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一直默不做聲的露華突然上前，一直走到男人身邊，伸出小拳頭敲敲男人的肘關節，“這個人長得像塊石頭，但身子應該是肉做的。”

  “露華當心！”翼大喊著跑了過來，岬站在不遠處，警惕地看著外國男人的一舉一動。

  看到他們如此反應，外國男人哈哈大笑，鬆開了石崎的肩膀。他踉踉蹌蹌退開幾步，坐在草地上使勁揉著自己的肋骨。

  “大……叔？”男生們的嘴集體變成O型。阿學揉了揉眼睛，看到石崎沒有危險後，仔細地看看羅伯特，又把目光投向男人。他根據滿臉胡茬的羅伯特的標準衡量眼前這個外國男人，覺得他最多二十歲。

  金發藍眼的外國人俯下身，衝他們露出燦爛的笑容，說出一口標準卻腔調同樣怪異的日語：“嘿，初次見麵，大家都很有朝氣嘛！”

  “真是的，不要對少年表現出過分熱情好不好？”聽到他這麽說，露華板著臉問，“你是怪蜀黍嗎？”

  露華毫不留情的話讓外國男人像孩子似的苦著臉，攤開雙手說：“過分了啊大小姐，我明明才二十出頭！”

  “大小姐？”男生們又齊刷刷地看向露華。

  露華衝著天空翻翻眼睛：“二十九歲了。”

  “明明是二十八歲！”

  石崎緩過勁來，爬起來不客氣地大聲嚷道：“這是誰呀？搞什麽，不要打擾球隊練習！”

  “我的家人。”露華說，“他一向不著調，你們無視就好。”

  男生們的嘴再次齊刷刷地變成O型，聽岬說，露華有一大半的美國血統，這個年輕男人難道是她的父親？兄長？

  “路德·凱恩。我的管家、家教、保鏢、司機……諸如此類的詞都可以往他頭上套。”露華聳聳肩，外國男人也跟著她聳聳肩，自動接上了後話：“原先在美國做不成功的記者，幾個月前跟著大小姐移駕南葛。目前唯一的工作：照顧大小姐的日常生活。”

  “那你現在跟露華住在一起嘍？”“露華，你父親在紐約工作吧？現在你家裏有幾個人啊？”翼和岬同時問道。

  路德點頭默認了翼的問題，露華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回答岬：“每天來做飯的菲傭和周末來打掃的阿姨，我、路德，還有我的教父，菲特伯伯。”

  “——喘氣的還有海龜一頭、饒舌鸚鵡一隻、金魚若幹。”路德補充，“哦，還有下周即將抱來的兩條黑背犬。大小姐，我們家的動物比人多！”

  “前天我在東歐上看到，有一家店專賣出生不到三個月的美國短絨貓，買給我吧？”露華說，有意不看身邊眾人已經快掉下來的下巴。

  “要多少？”路德配合地掏出手機，裝模作樣地備注著。

  露華雙眼閃著詭異的光：“最好……能組建一支足球隊。”

  “大小姐準備率領它們參加比賽嗎？”路德逗趣，“球隊叫什麽名字呢，南葛預備隊？南葛足球隊的成員需要替補時，就從預備隊中相同的位置拎一隻上場，不過可別指望它們控球射門。它們會用尖銳的牙、鋒利的爪、毛茸茸的大尾巴去阻礙對手，把對手撓得滿臉開花，萌出一臉鼻血，就能不戰而勝了！”

  足球隊的成員起先還愣愣聽著，反應過來後爆發出一陣笑聲。翼笑彎了腰，不得不勾著岬的肩膀來保持平衡；岬“噗哧”一聲，手裏一瓶水都翻在了地上；石崎又坐回草地上，指著他們前仰後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草地上，沒有一個人不彎腰捧腹，就連羅伯特都忍俊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

  等他們都平靜下來後，路德繼續說：“其實我更想買匹馬，每天趕車送你上下學多有趣啊。”

  “哇……真像公主啊！”阿學興致勃勃地說，“秋庭同學的家在哪裏呀，我們可以去玩嗎？”

  露華不假思索地說：“當然了，歡迎。”

  路德先是用詢問的眼光看著露華，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如果同大小姐有預約，我就負責接送你們。用汽車，不是馬車。”

  “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露華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菲特伯伯呢？”

  路德隨意地指指停在馬路對麵的車，再向後一指：“路上電話就響個不停，把我扔在車站跑了，估計跟哪個老夥計有約——大叔想到大小姐一個人在家等著，就歸家心切、馬不停蹄……要不要來一個愛的抱抱？”

  “回家再抱！”男生們和羅伯特都在看著，露華不想成為視線中心，就低聲說。

  路德聳聳肩，再次露出招牌微笑：“可是，大小姐不是說，今晚要去你的老朋友家裏吃飯嗎？萬一你想在那邊留宿呢？大叔估計會一直想著這件事，食不知味、魂不守舍、孤枕難眠……”

  “啊啊，拜托你閉嘴，路德。”露華無奈地咧咧嘴，張開臂膀輕快地說，“我想你，歡迎回來！（eleback，Iloveyou!）”

  “大叔也很想你！（Iloveyoutoo!）”路德略微彎腰，送上熱烈的擁抱，在露華的麵頰上用力親了一口。露華用餘光看到羅伯特一笑，移開了視線，喊著讓男生們不要停頓，趕緊開始下一組練習。

  露華這才把嘴唇輕輕貼在路德的臉上，她想念路德和屬於他的味道。她也見過許多使用男士香水的成年人，卻沒有一個能像路德這樣，將古龍水的香氣發揮得如此貼切、迷人。

  打過招呼之後，路德沒有開車回去，而是跟羅伯特站在一起，饒有興致地觀看南葛小學足球隊訓練。現在正在進行的是連續20米折返衝刺跑，鍛煉身體協調性和下肢的敏捷度。瞬間轉身再發力的速度，反應了這名球員的肢體調整速度是快還是慢。

  “無障礙折返時，是大腦給腿下達‘轉身’指令，在賽場上通過觀察才做出判斷，動作會慢半拍。要讓身體形成慣性之後，再帶球練習。”羅伯特對路德解釋著。

  “為了減免急停球造成的肌肉拉傷？”有健身習慣的路德立刻就理解了。

  羅伯特點點頭：“基本動作決定了一個球員能走多遠。就算不是人人都以成為職業選手為目標，良好的動作習慣有利於大家形成較高的形體素質，在比賽中也不容易受傷。”

  （第五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