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崎在和露華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這個謝斯塔似乎不太往球門前來，要怎麽防守他？”

  “當他控球前進的時候，縮小範圍，包夾。”露華也在看自己的筆記本，“75%的幾率，他會傳球給其他人。如果你判斷出了傳向，就去斷球試試，回撤速度要快。”

  “對麵兩個前鋒，施耐德和馬伽斯都比我個子高，我該去盯著哪個？”

  “誰在無球跑動，就去盯著誰。但是假如已經有人盯著沒持球的人了，你就去粘另一個吧。”

  “放著謝斯塔不管也要看住卡魯治，假如他們倆一起出現在禁區前麵呢？”

  露華頭也沒抬，篤定地說：“那說明你們把他們之間的配合破壞了，繼續保持，不要犯規。”

  “頭號經理啊……你看看你，戰術啦，理論啦，一套套的頭頭是道。頭號經理，你生不逢時呀，呀，呀。”露華回答的太快了，石崎有點兒被噎到，於是搖頭晃腦，用唱能劇的腔調感慨著，“你說說，你要是個男孩該有多好！現在你就可以跟我們一起上場比賽呀！”

  一旁坐著的三杉聽到了，眼裏露出笑意，點點頭：“我也有同感。”

  “我覺得女孩子就很好啊！”翼不明所以，立刻說，“就算不能上場踢球，我們還是從露華這裏學到很多有用的東西呀！”

  岬坐在他們對麵，向這邊看看，笑了笑，沒有說話。

  露華用單手壓著紙頁，瞥了石崎一眼，挑起眉毛笑道：“我也不覺得我是女孩子有什麽不方便。阿了，不要把你負責的守衛工作推給我。”

  “誒，你為什麽覺得你會踢後衛？”石崎好奇地問，“你的個人技術挺好的，應該當前鋒啊！”

  “我才不要！”露華一扭頭，做出一個傲嬌的拒絕臉，斜覷著日向說，“不停地跑位等空隙，吸引火力再等隊友給自己製造機會，整場比賽可能連球都碰不到幾次——太傻了，我才不要；要麽像日向君那樣，自己帶球穿過整個半場、像個被扔出去的保齡球一樣，從頭撞到尾——更傻，就算是男生，我也沒有推土機似的身體能力，我非常確定。”

  石崎和鬆山哈哈大笑，第一次聽到日向被如此吐槽，澤田笑得幾乎要背過氣去，雙手扶著草坪，使勁拍打著無辜的草葉。翼邊笑邊看著日向，他看上去好氣又好笑，卻無話反駁，很無奈地說：“我以前真的有那麽糟糕嗎？”

  “這麽說來，最適合露華的位置，反而是守門員了。”若林笑著接上話題，露華驚喜地握著他的手晃了晃：“你也這麽覺得？我也這麽覺得！我要當守門員——如果我必須踢足球的話。”

  石崎孜孜不倦地求解：“為什麽呢？”

  男生們都很感興趣地看著她，露華向天翻了翻眼睛：“當然是因為——守門員不用跑咯。”

  “你……不對啊！露華，我不是這個意思！”若林傻眼了，一下子扭過頭來，動作之大，使得他的帽子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我覺得，你有洞察把握場上局勢的全局觀……”

  露華再次強調：“我看到了，守門員不需要大範圍跑動。”

  “你那個從局部、向一個對方球員施壓的戰術，應用在指揮守衛上……”

  “守門員不需要經常跑。”

  “在禁區裏……”

  “不，用，跑。”

  若林無奈地自己把帽子撿起來，拍打著草葉說：“是，是。相對其他位置，守門員的跑動確實是最少的。”

  “用事實說話啊，我看過源三最近三個月的比賽紀錄。統計數據顯示，你在一場比賽中最多跑了1.42公裏，最少隻有505米。”露華舉起兩隻手指，認真地說，“兩個數據平均一下，90分鍾內，每天這樣的跑步量……勉強可以接受吧。”

  圍坐的男生們再次大笑起來，若島津和森崎一個前仰後合，一個忍俊不禁，就連岬都忍不住笑出聲了。

  翼寫給他的信中曾分享過一件有趣的事，他們的“頭號經理”並非不愛運動，每年的體育800米跑測試卻從來沒及格過，看來傳聞是真的。露華這是有多厭惡跑步啊！

  “很遺憾，頭號經理。”若林拍打著帽子，看著森崎笑著說，“作為教練，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就算是守門員，也不能不訓練體力和耐力，十公裏長跑是每天必做的基本功課。森崎同學每天跑多少？”

  森崎答道：“早晚各5.5公裏。”

  “從不間斷，對吧？”

  “對——”森崎剛說了一個字，就被露華“哇哇”怪叫兩聲打斷了，她環視了一圈麵露不解的男生們，噗哧一聲笑了，隨後斬釘截鐵地表態：“我隻是說，假設我必須參加足球比賽的話，我選擇擔任跑動最少的位置。我又不會踢球，你們怎麽好像都當真了呢？”

  翼撓了撓頭，“哎”了一聲說：“真的誒，不知不覺就當真了……因為露華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超認真超能幹的。現在連我都有點兒好奇了！”

  翼往前挪動幾下，身體前傾，看著露華說：“中場位置持球最多，對個人技術和控場要求都很高，露華那麽擅長指揮，要不要踢中場試試啊？位置隨你選，但我覺得——自由中衛最適合你！”

  啪——啪——啪。鬆山拍著巴掌表示讚成，三杉笑了，跟著點點頭：“組織進攻，組織防守。這樣的話，中場黃金搭檔就要變成中場三劍客了，很期待啊。”

  翼眼睛一亮，繼續興致勃勃地說：“大姐頭還跟我們一起踢過球呢，在比賽裏，球技成長很快的！趁著人齊，要不要加入我們踢一會兒試試啊？”

  露華腦中浮現出自己身披少年隊球衣（還是有號碼的，38號！）的畫麵，頭發披散、意氣風發，是站在綠茵場上的唯一有胸部的成員。哨聲響起，翼開球，將球後傳到她腳下，她開步向前跑，姿態優美、笑靨如花，跑步速度卻像蝸牛搬家……

  再一抬眼，發現對麵的岬正抿著嘴，衝著這邊笑。露華知道他在想什麽，當即回了個“Pass”的手勢，同時告誡自己，就此打住！

  光想還不夠，露華用力搖搖腦袋，把腦子裏的畫麵轟走，拍了拍自己的資料夾。她是教練，不能被球員們牽著鼻子走！

  “言歸正傳。”露華的注意力很快又集中到筆記本上，敲敲當前頁，她對若林說，“施耐德的體能和爆發力相當可怕，我覺得，還是不要硬碰硬了。你隨機應變，配合邊後衛們，把他的活動範圍限製在禁區外，不要讓他有近距離射門的機會。”

  “嗯，交給我吧！”若林拍拍胸口，爽快地回答。

  （第十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