劍靈所蠱惑了,所以才加入的十陵教對不對?”

  ??他的最後一句,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是期待,他在期待著對方肯定他的問題。

  ??耀果然頓了一下,他冷冷看著對方的眼睛,有一瞬的失神,他沒有說話,那雙凝視著自己眼睛裏,有遮不住的真切和深摯。

  ??如此熟悉,如此溫暖,好像二十多年前……二十多年前?

  ??二十多年前……

  ??思緒開始混亂,眼前原本清晰的一切變得模糊不定,黑暗而混濁的天空裏仿佛下著雨,朦朧了四周的一切。

  ??童年、阿娘、阿爹、哥哥……

  ??那些淩亂的畫麵如同雨霧,聚攏了又散,意識模糊間,那些紛亂如麻的聲音清晰的傳進了耳膜。

  ??——哥哥帶陽陽去吃糖人好不好?哎呀不哭了不哭了,都哭成小花貓了。

  ??——哥哥答應你,哥哥會一直跟阿陽在一起的。

  ??——薛景陽,你可知罪。

  ??昔日的少年在眼前逐漸模糊不清,換而來之的是與眼前人重疊在一起的青年男子的臉。

  ??黯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耀隻覺得有點恍惚,他遲疑著,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浮生劍。

  ??“阿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麽要廢了你的修為,把你關起來嗎?”看見對方的反應,薛錦铖終於釋懷道,“那是因為你屠了鷹羽教滿門,我若是不把你交出去,是無法給其他門派一個交代的,所以我向老天師求情,隻要廢了你的所學,他們就可以不再追究此事。”

  ??耀目不轉睛的望著他,眼神在微微變幻著。

  ??“你以為我不恨嗎?”方才的過招已讓薛錦铖有了些疲憊,他收起重霄,不禁歎了口氣,“是他們把我弟弟害成這樣的,我怎麽可能不恨?”

  ??“你恨嗎?”耀眯起眼,如呢喃般的問了一聲。

  ??“嗬,就仇恨而言,我們能比彼此好得了多少?”像是自嘲,薛錦铖冷笑了一聲,“但是我知道,我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守護,恨不能泯滅一切。你是哥哥的一切,是哥哥被鷹羽教帶走後堅持活下來的唯一理由,你比這世上任何東西都要重要。”

  ??“那墨雲觀呢?”耀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墨雲觀對你而言算什麽?”

  ??“於你而言,墨雲觀又算的了什麽。”仿佛恢複了昔年的和善,薛錦铖的聲音輕柔至極,“隻要你想要,別說是墨魂劍,哪怕是掌門的位置,我拱手相讓又如何?”

  ??“聽哥的話,回來吧。”他說著,對耀伸出了手,修長的手指在月色的照應下顯得反而有些蒼白。

  ??“哥。”耀輕輕答應了一聲,向前走了一步。

  ??空氣在這一瞬沉靜下來,似乎連風都柔和恬靜了許多。

  ??“阿陽,哥哥帶你回家。”薛錦铖的聲音中帶著無法言喻的喜悅與溫柔,仿佛穿越了十多年的光景而來。

  ??冷風迎麵吹來,月影下,兩隻手終於觸碰在一起,或許是因為失而複得的激烈心情,薛錦铖的手在抑製不住的顫抖。

  ??“玩夠了嗎?”

  ??不過是一瞬的失神,再回過神來時,一道劍影已經裹挾著烈焰橫空而起,一擊對著自己斬下!

  ??※※※※※※※※※※※※※※※※※※※※

  ??這章有伏筆~薛錦铖和薛景陽之間的事後麵還是會具體說明的,這章重新改了好多次所以來晚了,_(:з」∠)_謝謝讀者大大們不嫌棄的觀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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