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對自己的情況是最了解的，我的意見僅供參考。”露華先把話挑明，再接著說，“隊長想去國外參加職業聯賽，說明你一直覺得，你是有能力去挑戰自己的，現在有機會，為什麽不去嚐試？一直以來，你參加的比賽、你的每個撲球，也不是白卷一張呀。”

  若林微微皺著眉：“那都是過去了。我在今年的預選賽裏，隻參加過一場比賽。”

  “不是還有全國大賽嗎？”說到這個，露華看了一眼他的腳，問道，“領隊和翼君都說，你不能參加全國大賽，是真的嗎？”

  “真的。”若林苦笑著看著自己的左腳，“醫生直接跟我說，還在長身體，讓我不要勉強了。見上先生——我的教練也說，簽證一下來，很快就要去德國參加試選，得在那之前把傷養好，也叫我放棄全國大賽，可——我怎麽能甘心！”

  成年人會權衡利弊做出最優選擇，然而小孩子也有自己不願放棄的東西。露華不想左右若林的想法，就沒評價，隻說：“你看，你還是很想去挑戰自己的。試了才知道自己行不行吧？那麽，你的另一個困擾是什麽？”

  若林站起身，推開臥室的另一扇門走了進去，露華看到那是間小型影音室，若林的書桌書櫃也在裏麵，他正在打開電視，連接上錄影機，對隨後放出的這段比賽錄影努努嘴。

  這場比賽發生在八年前的墨西哥世界杯上，露華在路德收藏的經典比賽錄影帶裏見到過。兩隊僵持之時，其中一隊的隊長用手將球打入了球門，並被主裁判宣判入球有效，另一隊的守門員極力爭辯，卻無法改變結局。這場比賽，打入手球的人所在的隊伍最終獲勝，並獲得了那一屆世界杯冠軍。

  “AlittleofthehandofGod，andalittleoftheheadofMaradona。”若林坐在電視前，看著露華說，“這個進球，你怎麽看？”

  “非常神奇。”露華的目光沒有離開屏幕，眉頭微微皺起，“就像媒體說的，這是足球曆史上的一個創舉，一次奇跡。”

  若林揚起眉毛：“可是你的表情卻告訴我，你並不喜歡這場比賽。”

  “不久前，混……有人帶給我一個消息。”露華停頓一下，按了暫停鍵，手指平舉向電視裏的人說，“美國世界杯前的新聞是真的。他……藥檢呈陽性，他可能要再次停賽了。”

  “我並不是想說這位球員做的對錯與否，我知道，在比賽中，媒體、政治、曆史、足彩……太多太多的因素交織，他代表的不單是他自己。”若林低聲說，“單單隻說進球方式，經理不是問我，我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會被得分嗎？這樣的進球，對於守門員來說，就是無解的。”

  露華在若林身邊坐下，突然問他：“對了，你對那位誌水FC的前鋒說了什麽？”

  若林立刻回答：“我說：‘我知道你們是故意的，但你們勝不了我。’”

  露華對他豎起大拇指：“你一定經曆過許多類似的情況吧。”

  “是啊，戰術犯規、惡意攻擊，是每個隊中王牌不能逃避的命運。”若林有點不自在，但他笑了，自豪地說：“但我真不怕，針對我的犯規越多，說明他們越害怕我！我才不會被這種惡心的犯規擊垮呢！”

  “是。犧牲隊員的職業道德甚至是球員生命，去換取出線權什麽的，我也不會做的。”露華肯定地做了斷言，看著電視，伸手揉了揉若林的頭發，手感很像玩具大毛熊，“可能有些大言不慚吧。但我認為，高尚的品德、比賽的快樂，比一次勝利重要得多。為了取勝而違反規則，也不可能次次都投機成功呀。”

  “沒錯，大部分時候，還是相對公平的。”露華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脖子，若林“噗哧”一聲縮起上半身，手腳並用地想爬起來，“經理，不要！”

  “嘿嘿～”露華發現若林似乎超怕癢，壞笑著拎著他的領子，伸出另一隻手放在他肋下抓了抓，“快叫姐姐，就饒了你！”

  若林笑得涕淚交加，忍無可忍開始反抗，他一把抓住露華的左手，用抱球的姿勢牢牢按著，才說：“真是看不出，捏肩膀也是……經理這麽細的胳膊，居然還蠻有勁啊？”

  “那當然。”露華舉起右手示意停戰，抽回胳膊回到桌前坐好，笑著說：“就算不當球隊經理，我也一直在鍛煉身體呀。南葛SC裏，跟我身高差不多的隊員，扳手腕未必能贏我呢！你就算了，讓我用兩隻手或許可以試試。”

  “秋庭同學的確非常厲害。”若林把飲料一口喝幹，語帶欽佩地說，“不僅是功課和足球……其他方麵也能看得出來，你從來都不像個普通的小學女生。”

  “你們學校裏……普通的小學女生，是不是都這樣看你？”露華順手拿起若林的帽子歪戴在自己頭上，將帽簷壓低，眯起右眼，鼓起腮幫，再用左手捅出一個酒窩，用力地對若林眨著眼睛，若林又拍著腿哈哈大笑，笑得氣都喘不過來。

  “說真的，若林君。以後叫我露華吧。”露華等若林能夠坐穩後，一本正經地說，“我隻比你大一點點兒，‘秋庭同學’，聽上去感覺有點生疏呢。”

  “這可真不像經理會說的話。”若林有些驚訝，但還是點頭答應，“我還以為你比較喜歡敬語稱呼呢！”

  “從前是吧……”露華微微一笑，“不過有個朋友說，如果認識很久的人沒有對他直呼其名，而是用敬語，他就覺得那人沒把他當作朋友。我如今也有這樣的感覺。”

  “我能明白，那麽彼此彼此，你也叫我源三吧！”若林把桌上的手機拿了過來，邊開機邊說，“辦簽證得有個人聯係方式，爸爸剛給我買的，交換個號碼？對了，我忘了問——你怎麽會有三杉那家夥的聯係方式啊？”

  露華眨眨眼說：“說來話長。要不要交換情報？告訴我，去年的決賽——”

  “不要。”若林馬上說，“說來話長……讓那家夥跟你說吧。去德國的事，在我歸隊前先保密吧。還有，全國大賽。”

  露華看著他認真地說：“轉告大家，我會盡快養傷，恢複狀態。在遇到那個日向小次郎前，拜托大家，一定、一定不要輸。無論對手是誰，我們一起，再拿個全國冠軍回來！”

  （第十五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