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內燈光打開了，照得四周亮如白晝，不時有散步的遊人經過或圍觀他們“比賽”。奇怪的附加規則仍在持續，下半場開始後，三杉代替露華擔任主裁判，露華自己則站在教練的位置觀察著每個選手，並作出即時指示。

  繼後衛不能退到守門員身後的規定之後，因次藤喜歡站在球場底線，而高杉習慣了作為清道夫遊走在後場，兩人屢次犯規，露華又增加了一條對中場球員的限製：MF們如果位於對方大禁區線內，將不能接隊友傳球，也不能傳球給其他球員。本次比賽中被臨時調換位置的成員（比如佐野和反町）暫時不受這條規定限製。

  也就是說，翼、岬、井澤、澤田，連同位置靠後的立花兄弟（同樣被分到了兩隊）這幾個人，帶球進入敵方大禁區線後，無論距離球門多遠，他們隻能選擇自行射門，也無法同隊友們在禁區內展開配合。

  如此一來，中場們的位置被限製在了中圈附近，守門員和後衛們的位置則不斷前移，A隊的三位小個子前鋒終於開始接二連三地得分，然而B隊依靠中前場球員們的配合，和翼的精彩表現，兩隊比分繼續呈現交替上升的趨勢。

  比賽快結束時，翼側身從井澤和石崎二人之間突破，做出一個精彩的傳送，前插的反町卻沒能接到球，浪費了一個絕好機會。露華再次喊了暫停，把反町喊到場邊，低聲和他交談著。

  見此情景，場上球員們紛紛站在原地放鬆肌肉。翼正想跟岬說話，這時，B隊後衛早田突然走到中線圈旁，一把扯過他的肩膀，附耳低聲說：“嘿，你發現了沒——今晚，訓練開始之後，小花教練似乎有話想對你單獨說？”

  “我嗎？”翼環顧四周，剛好看到場外的露華和反町也正在看他，他笑了笑，轉過頭疑惑地問，“你怎麽知道的？大家都踢得好好的，露華要跟我單獨說什麽呢？”

  早田攤開手，搖著頭，表示自己對他們的私事一無所知，遠遠看著露華的側臉低聲說：“我怎麽知道！不過呢，小花教練很少會有表情波動，瞧瞧她現在——簡直就是魂不守舍！你知道這場比賽裏，她看了你多少次嗎？就算她說：她有了你的寶寶，我都不會覺得驚訝。”

  “但——我會覺得！”翼正想仔細觀察露華的神情，聽到最後這句話，腦子裏嗡一聲響，頓時漲紅了臉。周圍全是人，他又不敢高聲反駁，隻好瞪著早田低聲說：“你不要亂說！我和露華隻是最好的朋友！”

  “是，是，我看出來了，隻是個比喻，比喻。”早田“哈哈”一笑，一側臉，發現另一隊的岬正在斂眉盯著他，突然伸出雙手，拍了一把麵前兩人的肩膀，歎了口氣，說：“你們兩個啊，還差得遠呢！”

  反町已經回到場上，三杉準備發出恢複比賽的口令，見到他們仍聚在一起，就吹了聲哨子，聲音不高不低地問：“這裏發生了什麽爭執嗎？”

  “沒事，什麽事也沒！”早田大笑著跑回自己的位置，看著三杉搖搖頭，用手點了點他，大聲說：“老兄，你也一樣！”

  三杉鎮定地問岬：“他在說什麽？”

  岬還沒張口，翼就忙忙地打著圓場：“沒有，什麽也沒有！我怎麽覺得一點兒也不累——還有多少時間啊？”

  “10分鍾。你發揮得不錯。”三杉揚揚眉，沒有繼續追問，順著翼改變了話題：“頂著這麽多奇怪的規則還能得分，說明你很適合這樣的訓練。”

  翼趕忙說：“平時在學校裏，我們也是這樣訓練的，早就習慣了。頭號經理的訓練方法就是在實戰中尋找漏洞和突破，每次比賽都能學到很多東西。”他特別認真地補充著。

  岬笑著點頭：“很新鮮，好像在開發極限似的。要是這次集訓時間再長一點兒就好了。”

  我還是更喜歡相對傳統的訓練方法。三杉心想，看男生們繼續比賽，剩餘的時間裏沒人再犯規，露華就沒再追加規則，最後的比分是9：9。當聽到結束哨聲響起時，森崎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

  “隻是一項隊內練習，不是練習賽，比賽成績可以不必寫進資曆裏。”露華看著一臉“這是我畢生的恥辱”表情的若林，忍著笑安慰他，又招呼汗如雨下的男生們坐在草坪上休息一會兒。

  男生們便在臨時畫出的中圈線旁三三兩兩圍坐，有幾個人仍在外圍做一些放鬆舒展。露華繞著他們慢慢踱了一圈，打好腹稿，看了正在相互交流經驗的佐野和新田一眼，先對次藤說：“不止一個靈活的小個子前鋒做敵人，是不是挺難對付的？”

  A隊得到的9分裏，有5球都是由反町快速前插，衝進“球門”區域而得分的，B隊的佐野和新田各進了3球。固然有場地變小、天黑看不清射球的客觀因素，卻也能說明，靈活的矮個球員穿插在球門前，會對守門員和後衛們造成極大的幹擾。

  次藤低著頭“呃嗯”了半分鍾，結結巴巴地回答：“還——可以吧！我的搭檔不也是個小矮子麽？呃，個頭不到一米八，對我來說區別其實不大，呃、嗯……”

  佐野的臉已經黑如鍋底，露華趕緊在次藤得罪更多人之前打斷他：“明天，阿根廷隊上有兩個不好對付的小矮子，防守重任就要交給你了，當心被包抄。還有——若島津君呢？”

  “在呢。”若島津的聲音從露華背後傳來。訓練才剛結束，他已戴上了自己的守門員手套原地彈跳著，麵無表情地轉過頭問：“什麽事？”

  “防守。”露華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日向，對若島津說：“方才，讓你做前鋒和後衛，希望你近距離地感受一下那種進攻方式，但我們的前鋒並不能代表阿根廷隊球員——”

  “阿根廷隊的王牌極難對付，不讓我現在當守門員，以免形成心理習慣，明天有落差。”若島津點頭，依舊麵無表情，“我明白。”

  （第九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