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是必要的，但是你們做得太沒有美感。——《幽遊白書》

  在靜岡縣大會預選賽開賽的一周前，拿到對戰分組表後，大塚教練對南葛SC全體成員宣布了一件大事：隊長若林源三因為腳傷需要休養，隻會出席縣大會決賽，在那之前的所有比賽都由隊中另一名守門員：森崎有三擔任正選門將。

  聽到這個消息，來自修哲小學的成員們立即炸開了鍋，爭先恐後地向若林確認消息真偽，並對全國大賽的前景表示擔憂。

  關於腳傷，若林隻解釋了一遍，是在5月的某次比賽被人踩傷了踝關節，之後迎來緊張的選拔賽、集訓，每天都有紅白分組練習賽，一直得不到休息，關節並沒有完全恢複。他和城山領隊都認為，自己不能以最好狀態上場的話，比起參加前期的比賽加劇傷勢，不如養精蓄銳，將全部精力投入到決賽，以及之後更加重要的全國大賽上麵去。

  隻是，這樣一來，壓力無形地籠罩在了替補門將森崎和隊中的幾名前場球員身上。擁有職業教練、獲得過全國冠軍，若林就像把守塔爾塔羅斯的百臂巨人一樣，經驗和實力都遠勝過其他小學生守門員，有他站在場上，帶給隊友們的是安全感和主動進攻的底氣。無論作為王牌，還是作為隊長，他的缺席，對球隊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

  對此，石崎樂觀地表示，他們還有另一張王牌翼呢。若林不在場，球隊的防守力下降了，攻擊力卻不會打折。“就算失了球，我們的進球比丟球多不就行了嗎？”

  露華卻覺得，真實情況不會那麽簡單，她幾年前在美國參加過少兒組網球比賽，深知比賽不是數據模擬遊戲，將每個人的實力指數相加，誰大就能贏。去掉客觀條件、人員調配、戰術安排等因素，隊員的臨場發揮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又最容易受到輿論和心態的影響。南葛SC組成的時間將將足月，縣內其他參賽隊伍的情況恐怕也不是一成不變的，若林缺席的南葛SC能不能走到縣決賽，作為最了解每位隊員實力情況的經理人，她不敢打包票，隊中個別人甚至比她年紀還小——平時習慣了若林的存在和指揮，驟然失去隊長，真的能夠不受影響，完全發揮出正常水準嗎？

  知曉這些情況的路德則用他一貫的思維方式為露華解惑，剛好又在世界杯期間，路德幾乎每天半夜看球，帶著露華也形成了習慣。奧斯丁在家時她還略微收斂一下，等父親回紐約後立刻一發不可收拾，每場比賽都要從頭看到尾，甚至還跟著路德偷偷去了未成年人禁止入內的看球酒吧，與羅伯特一起觀看了有巴西隊參加的一場四分之一決賽。

  “我們總是強調，集體比個人更重要，但是，王牌在一支球隊中的作用和影響是決定性的，一支球隊甚至可能被打造為圍繞王牌形成的優勢最大化陣容。這是目前足壇流行的，一個不可避免的現實。”路德以小組賽便出局的阿根廷隊和由羅伯特的前隊友率領的巴西隊舉例，最後鄭重地下了結論：“若林君作為王牌和冠軍的標誌，對球隊影響舉足輕重。假如，現在這支南葛SC不能有人站出來，在場上頂替若林君的領袖意義，就算你們確實擁有非同一般的攻擊能力，能走多遠真的很難說。”

  頂著一雙熊貓眼的露華把路德這番話對翼和岬講了，還被不明真相的翼安慰了好一陣兒。她倒不是刻意孤立石崎，隻是擔心跟他說“不要告訴別人”的話，會適得其反；而這樣具有指代意義的話從他嘴裏轉述，又會變出什麽走樣的版本呢？天曉得！

  明天就要迎來縣大會的第一場比賽，對手是富士市的富士FC，除了若林有傷，其他成員均身體狀況良好，露華卻非常擔心球隊的狀態。如今南葛SC表麵平靜，實則人心浮動，原本就存在分“派別”情緒的原修哲隊員和其他學校成員，在若林坐鎮大局時尚能和平共處，隨著若林不出席決賽前的比賽已成定局，短短幾天中，兩方成員練習時無意的磕碰動作、吃飯時的丁點摩擦、洗浴時的些許爭搶行為，都似乎能引發肢體衝突，並且還有局部成員群體對立的趨勢。

  剛看出一點小苗頭時，拿不準是否要匯報領隊，露華便去請教路德，並試探地問早苗，社團中發生對立事件時要如何處理。早苗不明白狀況，說沒影響到南葛隊成員的話就不必管他們，如果事態發展到需要動手解決的地步，讓男生們自己打一架就完了。最後，早苗還特別嫌棄地看著露華來了一句：“別多事，你誰也打不過。”

  看來大姐頭管理團隊的方法是勝者為尊，打完就恩怨兩清不準再提。的確不適合她。

  路德給了相當中肯和詳細的建議：“解決矛盾的前提是，找到雙方的矛盾點在哪裏？現在，在南葛SC裏，修哲小學的成員占了一小半，由他們中的最強者擔當隊長，他們自然是心服口服的，那是因為他們彼此之間非常了解；那麽，相對不那麽了解若林的混合隊成員也不見有異議，為什麽？原因可能是意見寡不敵眾，可能是大家認為若林君的領導力的確出色，也就是所謂‘領袖精神’起了作用。”

  路德邊說，邊順手畫了個他公司裏的部門構架圖，解釋說：“作為隊長，能力是其次，帶動力才是關鍵。”

  他看著露華皺著小眉頭一臉沉思的表情，拍拍她的肩說：“大小姐可以建議下一任隊長，與若林和隊員們溝通清楚，球隊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出現了怎樣的困境，需要嚐試新的探索，也包括他的上任，這樣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獲勝，讓每一個隊員更好地發揮實力。修哲隊員們能力強，有經驗，大家有目共睹，請他們對自己和其他成員不吝指教、共享，每個人都是在為了南葛SC付出，假如大家的心不齊，勁不往一處使，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露華沒吭聲，隻是看著那張紙裏寫的“總經理”這個職位點了點頭。

  “在一個團隊裏的大家就像一群羊，頭羊和其他的羊一樣都在走，最好的結果是：沒人掉隊，一起安全地走回家。”最後，路德不忘附上安慰：“別擔心，鬧矛盾影響到整個團隊的話，你們的領隊不會一言不發的。”

  路德站在大人和管理者的角度上看問題，觀點和方法都很成熟，露華覺得，如果她是南葛SC的繼任隊長，一定會照做。然而，這個辦法好是好，卻在南葛SC的下任隊長決定前無法實施，目前隻能忍痛擱置了。

  就在露華仰麵躺在書房她最愛的那張大桌子上，煩惱得快睡著的時候，突然手機震動提示，收到一條信息。

  （第十四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