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黃金周假期，為期一周的東海地區足球節同時開幕。

  作為商業和旅遊活動的一部分，參賽隊伍以學校和社會組織為主，分五人製與十一人製兩項競賽，不限年齡、性別，完全自由組隊，也可以以團隊名義報名參加，組委會將在報名隊伍中進行若幹場隨機指派的比賽。因對手的不確定性和豐厚的獎品（多數是限量版食物）吸引了大量業餘足球愛好者報名參與，南葛中學也在其中，由露華大筆一揮，把所有正選和替補們的名單全報了上去。

  大友中學的訓練內容，和翼點出的幾名隊中主力的“缺陷”，讓球隊呈現出前所未有的鬥誌，全員的訓練態度都認真了不少。露華決定趁熱打鐵，多參加一些正式比賽！

  “今天的對手好像有點兒眼熟，是不是以前跟我們踢過練習賽啊？”南葛中學算是東海地區的明星隊伍，幾乎每天都被安排了比賽，日程安排滿滿，因此雖是難得的連休，幾位經理人卻誰也沒能休息。忙碌的尤佳莉直到比賽開始，才注意到對手的名稱：中原中學隊，來自愛知縣名古屋市，建校以來就成立了足球部，卻從來沒能進入過全國大賽，一支普普通通、乏善可陳的校隊。

  早苗坐在尤佳莉身旁，正準備記錄比賽，一看自己的筆記，點頭稱是：“對，我也有印象。寒假前，對方來南葛市找我們，後來因為天氣不好隻踢了半場，說是5月份再來比一次的。正好這次大賽就遇到了。”

  能如此詳細地記住這件事，還要多虧那個叫宮本健人的無良校刊記者。早苗想著，沒說出來。

  對手的綜合實力不高，甚至從沒參加過全國大賽，剛好可以練習一下新老交替的混合陣容。給場上隊員做了個進攻的手勢後，露華站在球場邊線想著另一件事：一個多月以來，南葛中學的懈怠氣氛總算是消散了。要不要一鼓作氣，特別增加個體能訓練的環節呢？

  這個想法主要來自身在巴黎的岬，他經常有機會參加巴黎的許多青年隊、甚至法國甲級、乙級等俱樂部二隊的正式比賽，耳濡目染法蘭西職業球賽精妙的技巧，並為之讚歎不已。其中一些好手被他形容為“沒有上場時間限製的三杉君”，最可怕的是，在一場比賽中，這樣的對手會碰上不止一個，想要依靠多對一來封殺對方的進攻，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跟這麽厲害的對手們比賽，要時刻保持警惕，否則注意力很容易被對方影響，更不要說盯防、對抗都會耗掉大量體能，全員增強體力是勢在必行的。在最近的一次通信中，因露華提到了三年級隊員們有些鬆懈，岬特別認真地這樣說，並提供了幾種行之有效的訓練方法。

  露華相信岬所言非虛，而且岬在巴黎參賽，一踢就是整場90分鍾，但是國內的中學比賽，上下半場各隻有30分鍾。翼和南葛中學的其他成員應該趕緊習慣緊張又激烈的高速比賽，否則，一旦進入“職業”領域，哪來那麽多時間悠閑地讓他們調整狀態呢？

  南葛中學的球員們沒注意到他們的教練正在走神，他們在球場上酣暢淋漓地進攻著，中原中學足球部的人數並不多，有好幾個還是剛升上國中的新人，在南葛已成熟穩定的陣容麵前實在不堪一擊。中場大將井澤發現這個事實後，就開始嚐試變換自己的組織，發起了交叉進攻。

  每隔兩三分鍾，裁判的哨聲就會響起一次，觀眾的歡呼就會跟著響起，然後聊著天的南葛經理人們就發現，己方又進球了。阿學甚至泡了碗杯麵，打賭球隊能不能在這碗麵泡好的三分鍾內進一個球，答案是肯定的。

  此時南葛的分數牌已達到兩位數，毫無懸念的大勝！阿學看了下表，還有兩分鍾比賽就結束了，抬頭看到站在場邊一動不動的露華，他大聲喊道：“頭號經理，回來坐一會兒吧！”

  露華擺手，像是在表示她不累，又像在招手叫他過去。阿學十分好奇，立刻跑上前去，露華作為球隊教練，比賽中的大部分時間都站在場邊觀察賽況和球員狀態，極少數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會叫幾個替補隊員一起來討論。難道這場比賽遇到了難題？怎麽可能！

  “你看他們。”露華把手掌攤開，指向場上。阿學仔細地看了一圈，南葛即將發動又一輪攻勢，場上所有人都在賣力跑動，沒有任何異常。他疑惑地看著露華問：“大家都跑著呢。有什麽不對嗎？”

  “是啊，都在跑。”露華的目光沒有離開場上，輕聲說，“連中原中學的人也是。”

  “你是想說，對手直到最後一刻仍不放棄嗎？”阿學更加仔細看了一遍場上每名選手，發現自己的說法並不正確，比分差距太大，中原中學有好幾個成員已經放棄了防守，隻是象征性地走著，大多數球員都一臉煎熬地等待終場哨響起。露華究竟要他看什麽？

  “我想說，對麵的人體能都不差，特別是那一個。控球不錯，想法也很好。”露華用下巴點點，她盯著那名球員已將近十分鍾，下了這個結論。

  那位球員是一年級新生，個子低得可憐、身形瘦小，因為腿短，動作顯得很笨拙，再加上是位置靠後的新生，很容易被忽視。但露華發現，比賽進行了六十分鍾，那位一年級球員卻能腳下不亂，他的幾次過人速度非常幹淨利索，除了避免直接衝撞而傳球，沒看到一次他丟球。

  露華剛想指給阿學看，就見那位球員突然放棄了自己的位置，筆直地向翼衝來。對峙片刻，翼輕易地就晃過了他，帶著球向球門發起最後的衝刺。被甩在身後，那位球員仍在試圖追趕，並已經飛快地伸出右腳——可是終場哨響了。

  沒有意外，南葛以11比0大勝名不見經傳的中原中學，兩隊隊長禮貌地交換了紀念隊服。露華看過早苗作的比賽記錄，簡單點點頭，沒對己方任何球員作出評價，阿學卻特別留意了她畫在自己筆記本上的記號：對方成員裏，有一個名字被紅色的馬克筆標了個圓圈。

  中原中學，12號。

  （第五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