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讓露華體驗一下，法國家庭的日常生活。”看到露華對著窗外神遊，岬嘴角含笑，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接過之前的話題，“入鄉隨俗。與美國、日本有很大不同，一個早上，你會感受很多。”

  這是他邀請她去他家住的理由？露華被勾起了興趣：“舉個例子？”

  “比如你喜歡的咖啡。”“哢嗒哢嗒”聲與岬的聲音一同傳來，他正在用刀把醃過的一大堆雞肉切丁，刀具碰撞的聲音就像四四拍舞曲的節奏。不一會兒，案板上堆起了一座小山，露華聽到岬在問：“露華平時用什麽喝咖啡？”

  “咖啡杯啊。家裏有好幾套。”露華回答，搜集飲具是她為數不多的興趣之一。提到飲料，她突然想到晚餐還沒有飲品，現在泡茶也來不及了，於是給酒店樓下的茶水吧打了電話，請他們配送三十杯不加糖的熱巧牛奶，當作睡前飲品。男生們今天很累又很興奮，喝些熱巧克力有助於休息。

  “喝茶用陶瓷茶杯，喝酒或果汁用玻璃杯，吃冰激淩球用雞尾酒杯？”岬邊切菜邊問，看著露華一一點頭，他忙裏偷閑，用手一指玻璃餐櫃，笑著說，“在法國，一般的家庭，一隻馬克杯就能品嚐全部熱飲，除了正式的紅酒餐會，極少會像日本那樣，每種飲料都使用專門的飲具。”

  說完，他又換了一把刀，準備切蔬菜。露華無事可做，就走過去，打開閃閃發亮的餐櫃，果然看到了一排排整整齊齊的陶瓷馬克杯，款式大小一致、顏色花紋略有不同，應該是為聚餐準備的。

  “我剛發現，這是給客人們用的吧？”露華猜測，左顧右盼到處找咖啡機，“奇怪，為什麽這裏不配咖啡機啊？”

  岬仿佛正等著露華問這個問題，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我正要說，法國人早上很少喝現磨咖啡。開集體會議或下午茶才會喝一些。”

  “真的？那他們早餐吃什麽？”露華大感新奇，拿鐵加羊角麵包不正是經典的法式早餐嗎？

  “曲奇餅幹和果汁、或是牛奶泡麥片、麵包幹蛋奶糊，非常簡單。”岬一本正經地點點頭，“現磨咖啡、新鮮出爐的烤麵包是不錯，但是，早上的時間很珍貴，現烤麵包來不及，沒空享受呀。”

  露華的幻想泡泡破滅了，看著眼前五顏六色的馬克杯，頓覺興味索然。她關掉餐櫃門，看著岬擰開煤氣煎雞肉，轉了一圈，沒發現自己能幫手的活，就坐在餐台上沒精打采地說：“法國人還有什麽有趣的習慣嗎？”

  “跟想象裏的法國人不太一樣，是不是？”岬用鍋鏟敲敲鐵鍋，笑著說：“我現在在做的，就是普通的法餐。瞧好了。”

  要做夠30人吃的菜不太容易，岬把所有雞肉丁分成十鍋，挨個炒成餡狀，和切的細碎的番茄一起撒胡椒粉、裝盤，丟到保溫櫃裏，足足忙活了半小時。所有菜肉都炒完，岬取出一個盤子放在桌上，淋上一小勺調好的醬汁，按照人頭在每個盤中盛了一勺土豆泥，扔下一把生菜絲，又放上兩個鹽飯團，擦擦手說：“幫我裝盤吧。裝完就可以叫大家來吃飯了。”

  好快啊！露華看著這盤成品，色澤亮麗，搭配得宜，簡單卻口味豐富的菜肴滿滿裝了一整盤，保溫櫃裏還有許多米飯團子和燴雞肉，絕對能讓大家都吃飽！她舀起一勺番茄丁聞了聞，問：“太郎平時在家也是這麽做飯嗎？”

  “嗯。為了節省時間，‘一盤搞定’在法餐裏是主流。”岬嚐了一口雞肉，滿意地點點頭：“準備工作餐、學生餐都很方便，吃完往洗碗機裏一丟就好啦。”

  比起大費周章使用一整套餐具的日式料理，“一盤就搞定”讓做飯和收拾都方便到了極致，露華明白岬的意思。雖然有點兒吃驚巴黎生活的快節奏，不過這樣能夠有效利用時間，很適合岬一郎和岬的生活。

  露華照貓畫虎，給所有盤子裏裝滿食物，看著身邊表情平靜的岬，又有些好奇：岬一郎整日在學校和工作室忙碌，岬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吃晚餐吧？他會給自己做一鍋燴菜，還是三明治？顯而易見的是，他的手藝又有了極大長進。

  番茄燴雞肉大受歡迎，餓壞了的男生們將筷子使得飛起，人人狼吞虎咽，除了露華，其他人至少添了兩次飯，十幾個鍋中連一滴湯汁都沒剩下。晚餐吃得七七八八時，露華叫的熱巧也送到了，甜蜜的香氣漫溢在空氣裏，讓大家的胃和感官獲得了雙重滿足，石崎舉杯感慨著：“巴黎真是天堂啊！”

  觥籌交錯中，露華看到若林對她晃了晃飲料杯子，似乎在說“大賽明明還沒結束呢”。

  露華對若林笑了笑。她應該不算破壞別人的原則吧？

  時間已經很晚了，他們邊喝睡前飲料，邊聽見上簡單宣布了兩件事：第一，明天對阿根廷隊的陣容基本不變，日本隊排出雙前腰雙後腰陣型，由岬代替澤田擔任首發；第二，國內的特派報道組也來到了巴黎比賽現場，如果明天他們戰勝阿根廷隊進入四強，東京體育台將對剩餘的比賽進行實況轉播。

  翼嘴邊都是牛奶泡，眼裏洋溢著幸福的光芒：“真好，媽媽也能看到我們的比賽了！”

  露華沒參與男生們興奮的交談。見上決定的陣容，與她設想的4-5-1有些偏差，不過有翼與岬、立花兄弟這兩對厲害的搭檔同時活躍在中圈，等於給中路加上了雙重保障。見上顯然也認為，明天將會是中場的對決。

  大家一起送岬到酒店門口，露華看到翼對他笑著說明天見，下定決心，在大賽結束前不告訴翼有關羅伯特的事。眼下正是他們全力以赴的關鍵時期，還是不要讓翼為這些不確定的事情煩憂了。

  假如羅伯特的目的就是為了考察翼的實力，無論在大賽結束，還是在不久的將來，他們一定會見麵的，不是嗎？

  （第九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