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場休息時間格外珍貴，南葛的後衛們擦著汗，紛紛對這種“一字帶球”進攻法表示一籌莫展，露華沒時間為他們說明澳大利亞陣型的起源和演變，隻能拿了筆和寫字板，畫出立花兄弟兩人前進的位置，指著他們中間的空隙說：“從這個位置搶斷，破壞對方的進攻，成功率是最高的。搶球的時機就是球剛離開一個人腳下的時候。”

  “但是，頭號經理……”阿學皺著眉頭、揉著眼睛，“要從背後鏟球，那是犯規呀……”

  “我的意思是，這個位置是對付這種陣型的關鍵。”露華笑笑，在直線行進的兩人之間又畫了一個人，“打網球不可能跑到對方的場地去，足球呢？足球是可以的呀。”

  翼聽得很認真，看著後衛們一臉為難，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由地說：“要是……一個人不行，再來一個人就好了。”

  露華看著他會心一笑，她知道他也想到了岬，三年過去了，雙胞胎兄弟有了長足進步，黃金搭檔卻缺了個人，沒能再次對決，真可惜！露華把這個想法丟出腦子，繼續對後衛們說：“應對澳大利亞陣型其實不難，找到並破壞對方交接球的時機是關鍵。一個人搶不到，就多試幾次吧！隻要你們比接球的那個人先碰到球，就成功了。”

  對方的意圖是把球交給另一個人，就搶在那個人拿球之前把球斷掉，這就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

  隻是，方案的實施遠比理論解析要難得多，下半場第3分鍾，繼續運用“一字帶球”進攻的立花兄弟看出南葛後衛們想要兵分兩路，從左右兩個方向阻斷他們前後傳球的意圖，突然加快跑動速度，並在遭到攔截時，十分有默契地同時改變了跑動方向！

  “現在是畫‘之’字了……”早苗喃喃地說。

  她形容得很準確。露華目不轉睛地看著立花兄弟同時向左、右避讓，再靈活地前後換位，這種一致的步調沒有經年的默契根本無法做到。看著花輪再次得分，南葛被逼平，可是就算是敵人，露華也想為他們精妙的球技叫絕。

  南葛重新開球，剛被換上場的花輪中學16號後衛大丸向帶球的來生猛衝過來，飛起一腳將球從中圈直接踢向南葛球門。立花兄弟立刻跑上前去接應，見勢不妙，翼也追著這個球來到球門前，三人幾乎同時跳起來爭球，隨後狠狠地撞在一起，又先後倒地，這球從球門一側飛出了底線。

  他們一起齜牙咧嘴了一陣子，立花兄弟互相攙扶著爬起來，翼的表情卻很痛苦，他想支撐著自己從草地上站起身，卻不得不伸出右手抓住左肩，左臂顫抖而體力不支，再次跌倒在地。幾秒鍾過去了，石崎和高杉跑來詢問，翼仍仰躺著沒動，他甚至無法起身。

  裁判吹了暫停哨，翼在石崎的攙扶下終於站了起來，他擺手示意無需擔架，但左肩疼痛難忍，連走路都受到了影響。裁判隨即表示，他必須立刻出場治療。石崎隻能攙著翼向休息區走來，翼忍著疼叮囑他幾句，鄭重地說：“我馬上就回來，拜托了！”

  阿學坐不住了，扶著翼向醫務室走去，小心地問：“不換人嗎？”

  “不！”翼猛地轉過頭看著露華和替補隊員們，動作過大扯到了肩膀，疼得他“嘶嘶”幾聲，小聲卻堅決地說：“我還可以繼續比賽的。教練，我必須上場！”

  隻有在遇到重大難題、或需要露華拍板時，翼才會稱呼她“教練”。露華沒說話，眼看著翼滿頭大汗，慢慢走向通道另一端的醫務室，對16號山森說：“熱身。”

  山森應了一聲，立刻在邊線開始來回跑。此時已經恢複了比賽，輪到花輪踢角球，精力充沛的16號主踢，兩名前鋒：來生和瀧一也都撤到了自家球門前。南葛眾人十分清楚，這一球無論如何不能被得分，假如翼不能再次上場的話……

  “我去看看翼君。”早苗站起來，擱下筆對露華說，匆匆向通道跑去。

  “我也去！”久美緊隨其後，不等尤佳莉喊她記錄比賽，緊跟著早苗跑了過去。

  大丸開出角球後，立花兄弟和南葛防守成員們一同跳起爭球，他們卻跳得不如上半場高，顯然也受到了之前碰撞的影響——總之，這球被森崎搶先伸出手，直接接住了。

  雙方王牌都負了傷，卻都不能離場，又遇到平分，該怎麽打破僵局？露華飛快地沉思、盤算著，翼傷在肩膀，很可能會因脫臼而影響身體平衡，搞不好，接下來的跑動都成問題，她不能冒險讓他繼續參與進攻了。

  兩分鍾多的時間裏，中場缺人的南葛完全被花輪壓製著，翼離場的影響十分突出，立花兄弟使用連續高速轉移的帶球方法嚐試繼續進攻，卻因為腿缺了力氣而無法踢出有威力的射門，球從角旗旁滑出底線。

  “教練，我可以上場了嗎？”

  翼站在露華身邊問，肩膀脫臼對足球運動員來說很常見，因此治療得很快，隊醫給他拍了透視，做了緊急複位處理，確定包紮結實後允許他回到球場指揮進攻，但禁止近身對抗。隨後的幾周他可能還要打個肩吊帶——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去吧。”露華看了翼一眼，他們交換了一個盡在不言中的眼神，“我隻有一個建議，到不能前進的時候，把球傳出去。”

  翼笑著進場了。下半場時間還剩一半，失去進攻能力的立花兄弟分別將瀧一和來生盯牢，翼瞅準沒人防守他的空子，突然遠距離起腳，用力射門。

  失敗了，方向偏差過大，這球甚至沒能滾進禁區線。翼不能抬起左臂，控球方向也受了影響，他皺著眉，想著自己是不是再往前推進一些。然而立花兄弟分別從兩邊切入大禁區，翼來不及參與防守，眼睜睜地看著立花兄弟接到傳球後，其中一人從近距離快速射門。

  這球距離過近，森崎隻能大大地張開四肢，球打在他的肩膀上，彈向球門另一邊，石崎反應很快地頭球解圍，他摔了一跤，卻馬不停蹄地起身將球彈給高杉，高杉立刻把球踢向花輪半場。

  翼向球追去，盡管負了傷，一條胳膊不能動，他仍憑借速度超越了大部分花輪後衛，此刻他的腦中隻有一個念頭：把球帶到球門前麵！花輪守門員向他撲過來，立花兄弟也追上了他，翼俯下身降低重心，用一個滑鏟的姿勢右腳勾著球，再掃向右邊，前來接應的來生把球踢進了球門裏。

  比賽結束，南葛以一球之差險勝，立花兄弟筋疲力盡地倒在草地上。立花政夫先振作起來，向翼打招呼：“肩膀還好嗎？”

  “沒事，踢球怎麽可能不受傷呢！”翼到是不太在意，卻沒敢當著大家的麵抬起左臂——左肩一動就痛得要命，他得趕緊回去繼續治療！

  立花和夫對踮著一隻腳走過來的石崎笑著說：“猴仔今天表現很精彩哩！真是讓我們刮目相看啊！”

  “那是！”石崎神氣地揉著鼻子，單腳金雞獨立——方才救球時，因為摔倒，他的膝蓋擦破了一大塊皮，此刻正一跳一跳地疼，還發著熱，“還有，不要叫我猴仔！”

  “我們還沒想出，怎麽破壞你們那個‘一’字和‘之’字的帶球呢。”翼謙虛地說，“下次，我和岬君，一定要攔下你們！”

  立花兄弟笑著對視一眼，再一起點頭：“一言為定！”

  他們相互握手，翼招呼大家列隊向觀眾致謝，心裏滿是喜悅。黃金搭檔和雙胞胎兄弟，一定可以再次交手的！

  秋田，花輪中學前鋒，9號立花政夫、10號立花和夫。

  （第六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