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 離間-至-459 混戰
作者:月關      更新:2021-08-14 04:44      字數:59344
  ;<h2>回到明朝當王爺_455 離間</h2>

  ??天似蒼穹,籠蓋四野。一望無際的草原,在藍天下無限地鋪展向遠方。大朵大朵的白雲在藍天上飄蕩,看去是那麽純淨,離地麵是那麽近,仿佛隻要有一座二三十丈高的土坡,攀上去,就可以觸到那潔白如雪的雲。

  ??雲在草原上投下或深或淺的陰影,使得草原的綠色深淺變幻不定。一群群牛羊星星點點散落在草原上。楊淩從來沒想到,那麽莊嚴隆重的那達慕,竟是在這樣無拘無束的原野中召開。

  ??沒有人去劃分地段,隔斷賽區,牧民們一群群的自由遊蕩在草原上,隻有那些大豪紳領主們,才劃定些專門的區域,支好白色的帳幕,掛上五彩斑斕的旗幟,坐在四麵透風涼爽隨心的帳幕中,一邊享用著奶豆腐、奶皮子、馬奶酒。

  ??楊淩等人也自有一處帳幕,考慮到人多眼雜,為了安全,楊淩也做了番裝扮,他換上了塞外行走的漢人裝束,唇上粘了兩撇八字胡,陡然間就成熟了五六歲。變成了一個威嚴、穩重,年屆而立的中年人。

  ??容貌仍是那麽英俊,卻氣定神閑,更形穩定。此時的楊淩,既英俊脫俗,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這樣的相貌看得成綺韻驚喜不已。

  ??紅娘子在他們地側前方兩箭之地外也立著一間帳蓬,為了安全,到了此地後兩邊沒有再做任何聯係。彼此遙遙相對,連對方在帳幕中的身影也看不清。但是崔鶯兒心裏知道楊淩就在那裏,心裏忽然也就踏實下來。

  ??其實楊淩不在身邊的這些日子,崔鶯兒征戰廝殺,絲毫不遜男兒,可是不知怎地,一見了他,就情不自禁地生起依賴之心,其實成綺韻何嚐不是如此,她對楊淩成熟後的相貌那般欣賞,何嚐不是出於女兒家從心底產生的依賴感。

  ??那達慕大會每次召開,方圓數百裏內的牧民都會趕來,這次朵顏三衛女王招婿,更是吸引了四方英豪,由於那達慕大會比賽不限民族,就連建州女真、海西女真也有騎射雙絕的好漢趕來,想碰一碰運氣。

  ??從遠方恭請來的活佛率領著喇嘛們在朵顏女王帳前的高台上焚香點燈,念經頌佛,祈求神靈保佑,消災消難。整個儀式十分冗長,但是所有的牧民和戰士們都恭敬肅然,草原上變得靜悄悄的,高台頂上的旗幟,在草原上無拘無束的風吹拂下,發出獵獵的聲音。

  ??練指揮也受邀坐在女王大帳內,他的職位雖不配和大明皇帝欽封的王爺平起平坐,可是他畢竟代表著天朝上國,又是受奴兒幹都司都指揮使大人所遣,所以他和泰寧衛阿古達木、福餘衛白音坐在上首,以下依次是各方的主要將領。

  ??“阿古達木,聽說你的侄子布和也要參加大賽?”白音雙手扶膝,笑吟吟地問道。

  ??“是啊!銀琦是我看著長大的,是個好姑娘,又是咱們朵顏三衛的女王,隻有咱們草原上最了不起的英雄才配得上她。布和是我們泰寧衛騎射、摔跤的第一把好手,嗬嗬嗬,蘇赫巴魯未必就能贏得了他”。

  ??白音淡淡一笑,說道:“英雄不是說出來的,是憑本事拚出來的,布和要是能贏了蘇赫巴魯,我白音會為他獻上真誠的祝福!”

  ??“哈哈哈哈,那我就在這裏先謝謝你啦”,身如雄獅,頭發已經花白的阿古達木一捋胡須,老實不客氣地接受了他的祝福,白音一窒,繼而冷冷一笑,扭過了頭去。

  ??練指揮坐在一旁,將兩人的明爭暗鬥看在眼裏,他故作不知地扭過頭去,一邊端起奶茶淺淺地啜著,一邊逡巡著目光四下觀察。

  ??冗長的儀式結束了,圍擁在高台附近的牧民和部族的戰士都虔誠地跪在地上默默禱告,部族的首領們也都結束了交談,一個個雙手合什,默默地念叼著什麽,估計是一些祈願祝福的話。

  ??活佛從高台上下來了,大紅袈裟的喇嘛們舉起了長長的鼓號,在震耳欲聾的號角聲中,他被銀琦率領著各部頭領迎進了營帳,高據上座,並向他敬獻了哈達和酥油茶。

  ??隨即,銀琦按著短劍踏上了高台,那柄劍是她與崔鶯兒交換的禮物,這柄劍本就適合女性使用,而且鋒利無比,於是便成了銀琦貼身佩戴的寶劍。

  ??銀琦的聲音雖然清朗,實際上聽到的隻有高台附近的人,但是所謂的那達慕大會套路牧民們都是耳熟能詳的,大家最關心的是女王將在那達慕大會上擇婿的事,現在經由銀琦親口證實,牧民們迅速傳來,整個賽場開始處處傳出歡呼之聲。

  ??那達慕大會在幾聲清脆悅耳的響鞭聲中開始了。

  ??第一項賽事是賽馬。蒙古人是活在馬背上的民族,馬術是最被他們看重的一項求生、戰鬥技巧,就象漢人要考八股。進科舉一樣,一個善於馴馬、賽馬、射箭、摔跤的男人,才是草原上的英雄。

  ??楊淩以為所謂賽馬就是一幫人騎在馬上,有人一聲令下便一轟而出,跑到預定地點再繞回來,最先到達的人便是頭一名,想不到這賽馬還分走馬、顛馬和快馬三項。每一項合格的人才能參加第二項比賽。

  ??那位活佛和大喇嘛們僅是祭典活動就鬧騰了一個上午,下午隻有一項走馬大賽,本來興致勃勃站在帳外觀看的楊淩隻瞧見上千號人騎著馬,在草原上如閑庭散步一般慢悠悠地前行,實在是無聊之極,恰好昨天睡眠不足,這頂比賽又沒什麽風險,他打個哈欠,便回帳中睡覺去了。

  ??外邊,那些參賽的牧民仍在小心翼翼地行進著,他們什麽民族都有、什麽歲數都有,一個個身著自己最華麗、最幹淨的一件袍子。紮著彩色腰帶,頭纏彩巾,騎著洗刷得幹幹淨淨、毛發發亮的駿馬,在事先設好的一道道小小障礙物間靈巧地行進。

  ??不需要報名,這裏也沒有會務組來受理報名,隻要牽著你的馬趕到起點,那就算是參賽人員了,也沒有裁判,所有的牧人都是裁判,如果哪個人操控馬匹不夠穩健、靈活,碰倒了地麵的小旗子、小柵欄,那麽根本不需要有人指出,參賽者會自己退出比賽。他們敬畏實力,也尊重實力,沒有人敢厚顏繼續下去……

  ??成綺韻見楊淩回帳,便也隨了進去,輕輕給他捶著大腿,溫聲絮語地陪他閑聊著,直到他躺在狼皮褥子上睡熟了,才為他輕輕披上一件袍子,吩咐人把氈包上耳洞似的小窗子遮簾都放了下來。這才獨自回到帳前的巨傘下。

  ??成綺韻舒服地在一張大椅上坐了下來,上邊有一個巨傘,擋住了陽光,她的臉上還是又係了一塊雪白的絲巾,隻露出一雙魅惑眾生的美眸。不但要擋陽光,還要擋風塵,成綺韻對自己嬌嫩的肌膚愛惜得很呢,就連那滿月似的豐臀下,都墊得軟硬適度,十分的舒適。

  ??伸手一招,立即有人捧上一杯雨前龍井,成綺韻笑眯眯地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眼睛注視著漸漸走到麵前的那些騎士。

  ??她看到崔鶯兒了,左右是封雷和荊佛兒,看得出來,前後左右還有許多人是崔鶯兒的部下,因為那些騎士,都在有意無意地護住了他們三人,阻止別人有意靠近,擠迫她們的戰馬犯規。

  ??這種大賽,如果僅僅是為了爭取一份榮譽,或許不會有人作弊,但是如果比賽的賞金是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和一個勢力龐大的族群、一個王爺的尊榮,那麽就不會有人吝於搞些陰謀詭計了。

  ??那些大家族的少爺們,都帶著大批的隨從參加,他們的使命就是盡量破壞別人馬匹的穩健前進,包括自己主子前路上如果有不好通過的地方,那就主動迎上去犯規,把彩旗踢開。所以這一場看似很乏味的比賽,對場上的人來說,仍是緊張無比,一千多名參賽者,現在路剛剛走了一半,所餘已不到一半……

  ??一個普通牧人打扮地漢子匆匆走到了營帳邊,似乎在索水喝。對於沒有敵意的客人,草原上的習俗,都是要盡心竭力予以招待的,在這賽場旁也不例外,有人遞過了一個牛皮水袋,那人就唇飲水,然後在舉袖拭唇的時候,對成綺韻低聲道:“板升城主艾慎沒有參加那達慕,他帶著一些人分幾路前往各部族留守朵顏城和城外駐地的地方,說是收購皮毛等物,不過也沒見他做成幾樁生意。”

  ??朵顏城平時本來就是不設防的,這次由於三衛的重要人物全部齊集朵顏城,這才實施了嚴密的戒備。現在三衛首領到了草原賽場,朵顏城便撤銷了警衛,允許族人自由出入。

  ??成綺韻優雅地點著頭,就象是正在讚賞騎士們的馬上功夫,薄紗下的嘴唇卻一動一動,不時由輕軟的白紗貼出櫻唇那動人的唇形:“叫咱們的人小心些,其他幾路都不要管,隻盯著艾慎,一有機會,就把他給我弄回來”。

  ??“是!不過他手下的人看來個個功夫不弱。他出沒的地方又大多是比較熱鬧的所在,要擒他相當不易”。

  ??“你們自己想辦法!艾慎必須毫發無傷地弄回來,他手下的人死活不論。如果有別人看到,不管他是哪一部的人,哪怕是大明的官兵,殺!”

  ??白紗輕輕一拂,似也被那個殺字驚了一嚇,那牧人打扮的漢子神情一凜,肅然道:“是!屬下一定竭力完成任務!”

  ??他把牛皮水袋還給站在帳邊的人,向他彎腰施了一禮。轉身匆匆走開了。

  ??成綺韻掀起白紗,把杯湊到唇邊卻又停了下來,那雙澄澈的美眸,攸然瞟向遠遠的那頂巨大的女王氈帳。

  ??賽馬者們正在慢悠悠地前行著,猶如一個個踽踽而行的旅人。從他們的身影縫隙中望去,那頂可汗規格的巨帳前隻是立著數十個標槍般筆直的帶刀侍衛,女王和三衛首領都沒有露麵。

  ??成綺韻的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看來今天是沒有好戲看啦。每一隻蟬,都在努力地想做螳螂,可是賽期一共隻有十天,總會有人按捺不住先跳出來的”。

  ??她忽然掩唇打了個哈欠。昨天比大人睡得還晚,她也有點倦了,但是一想到將要發生的事,她卻興奮起來。

  ??有時候做點邪惡的事,其實是蠻有快感的,可惜在楊淩的約束下。她已經改邪歸正許久了,這一次難得……當然得玩一次大的!她的眸子亮了起來。

  ??一個年輕的騎士不幸扭了下頭,看到了傘下懶洋洋地偎在椅中的成綺韻,看到了肥大的蒙古女袍都掩飾不住的曼妙身材,還有她那雙晨星般的眸子,一個失神,他的馬蹄踩翻了一麵小旗子,騎士懊惱地一捶腦袋,悻悻地撥馬閃向一旁。

  ??成綺韻“噗哧”一笑,眼睛變成了兩輪彎彎的月亮,瞬時間那狐媚的眼神又勾住了兩個‘不幸’轉過頭來的騎士。他們也失去了參賽的資格……

  ??整人,真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兒。成綺韻就象一個淘氣的孩子,那對剪剪雙眸,又瞄向了下一個騎士……

  ??第三日是賽馬的日子,經過走馬和顛馬比賽,如今所餘的選手隻有兩百多人,這其中實際的參賽者已經不足二十人,餘者都是他們的輔助者,是用來為主人在比賽中創造有利條件,從而一舉奪魁的助手。

  ??崔鶯兒這一組隻有她和封雷、荊佛兒三人闖入了馬術比賽的最後一關,他們在前兩項比賽中表現出的高超騎術,已經引起了各個部落的注意,而他們公開的身分:來自斡難河流域的塔卡部落,更引起了人們的諸多猜測。

  ??塔卡部落原本是伯顏轄下,瓦剌奪取斡難河後又淪為瓦剌的人,現在那裏成了白衣軍的天下,塔卡部落已經和各個部落失去了聯係,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

  ??據他們自己說,整個部落在白衣軍闖入斡難河草原後,已經東遷,逃至大興安嶺一帶。現在他們是一個自由部落,已經不再隸屬於伯顏或亦不剌,來這裏參加大賽,是為了融入朵顏三衛。

  ??草原上的部落不斷地更換領主,擇選最強勢者追隨,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也不會受到別人的岐視,他們肯投靠過來,是承認朵顏三衛是足以和伯顏、火篩這樣的強者相抗衡的強大部落,這是一件令朵顏三衛的牧民們感到自豪的好事。然後他們展示出的矯健身手,自然也不免被有心奪取勝利,與女王聯姻的各個部落的忌憚。天堂之吻

  ??崔鶯兒梳理著戰馬的鬃毛,正在做著賽前的準備。這一場比賽,她的勝算在封雷三人之中是最大的,因為她的體重最輕,這在長達七十裏地的奔涉賽跑中,對節省馬力至關重要。

  ??馬是好馬。各部落進入決賽的漢子,每個人的戰馬都是強健有力、腳程出眾的好馬。他們的馬都是千挑萬選,選出的最好良駒,並且在二十天前就開始每天吊馬,用馬樁子每天把馬高高地吊起來,每天限製草料的數量、飲水的時間,之後就把馬在馬樁子上高高吊起來,使馬掉膘,馬體變輕。

  ??福餘衛一位貴族的夫人,穿戴著最華貴的服裝和首飾,提著祭祀奶桶,走到了出發點前。交頭結耳、輕鬆談笑的騎士們立即肅穆起來,紛紛牽起了馬韁。馬匹不備不備鞍轡,騎士不穿靴襪,他們個個身著色彩鮮豔的衣袍,頭束紅色綢帶。

  ??草原上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位貴婦,年逾五旬的貴婦人走到騎士們麵前,蘸了一點聖潔的馬奶,對著天地敬獻潑散,仰天禱告片刻,忽然拔高嗓音,發出一聲高亢響亮的號子。

  ??“轟”地一下,百餘名騎士如奉將令,他們立即飛身上馬,穩穩地落在光滑的馬背上,揚鞭競馳、爭先恐後如箭矢齊發。馬群象潮水一般,潑向碧綠連天的大草原。

  ??“嗚~嗚嗚~~~”牛角長鳴,各個部落的牧民呐喊助威,聲震原野,朵顏衛中最出色的歌手用蒙語唱起了嘹亮的讚歌:“它飛過路旁,人們來不及觀看,奔馳起來四蹄一塵不染。好似歡跳的黃羊,又象出籠的飛鳥,鬃毛如同青草隨風旋轉,毛色就象射在水麵上的光環……”。

  ??歌聲還沒有唱完,那一百多名騎士已經消失在草原的盡頭。楊淩擔心地站在帳幕邊,眺望著遠方。天空是青蒼蔚藍的顏色,無邊無際,一片茫茫。微風象溫柔的手拂過無際的野草,沙沙的聲音中,綠色的波浪此起彼伏,根本看不到一點人的影子。

  ??留在耳邊的,隻有那嫋嫋的、未盡的歌聲,讓人看著這廣闊的天地,聽著這高亢的歌聲,情不自禁地把心胸,悠然飄向那肉眼看不到的遠方……

  ??草原上的人富有侵略性,或許也和這樣的環境有關。遼闊無垠的草原,讓大部分草原人擁有了廣闊地胸襟和豪邁的氣派,產生了探索草原盡頭的渴望。這探索驅使他們不斷地流動向遠方。如果是個人的行動,這種行為那就是探險,如果是一支強大部落,那就是侵略!

  ??當紅娘子、布和、蘇赫巴魯等人正如離弦的箭一般,馳騁在草原上的時候,遠遠的,在韃靼、瓦剌和紅娘子三部勢力接壤處的和林,正有一個瓦剌部落在草原上悠閑地放牧。

  ??發源於杭愛山脈南麓的鄂爾渾河經過這裏,再拐向北方與色楞格河匯合注入貝加爾湖,所以這裏水草異常豐美。這個季節正是雨水充足,河水充沛的時節,前幾天剛剛下過一場大雨,洪水衝垮了河上的橋梁,本來駐地在河西的這個部落隻得暫時留在河東了。

  ??不過他們本來就是到處流浪,即便橋梁被毀,他們也可以向南方走,沿河繞回他們的部落,之所以沒有這麽走,是因為南方已經接近了韃靼人的勢力範圍,做為瓦剌的一個部落,雙方現在已經箭拔弩張,他們不想去冒這個險,於是他們就在河邊駐紮下來。

  ??橋很快會修好的,這裏的橋年年修,都是那種很簡易的橋,一遇洪水便被衝垮,等到來年再重新修起,並不費什麽事。此刻的天氣非常好,和煦的陽光下,羊群象一朵朵白雲,在青山綠草間輕輕流動,天上的白雲也應和著,緩緩滑過湛藍如藍、澄澈如湖麵的天空。

  ??阿木古朗讓一些年老力弱的人在山下放牧著羊群,他帶著百十名族人爬上山坡砍伐木頭,準備搭建木橋。鋒利的鐵斧鏗鏗地響著,雪白的木屑橫飛,鼻端是木頭清新的香氣。

  ??最後一斧,高大筆直的青鬆搖晃了一下,然後在幾名牧民一推之下緩緩地向山下的方向倒了下去。清清的河水中倒映出鬆樹傾倒的影子,當影子消失在水麵上時,草木刮動發出巨大的聲響,樹冠落地了,劇烈地一陣彈跳。阿木古朗咧開大嘴笑著,掂著利斧光滑的木柄,準備招呼人削去樹冠,把巨木運往河邊。

  ??就在這時,他隱隱聽到一些聲響,阿木古朗立即製止的族人的說笑,眯起眼睛瞧向遠方。這條河流蜿蜒而來,沿河既有河穀草原,也有崎嶇但不高的山嶺,但是這一來就形成了大大小小起伏不定的地形,無法一覽無餘的看向遠方。

  ??隻等了片刻。他看到山口飄來一片白雲,戰馬奔騰,披風飄飄,整支精幹的隊伍猶如一柄鋒利無匹的尖刀,切開綠色的草浪,狠狠地劈向悠閑的牧人和羊群。

  ??“天呐!是白衣軍,他們居然殺到了這裏!”阿木古朗驚叫一聲,攸地舉起利斧。驚叫著喊道:“快!白衣軍來了,下山。把我們的族人救上來!”

  ??短暫驚愕之後的牧人們反應過來,紛紛擎出刀槍,呐喊著向山下衝去。

  ??受驚的羊群象被風吹散的浮雲四散奔逃著,牧人們本就是天生的戰士,他們已經舉起刀槍,向衝過來的白衣軍迎了上去。這些羊就是他們今冬的糧食,是他們的全部財產,如果失去它們,那麽他們最終的結局仍是凍餓而死,或者淪為奴隸,這是為了生存而戰。

  ??然而,即便他們早有準備,也不可能同這樣一支強悍的力量抗爭,更遑論倉促應戰、戰士極少了。白衣軍馬不停蹄,一刻都不猶豫,就像虎入羊群一般,狂野無比地殺進了牧民之中。

  ??牧羊犬狂吠著,在主人地驅使下向著騎在馬上的龐然大物憤怒地嗥叫著,快馬前衝的力量太大了,一柄鋒利的長槍指向了它。“噗”地一聲,毫不遲疑地刺穿了它的肚腹,然後拖槍前行,槍鉤把狗屍拖出幾丈遠,當一個牧人舉起彎刀,策馬狂馳過來時,那柄槍已經舉了起來,帶著濃濃的血液,把他也象一條狗似地,剌穿在地。

  ??名震關外的白衣馬賊名不虛傳,他們所過之處人仰馬翻,不斷有人慘烈地嚎叫著栽到馬下,馬賊們對付這支力量嚴重分散的牧民部落十分容易,攻擊如行雲流水,毫不遲滯。

  ??一個年輕的孩子紅著眼睛舉起了纓槍,再過三年,也許兩年,他或許就能成長為一個合格的戰士,然而現在他的雙臂仍嫌稚嫩,那個白衣軍的頭領,一臉大胡子,豹眼環睜的大漢舉槍蕩開了他手中的長矛,順手抽出肩後紅綢係柄的馬柄,一個漂亮的俯衝劈殺,那個瓦剌孩子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整個人劈成了兩半,殘軀跌落草地,猩紅的血液噴灑在空中。

  ??阿木古朗憤怒地咒罵著,雙眼一片赤紅。那孩子是他的侄子,是他家族的唯一男丁了。他加快了步伐,隔的還遠,便擲出了手中的利斧,斧頭在空中飛舞出一團圓圓的光圈,帶著一陣嗡然呼嘯,狠狠地劈在一個白衣軍戰士的腦袋上。

  ??人屍轟然落地,阿木古朗搶上幾步,就欲去撿他的馬刀、搶奪他的馬匹,另一個白衣軍衝了過來,那蒙著麵的臉上隻露出一對殺氣盈人的大眼,一柄鋒利的長槍象毒蛇吐信一般,剌穿了阿木古朗的小腹,他慘叫著栽倒在草地上。

  ??後邊隨之衝下山來的牧人搶上援救,馬上的騎士提韁縱馬,長槍吞吐之間,兩個牧人胸口露出滲人的血洞,鮮血噴溢,他們打著轉兒仆倒在地,壓在了阿木古朗的身上。那蒙麵白衣人身形一矮,一下子將被劈死的白衣軍戰士提了起來,橫亙在馬上,策騎離去。

  ??一個瓦剌牧人捂著胸口慘叫著栽下馬去,指縫間鮮血殷然,白衣軍的衝鋒非常完美,山下的牧人已經基本解決了,他們的戰馬劃了一個漂亮的弧形,然後又殺奔回來。眼見大勢已去的牧人們放棄了他們賴以生存的羊群,開始含淚往山上跑。

  ??後邊的白衣軍沒有策馬追上山,他們開始遊騎射箭,把牧人們當成了活靶子,精準無比的箭法,把牧人們一個個釘死在地上,逃進密林中去的牧人不到十個。

  ??白衣軍開始收攏隊伍了,他們的傷亡微乎其微,他們就在瓦剌牧人的注視下大剌剌的整肅人馬,然後驅趕著牛羊,向山口外走去,躲在鬆林中的牧人隻能咬著牙,用一雙噴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這群比他們還要凶殘的強盜。

  ??走出了十幾裏地,一個人拉下了臉上的麵巾,這是一個漢人,他臉上掛著讒媚的笑,說道:“塔拉大人,你的人太神勇了,瓦剌的人簡直不堪一擊”。

  ??“哈哈哈”,那個豹眼濃須的大漢大笑,也拉下了臉上的麵巾,他是伯顏猛可手下的一名千夫長。塔拉笑道:“還是多虧你啊,如果不是你們為我們提供了消息,我們還不知道這裏有一支被河水所阻,無法返回營地的瓦剌人呢”。

  ??“應該的,應該的,我們的板升都靠可汗手下象您這樣英勇無畏的猛士庇護,理該為可汗效勞。呃……不知道這些牛羊,我們能夠分得多少?”

  ??塔拉笑道:“我們還要急著趕到大河上遊,看看能否發現其他的瓦剌部落,這些牛羊是無法帶回去的,你要是想要,可以都給你”。

  ??那人大喜,但隨即麵有難色地道:“多謝塔拉大人的慷慨,可是……我們一共隻跟來十多個人,要照料這樣大的一支牛羊群,行動起來還真是多有不便”。

  ??他蹙眉想了片刻,展顏笑道:“沒有關係,河水暴漲,那邊的人不會這麽快過來尋找他們的族人,塔拉將軍既然還要溯源而上,去尋找該死的瓦剌人,那更沒有人會向這裏追來了。謝謝塔拉大人,我們的城主一定會為您的慷慨喜出望外的”。

  ??“大良哥,塔拉將軍要把牛羊都送給我們嗎?”旁邊又一個人拉下了麵巾,向他驚喜地道。

  ??“是啊!去看著羊群,不要耽擱了塔拉大人的行程。”大良哥命令完了,又對塔拉讒笑道:“那麽……我們這就往回趕了。塔拉將軍凱旋而歸後,可一定要到我們的板升城做客呀。我們城主剛剛弄來幾個新鮮的妞兒,有西域的美人兒、江南的姑娘、還有溫柔體貼的日本女人……”。

  ??塔拉色淫淫地笑:“嗯,我一定會去嚐嚐新鮮的,你們也該上路了!”

  ??“好好!多謝塔拉大人!兄弟們,趕上羊群,我們……”。

  ??“噗!”一聲沉悶的利刃入體聲,大良哥驚愕地扭頭瞧向塔拉。塔拉毫不在意在抽出血淋淋的馬刀,向他微微一笑,象兄弟一樣親熱地一笑,隨即利刃帶著一股嗡然的風聲卷起:“殺!”

  ??大良哥的人頭帶著一蓬血雨飛上了半空,韃靼人猝然動手了,他們好象早就接到了命令,身旁猝不及防的板升漢人幾乎來不及反抗,便被一個個斬殺在地。

  ??“快!把他們埋起來,埋淺一些,瓦剌人的獵犬會嗅到他們的味道的”。塔拉笑吟吟地下著命令:“人證、物證都齊全了,當瓦剌人發現這些身著白袍的漢人,我們就可以喝著奶酒,輕鬆自若地看他們為我們表演一出兩虎相爭的好戲了,哈哈哈哈……”。

  ??<h2>回到明朝當王爺_456 戰端初現</h2>

  ??七十裏的賽程,對於這些騎士來說並不算很漫長的路,當賽手們絕塵而去時,遠遠的,兩翼有無數的牧民們也跨上馬背興高采烈地追了下去。

  ??楊淩見此情景,暗暗放下心來,賽手們沒有馬鞍、馬鐙,,身上沒有武器,僅憑個人身手,就算有人心懷不軌,誰能是紅娘子、荊殺神這三個內外家頂尖高手的對手,四下尾隨而去的牧民也打消了有人施放暗箭的可能。

  ??所有趕來參加盛會的牧民們擁擠在大賽回程的盡頭,翹首企盼著遠方出現第一道矯健的身影,就連白音和阿古達木也緊張地站在高台上縱目遠望,畢竟,這不是一項普通的比賽,那關係著他們家族一世的榮光。

  ??而這個時候,楊淩卻施施然地回了營帳。吩咐人擺上美酒肉食,準備吃午餐了。成綺韻踮著腳尖兒望了一陣兒,翩然掠回帳內,解下麵上地白紗笑道:“大人倒是沉的住氣,不想盡快知道結果麽?”

  ??柳眉秀項,秀色可餐,楊淩欣賞著她的姿容笑道:“看又如何,我們左右不了比賽的結局,它該是什麽樣的,終究是什麽樣子。守不守在那裏。結果是一樣的。那又著什麽急?”

  ??他給成綺韻麵前擺上一雙筷子,說道:“我們的功夫在外麵,不在賽場裏。要盯住各方的動靜,尤其是白音,無論他們有沒有動作,在大賽結束之前,我們的行動必須展開。這次那達慕大會,最後的勝利者不是勇奪三藝之冠。抱得美人歸地人,而是我們。”。

  ??成綺韻莞爾一笑。在椅上坐了下來。她還沒有把自已與紅娘子商議的聯盟之外再聯姻的事告訴楊淩。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雖然下達了不惜一切代價的命令,卻始終變不成不擇手段的人。

  ??事先告訴他,一旦他出於種種考慮予以阻止,自已從一年多以前就開始集中所有財力紮根東北,擴大楊家私人勢力和影響的種種努力就要付諸流水。先把事做下了。讓它無可挽回,到那時為了楊家、為了成千上萬忠於他的部屬,他想不答應都不成。所謂黃袍加身,大概如此。

  ??“他能替紅娘子那個不象女人的女人堵窟窿,難道就不能替我擔當一回?何況人家是為了他好”。想起楊淩當初對崔鶯兒滿腔豪邁、一力擔當地話,雖說內中有種種緣由。成綺韻心裏還是有點酸溜溜的。

  ??金黃色地烤羊排、肥嫩可口的燉羊腿、紅燒羊蹄、手扒羊肉,當然也少不了清醋、香油淺淺調味的野菜珍磨,香氣撲鼻而來,沒有中原飲食的精致華美,但是風味迥異而可口。

  ??尤其是在這牧歌和牛羊的歡叫聲中。望著海洋一般碧綠的大草原時,那食物地獨特風味似乎也更加明顯。楊淩忽然發現。可以佐餐的秀色,不隻是成綺韻,還有這塞外的風光。塞外的粗獷和原始,同成綺韻的優雅和秀美相映成趣,令人食欲大開。

  ??楊淩掂起鋒利的小刀,將一塊酥脆可口地乳羊排連肉帶骨切成幾塊,用刀尖紮著最肥美的一塊遞到了成綺韻的盤子裏,成綺韻則為他斟上一杯殷紅如血的西域紅葡萄酒,心裏盤算著主意,低聲道心,論心機,草原上的人終究要差上一籌,離間、除奸、整合,我相信一定可以順利地辦到。但是我擔心地是,一旦銀琦成功,我們如何把她的勢力牢牢地控製在手中。

  ??一條套馬索,可以套住一匹駿馬。但是如果它地力量大過一條蛟龍,那麽一條繩索是控製不了它的。大人不要因為她是女人,就輕視了她的力量,當一個強大而統一的草原部落出現時,向外擴張是不可避免的,那不是一個兩個頭人所能決定的事,而是整個草原部落的意誌”。

  ??“套不住,那就騎上去,駕馭著它,讓它向我們希望的方向去擴張!”楊淩笑吟吟地道。

  ??他呷了一口美酒,說道:“移民駐邊,開市通商,文化融合、民族融合,是一件長期的事,一時半晌是不能見效的。我曾經考慮過能否按照巴蜀一些部族的方法,在整個草原設立流官、建立戶藉、建築城市,加快融合的進度。

  ??但是他們是遊牧民族,居無定所,這種管理方式以現在的交通和聯絡條件來說是不切實際的。再了不起的人也辦不到,成吉思汗打下了一個大帝國,也隻能把它分封子侄,劃成一個個的小汗國,最終分崩離析。

  ??伯顏可汗以強大的武力統一了韃靼建立了左右兩翼六萬戶,然而即便沒有我們離間,他的王國也充滿了各具野心的勢力,早晚必然促發內戰。要改變這一切,就得改變他們千百年來形成的遊牧、遊獵的生存習慣,這並不是一件易事,何況北方草原的氣候、降水、土地條件,也決定著大部分地區不適合發展農業。

  ??要把這股隨時可能形成侵略地強大力量掌握在手中。讓它為我所用,絕不能單靠我們的武力強大和彼此的聯盟關係。要長期穩定下來,在加強我朝自身實力的前提下,一是要加強他們對我們漢人的信賴和共存,二是為他們尋找到適宜發展農耕的廣袤土地,讓

  ??他們定居下來。”

  ??楊淩微笑道:“第一件事好辦,草原隻有馬、牛、羊,他們沒有茶葉、布料,不會冶煉金屬,缺少五穀雜糧。他們倚賴於我們的東西太多了。以前朝廷把這些做為控製塞北、西域部族的手段,現在從西域的發展來看,還不如敞開了任由民眾做生意,他們的生活中每個角落都充滿了漢人地產品,這才能真的離不開我們。

  ??第二件事就難一些,關外適宜發展農耕的土地主要在東部,這裏現在是大明的衛所和漢民、女真人、朵顏三衛蒙古人三分天下,然而我並不想把這裏交給他們。還要想辦法讓他們離開這裏,加速朝廷對東北的控製力。

  ??奴兒幹都司再到遼東都指揮使司。一直到關內,綿延數千裏地,各個衛所被朵顏三衛的部落和女真人隔斷的七零八落,彼此不能互援,大明的驛站交通也極受影響。

  ??隻要朵顏三衛離開這裏,大明北上地通道就會變的異常順暢。用上幾十年功夫,女真人就會完全漢化,關外將不再是關外,長城將不再是邊界,天子所守地京師將變成大明的中堂花園而不是一道隨時有強敵覬的門戶”。

  ??成綺韻托著下巴,癡迷地望著他神采飛揚的樣子。微笑道:“你想的雖好,朵顏三衛肯聽從你的指揮麽?要他們搬離居住了上百年地地方,很難啊”。

  ??“一點不難!他們局縮於一隅,始終無法同韃靼和瓦剌抗衡,一旦消滅了伯顏、火篩和亦不剌。廣大的草原牧場就是他們的領地,偏於東方一隅。他們是無法控製這麽多部落的,朵顏三衛的領導核心出於他自已的利益需要也必然需要遷往草原腹地地。

  ??遷往哪裏最好呢?斡難河是草原上最偉大的英雄成吉思汗發跡的地方,是蒙古人眼中的聖地。如果作為他們的盟友,技巧地向他們建議遷往幹難河,我想銀琦女王不會拒絕吧”。

  ??楊淩笑吟吟地道:“那一片流域水草豐美,沿河地區適宜農耕,具備建立固定城市地基礎。教授他們種植莊稼,有了穩定的收成,族人不需要所有地人都去種田、放牧,隨之就會其他的行當,城市也就真正建立起來了。

  ??不要小看了這件事的意義,農耕和固定的城市,是把他們真正引向文明,同我們和平共處的基礎。”

  ??楊淩望向帳外,遠處,正有一個牧民穿著色彩鮮豔的袍子,騎著馬兒向著朵顏女王的營帳處馳去。楊淩指著他道:“你看,他腳下那馬鐙,小小的一件東西,根本就不起眼。可是就是它的出現,讓馬背上的民族從它發明時起直到現在,都是任何國家不敢小覷的可怕武力。

  ??自漢唐以來,中原的發展和國家的命運,有多少次受到北方民族的影響?成吉思汗的大帝國橫掃西方,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格局,使無數個國家覆滅、誕生,整個世界都因它而變,甚至沒有任何一個偉大的帝王能對曆史在這麽巨大、長遠的影響。如果沒有它的發明,那麽從幾千年前到現在,你能想象現在的天下是什麽模樣嗎?”

  ??成綺韻聽的悠然神往,從來沒有人去想過馬背民族的強大、整個天下的演變和一個小小的馬鐙的出現有這樣必然的關係和長遠的影響。他的想法很離奇,卻又讓人不得不信服。

  ??楊淩道:“所以,有時候做事,你不必種種條件都得具備,各個方麵都得想到。既便你想到了,憑你一已之力也未必做得到。如果你想坐等所有的條件都具備,那麽就永遠不會出現那些必需的條件。隻需要一兩個方麵、一兩個條件就可以了,它自然可以催化碰撞出種種變化。

  ??就象一隻馬鐙的出現,改變了某個本來微不足道的民族的力量,從而改變了世界。產生地影響涉及政治、經濟、軍事、文化、各個種族的關係等等方麵。我在江南開海通商、引進新式作物加強農耕,那也隻是一隻馬鐙而已,僅靠它,當然不能就此改變整個大明的國運,可是因之而來的是它帶來的涉及經濟、文化、技術、製度、思想,各個方麵會鏈式產生的變化。”

  ??成綺韻聽的似懂非懂,她有些不太明白楊淩所說出的詞匯,可是心裏又分明聽懂了他所說的意思,細細品味一番,她不能不佩服楊淩所思所想的透澈。

  ??楊淩將一口鮮嫩可口。還帶著點血絲地烤羊排遞進嘴裏,微笑道:“我賣給他們各種漢人的商品,讓他們接受漢人的生活習慣。我讓漢人的雜居和同化,讓他們接受漢人的思想和文化,我用農耕和城市讓他們漸漸遠離他們原來的生活,脫韁的野馬,就會變成一匹溫馴的。”

  ??楊淩笑而不語了,成綺韻嬌俏地白了他一眼道:“韻兒絞盡腦汁。不過是想幹掉人家幾個人,而大人。卻想著‘消滅’人家整個民族,也不知是誰更狠些”。

  ??楊淩笑道:“這對他們未來地生存和命運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不是麽?牧人的生活看起來很浪漫,其實卻無比殘酷。沙暴、雪災、瘟疫、蟲災、幹旱,隨便一場災害就能使得這些遊牧部落陷入絕境,他們連人口都不能隨意繁殖。僅靠放牧和狩獵,無法維持他們人口地增長。

  ??難道把一個不符合曆史進程的民族永遠摒棄於文明之外,保留他們的落後和陋習,才是尊重和保護他們的民族特性?我覺得殊無必要,更不值得惋惜。摒棄的不過是一個落後民族的烙印,結果是把他們地族人引向幸福和平。”

  ??成綺韻莞爾道:“人家說不過你。嗯這樣的話。當她遷去幹難河時,白衣軍自然早已在那裏站穩了腳跟。,建大城

  ??為鞍絞,北方有奴兒幹都司、有數十萬移民組成的團練民壯為後盾,再加上自京師到北方極遠之地交通已經順暢,衛所形成一道連續的防線。自然不虞朵顏衛會再起異心所造成的威脅是麽?”

  ??見楊淩微微點頭,成綺韻眼珠一轉道:“然後。穩定了後方的大明衛所,就可以繼續向北擴張?”

  ??楊淩補充道:“這個擴張地過程,當然不會是隻有我們大明的衛所官兵,我會把朵顏女王綁在我們大明的戰車上,用共同的利益,誘使他們的戰士和我們一起去開疆拓土,在並肩征服地過程中,來融合彼此。”

  ??成綺韻笑道:“就象大人把江南富紳豪商、巨賈大戶們拉上咱們楊家商船的法子?”

  ??楊淩頷首一笑:“你看如何?”

  ??成綺韻嫣然道:“甚好!”

  ??她在心裏又悄悄加上了一句:“這艘船,這回要由你自已來掌舵!”

  ??科爾沁草原上,克裏葉特鄂托克地牧民們正趁著水草豐盛放牧著牛羊,牛羊一隻隻的膘肥體壯,無數的仔羔追隨著牛羊群,牛,羊咩,壯大的牲畜的數量,讓牧人們欣然不已,歡樂的牧歌聲在草原上時時響起。歡迎訪問

  ??科爾沁部,分為左右兩翼共十三個鄂托克(鄂托克,是部落的意思),近十六萬人,是草原上相當龐大的一支力量。伯顏可汗一統蒙古,把各個部落收編為左右兩翼共六萬戶,隻有科爾沁草原不在此列。

  ??由於他們在伯顏一統大漠草原的過程中,堅定地支持伯顏,為他的統一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伯顏可汗尊稱這個部落為“阿巴嘎科爾沁”,意思就是叔父科爾沁,做為一個獨立的部落,它在韃靼草原上,享有與伯顏可汗近乎平等的崇高地位,它甚至對隸屬於伯顏的兀良哈萬戶擁有統轄權。

  ??科爾沁部落隸屬於成吉思汗同母兄弟哈撒兒係。成吉思汗在所有兄弟和侄兒之中特別看重哈撒兒一係,對他們這一係地子倒都授予崇高的官位和封號。在全體叔伯和堂兄弟之中,成吉思汗係的兀魯黑(大首領)隻讓哈撒兒的兀魯黑坐於宗王之列,其他都坐在異密(部落貴族)之列。這份異常的恩寵,使哈撒兒係的子孫無限感激,他們一直忠於大元後裔蒙古大汗,從不動搖。

  ??他們強悍的實力,再加上超然的地位,使他們在這片草原上一直擁有得天獨厚的條件,無論是花當還是火篩、或是亦不剌。都不願意輕易把科爾沁卷入戰火。而伯顏猛可由於猝殺花當,奪回了自已的領地,也沒有向科爾沁部落乞援,所以他們地部落,是這場草原爭霸戰中唯一沒有受到戰火波及的地方。

  ??然而毫無疑問的是,一旦伯顏猛可向科爾沁部落求援,他們的領主必定站在成吉思汗直係後裔的一邊,那時戰火也將燒到科爾沁草原上來。趁著現在的短暫安寧,他們必須要努力積蓄力量和糧草。以應付可能的連綿戰火。

  ??克裏葉特部大約有九千多人,在族長的分派下分為三個大牧區分別放牧牛羊。這一部三千多人,在靠近瓦剌草原地地境遊牧。

  ??快要中午了,日頭到了頭頂,陽光有些刺眼,數百頂營帳散落在草原各處。一頂頂營帳上邊冒起了僂僂飲煙,不知饑餓和疲倦的孩子們仍然三五成群地躲在帳幕地陰涼處摔跤玩耍著。

  ??這時候,遠遠的,草原盡頭出現了一道踽踽移動的黑線,一個牧人最先看到了,他立即警覺地撥轉馬頭。扔下成群的牛羊,趕回大帳報信。牧羊犬忠實地替主人執行著守護牛羊的責任,督促著它們仍然留在原地,悠閑的吃著草。

  ??西方,那是與瓦剌部接壤地地方。盡管雙方一直沒有兵戎相見,但是隨著伯顏部與瓦剌部越來越激烈的廝殺。科爾沁部做為伯顏的堅定盟友,早已斷絕了和瓦剌部的往來,從他那邊忽然趕來一支隊伍,牧人們立即警覺起來。

  ??人馬聚集的很快,這些牧民本就是天生的戰士,他們殺起人來,絕不會比用一柄鋒利地小刀屠宰一頭羊慢上半分。

  ??但是很顯然,他們這是虛驚一場。那些大約五百人左右的隊伍走的實在是太慢了,等了好久,牧人們才發現那是一支駝隊,每頭駱駝身上都是大包小裹,堆滿了東西。

  ??駝隊兩側是乘馬的騎士,他們穿著各式各樣、各個種族的衣裳,佩戴地武器也是五花八門,那些人裏不但有彬彬有禮的漢人、用韃靼語大聲說笑地蒙人,甚至還有高鼻深目,佩戴著彎月般的烏茲鋼刀的西域人。

  ??悠揚的駝鈴聲靜止了下來,烏恩其欠起屁股向那駝隊後方看了看,幾十頭駱駝,還有幾輛大車,烏恩其把佩刀掛回了腰間,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意。

  ??很明顯,這是一支從西方往東方來的商隊,看他們的人種和車隊有意做出的分離,應該是不同的小商隊,在一路東來的過程中漸漸匯集到一起,互相支援,共同對抗沿途的馬賊、強盜。

  ??他們之中有漢人的商賈,有來自天竺、大食、波斯等遙遠地方的商人,南來北往的過程中他們的駱駝始終載滿了各種貨物。

  ??商隊在草原上是受到歡迎和尊重的,因為他們在空曠的四野無人的草原上,可以為牧人們送來急需的各種生活用品,甚至一些奢侈的消費品,滋潤他們常年累月遊弋於草原上的枯燥生活。

  ??不用吩咐,已經有部落的牧人同操著韃鄲語的商

  ??旅熱情地交談起來。一個穿著條紋長衫,唇上長著兩撇彎曲如鉤的胡子的男人,在同幾個克裏葉特部牧民熱情交談片刻後,在他們的指引下向烏恩其撥馬走來。

  ??烏恩其是科爾沁領主的遠房侄子,是這支部落的首領之一。那人彬彬有禮地向他撫胸施禮,簡潔地說明了自已的來意,他叫吞彌,是來自天竺的商人,要到更東方的地方去出售他們的商品,並購買東方的貨物再運回遙遠的西方。他將在此暫時駐紮。並請求允許經由科爾沁人地領地。

  ??吞彌說完,微笑著向烏恩其獻上了他的禮物,一張豪華柔軟的波斯長毛地毯。烏恩其眉開眼笑地答應著,說道:“好吧,你們可以在這裏宿營,在我們科爾沁的草原上,我們將保證你們的安全”。

  ??“謝謝你,慷慨的主人”,吞彌微笑著俯身施禮,然後大聲吆喝他們的夥伴們立即就在駐紮休息。烏恩其手下的牧人也散開了。婦人和孩子們也圍攏了來,好奇地打量著這些遠方的商旅,並且小聲地詢問著他們都帶了些什麽商品,希望能夠買到自已家裏能用的東西。

  ??烏恩其興衝衝地回到氈包,把那捆地毯交給自已地妻子,這才重新趕了出來。他注意到,那些商旅很規矩,他們到了距離烏恩其營盤大約兩裏地外的河邊駐紮。貨物都卸放在地上,駱駝悠閑地吃著草、喝著水。休息的長途跋涉有些疲乏的身體。

  ??那些商賈們則搬出了琳琅滿目的貨物,吸引了大群的牧人帶著女人和孩子趕去交易。不時有家資雄厚的貴族被商賈們引進帳蓬,捧出更加珍貴的貨物,唾沫橫飛地吹噓著,希望科爾沁地貴族老爺們能夠把它們買下來。

  ??一個黑臉膛的牧民縱馬向烏恩其馳來,到了近前一躍下馬。滿麵帶笑地道:“嗨,烏恩其大哥”。

  ??烏恩其注意到他是從那些西方商賈地營地裏趕回來,便微笑著問道:“胡魯,買了什麽東西?”

  ??胡魯身材不高,但是肩寬膀厚、身形沉穩,滿臉的橫肉。顯得十分彪悍。他哈哈笑道:“給我的女人買了兩粒珍珠,還買了一柄烏滋彎刀。”

  ??他說著從懷裏掏出一柄巴掌大的小彎刀,嚓地一聲抽刀出鞘,優美的弧度、刀刃上有雪花似的漂亮花紋,鋒利地刀刃在陽光下發出凜凜的寒光。

  ??烏恩其的目光一下子變的熾烈起來。烏茲鋼是天竺特有的一種鋼鐵。是製作刀劍最好的頂級用鋼,這種鋼在鑄造成刀劍時表麵會有一種特殊地花紋———穆罕默德紋。花紋使刀刃形成(肉眼無法分辨的鋸齒,使刀劍更加鋒利。

  ??但是這種鋼刀也太昂貴了,他隻見過部落首領有一柄阿拉伯式的烏茲彎刀。伸出手指,輕輕地拭摸著刀刃,烏恩其不禁發出讚歎之聲。

  ??胡魯左右看看,悄聲道:“烏恩其,我看到那些西域胡人,攜帶著無數的寶石,我還看到幾口三尺長的烏滋彎刀,那都是頂尖兒地鋒利寶刀啊。他們隻有五百多人,有那麽多貨物”。

  ??胡魯舔了舔肥厚的嘴唇,低聲道:“我們要不要把他們幹掉?很容易地”。

  ??烏恩其身子一震,驚訝地看著胡魯。韃靼貴族們有時也會冒充馬賊劫掠過路的商旅,但是這是遭受貴族們唾棄的行為,而且一旦泄露了消息,商旅們將不敢來他們的部落做生意,對他們的影響太大。

  ??所以非不得已,他們是不對商旅動手的,而且一旦要劫掠商旅,一般都會喬裝改扮,到遠離他們駐地的地方去,而且絕不留活口,無論是婦人孩子還是老人,根本不敢留作奴隸,一律統統殺掉,這一點比真正的馬賊還要殘忍。

  ??烏恩其跟著父親和叔父也幹過這樣的事,但是這是在他們自已的牧地,殺死上門來的客人,而且還贈送了他一份貴重的禮物,這樣做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胡魯繼續勸說著:“他們五百人,而我們的戰士大約有一千人上下,一千個勇士對付五百個商旅,他們一個都跑不掉。他們有大量的財寶,我們將馬上成為科爾沁最富有的人之一,最重要的是,現在草原上到處都在戰鬥,我們不說,有誰證明他們平安地到達了我們的營地?

  ??幹掉他們!搶走他們的財寶,把他們深埋在地上,驅趕著牛群去踩上兩圈兒,來年,那裏就是一片豐美的草地。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這裏隻有我們的族人”。

  ??烏恩其的貪念被他挑撥了起來。他抬眼望了望河邊地胡人營帳,眼珠轉著,漸漸泛起精亮的光芒。

  ??“胡魯”,烏恩其聲音有些沙啞:“吃完了飯還要放牧呢,讓我們的族人都回來,晚上才可以去交易!”

  ??胡魯一怔,不甘心地道:“烏恩其!”

  ??烏恩其看了他一眼,低促地道:“召集我們的人手!”

  ??“好咧!”胡魯大喜過望,興衝衝地跳上馬,飛快地去了。

  ??吞彌和兩個漢人打扮的人蹲在河邊。一邊洗著臉,一邊低聲地交談著。

  ??“有點兒不對勁兒,他們沒有必要把女人和孩子都叫回去,會不會動了我們的念頭,想撕下友好的畫皮準備行搶了?”一個漢人望著清澈的河水說道。

  ??另一個漢人用生硬的漢語道:“他們最多隻有一千名戰

  ??士,這種營地作戰不同於草原上廝殺,他們的騎射優勢不好發揮,我們人少,如果夜間再偷襲。可能會有許多人逃走,他們自已集中人馬送上門來不是更好?”他是一名高麗刀客。也是阿德妮招攬地部下。

  ??吞彌冷冷笑道:“不要大意,如果他們想提前送死,那我們就打一場硬仗。我已經叫大家戒備了。盯緊他們的舉動,馬上衝鋒我們沒辦法和這些天生的戰士相比,如果不能等到我們攻擊他們的營帳,那就把他們引進來。我們每個人都精通近身技擊之術。這一千人,很容易對付”。

  ??河水上遊下遊突然冒出一群騎士,他們騎著馬在清澈淺淺的河水中奔跑過來,水珠兒濺的漫天都是,驚起的魚兒不斷地蹦出水麵,閃出一道道亮銀色的光茫。

  ??吞彌笑吟吟地站了起來。友好地向那些似乎要飲馬、洗馬地牧人們點著頭,目光在他們腰間的佩刀和肩上地弓箭略一逡巡,便移開了去。

  ??他身後的兩個人悄然又退了兩步,暗暗握緊了腰間的兵刃,當吞彌的目光再次與河中那領頭的大漢相遇。雙方的眼中好象同時閃過了一抹厲色。

  ??摘弓、搭箭、扣弦,動作一氣嗬成。而那個大胡子吞彌和他地兩個手下動作卻更快,他們就象三隻受驚的兔子,連蹦帶躥地躍離了河邊,撲到了一頂營帳後去,同時示警的呼聲四起。

  ??馬上的大漢泄氣地怒吼一聲,拔出長刀呐喊一聲,一撥馬頭向岸上衝去,那些杆繩上掛著鮮豔美麗的衣服,那些營帳防雨效果極好,冬天防風保暖也極為出色,他當然看的出來,那些東西馬上就是屬於自已地財產了,他可不舍的破壞掉。

  ??與此同時,陸地的幾個方向,方才還盛情待客的韃靼牧人,就象一群群凶猛噬血的狼,揮舞著刀劍衝殺過來。能在草原上千萬裏跋涉經商地行賈,就算自已不通武藝,也必然雇傭有凶悍勇猛的護衛,他們地戰鬥力不容小覷。

  ??然而現在他們人數少、馬匹少、沒有防備,駱駝四散吃著野草,也來不及布成駝陣防衛,可以說這些商賈完全信任他們,萬萬不會想到他們觸犯草原上極大的禁忌,公開在自已的領地洗劫行商,這為他們的突然襲擊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那些支起攤子準備做生意的商賈根本來不及反抗,他們驚恐地呼喊著夥伴,飛快地向營區內逃去。

  ??韃靼人的營帳,每頂之間至少隔著數十丈遠,而這些商賈為了照顧車馬和貨物,那些營帳設立的很近,彼此的間距有限,再加上為了固定帳蓬斜斜釘立在地一條條繩索,這為他們周旋逃命提供了機會。

  ??烏恩其豈容他們做出反應,一聲號令,凶悍如虎的戰士們就撥馬衝進了營區。近百頂營帳象一片森林,將雙方不到兩千人的隊伍完全吞沒在其中。絆馬索、陷馬坑、突兀射來地冷箭、還有吹箭、飛斧、標槍。

  ??最聽人驚訝的是還有些和他們高大的身材相比簡直就是些小挫子的人手裏揮舞著長刀。發出咿呀的怪叫從營帳中撲出來,還沒衝到麵前就一頭栽倒在地,連滾帶爬來的飛快,跟滾地葫蘆似的到了馬下,不是砍斷馬腿就是刺穿馬腹,帶著一頭一臉的鮮血厲鬼似的跳開。

  ??他們怒吼著,騎在馬上成了活靶子,受到四麵八方全方位立體式的進攻,而戰馬地優勢根本無從發揮,想要撥馬衝出去。廝殺混亂中命令已經無法下達,他們是來洗劫的,根本沒有攜帶旗幟,誰會想到迎來的卻是一場屠戳,這時想號令上當的部下退出去,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遠遠的,他們的婦人和孩子站在營盤內看著自已的父兄英勇地衝進那些商賈的營地,不禁發出熱烈地歡呼。

  ??他們的眼睛裏放著興奮地光芒。因為很快的,他們的親人將把他們需要而買不起的家什、玩具、華美的絲綢、昂貴的珠寶、柔軟地地毯和鮮豔的衣袍給他們送回來

  ??一陣暖風吹來。抰著野草味、花香味、牛糞味、羊糞味,還有血腥味。

  ??這些由各族最凶悍、最殘忍的流浪者組成的掠食隊伍,人人凶光大盛,就象一隻隻擇人而噬的虎狼一般,不擇手段,用盡一切手法毫不手軟地屠戳著這些闖入者。短兵相接、白刃交加的時候。這些馬上地英雄遠非他們的敵手。

  ??上砍人、下砍馬,血如泉湧,這群一見了血就凶性大發的野獸原紅著眼睛,發出比韃靼勇士更凶狠、更慘厲的嚎叫,一個個全都變成了渾身浴血的屠夫。

  ??幸好,吞彌做為首領。還沒有忘記最重要地一項任務,在他的命令下,幾個通曉蒙語地部下,開始一麵廝殺,一麵忘形地用蒙語互相呐喊鼓勁。他們所泄露的幾個地名、部落名,乃至首領的名字。已經足以讓這些拚命掙紮著想要逃出死亡陷阱的韃靼相信,這是瓦剌人派來的一群凶手。

  ??這群人種組成如此複雜的隊伍,也隻有領地同西域和極北之地接壤的亦不剌才招募得到,不是麽?

  ??賽馬者衝回來了,那些負責攪亂他人行進路線的輔助者們已經遠遠的落在了後邊,而且眾目睽睽之下也沒有人再敢做出阻礙他人行進的事。衝在最前邊的人都在快馬加鞭,向著終點的彩旗飛奔著。

  ??崔鶯兒不負重望衝在最

  ??前麵,同樣是千裏挑一的駿馬,同樣是萬中無一的騎術,體重就成了決定七十裏賽程最終勝利者的必要條件。緊隨其後的,是封雷、布和、蘇赫巴魯、女真部的哈刺等人。

  ??站在高台上的白音、阿古達木等人都鬆了一口氣,暫時的勝利不要緊,真正要決出一個三藝第一的英雄是很難的,衝在最前邊的那位塔卡部的年輕人雖然跑了賽馬第一,但是他過於單薄的身體想要贏得摔跤比賽那可能麽?

  ??至於箭術,他們對自已的子侄也甚有信心,相信最後這些獲得單項勝利的人將不得不再戰一場,一場角逐女王的比賽。最後選取一名各項名次皆優異在前的騎士成為女王的夫婿,他們還有機會,最後的時刻還沒有到來。

  ??楊淩欣然站在帳前,看著遠處被歡呼的牧民簇擁著紅娘子趕向女王的營帳,輕笑了兩聲。銀琦女王一直待在帳內,陪伴著活佛和練指揮使等貴客品茶飲酒,從來不曾跑到帳外去關注賽事的進行,但是那達慕舉辦了三天,第一項比賽的冠軍出現時,她的神色間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聽到有人高聲稟報比賽的結果,優勝而出的人是楊英時,銀琦的肩頭一塌,明顯從緊張中鬆馳了下來。那唇角,也不禁露出了一絲淺淺地笑意。晶亮的眸子微微一轉,瞟了活佛等人一眼,那剛剛綻現的笑便被她收起了,可是兩抹彎彎的眉梢兒,還是不經意地抖擻出一片喜氣。

  ??一位步履蹣跚的年高老者,穿著幹淨的蒙袍,走到了紅娘子的馬前,捧著潔白的哈達,唱起了優美的讚歌:“廣眾聚集的那達慕。脫穎而出地這馬,脖頸上係著龍王的彩帶,胯骨上打著經師的烙印。大象般的頭顱,魚鱗般的齶紋,蒼狼般的雙耳,明星般的眼睛,彩虹般的尾巴,絲絨般地頸鬢。每個關節長滿茸毛。每根茸毛上鎏金溢彩。這匹天造地設的神駒寶馬喲,把那吉祥聖潔地鮮奶抹在你的頭上”。

  ??他對馬的身姿。甚至馬的每一個部位都備加讚揚,並舉著一隻漆金小碗蘸著**抹在駿馬的腦門上,最後把馬奶高高舉起,敬獻給楊英。

  ??紅娘子見他用手指頭蘸著馬奶在馬身上胡亂塗抹一番,最後還把剩下的馬奶讓她喝掉,不禁暗暗蹙眉。可這是草原上地風俗。許許多多牧民都在用熱誠、崇敬的目光盯著她看,而那些敗在她手下的勇士們眼巴巴地看著她手中的小碗,似乎還滿懷嫉妒。

  ??崔鶯兒苦笑一聲,硬著頭皮舉起碗來,把眼一閉,將那半碗馬奶硬生生地灌了下去。草原上沸騰起來了。遠遠近近的牧民圍成了一個大大小小的圈子,手拉著手兒載歌載舞,到處是一片祥和安樂地氣氛。

  ??成綺韻站在帳前,微笑著看著歡樂歌舞的牧人,聽著那音樂的節奏。下巴微微點著,應和著他們的節奏。似乎也要隨歌而起了。這時一個人悄然走到了她的身後,壓低嗓音稟報了幾句。

  ??成綺韻肩頭隨著牧人地歌聲輕輕晃動著,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吩咐道:“讓他們動手,不要幹預。等他們成功之後,把艾慎帶回來,其餘的人全部消失”。

  ??“是!”身後地人影又悄然離開了。

  ??“韻兒”。

  ??“大人”,成綺韻扭過頭,臉上換上了甜甜的笑。

  ??“你怎麽也晃來晃去的,喜歡他們的舞蹈麽?”

  ??“他們的舞蹈歡快灑脫,別有一番味道,還不錯”。

  ??楊淩走近了來,攬著她的腰望著那些載歌載舞的牧民,笑道:“我倒更喜歡你跳的舞蹈,比這要好看一百倍”。

  ??“我?”成綺韻的眼珠溜溜兒一轉,詫異地道:“我有在大人麵前跳過舞麽?我怎麽不記得?”

  ??“怎麽沒有?記的那是你第一次到我府裏,住在內書房,纖腰上係著一條黃金的腰鏈,跳的那天竺舞蹈,水為膚、蛇為骨,嫵媚的扭動、魅惑的眼神,好一條要命的狐狸精”。楊淩嘿嘿地笑。

  ??成綺韻咬著唇,笑盈盈地打了他一下,她伸手掠了掠發絲,眼波流盼地媚聲道:“那人家今晚再跳給你看,跳給你一個人看,好不好?”

  ??“唔!唔唔好!”,成綺韻忽然發現楊淩放在腰間的手拿開了,他的兩隻眼睛望著前方,臉上的表情無比的嚴肅,那下巴還在很認真地點著,好一副和她正在談‘公事’的無恥嘴臉。

  ??成綺韻會意地移眸橫睇,不出所料,崔鶯兒在封雷、荊佛兒等人的陪同下正從帳前經過,她雖然不便過來相見,那雙澄澈如水的眸子可一直盯著這兒瞧呢。

  ??“哼!老爺就隻怕她!”成綺韻忿忿地哼了一聲,一邊若無其事的背起了雙手,一邊把那靴尖兒壓上了楊淩的腳麵,肩膀向前一傾,輾呀,輾呀

  ??<h2>回到明朝當王爺_457 捕蟬</h2>

  ??[?“罕山的藤條當弓背,鹿其麟的筋條做弓弦;射穿十二層雲天的弓箭,把鬼域陰雲齊衝散”。

  ??草原上響起瞭亮的歌聲,在對神箭手的讚頌聲中,那達慕開始了箭術比賽。比賽分靜射、騎射、遠射三種。弓箭的式樣、重量、長度、拉力不限,每人射九箭,分三輪射完,以中靶的箭數多少評定前三名。這一來嫻熟應用弓箭和偶爾使用就分出了上下之別。

  ??紅娘子、封雷等人擅長的是個人武藝,箭術比起這些草原上的第一流射手仍有差距,靜射和遠射,紅娘子衝進了三甲但屈居末位,而封雷、荊佛兒連前十也沒有進,基本上淘汰了繼續參加摔跤比賽的可能。

  ??騎射第一既不是泰寧衛的布和也不是福餘衛的蘇赫巴魯,而是那個女真三部派出的大漢哈剌,第二是布和,第三是蘇赫巴魯,紅娘子屈居第四位。這一來女真部的哈剌立即引起了各方的關注。

  ??因為紅娘子雖在騎術比賽中奪冠,但她的體形同蒙古勇士比起來實在太過單薄,而摔跤比賽是力量和技巧的綜合運用,蒙古貴族常用摔跤來選拔擢升力士,紅娘子象個力士麽?

  ??楊淩和成綺韻在侍衛們的保護下來到了博克賽場。在牧民們自發圍成地圓形圍觀場地中找了一處地方,學著他們席地而坐,看著賽場中央,那裏現在隻是一片柔軟的草地。

  ??比賽開始了,第一對比賽者從兩邊慢慢地走向賽場,他們一走過來,圍觀歡呼的牧民們就發出了一陣訕笑。兩邊的情景,就象是一頭牛搖晃著鋒利的犄角,麵對著一頭小白羊兒,對比這麽懸殊。這場力量的角逐簡直不必再進行下去了。

  ??迎麵走來的是福餘衛的力士阿拉坦烏拉。這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漢子,身材魁梧、膀大腰圓,他粗如牛頸的脖子上戴著用五顏六色地布條做成的項圈——江嘎,上身穿著袒露著烏黑胸毛的劈砍肩,坎肩上鑲著用黃銅帛成的泡釘,下身穿一條用十六尺長的彩綢製作的肥大多褶的褲子,腳登馬靴,威風凜凜。

  ??上下打量著來自幹難河塔卡部落的唯一入圍者崔鷹。他雙眉一挑,臉上露出不以為然地笑意。這個單薄的身子。就算技巧再好,也不可能擊敗他。他地腰足有這個崔鷹的三倍粗,隻要用出三分力一掄,就足以把這個白淨麵皮的小子扔出賽場了。

  ??“嘿,替蘇赫巴魯除掉這個競爭者,白音大人一定會給我厚厚的賞賜吧”。阿拉坦烏拉舔舔厚嘴唇,嘿嘿地笑起來。

  ??人人都看的出這個化名崔鷹的人是漢人了,不過朵顏三衛與大明衛所雜居,這裏地漢客又是最多的,彼此融合的效果最好。不但許多蒙人在家裏穿漢人、習漢俗,彼此聯姻通婚或者互相雇傭做工的事情也很多。封雷和荊佛兒兩個粗獷的大漢已經看不出一點漢人的模樣,這為崔鶯兒做了很好地掩護,並沒有人因此懷疑到她的身份。

  ??崔鶯兒一襲玄衣,緊身短靠,就象一個中原的武人。她的身材同麵前這位如山般的壯漢相比,給人一種嬌小地感覺。盡管她在別人眼中是個男人。已經有好心的牧人在大聲呼喝著,要求阿拉坦烏拉手下留情,別傷著了這個俊地象個大姑娘似的漢客。

  ??當然,喊的最凶的就是那些直爽熱情的蒙古姑娘,她們的同情心和泛濫的母性使她們立即站到了紅娘子一邊。漂亮的小白臉就算走遍全世界,在女孩兒麵前都是受歡迎的。

  ??紅娘子一雙眼睛沒有盯著對麵那如山之峙的蒙古大漢,卻偷偷向人叢之中的楊淩瞟去。如果彼此不能相見那也罷了,但是彼此住的這麽近,卻不能每天看到他,這對一縷情絲深係在楊淩身上的崔鶯兒來說,未嚐不是一種煎熬。

  ??可是自從上次楊淩嚴厲地訓斥過她之後,她再也不敢倚仗武藝擅作主張了。作為一名前兩項比賽中脫穎而出的賽手,她肯定是受到許多人關注的。紅娘子不在乎有人打她的主意,卻怕因此給楊淩惹來麻煩。

  ??隻看了一眼,碰上楊淩關切的眼神,紅娘子就收回了目光,牽緊的唇角動了一動。

  ??對麵,阿拉坦烏拉唱起了挑戰歌,這是摔跤手的習慣,出場之前唱三遍挑戰歌以壯聲勢,本來崔鶯兒這邊也該照樣照起歌來,可紅娘子做為中原人,看著對方唱歌隻覺的想發笑,哪裏唱的出來。

  ??眼見對方福餘衛的夥伴們都隨聲應和,氣勢甚壯,紅娘子還背負雙手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擔心她氣勢弱了的封雷立即招呼兄弟們呐喊助威起來。他們之中也有蒙古戰士,高聲唱起了戰歌,而原本屬於白衣軍的手下,則七嘴八舌地喊著“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打他個落花流水”一類的漢話。

  ??阿拉坦烏拉做著雄鷹展翅的舞姿跳躍出場了,紅娘子則穩穩地步向賽場,到了中間氣定神閑地往那兒一站,腳下不丁不八,雙手背負身後,雖然和他一比身材嬌小,動作也不符合蒙人比賽的英武雄姿,可是這樣的高手舉手投足,隨便一個眼神都自有一股凜然的氣勢,倒是沒有人敢出言譏笑。

  ??阿拉坦烏拉紮撒著雙臂隻繞著紅娘子轉了兩圈,紅娘子隻是負手而立,目視虛空,無論他轉到什麽位置,不但一動不動,就連眼角都沒有瞥一下。阿拉坦烏拉按捺不住了,他大吼一聲撲了上來。

  ??蒙古式摔跤一上來就互相抓握,膝蓋以上任何部位著地都為失敗,但不能抱腿,不準反關節動作,不準扯褲子。高手相爭,本該爭鬥相撲,盤旋相持,腿膝相擊,尋找對方地破綻。然而,紅娘子的身形實在讓人看不出一點威脅。

  ??阿拉坦烏拉是福餘衛有名的好手,前兩場比賽名次落後,已經心有不甘,有心扳回一局,所以他一出手用的就是最霸道的抓拋手法,這是兩人實力相差懸殊才用得上的技法,他要一擊

  ??而殺。先立頭功。

  ??一個虎躍,在眾牧人的呐喊聲中。他龐大的身軀靈活地一轉,似左實右地一晃,不孕眾望地扣住了紅娘子的肩頭,將她的身子一下子悠了起來,姑娘們擔心地驚叫起來,這個莽漢要是就這樣把崔鷹摔出去。對方的身體這麽單薄,一旦落地,估計最輕的後果是腰椎摔成幾截,從此成為一個癱子。

  ??阿拉坦烏拉果然沒有手下留情,他龐大的身軀原地一轉,借著腰腿之力把紅娘子狠狠地擲了出去

  ??被摔到空中的紅娘子一個束腰收胸。淩空倒翻,便穩穩地落在地上,雙腳著地,絕無違規。愕然之中的阿拉坦烏拉怒吼著再衝過去抓她,紅娘子嘴角含笑。攸進攸退,猶如一隻穿花蝴蝶。衣袂飄飄說不出的曼妙,引得那些草原上的姑娘如癡如醉,氣地烏拉暴跳如雷。

  ??他現在隻想抓住這個遊魚一般滑溜的崔鷹,用抱撲法製服他,卻不料崔鶯兒卻不象方才那樣好對付了,他地手沾不到紅娘子還好些,一沾了對方的身子,就被整的狼狽不堪,不是踉踉蹌蹌向前撲去,就是被反震開。

  ??這樣的怪異,不但現場的牧人看的驚奇不已,有人把消息報進汗帳,朵顏女王銀琦和活佛等人也聞訊走出來瞧個熱鬧。盡管摔跤中也有卸勁之法,但是沒有這麽高明地卸力法,更沒有這種借力打力的功夫,銀琦瞧了紅娘子英俊帥氣的身法和功夫,也禁不住一陣癡迷,隻覺天下間再找不出第二個人能如他一般讓人迷醉了。

  ??秋央珠紮活佛凝神看了半晌,不禁連連讚歎,說道:“這個漢人,使的應該是漢人中相當高明的沾衣十八跌功法”。

  ??紅娘子當然不會什麽沾衣十八跌,不過這位活佛一輩子未履中原,卻曾多次聽到寺內僧眾提起過中原功夫,見她身手十分神似,便想當然地下了斷語。銀琦奇道:“那是什麽功夫,很厲害嗎?”

  ??“很厲害,這種厲害的功夫,和我們地大手印功夫差不多,都是一種非常高明的武技!”

  ??聽了這樣的話,不但銀琦女王投注到紅娘子矯健身姿的愛慕眼神之外又多了幾分敬重,就是兩旁聽到活佛所說的話地人,也都滿臉敬畏。

  ??消息很快傳開,那些信心十足要奪取摔跤冠軍的人頓時大為沮喪。連德高望重地活佛也對他這般讚許,可見他的功夫實在了得。他用的雖然不是正宗的摔跤術,卻沒有一點違犯摔跤規矩的地方,誰又能指責他的不是?

  ??現在不要說奪取比賽勝利了,他們要擔心的反而是如何體麵的出場,而不會象烏拉那般進退兩難丟人現眼了。

  ??人逐利而生,因利而死。隨著那達慕漸漸接近尾聲,沉不住氣的逐利者,開始在不同地方上演起了同樣的屠殺。

  ??女真幹朵裏部酋長索完之子哈剌正在自已的營帳裏同兄弟們歡宴。他的營帳設的非常遠,核心地帶是趕來參賽的蒙古人的營帳,和那些深受牧人歡迎的漢人商賈。而女真,在蒙古人眼中是沒有地位的,盡管他是一個酋長的兒子。

  ??心高氣傲地哈喇也不願意看到蒙古人的白眼。所以他把營帳設在遠遠的一處草坡上,隻有隨他而來的同族兄弟們和他住在這裏。他的前兩項成績之和已經位列前茅,博克比賽他自信也絕不會弱於任何一人,可以說,距離朵顏女王,那個嬌俏可愛的女孩兒他又走近了一步,心中自然十分開心。

  ??他的父親轄地一千餘裏,手下有六百戶居民,在建州女真裏算是很大的部落了,如果能和朵顏女王聯姻。他的家族將一躍成為女真的第一大家族,歸附、投靠地女真族人將越來越多,正是由於這個原因,索完才把兒子派到朵顏衛來,希望能夠奪得三藝的冠軍。

  ??哈剌也確實是女真部落中技藝十分高強的勇士,他的賽事安排在下午,在這裏盡情地放鬆一下,比到賽場上去頂著太陽觀看他人比賽要好的多。雖然取勝之後。將不可避免地同上午參加比賽並勝出的一些豪傑動手,但是哈剌並不想現在去觀戰。

  ??博克招數有踢、絆、纏、挑、勾等三十餘種、三百多個動作。這些技巧草原上的漢子人人都懂得,不存在絕招和秘技,完全是看對方的運用和自身地力量。麵對著不同的對手,對方所展示地技巧和力量是不同的,去觀察一番,先入為主。其實並沒有好處。

  ??沒有音樂,沒有歌舞,但是哈剌和兄弟們喝的很是開心。他的酒量很大,適度飲酒不會影響他的技藝,反而會增大他的力氣,有利於更好地發揮。當他地部落同其他部落發生爭鬥時,哈喇就常常揣著一皮口袋烈酒代替飲水的。

  ??哈剌捧起大碗,剛剛牛飲了一碗烈酒,聽到旁邊一個兄弟繪聲繪色地敘說起銀琦女王的美麗,哈喇不禁放下杯子放聲大笑。似乎那個身份高貴、姿容俊俏的小美人兒已經成了他的妻子。

  ??天氣很晴朗,吹進帳子的風都是那般清爽。這是一個好日子,他哈剌一定會不負重望,順利抱得美人歸地。哈喇這般想著,用刀子紮起一塊血腸塞進寬大的嘴巴,用力的咀嚼起來。

  ??“嗤啦!嗤啦!嗤啦!”一陣裂帛聲起,帳內的風陡地變大了起來,營帳四周忽然被十餘柄鋒利的鋼刀同時切開,隨後便從那些裂口內撲進一個人裏,手執著利刃,一句話不說,便向驚訝回頭地女真人後心刺去。

  ??以有備殺無備,而且對方很顯然精通近身武技,裂帛聲還未消失在耳畔,刀鋒入體聲便在帳中響起,一片短促的慘呼聲,地毯上頓時積起了一窪窪血泊。

  ??身為首領地驍勇

  ??武士喇也不能幸免,他雙手一掀,連杯盤帶桌子砸向猛衝過來的一個英俊年輕漢人時,駭然發現他以驚人的速度衝過來時,竟然仍能象鬼魅似的橫移開來,避來他猝然暴發的反抗。

  ??不對,不是橫移,向一旁錯開的身子根本就沒有遲滯前衝的速度,哈剌的手剛剛碰到刀柄,鋒利的劍鋒已經刺進了他的咽喉。談笑和歡宴頃刻間消失,隻是片刻的功夫,破爛透風的大帳中到處是血泊和屍首,一片淒涼。

  ??“走!”短促的命令發自那個刺死哈喇的漢人,他的劍鋒在哈剌的身上蹭了蹭,迅速還鞘,領著那幾個人輕煙般逸出帳幕。

  ??遠遠的,有兩個牧民正驅趕著羊群在如鏡的海子邊放牧,閃出破爛營帳去的十幾個人躍上馬背,悠然向遠方行去,遠遠的,似乎根本沒有人注意這裏發生的一切,女王夫婿的有力競爭者,少了一個了。

  ??就在紅娘子一個幹淨俐落的過肩摔,把烏拉龐大的身軀砸的轟然落地的時候,哈剌的死訊傳到了,草原賽會上頓時緊張起來。

  ??那達慕大會被迫暫停,銀琦女王親自帶人先去處理哈剌的事情。哈剌的部落在她眼中自然不堪一擊,女真部落也沒有強大的勢力,盡管女真劃分為三大部,其實每一部內部都照樣充滿不斷的部落仇殺,他們毫不團結,更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領袖,對朵顏三衛沒有任何影響。

  ??但是一個來參加比賽的酋長之子死在她地領地。那是對朵顏女王權威的挑戰,她如果這個時候還不站出來主持大局,那就在所有部落麵前,把順明女王的威嚴都丟盡了。

  ??哈剌在紅娘子表現出如此卓越的功夫之前,是朵顏三衛之外的勇士中唯一有資格奪冠的人,他在這個時候突然被殺,而且這個女真部落又和參賽的各個部落毫無過節,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忌憚他的實力,所以在用卑鄙的手段鏟除異已了。

  ??泰寧衛有嫌疑、福餘衛也有嫌疑。參與解逐最後勝利者地任何一方都有嫌疑,唯獨紅娘子沒有,因為她展露出的功夫,證明她根本不需要用這種手段,甚而,她將是下一個各方意欲除去的人。

  ??草原上的牧人互相打聽著消息,所有的人都被勒令留在原地,暫時不得離開。直至暮色蒼茫。銀琦女王才和白音、阿古達木等人策馬趕回,似一陣風般馳至高台前。

  ??銀琦女王麵沉似水地登上高台。聲色俱厲地宣布她已下令立即調查哈喇的死因,定要找出凶手予以嚴懲,給女真族人一個交待,要草原各部不要慌亂。同時,那達慕賽草原上各個部落雜居駐營,易與凶手可趁之機。所以下令各部立即遷回朵顏城居住,不得在此駐留。

  ??銀琦一道道吩咐部署頗有章法,倒令一向不把她放在眼裏,完全把她當成毫無主見的小姑娘的白音暗暗驚奇。

  ??最後,銀琦看了眼下麵驚疑不定竊竊私語地各方部落牧民一眼,高聲宣布道:“有資格進入最後決賽的人。還有布和、蘇赫巴魯和崔鷹三人。白音叔叔、阿古達木叔叔,請一定保護好令子侄地安全,至於這位塔卡部落的崔鷹,他們的人手最少,我將把他帶回王府。直至那達慕結束!”

  ??紅娘子一怔,她沒想到銀琦竟然公開表示對她的好感。借口為了保護她的安全,讓她住進王府去。她不禁向高台上望去,目光與銀琦一碰,觸及小姑娘那雙熱切的、似笑非笑地亮晶晶的眸子,紅娘子攸地一麻,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天不怕地不怕的紅娘子卻怕起了銀琦女王,她把哀求的眼神悄然投向楊淩,楊淩含笑不語,隻是對她微一個首,讓她心頭稍定。而他身後的成綺韻,那個可惡的女人卻向她投以千嬌百媚地一笑,促狹地眨眨眼,再輕輕地點點頭。想起兩個人的商定,再深深地看了眼一臉篤定的楊淩,紅娘子隻好硬著頭皮不情不願地走向銀琦女王。

  ??夕陽的餘暉落在她的身上,形影長長,在那達慕上大露威風地她,現在就象一個被押進囚牢的人犯,淒淒惶惶。

  ??這個時候,科爾沁草原上正燃起大火,這個季節,青草並不易點燃,可是如果把烏恩其部落近三千人地營帳、地毯、被褥倒上牛油和脂肪,讓它們盡情的燃燒,周圍長過人腰的青草很快就會被烘幹引燃,並冒出濃裂的黑煙,然後在風的卷送下,噴吐著熾烈的火苗向遠方燒去。

  ??太惡毒了,這個季節正是水草最豐美的時候,很少有草原部落在相互廝殺的時候,把賴以生存的草原點燃,以此來打擊對方。這是在絕對方族人的性命。然而現在,瘋狂的亦不剌竟然幹出了這天人共憤的事情。

  ??烏恩其部落的幸存者們哭喊著在草原上逃命,他們現在確信那夥西域胡商打扮的人就是亦不剌派來行剌搗亂的人馬了,必須馬上趕回去向首領報告:瓦剌對科爾沁動手了!

  ??這支雇傭軍本來就是一夥亡命之徒,現在又得到了成騎韻和阿德妮的直接授命:可以不擇手段,運用一切方法,對草原各部進行打擊,能成功挑起他們之間的大戰,每個人都是大功一件,可以得到大量的賞賜,而且掠奪所得全部歸個人所有。他們還有什麽好顧忌地。

  ??吞彌領著人一路向北走。這一帶本就是瓦剌、白衣軍和科爾沁三部接壤的地帶,相對來說,也是目前最安全、和平的一塊地方。隻要加速向東北走,就能回到白衣軍的勢力範圍,那就安全多了,畢竟他們隻是一支小分隊。

  ??他們一路走,一路放火,科爾沁草原上處處冒起了烈火和濃煙!

  ??強盜們興奮地大呼小叫著,駝峰上堆滿了貨物

  ??,這回除了做樣子的那點東西。已經全都換成了真正的財物了,那是從烏恩其部落裏掠奪來的。

  ??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河流,大約行過了數十裏地,在一個高坡下,他們又引燃了一堆火,這裏的草更茂盛,一旦著起來也更熾烈,此時風忽然變大了。火苗子突突亂竄著,向著科爾沁的腹地卷了過去。漫天地濃煙猶如一條黑龍。還卷帶著草木燃燒後的灰燼。

  ??“哈哈哈哈”,吞彌站在高坡上放聲大笑,同時用手中的千裏眼興趣盎然地看著親手製造的破壞效果。他們原本就是草原上的掠食者,他們不需要放牧,也根本不去考慮這一場大火如果因為風勢連綿不斷的燒下去,將萬頃草原變成一片黑土。那麽這片土地上的部落怎麽生活。

  ??其實也不用他去考慮,草原七大災,白災(大暴雪)、黑災(冬季不下雪)是整個草原的惡夢,每當遇到這種情況,他們就會變成全民皆盜,以農耕、富裕地漢人為牛羊。掠奪、燒殺,無惡不作。

  ??至於風災、火災、旱災、病災和狼災,那就哪個部落遇上哪個部落倒黴,即便和其他部落沒有仇怨,他們最終的結局也大多會走上為了生存同沒有受災地部落做生死一搏。現在。人為地製造幾場大火災,讓他們把怒火發泄在瓦剌人的頭上吧。

  ??“首領。我們該離開這兒了”,那個高麗刀客說道。

  ??“等等,兄弟,你不覺得這是難得一見的風景嗎?應該好好的欣賞一下,我們可是很少做這麽有趣的事。”吞彌笑著回答,他移動的‘千裏眼’忽然停住了,過了片刻,他說道:“嘿!有人來了”。

  ??部下立即緊張起來,有人已經擎出了刀槍,吞彌笑道:“別緊張,隻有幾百人,他們是韃靼人吧,啊,真是狼狽,他們迎著火頭跑過來幹嗎?”

  ??鏡頭裏,清晰地看到幾百名騎士劃著弧形,正拚命地想繞過火場,從側麵趕過來。但是火實在燒地太快了,他們避的很是狼狽,每個人都用布巾蒙著臉,卻仍被濃煙和灰燼迷的睜不開眼,要不是他們仍緊緊控製著馬匹,那馬早已落荒而逃了。

  ??“幾百人嗎?那就不足為慮了,他們不想著滅火或者隔斷草原,往這裏跑什麽?”高麗刀客金村浩疑惑地問道。

  ??吞彌那副奸詐的商人神氣一收,冷酷地一笑道:“管他呢,我們在這裏沒有朋友,凡是能遇到的人都是我們的敵人,能殺掉地人都要想辦法殺掉。把他們也幹掉,再給他們把火燒旺一點。嘿,大家過來,我們好好準備一下”。

  ??這夥狼一般的戰士又開始了緊張的準備。很快的,他們又變成了一支悠閑地唱著遠方的民歌,行進在大草原上地商賈,迎著那群匆匆而來的騎士走了過去。

  ??行進過來地那支隊伍帶著一身的硝煙和煙火氣衝到了麵前,他們的身上、臉上都是草灰,眼睛半睜不睜的,有的人還熏的直流眼淚,盡管大多數人都在拚命地咳嗽著,但他們仍然警覺地握著手中的兵刃,打量著這支行進的隊伍。

  ??吞彌等人的胡語和裝扮,尤其是商賈隊伍中還有幾個體態妖嬈、大眼嫵媚的女人,很快打消了他們的疑慮,沒有一支隊伍會帶著女人同行的。

  ??一位首領模樣的人走近了來,彬彬有禮地向吞彌問候,並請求給予一些清水,他們需要潤一潤幹渴的喉嚨。吞彌很熱情地答應了他們,並叫人從駝峰下搬下了水袋,很慷慨地送給這些灰頭土臉地騎士。

  ??他們顯然剛剛從連綿不斷的火場裏繞出來。不但奔行之速熱血沸騰,而且一路上因為飛灰太嗆人,以至憋的都喘不上氣兒來。這時有了大量的清水,每個人都盡情地暢飲起來,還有人喝的盡興,把水往頭上、頸上噴灑著,這些體形彪悍的騎士發出一陣陣歡笑。

  ??那位頜下一僂胡須,略為儒雅斯文的首領還沒有動口喝上一口,他不動,佐立在他前後的二十餘名眼神銳利的漢子便直挺挺地立在馬上。雖然一個個嗆的滿麵黑灰,嘴唇幹裂,仍是樁子一般,連眼神也不向別處錯動一下。

  ??這樣盡職地護衛,而且每一個人的身材都象精鐵鑄就的一般,看得出,隻要拔出腰間的長刀,他們個個都是以一當百的好漢。吞彌不由心中暗凜,也暗暗好奇於眼前這個看起來並沒有多少王霸之氣的首領的身份。

  ??但是不管他是誰。這一戰都是在所難免了。從火場裏縱馬逃出來,他們最想要的東西必然是清水。所以吞彌已經讓人在水裏事先下了毒,這些武士雖然隻有數百人,可是看著那威猛地氣勢,就是幾千人的鐵甲隊伍也未未及得上。

  ??吞彌等人信奉地是:隻要能幹掉對手,什麽方法最省力。那就用什麽辦法。卑鄙,是一種讚賞;無恥,也需要本事。能不呈英雄,絕不裝大尾巴狼!

  ??看到部下的放肆,那個略顯斯文的首領嗬嗬地笑起來,對吞彌撫胸施禮道:“我的部下太粗魯了。浪費了這麽多的清水,一會兒我會對您做出補償的”。

  ??吞彌笑道:“沒有關係,這草原上處處有河流和海子,我們地水源很快就會得到補充的”。他給那人遞過一袋清水,笑道:“你也喝一點吧。真是不幸啊,不知道是雷火還是牧人不小心。竟然引起了這麽大的一場火,這一下要燒掉大片的草場了”。

  ??“謝謝!”那人接過水袋,一邊旋開木塞,一邊笑道:“是啊,我剛剛從火場繞出來,本來是想往北方去的,但是那邊燃燒的更猛烈,我們也不知道火場範圍有多大,可不敢冒險,嗯,這一下,科爾沁可是損失慘重了”。

  ??他地語氣裏似乎帶著一絲幸災樂禍,吞彌警覺地望向他,卻看到那人旋開了木塞,剛剛把水袋湊到唇邊便不動了,一雙眼神緊緊盯著他的馬身。

  ??吞彌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心中不由一緊

  ??,他太不小心了,馬腹側下還有一團沒有刷掉的血跡,包括他的靴子,上邊都有血跡。這是無法用宰殺牛羊來托辭的,要知道,常年行走草原地人,他們用一柄巴掌大的小刀屠宰一頭羊,直到把整張羊皮剝下來,也不會濺到地上一滴血,怎麽會染上靴子?更要命地是,噴在馬腹上就更不可能了。

  ??“要不要解釋說是路上遇到了馬賊?”吞彌思索著,那人已經放下了水袋,手慢慢摸向腰間的佩刀,臉上帶著警覺的神情說道:“哦,你們是從西域過來的商人,不知道亦力把裏現在的稅賦是怎麽收的呢?”

  ??吞彌心中一陣苦笑,他做的是無本買賣,他哪會關心吐魯番那邊的稅賦是多少?

  ??外表斯文的中年人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吞彌狡獪地左右一掃,然後抬起眼簾,迎上那人的眼神,嗬嗬地笑了起來。那個首領按著刀,也發出了輕快的笑聲。

  ??笑聲未歇,兩人的肩頭同時一動,腰畔的佩刀已經揮出一團光暈,帶著“嗚”地一陣風聲,卷向對方的腦袋。

  ??水袋被拋到空中,不知被誰的刀先一步劈開,如同乍破的銀瓶,銀亮的水珠灑滿長空,交映著彼此寒冽的刀光,鏗然一聲撞擊在一起。

  ??兩個人同時喊出一個字:“殺!”

  ??一場混亂的大戰在烈火剛剛燃燒過,黑灰如蝶漫天飛舞的草原上爆發了

  ??當車輪般巨大的紅日,泛著柔和的紅光懸掛在地平線上時,看起來就象是已經走到了天的盡頭。然而,那不是天的盡頭,卻是生命地盡頭。

  ??腳下已是一片戈壁。隻有零星的草木在晚風中搖曳。吞彌率領著騎隊苦苦追殺那支騎兵首領,已經追的他窮餘末路。

  ??吞彌並不想趕盡殺絕,留下幾個活口去各個部落搬弄是非,對他們是有利的,但是這支數百人的騎兵隊伍戰力實在是太強悍了,盡管大多數士兵都服下了毒藥,而且很快發作失去了戰力,但是這個首領僅靠著身邊二十幾個侍衛的武力,竟然從他兩百多人的包圍中衝了出去。

  ??吞彌對自已部下的能力了如指掌,他們並不遜色於草原各部的戰士。近戰能力甚至更強,對方的侍衛這麽強悍,那隻有一個解釋,這隊看似普通地騎士隊伍,其實個個都是從驍勇善戰、以一當百的蒙古健兒之中再三挑選出來的精兵。

  ??那麽他們保護的這個領袖,必然是個不同凡響的人物,所以寧殺錯,勿放過!

  ??亦不剌急急如喪家之犬。拚命鞭打坐騎,他的身後隻有兩個隨從了。

  ??他是天聖可汗的嫡親孫子。天聖可汗親手抓到過大明的皇帝;天聖可汗曾經逼得成吉思汗地子孫走投無路;然後到了他手裏,卻屈辱地向伯顏拱手稱臣,甚至被剝奪了大汗的稱號。

  ??他地宮殿不許再叫宮殿、他頭上的冠纓被迫削斷,他在殿中隻能跪坐,這一連串的事,都在時刻提醒著他的屈辱。他想重振昔日聲威。他想奪回祖父也先的榮耀,他的野心甚至比伯顏更大。

  ??但是火篩實在不是個好地合作火伴,這位蒙郭勒津土黑犬特部的首領太喜歡借刀殺人了,他總是鼓動亦不剌的人與伯顏衝突,而火篩看似一直衝在第一線,卻很少和伯顏發生實質性的衝突。這使得亦不剌不得不把目光投向更遠的東方,越過伯顏部與朵顏三衛直接取得聯係。

  ??孟恩同銀琦女王的談判涉及到兩個強大部落地合作,而其間有太多的細節需要商榷,在這戰場形勢瞬息萬變的時候讓孟恩把消息越過伯顏部落送來送去的那根本不可能,所以他親自來了。

  ??這是一次冒險。但是冒險的代價是值得地,成與敗。那是從奴隸到帝王的差別,拋頭顱灑熱血都值得了,何況是一次秘密會唔。

  ??他選擇地路線是白衣軍和伯顏勢力的接壤處,主要經過處於和平之中的科爾沁草原,在敵人的地盤,帶的人越少才越不引人注意,他隻帶了足以以百擋千的一支近身鐵衛,來做這趟冒險之旅。但是誰也沒想到,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居然栽在這小小的陰溝裏。

  ??“他們他們應該是一夥馬賊”,亦不剌喘著粗氣想。一個擁有部眾數十萬的大汗,被一夥幾百人的馬賊追著亡命似的跑亦不剌咧咧嘴,有些想哭。

  ??夕陽欲落,暮色將臨,蒼茫無垠的草原上,翻滾著綠色的草浪,草浪中數百騎士象是在追趕著即將西下的冉冉落日。

  ??吞彌再一次拉起了弓,鋒利的箭簇映著暗紅的陽光,猶如淌著鮮血的獠牙。

  ??他獰笑一聲,箭透風而出,射向亦不拉。

  ??後翌射日,也是一箭。

  ??吞彌一箭,射下的也是一輪太陽,一個團結著、指揮著瓦剌許許多多部落的唯一領袖。隻是,吞彌自已卻不知道,他馬上要幹掉的,居然是這麽一個大人物。

  ??<h2>回到明朝當王爺_458 黃雀</h2>

  ??由於女真部的哈喇被殺,朵顏城女王和貴族住處侍衛密布,貴族子侄也不再能得到允許夜間外出,夜市蕭條了許多。

  ??天色還不是很晚,許多商旅便不得不提前收攤了。把阿禿兒指揮著手下把剩餘的商品裝上大車,向朵顏城左的福餘衛駐地走去。福餘衛此次來了三千多人,駐紮在朵顏城左,自已形成一個部落狀的營地。

  ??白音第一天住在朵顏王府,餘下的幾日就在那達慕會場,反正對他們來說,其實帳蓬紮在哪裏都沒有區別,都是他們的家。現在朵顏女王勒令所有人全部回到城鎮附近各自的部落駐地居住,他也回到了自已的防區。

  ??把阿禿兒是白音的內總管,福餘衛在朵顏衛之北,那裏的集市和出售毛皮的價格遠不如這裏昂貴,趁著那達慕大會,白音叫人準備了整整三大車上等的皮毛,現在受刺殺事件影響,考慮到可能將要發生的一係列衝突,把阿禿兒果斷地壓低價格把剩下的皮貨都出售給了幾個漢人商賈。

  ??這裏距朵顏城不遠,把阿禿兒也不相信有人會在風聲甚緊的時候對他們這些下人動手,所以雖然不斷地叱喝著手下們提高警覺,他自已卻沒有在意。

  ??前方已經看到城鎮口的旗幡和燈火了,把阿禿兒轉過頭,正要催促手下們加快行程。眼角忽地瞥見人影一閃,把阿禿兒下意識地一扭頭,雙臂一緊,他已經被人從馬上扯了下來。

  ??那是一條套馬索,套馬索從天而降,把他地雙臂勒得緊緊的,隨即一隻大手便捂住了他的嘴,同時另一隻手扣住了他的肘關節,令他絲毫反抗不得,然後他便不得不眼睜睜地欣賞著一場大屠殺。

  ??動手的是方才在他車隊前後緩緩而行的幾個牧民。隻有七八個人,分別站在車隊的各個角度,把阿禿兒聽到一陣陣“鏗鏗鏗”的有力的聲音,還帶著些微微的餘顫。然後部下們就一個個從馬上、車上栽下來,他們來不及舉箭,也來不及拔刀,在這麽近地距離,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機括的速度。

  ??把阿禿兒聽過這種聲音,白音曾經花重金買到過一具產自關內漢人的機弩。那機弩很靈便,隨身攜帶,很容易操作,不大的箭筒,卻可以射出十支勁矢,在五丈之內可以洞射人體。如果塗上毒藥那更是閻王的貼子,根

  ??白音一麵譏笑著漢人騎射功夫不到家,才發明了這種機弩取代人力的殺人利器,一麵卻把它視逾珍寶地收藏了起來。那柄機弩就是把阿禿兒親手收進首領的寶庫地,這些人所用的毫無疑問就是相類似地勁弩。

  ??他清楚記得,白音大人買那一具勁弩花費了兩張虎皮和八張上好的雪狐皮。然而這七八個人。每人都有一筒勁弩,就象那是牧人隨身佩帶的普通弓箭一般,他們是誰?竟然擁有這樣多昂貴的殺人利器?

  ??八筒勁矢,八十枝箭,而他的手下不到二十人。“噗噗噗”的弩箭入體聲之後。現場一片寂然,那些黑影閃了過來。將栽下馬地人扔上了車,自已翻身上了馬。

  ??路旁除了這幾個路人,還有兩男一女三個牧人是真正的過路者,他們驚駭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但是他們還來不及驚叫或逃跑,無情的打擊便降臨到了他們的身上。淬毒的勁弩射進了他們地身體,他們瞪著驚愕的眼睛,身子軟軟的還沒有倒在地上,便有三條輕快的身影閃到了他們身邊,一抓一扛,便把他們象丟一頭宰掉的羊羔似地扔上了空空的貨車。

  ??把阿禿兒眼睜睜地看著,眼前忽然一陣黑暗,頭上被人套了一個套子,隨即也被丟上了車,擒住他地那個人一抖韁繩,車輪轆轆地又向前走了。這一切從發生到結束都隻是彈指之間的事,似乎隻是車隊停了那麽一刹便又繼續向前走去,這些人都是真正的殺人專家,屠人如屠狗。

  ??車隊沒有駛回鎮上,往前片刻,他們便向草原上一拐,消失在滿天的星光之中。

  ??白音得到消息氣的暴跳如雷,福餘衛的整個駐地沸騰起來,人喊馬嘶,燈火如星,片刻的功夫,駐地內的三千鐵騎就匯聚成了一條火龍,殺向城右的泰寧衛駐地。

  ??想不到泰寧衛的人居然沒有入睡,這裏燈籠火把也是亮如白晝,阿古達木披盔掛甲領著大隊人馬正要氣勢洶洶地衝出營地,這裏也遭襲了,阿古達木的侄子布和也受了傷,說起來遠比他的一支商隊失蹤災情要嚴重的多。

  ??白音聞言一陣錯愕。

  ??布和卻不相信他的理由,失蹤?誰知道他是不是玩的賊喊捉賊的把戲?受傷的布和就象一頭憤怒的雄獅,已經提著大刀要衝上來和蘇赫巴魯拚命了,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這是白音搞的鬼。

  ??有資格贏得女王的現在隻有他們兩個和那個塔卡小部落的崔鷹,然而那個小部落能和強橫無比的朵顏三衛比麽?

  ??白音借著攝政的機會已經控製了朵顏、福餘兩衛相當多的頭領,即便賽場上不能贏取勝利,但是崔鷹是漢人、塔卡部落是個很弱小地部落。要做些幕後交易軟硬兼施地逼他屈服太容易了,要說威脅,那就隻有他布和一人了,想刺殺他的人不是白音這個一心要兼並三部的野心家還能是誰?

  ??幸好阿古達木還夠冷靜,知道現在不宜發生衝突,所以竭力阻止著侄子。蘇赫巴魯根本不畏懼布和,他躍躍欲試的,就盼著布和撲上來,和情敵來個當麵了斷,就在這時。馬蹄聲疾,又是一大隊人馬遠遠馳來。

  ??朵顏女王銀琦聞訊率領她的侍衛趕來了。

  ??“統統住手!”銀琦一勒馬韁,橫在劍拔弩張的兩衛兵馬中間,嬌聲叱道。

  ??“嗬嗬,銀琦侄女兒,你來的正好,我和你的阿古達木叔叔發生了一點小誤會,方才有人擄走了我的一支商隊。想不到阿古達木這兒也遭到了敵人襲擊,現在有人懷疑是你白音叔叔搞鬼呢”。

  ??白音騎在馬上。捋著胡須很輕鬆地笑道。

  ??他很篤定銀琦會站在他的一邊,如果銀琦地偏袒激怒了阿古達木白音心中忽地閃過一絲惡念:趁機火並,武力除掉阿古達木,兼並泰寧衛。他向兒子微微使了個眼色,蘇赫巴魯會意地微微點頭。

  ??“我隻聽說白音叔叔領兵趕到這裏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在兩位叔叔麵前。銀琦也不便擺出女王的尊嚴,於是語氣變得柔聲細氣起來。

  ??“嘿!有人擔心在大賽上不是我的對手,暗中偷襲,想用卑鄙的手段除掉我呢!”布和一條膀子淋漓著鮮血,狠狠瞪了白音一眼,冷笑道:“他的一支商隊失蹤?真是可笑。難道會有馬賊跑到這兒來搶劫他白音大首領?”

  ??布和推開阻擋他的士兵,大步走到了銀琦的麵前,憤然指著白音這一邊道:“女王,你看到了,他在向我們興師問罪呢。我們有什麽理由動他的一支商隊?這樣賊喊捉賊地伎倆真是讓人笑掉大牙。白音大人要想做的象一些,就該砍掉蘇赫巴魯地一條手臂。我想一定不會有人再懷疑他了”。

  ??弓弦一響,一支狼牙箭攸然射向布和,那是蘇赫巴魯射出的一枝冷箭。隻要借口布和冒犯乃父,一箭把他射殺在地,那麽阿古達木想不火並都不行了。一旦大戰爆發,憑著父親對朵顏衛的影響,銀琦女王將不得不站在他這一邊,不管她情不情願,泰寧衛都將成為他們的囊中之物。

  ??雖然雙方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雙方都在戒備之中,但是黑暗中猝然射出的一枝冷箭,還是叫人防不勝防。正在激憤怒喝之中的布和更是沒有想到對方敢在女王麵前公然放箭襲擊,待到察覺不妙,那枝冷箭已經到了麵前。

  ??布和大駭,眼看隻有閉目等死地份兒,銀琦女王身旁忽地如同輕煙般掠過一道人影,“鏗”地一聲,那枝狼牙箭被磕飛到夜幕之中,隨即那人片刻不停,縱躍如飛地掠向白音。

  ??十餘丈的距離,那人隻三兩個起落便到了麵前,白音手下的士兵一聲大喝,六七杆長槍颯然刺出,那人就如一縷迎風的煙霧,迎著那槍尖飄了上去,在空中身形一擰,隻聽“鏗鏗”兵器交擊兩聲,那人已落在蘇赫巴魯的馬後,朗聲喝道:“統統住手!”

  ??死裏逃生的布和匆忙退了兩步,他還沒有說話,阿古達木已經驚怒大喝起來:“白音,你敢當著女王地麵刺殺我侄兒?兒郎們,福餘衛已經騎到我們頭上了,和他們拚了!”

  ??“統統住手!”那個救了布和的人又是一聲大喝,聲音雖不甚大,卻平和有力,全場皆聞。那人一催馬腹,便挾持著蘇赫巴魯向前行來,白音的兒子在人家手上,眼看著刀鋒就橫在兒子的頸上,雖然旁邊侍衛過千,竟是不敢下令動手。

  ??那人就在如林的槍戟威逼下,大模大樣地押著蘇赫巴魯走出隊伍,到了銀琦麵前一提蘇赫巴魯地身子將他扔在地上。蘇赫巴魯剛剛落地,布和就怒吼一聲撲了上來,兩人扭打成一團。

  ??馬上的人一躍下馬。身手矯健之極,也不知他使地什麽手段,隻見他跨步向前,身形極快,堪堪撞上扭打在一起的蘇赫巴魯二人,兩人就象被一股巨力陡地分了開來,各自摔出三尺多遠,重重地落在地上。

  ??兩個人如同瘋虎,吼叫著爬起身來又向對方衝去,那人重施故伎。拳打腳踢,片刻間就將兩人重新放倒,如是者三,兩人轉而向那人動手,結果倒的隻有更快。

  ??白音大吃一驚,蘇赫巴魯和布和都是部族中有數的高手,聯手還被人如此輕易擊敗,銀琦什麽時候招攬了如此高手?

  ??盡管強壯如虎。也禁不起接二連三的摔打,蘇赫巴魯兩人被那人輕描淡寫地摔倒多次。躺在地上呼呼直喘再也爬不起來時,那人才一抱拳,向左右團團一揖,朗聲說道:“白音大頭領,阿古達木大頭領,如今女真部的哈喇遇害。貴部也遭受襲擊,一定是有人蓄意挑起朵顏三衛內亂。

  ??如今的草原可不平靜,瓦剌人、韃靼人還有蒙郭勒津部的火篩,全都虎視耽耽,想要謀求草原的霸主。大草原上,人人都是獵食者。同樣的,人人都可以成為獵物,我們塔卡部就是受害者。希望兩位大頭領能夠冷靜下來,不要予敵人可趁之機,這件事情。還是交給女王處置為好”。

  ??白音和阿古達木這才看清他地身份,原來是那個塔卡部的崔鷹。

  ??兩下一片寂然。銀琦也沒想到隨她出來的崔鷹居然有這樣的身手,一出手就震懾全場,替她製住了雙方的第一勇士,銀琦精神大振,頓覺有了信心。

  ??在崔鶯兒的眼神鼓勵下,銀琦勇氣倍增,高聲命令道:“兩位叔叔且莫自相殘殺。這件事交給我來辦。這個藏在暗處的人沒有達到目的,一定會再次出手。就算他比狐狸還狡猾,也逃不過獵人地眼睛,銀琦一定能夠把他揪出來,還大家一個公道,如果你們還承認我是朵顏三衛的女王,那麽現在各自收兵回營!”

  ??靜,一片靜謐,隻有火把獵獵地燃燒聲。

  ??看著阿古達木憤怒、猜忌的眼神,白音忽然冷靜下來,他開始發覺,事情不象他想象的那麽簡單,幕後,應該還有一隻黑手!

  ??“好!福餘部遵從女王的命令,我們走!”白音下達了命令,蘇赫巴魯狠狠瞪了崔鶯兒一眼,又不屑地看了眼布和,領著人馬揚長而去。

  ??“阿古達

  ??木叔叔”,銀琦轉向阿古達木,輕聲喚道。

  ??“銀琦,不管襲我營帳的是不是他白音,可他方才暗施冷箭”,阿古達木怒不可遏地說著,瞧見銀琦帶些哀求的眼神,不禁停住了,他仰天長歎一聲,一言不發撥馬便走。泰寧衛地戰士依次向女王撫胸施禮,悄然無聲地隨在他的後麵。

  ??布和向崔鷹抱拳重重一禮,說道:“對不起,崔兄弟,恕我冒犯了,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崔鶯兒抱拳還了一禮,布和遲疑了一下,又向銀琦施了一禮,腳步沉重地走回營盤。

  ??崔鶯兒一躍上馬,牽著韁繩看著銀琦,銀琦稚嫩的臉蛋上泛起一層隱憂,輕輕地道:“謝謝你,要不,今天晚上不知道會是個什麽局麵了”。

  ??崔鶯兒搖搖頭,撥馬離她近了些,低聲道:“女王,你該快些行動了,泰寧衛的阿古達木已經心冷了”。

  ??銀琦咬著嘴唇默默不語,崔鶯兒低聲道:“白音野心勃勃,他是不可能真心歸順在你的帳下地,如果不能果斷、盡快地解決這件事,心灰意冷的泰寧衛勢必另尋出路,那時朵顏衛孤掌難眠,再難與福餘衛抗衡了”。

  ??銀琦的目光象星辰一樣閃爍著,騎著馬緩緩地走了一陣兒,她扭頭轉向崔鶯兒,囁嚅著道:“崔大哥,你你一定會全力幫我的,是嗎?”

  ??“我們說過要彼此聯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不是麽?女王但有所命,上刀山,下火海,崔某在所不辭”。崔鶯兒立即拍胸脯、打包票,豪氣幹雲地應承著。

  ??“他。他說要與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麽要對我這麽好?難道僅僅是出於聯盟地原因麽?”

  ??銀琦禁不住向楊英輕瞟了一眼,暮色下,他俊美的臉龐被刻出一道絕美地剪影,英氣勃勃。

  ??銀琦不禁想到那達慕大會上,他卓越超群的身手,還有方才他力挫兩大勇士的功夫。

  ??他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倚偎在他的懷抱裏,我這株纖細的白樺樹才不怕那暴風驟雨的襲擊。

  ??他他就是我今後的依靠了一陣羞澀而又伴著淡淡歡喜地滋味蕩上心頭,她飛快地挪回眼神,重重地一點頭道:“嗯!不管是不是他幹的。為了朵顏三衛的安寧,我是該下定決心了。崔大哥,我們走!”

  ??艾慎並不知道福餘衛的商隊受到了襲擊,他帶著幾個人悄悄摸到泰寧衛的駐地,一陣冷箭,對泰寧衛的一頂營帳攢射一陣,不等他們做出反應,立即撥馬便走。在草原上兜了一個好大的圈子,然後才把弓箭埋於地下。拐到另一條路上返回城塞。

  ??一路上,星羅棋布的牧人營帳在夜色中隱隱發出燈火地光亮,看起來很平靜,但是艾慎和手下的人一直緊按著兵器,注意著前後地動靜,直到快接近城池了。他的警覺才放鬆下來,臉上也不禁然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木應該暴跳如雷地找白音那條老狐狸算帳去了吧。嘿!白音現在在朵顏衛的影響是他這個莽夫比不了的,等他碰了一鼻子灰,那時伯顏可汗再對他進行拉攏,就能輕易地把他招攬過來。

  ??立下這件大功,我在韃靼人中一定更有勢力。如果伯顏一統草原,說不定能讓我當個丞相呢”。

  ??艾慎喜滋滋地想著,眼神移到路旁一頂大帳,營門口掛著兩盞綴花纓的燈籠,那是妓戶地標誌。有城市。就有妓女,不過經常可以嚐到新鮮貨色的板升城主當然不會對這些妓戶有興趣。這裏的妓女根本不能和中原的青樓相比,那裏一個端茶遞水的小丫環,都比這兒的粉頭漂亮一百倍。

  ??不過他還是考慮要不要進去喝點酒,盡管草原部落沒有專門地衙門,更沒有處理凶殺案的經驗,一旦出了事根本沒有人在城池中暗布巡檢衙役,清查人口和過往行人,不過帶著些醉意和脂粉氣回去,那樣會更安全些。

  ??艾慎放慢了速度正在盤算著,就見那帳簾兒一掀,一個衣著豔麗的女子陪了三個身子有些搖晃的蒙袍大漢出來,紅燈下,那女子瞧見艾慎向她望去,便向他嫣然一笑,笑容含羞而討好,頗有招攬生意的意思。

  ??艾慎見了不由心中一蕩,這女人好美,身段苗條,貌美如花,尤其那溫柔地一笑,含羞脈脈,風情很特別,是他從來沒有在別的女人身上見過地。

  ??“走,我們去喝杯酒”,艾慎勒住了馬韁,笑微微地說道。

  ??他們下了馬,向那帳蓬走去,那三個牧民打著酒嗝搖搖晃晃地走開了。女人含笑向他哈腰施禮,做出裏邊請的姿勢。艾慎走過去,勾住她粉嫩光滑的下巴,把她的俏臉抬了起來,仔細地端詳了一陣,臉上露出滿意的淫笑。

  ??這小妞兒太夠味兒,不知道是哪個蠢貨,把這樣美的女人弄到這種破地方來賺銀子,他決定把這女人買回去,當然,如果方便的話,搶回去更省事。

  ??艾慎一把摟住了這女人的腰,他娘的,圓潤而有力,這樣的小蠻腰扭起來,不知該是多麽夠勁、多麽**呢。

  ??艾慎的手順勢滑向那美女溜圓飽滿的臀部,一邊貪婪地揉捏著,一邊扭頭笑道:“都進來。但願這裏地姑娘各個這麽漂亮,那你們就有福了,哈哈哈”。

  ??艾慎一進帳便是一怔,帳內燈火通明,對麵一張矮幾後坐著一個大漢,正據案向他笑著,旁邊還有幾個人,都是身材魁悟、十分精明的男子,看起來都是很普

  ??通的蒙古牧人。女人也有一個,也是同樣年輕、嫵媚、溫揉如水女子。那女子笑盈盈地迎上來,害羞地衝他彎腰施禮。

  ??看起來好象沒什麽異樣,可是偏偏又感覺處處都不對勁,艾慎不知怎麽就升起一種危險的感覺,他下意識地道:“有客人了?哈哈,那我們改天再來,走!”

  ??他剛欲轉身出帳,攸地腰間一緊。本來蛇一般嬌柔地纏在腰間的手臂忽然緊的象一道鐵箍,“呀”地一聲大叫。那女子扭腰使力,帶著艾慎一下子摔在軟綿綿的地毯上,毫不避忌地壓在他的身上,猶如八爪魚一般,把他雙手雙腳纏的死死地,竟是讓他一下也動彈不得。

  ??艾慎的身旁有一個隨他同時進帳的侍衛。一見艾慎受製,他還想上前救援,可是那個連溫柔一笑都帶著幾分羞澀的漂亮女人忽然象隻野貓兒似的躥過來,狠狠一記掌刀劈在他的頸上,隨即手掌猛地握緊向下一抓,這個侍衛發出一聲慘叫。頸上立即被撕下一大塊皮肉。

  ??那女人手上帶著一種奇怪的鐵掌套,向內的一側鑄有鋒利地倒勾,團掌一抓有如虎爪,就是厚實的皮衣都抓地破,更遑論人的脖子了。

  ??鮮血狂噴中。那漂亮女人“呀”地一聲吼,帶血的手掌掄起來狠狠一劈。杏眼圓睜、柳眉倒豎,比男人還要凶狠,砰地一聲,帶棱的鐵套掌緣擊碎了他的喉骨,侍衛仰麵定了一定,緩緩向後栽去。

  ??帳口剛剛係好馬匹走過來的幾名手下遭到了白音內總管把阿禿兒同樣地待遇,從帳後兩側冒出來的幾個人,和看似離去卻又忽然轉了回來的那三個牧民,用可怕的毒弩交織成了一道死亡的火力網,迅速奪取著他們的生命,一陣“鏗鏗”地機括聲盡,他們已經象一堆破麻袋似的倒在帳前。

  ??帳內,死死壓住艾慎的漂亮少女用低沉的聲音,生硬的語調道:“艾慎,活捉了”。

  ??那是男人地聲音,絕不是女人,艾慎驚駭地扭著頭,勉強看得見那粉腮如桃的美人兒粉嫩地頸下確實有著不太明顯的喉結,‘她’果然是男人,男人怎麽可以扮女人扮的這麽象?

  ??艾慎的指尖似乎還能感覺到方才捏在‘她’粉嫩的臀尖上時那種滑膩馨香的感覺,他玩弄過的女人太多了,怎麽可能雌雄不分,‘她’怎麽可能是男人?

  ??但是她們兩個的確都是男人,他們扮成女人也的確毫無破綻,因為他們原本就是日本一位大名的小姓,除了擔任侍衛、刺殺、破壞、情報竊報等事務外,他們的一個職責就是充當主公的孌童,供主公淫樂。這些人本來就是男人女相,姿容嬌美,要扮作女人當然很容易。

  ??成綺韻手下類似的武士還有不少,隨同吞彌前往草原執行破壞任務的隊伍中就有扮成女人的忍者。他們不但精通各種暗殺的技巧,本身就是個很強悍的武士。而且隊伍中有‘女人’,對他們的各種行動很有幫助,這是很好的保護色,方便他們執行很多秘密任務而不會引人懷疑。

  ??他們都是成綺韻從日本招募來的部下。日本的下級武士大多都很窮困,如果不能依靠上一位有錢有勢的主公,那日子連普通農戶都不如。

  ??在他們那裏有個笑話說“小武士的家裏除了被子和鍋,還有一塊大石頭,因為當他感到冷的時候,可以舉石頭取暖。”

  ??這樣的武士,一旦所依附的主公失敗,立即就一貧如洗、衣食無著,現在日本正是戰國時代,經常產生大量沒有依靠的浪人,這些人大多會變成海盜,發動對周圍國家的劫掠來生存,還有少部分淪為坑蒙拐騙的地痞流氓。

  ??成綺韻發現這些武士武藝都很不錯,尤其是那些大名身邊的近侍,大多精通忍術,善於匿伏、循蹤,這是不需訓練就能立即使用的人手。

  ??而且他們有種很奇怪的信念,一旦宣誓效忠於誰,那麽對這位主公就會有一種狗一般的忠誠和盲目崇拜,這樣的力量為什麽不用?所以她的勢力重點放在遼東發展之後,招募了不少這些的武士。

  ??做為一個漢奸,艾慎最怕的就是落在漢人手裏,這個人漢話雖然說的不倫不類,可他們用漢語交談,說明他們來自某個漢人的勢力。他現在唯一祈求的就是擒拿他的人是和他有競爭關係的其他板升城主、是其他的漢奸,否則,絕無生路。

  ??可惜他沒有盼到勒索的條件,那個為首者隻一擺手,他就被人拖了起來,押向後邊。

  ??外麵的屍體被一具具搬了進來,為首的大漢笑吟吟地站了起來:“常今,把屍體處理掉,不要留下一點破綻,他們的馬匹都牽走。”

  ??“是!”

  ??“筱山彥四郎、伊藤兵衛,你們兩個的任務完成了,留在這裏反會引人注意,趁夜返回成大人那裏去”。

  ??“是!”兩個扮成美女毫無破綻的日本武士恭聲應道。

  ??何大人一擺手,說道:“好了,剩下的人,把這裏清掃安排一下,當明天早上的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這裏必須還原成為一座商鋪。”他微微一笑,說道:“艾慎已經到手,現在,是該對付那條老狐狸的時候了!”

  ??<h2>回到明朝當王爺_459 混戰</h2>

  ??黑暗中的草原,獵食者們活躍起來。

  ??銀琦回到王府,立即與化名崔鷹的北英王、韃靼副汗楊英在密室中進行了一番長談。

  ??自父親死後,白音口蜜腹劍,騙取她的信任,一步步削弱她的影響,逐步控製了朵顏衛的大權,銀琦為了三衛的共同利益,忍辱負重、步步退縮,一忍再忍。然而現在白音已經漸漸動手了,不但要奪取她的權力,就連她的婚姻也要擺布,現在她已退無可退。

  ??銀琦並不戀棧權位,一個王爺的封號和權力,遠沒有象一隻快樂的雲雀般那麽活著愜意,然而她是朵顏部族的領袖,她必須擔負起應該承擔的責任。白音不是一個稱職的領袖,他沒有山一般寬廣的胸襟,如果讓他成為三衛之首,朵顏衛所擁有的最豐美的草原早晚會被他奪去,整個部族將淪為受他欺壓的對象。

  ??現在,白音當著她的麵公然讓兒子射殺布和,用意所在,其心可誅。銀琦終於決定動手了。經過一個多時辰的長談,兩個人走出了密室。一道道指令發出,一支支力量應聲而動。

  ??封雷、荊佛兒率領貼身近騎連夜離開營地奔向北方,一直悠閑自若的楊淩也突然午夜起程,徑直向東而去。東方有大明的衛所,也有女真部落,縱然有人見到,也不知道他屬於誰的勢力。又是因何而連夜離開。

  ??受到驚擾地牧民們係上袍子,鑽出帳子看看,便嘟囓咒罵著回去睡大頭覺了,牧人們關心的隻是自已的羊群有沒有跑掉,有沒有狼群來襲,根本不關心這些夜行者。

  ??女王府先後派出了四隊侍衛,悄無聲息地牽馬出城,行蹤十分詭秘,然而他們在草原上卻隻是漫無目的的遊蕩,讓人無法摸不清他們的目的。

  ??銀琦換了一身普通蒙古武士的衣服。混在第三支隊伍中,向草原南方策馬而行。此時月朗星稀,在草原上是最不易追蹤的,半人高的草叢雖然可以遮掩身形,卻遮不住馬匹,然而不用馬,在草原上又根本無法追循別人地蹤跡。

  ??銀琦向南行出十餘裏地,確認沒有人追蹤。才忽然折向,拐向了福餘衛駐地。福餘衛中軍大帳的燈火剛剛熄滅。立即又亮了起來,徹夜不熄。

  ??艾慎一行人神秘地失蹤了,李大禮候到半夜仍不見他們歸來,立即帶了幾名親信悄悄潛往泰寧衛駐地,隻見福餘衛駐地警哨林立,兵丁巡邏。戒備異常森嚴,根本就摸不進去。

  ??李大禮料想艾慎對福餘衛襲擊時失手了,立即決定停止一切行動,馬上全部轉移。現在做的事縱然不能讓朵顏三衛立即火並,也足以在他們之間埋下猜忌的種子,沒有必要冒險繼續下去。那樣很可能弄巧成拙。一生行事唯謹慎,李大禮還是頗有乃父之風的。

  ??白音回到駐地,思前想後越想越覺可疑:這些事的確不象是阿古達木所為,如果說有人挑撥三衛和女真部落自相殘殺,那麽得益最大的就隻有伯顏部落。莫非是伯顏猛可派人利用那達慕大會諸部雲集的機會暗中下手?

  ??白音越想越有可能,如果是這樣。那麽他襲擊自已地商隊就隻是混淆視線,實際打擊目標必是泰寧衛無疑。挑撥阿古達木那個莽夫對自已的敵意,就可以達到分化朵顏三衛,拉攏阿古達木為其所用地目的。

  ??一念及此,白音不禁暗暗心驚,急欲鏟除阿古達木的念頭一掃而空,他要的是整個朵顏三衛,可不想為他人做嫁衣,便宜了伯顏猛可那頭兀鷹。

  ??天色剛亮,白音就急急進城趕去見銀琦,銀琦這個掛名的女王還是有些用處的,起碼讓她出麵安撫,還能暫時穩住阿古達木那頭脾氣暴燥地老牤牛。

  ??白音知道銀琦對他已經有了戒心,她有意拉攏塔卡部的那個勇士崔鷹就是明證。但是對她的行徑,白音隻是當成小孩子把戲付之一笑,根本沒有往心裏去。

  ??個人再英雄,在戰場上能濟得了什麽大事?自已隻須輕描淡地下一道命令,就能讓整個塔卡部落灰飛煙滅,崔鷹一個人根本無足輕重。

  ??昔年白登山上,楊淩使緩兵之計穩住朵顏三衛時,朵顏三衛那麽多身經百戰的將領都信以為真,隻有銀琦看出破綻,這小姑娘的聰穎智慧與她稚嫩無邪的外表可絕不相稱。

  ??銀琦對白音仍然擺出一副言聽計從地模樣,聽了他的話,立即使人去請阿古達木來王府議事,然後很熱情地請白音上座,奉上好茶款待,自已以侄女身份敬陪下首。

  ??白音見了很是滿意,他擺手讓兒子和侍衛們退下,對銀琦笑道:“銀琦啊,你父親在的時候,叔父就和他商議過你的婚事,他也很喜歡蘇赫巴魯的。

  ??你是女孩兒家,又是咱們朵顏三衛尊貴地女王,希望自已的夫婿在那達慕上出出風頭,叔父也能理解。現在,夠資格迎娶你地人,隻有布和、崔鷹和蘇赫巴魯了。要說崔鷹嘛,嗯是不錯,人品出眾,身手也好,可他畢竟是個漢人、又是一個小小的塔卡部的牧人,哪裏配得上你?

  ??叔父的意思,找他好好談一談,嗯,封他個千戶,讓他在你麾下效力,這已經是抬舉他了。嗬嗬,你先不要說話,聽叔父講完嘛。布和跟蘇赫巴魯嘛,都是咱們兀良哈三衛的好男兒,兀良哈三衛一向是同進同退、榮辱與共的。你不管選了哪一個,那都是親上加親嘛”。

  ??白音雙眼微微一眯。不陰不陽地笑道:“銀琦,你說叔父說地是不是這個理兒?怎麽選擇那得你自已拿主意。可你是朵顏衛的女王,一舉一動關係重大,如果選錯了人,影響的可是咱們三衛的前程。你說是不是?”

  ??銀琦心中恚怒,臉上卻是一副乖巧可愛的笑容,甜甜地道:“是,銀琦少不更事。接過父王這份擔子後,根本不知該如何把它挑起來,全全市仰仗白音叔叔。我才能穩定朵顏三衛

  ??,未予伯顏老賊可趁之機。

  ??唉!現在伯顏虎視耽耽於外,哈剌之死又勢必惹惱女真部落,我們也得用一番心思去安撫,眼下阿古達木叔叔對你我又明顯有些不滿,銀琦也沒有心思去考慮個人之事了。待這些事都平息下來,銀琦的婚事就請就請叔父為我作主吧”。

  ??白音一聽大喜,銀琦這話已是婉轉地答應嫁到他們家去了。

  ??白音哈哈大笑道:“使得。使得,侄女兒放心。叔父待你,就象對待自已的親生女兒一樣。叔叔不會虧待了你的,這樣事就讓叔父來為你操辦吧。哈哈哈”。

  ??白音心懷大暢。他笑眯眯地接過銀琦雙手奉上的茶杯,悠然自得的呷了一口,心中想道:“這小丫頭還是好擺布地。現在,隻剩下阿古達木那個老家夥了。我得想個法子,怎麽讓那老混蛋俯首貼耳呢?”

  ??白音還沒想出製服阿古達木的法子,大門轟地一聲就被人踢開了,阿古達木須發戟張、嗔目怒眉地衝了進來……

  ??阿古達木大步入廳,一眼瞧見白音,他怒吼一聲。揮刀便砍,白音嚇了一跳,急忙向旁一閃,‘咣啷’一聲,把那茶杯帶翻在地。摔的粉碎。

  ??阿古達木橫刀又砍,幸好緊隨著衝進來的蘇赫巴魯挺身而出。兩人刀鋒相接,“鏗”地一聲火花四濺,兩人都使足了十分力道,這一刀撞擊,兩人都騰騰地退了兩大步。

  ??外邊衝進更多的人,阿古達木的侍衛和白音的侍衛擰眉立目,對麵而立,各自手中舉著鋒利的刀槍,外圍則是女王府地侍衛,他們一麵護住銀琦,一麵把福餘和泰寧兩衛的人都圍在中間。

  ??銀琦驚怒而起,啪地一拍桌子,厲喝道:“阿古達木,你做什麽?”

  ??阿古達木雙眼赤紅,猙獰厲目地吼道:“我做甚麽?白音這老賊!我就知道他想除掉我這眼中釘,挾製女王一統三衛。銀琦,你上了這老狐狸地當啦!刺殺女真人哈喇的是他!昨夜派人襲我營帳的還是他!嘿,今日要我進城,半途埋伏襲擊,還是出自他的主使!這個老賊,有他無我,有我無他,今日我一定要殺了他!”

  ??白音又驚又怒地喝道:“胡說八道,我好心好意地要銀琦出麵,緩和你我兩衛關係,我怎麽會殺你?”

  ??阿古達目獰笑道:“你還敢狡辯?哼哼!昨夜受人襲擊,今日我還不知道嚴加戒備嗎?你當我阿古達木是蠢豬?你要證據,好!來人,把證據給我抬上來”。

  ??外邊虎吼一聲,布和領著幾個人抬著兩具射的刺猥一般的屍體走上王府大廳,把屍體嗵地一聲往地上一丟,白音瞧見其中一具屍體,不由驚叫道:“把阿禿兒?”

  ??布和雙手抱臂,冷笑道:“正是你白音大頭領地內總管,據說已經被人擄走失蹤的把阿禿兒,原來擄走是假,化明為暗意圖刺殺我才是真的。他是你最忠心的部下,你怎麽說?”

  ??白音驚疑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把阿禿兒怎麽會在這裏?”

  ??銀琦驚詫地道:“阿古達木叔叔,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你還承認我是朵顏三衛的首領,就說給我聽,由我來處置。你們在這裏大動幹戈,傳出去豈不讓外人笑話?”

  ??阿古達木怒氣衝衝地道:“我聽了你地人傳訊。立即帶人進城,路過城口時,路邊一頂賣雜貨地帳內卻突然射出幾枝冷箭,虧得我早有防備,內著兩層皮甲,才沒有中了暗算,可我的手下卻有幾人被射死!

  ??那帳中人一擊不中,立即自帳後逃跑,他們早已準備了馬匹在那裏,可我阿古達木的侍衛也不是廢物。這兩個家夥是被我的人追擊時射死的。長生天保佑,若非如此,我又怎麽知道這是你白音大頭領地詭計呢?”

  ??“不可能!這不可能!”白音愕然,連連搖頭道:“把阿禿兒對我忠心耿耿,絕不會背著我做出這樣的事來,你說我要殺你?我殺你對我有什麽好處,泰寧衛若因此叛出朵顏三衛,我們勢必被伯顏猛可一一殲滅。阿古達木,你好好想一想。我會做那樣地蠢事麽?”

  ??布和朗聲大笑:“白音大頭領,你就不要演戲了,草原上的漢子,既然做下了,有什麽不敢承認地。朵顏三衛被伯顏猛可一一殲滅?那不正是你想要的結局麽?”

  ??他倏地笑容一收,厲聲道:“你早就同伯顏猛可勾結起來了。意欲把我朵顏三衛獻與伯顏,是不是?”

  ??白音大怒,喝道:“混帳,你胡說甚麽?”

  ??“我胡說?”布和冷笑,一指另一具屍體道:“這個人就是證據,你敢告訴銀琦他是何人麽?”

  ??那具屍體俯臥在地。布和抬腳一踢,踹在那死屍的肋骨上,那人雖說削瘦一些,也是條百十斤重的漢子,竟被他一腳踢飛起來。仰麵朝天地又摔在地上。

  ??白音愕然看去,並不認得這人模樣。不禁驚疑道:“他是什麽人?”

  ??阿古達木嘿嘿笑道:“這個人是伯顏十分信任的一個板升城主,市集上有從板升中逃脫出的奴隸,認出了他的身份。伯顏最信任的手下和你最忠心地內總管埋伏在路旁意欲刺殺我阿古達木,你敢說不是出於你的授意?你敢說沒有和伯顏勾結?”

  ??阿古達木身材魁偉如山,他須發皆張地,說一句便向前猛跨一步,那股威猛如雄獅地氣勢迫得白音按著刀柄連連後退,由於被他氣勢所懾,竟不敢拔出刀來。

  ??“明顯是嫁禍!明顯是嫁禍!”白音怒不可遏,憤然道:“這分明是有人擄走我的人嫁禍給我,這麽簡單的詭計還看不穿麽?銀琦,你”。

  ??他正要拉出銀琦,由她壓製阿古達木,

  ??可是一扭頭間,瞧見銀琦穩穩地立在侍衛中間,雙眸晶亮,那臉上的神采凜凜然竟然帶著幾分殺氣,自她登上女王之位,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氣勢,白音不由一怔,心中攸地閃過一比不祥的預感。

  ??“白音叔叔!我對你那麽信任,你居然背叛三衛,投靠伯顏猛可?”銀琦地語氣森然,雙眸射出淩厲的光芒,她的侍衛隨著她的話,已霍然轉向白音,刀劍並舉,把他和蘇赫巴魯以及幾名親衛圍在中間”。

  ??“我沒有!我怎麽會投靠,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這場布局,根本就是針對我的。你!你!你們兩個,銀琦,你和阿古達木聯手陷害我?”白音恍然大悟,臉色陰鷲起來。

  ??“白音叔叔,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狡辯?還要把罪責推卸到別人身上?”銀琦一臉‘痛惜’,真是唱念俱佳。

  ??“哈哈!哈哈哈”,白音狂笑起來:“銀琦啊銀琦,你還嫩了點兒,你以為找個罪名擒住了我,就能製服福餘衛麽?”

  ??他陰惻惻地道:“你太天真了。我陷在這裏,福餘衛裏還有諸部族長,他們素來桀驁不馴,就憑你這小丫頭降得住他們?兀良哈三衛一旦分裂,伯顏猛可趁虛而入,你們覆滅之日可期了,愚蠢之極!”

  ??銀琦冷笑道:“白音,我是朵顏女王,是朵顏三衛的最高頭領。你私通韃靼,出賣三衛,罪無可恕。除掉你這樣地奸細,我自然有辦法整合三衛!把他們給我抓起來!”

  ??銀琦一聲令下,侍衛們一擁而上就要擒人,蘇赫巴魯把鋼刀一掄。“嗚”地一陣驟風,擊開三柄長刀,嗔目大喝道:“誰敢動手?”

  ??“我敢動手!”話音未落,一道人影翩然閃入,自侍衛身旁如一道輕煙般襲至蘇赫巴魯身邊,兩隻素白如玉地手掌輕飄飄在他胸口一按,蘇赫巴魯“哇”地一聲大叫,龐大的身軀倒飛出去,“轟”地一聲撞在合抱粗的廳柱上。

  ??廳頂被震的灰土簌簌而下,蘇赫巴魯順著廳柱緩緩坐倒在地。殷紅地鮮血順著嘴角汨汨流,可他圓睜雙目,竟似毫無知覺。

  ??紅娘子負手而立,白音的侍衛手中刀鋒距她地胸口不足半尺,竟然不敢刺下去。眼見如此慘狀,銀琦有些不忍地扭過頭去。白音見此情驚心膽欲裂,他慘呼一聲:“蘇赫巴魯!”然後奪過一柄鋼刀,象一隻受傷的孤狼。狂嗥著向紅娘子的頭頂狠狠劈了下去。

  ??紅娘子唇邊帶著淡淡的笑意,眼看著白音揮舞著鋼刀迎麵撲來。鋒寒地刀鋒映出的一抹寒芒在她晶亮的眸子裏已經越來越清晰了,就象兩簇冷焰。紅娘子忽然一撩袍襟,一條大腿攸然揚起與眉齊高,靴尖重重地吻在了白音的胸口。

  ??一陣骨裂聲,白音倒飛出去,正撞在兩柄刀尖上。“噗”地一聲,白音胸前透出兩截帶血的刀刃,他的兩名侍衛措手不及,驚恐地棄刀放手,白音悶哼一聲,跌落在地。

  ??銀琦再也無法看下去了。盡管她知道今日狠心殺一人,來日便可活千萬人的道理,可白音再如何貪婪卑鄙,畢竟是她從小叫過叔叔的人,畢竟沒有動過殺她地念頭。銀琦一轉身,便撲進了紅娘子的懷抱。收藏

  ??紅娘子嘴角歪了歪。一邊抱住她地肩頭,安慰地輕拍著,一邊向阿古達木叔侄使了個眼色。這叔侄二人會意,一個箭步搶上前去,“噗噗”兩聲,兩顆人頭已被他們挽在手中。

  ??紅娘子微微一笑,說道:“女王已命巴雅爾調兵在外相候,勞煩布和大哥調集泰寧衛的勇士,會同巴雅爾大人收剿福餘衛的兵器,聽候女王發落”。

  ??看到銀琦撲入紅娘子懷中,布和眼神便是一黯,可是那晚他已見識過紅娘子的武功,知道就算和他較技,那達慕三藝冠軍也必是崔鷹無異,何況他還是自已的救命恩人。好漢子願賭服輸,到了這一步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他默默無語地拱了拱手,從叔父手中接過白音地人頭,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福餘衛聽說白音父子私通韃靼、已被朵顏女王果斷處死,還是朵顏衛大將乃仁台帶著朵顏女王銀琦的命令來傳達的消息。族中長老為之大嘩,他們正夢想著淩駕於朵顏衛之上,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族中各部落酋長群情激昂,也不忌諱乃仁台就在身旁,就開始七嘴八舌地商議要起兵報複,攻打朵顏部落。就在這時,外邊探子急急來報,福餘衛已被兩萬鐵騎團團包圍,來者正是近來草原上風頭正勁的白衣軍。

  ??福餘衛素有德望的頭領布日固德森然望向乃仁台,冷聲道:“白衣軍兵圍福餘衛,可是與你們合謀?”

  ??乃仁台泰然自若地道:“不錯!白衣軍首領北英王楊英大人,已決意與伯顏猛可決裂,白衣軍現在不但與我們朵顏衛結成同盟,而且北英王大人已經和我們銀琦女王聯姻,從此兩家便是一家,同進同退、生死與共!”

  ??福餘衛眾頭領聽了倒抽一口冷氣,朵顏衛與泰寧衛聯手,他們已經是很難抗衡了,如果他們和正如日中天的白衣軍再結成同盟,那還有反抗地餘地嗎?

  ??必勒格目光一閃,悠然說道:“女王同白衣軍結盟聯姻?乃仁台大人,你不會不知道白衣軍同大明朝廷勢不兩立吧?如果因此惹惱了大明天可汗,兀良哈三衛就要麵臨腹背受敵地局麵。縱然有白衣軍之助,下場也必然堪慮,女王這是要把三衛帶向絕境嗎?”

  ??福餘衛眾將領一聽,頓時精神一振:還有希望。銀琦那小丫頭不知輕重,為了壓製白音大首領,竟然不惜與狼共舞,隻要福餘衛打

  ??起對抗白衣軍的旗號,必可贏得大明軍隊的支持,如果那樣的話,說不定仍有一戰之力。

  ??乃仁台哈哈大笑道:“女王當然不會不考慮到這一點。可是諸位大人請想一想。朵顏三衛與強援強盟,阻止伯顏猛可那頭猛虎地進犯對大明更有利呢,還是讓他成為一個強敵,對我們朵顏三衛、甚至大明的衛所構成時刻不在地威脅對大明更有利?”

  ??他虎目一掃,傲然道:“女王已經得到了大明的容許,隻要以後約束白衣軍,不進犯大明的疆土,那麽對於雙方結盟對抗伯顏的事。大明不予追究。諸位還有什麽話說麽?”

  ??議事大廳上頓時靜了下來,隻有乃仁台粗獷爽朗地聲音高聲道:“諸位部領大人。白音野心勃勃,謀圖女王之位,甚爾勾結死敵伯顏,這才自尋死路,這等行為既不容於我兀良哈三衛、也不容於大明朝廷。

  ??現在,白音父子已經伏誅。諸位部領難道還想為了白音,不惜冒著戰死或舉族淪為奴隸的風險與女王、與大明對抗?女王心地淳良,我來的時候,她早就吩咐下來,白音欲壑難填、自取滅亡,與福餘衛諸部領無幹。

  ??諸位隻要接受女王的禦下。讚成兩衛合並,那麽諸位的子民、牛羊、領地都不會受到侵犯。同時,女王將把白音的部民和領地、財產恩賜給你們,由諸位部領均分。

  ??如果你們一定要與女王作對,那麽這個恩賜就是給予白衣軍的。相信為了這份利益,白衣軍會不遺餘力地攻打福餘衛。當然。現在出現的,隻是白衣軍地兩萬精騎,隨後,女王的大軍和大明朝廷地官兵也會陸續趕來。何去何從,希望諸位早下決斷!”

  ??何去何從,生死攸關。福餘衛的部族頭領們,現在不得不慎重進行最後的抉擇了

  ??賀蘭山下,瓦剌部的大本營,此時的情形與福餘衛是那般相似。

  ??瓦剌各部的首領們濟濟一堂,正在商議事關他們生死前程地大事。

  ??亦不剌猝死的消息傳來,令各部首領大為慌亂,他們議論紛紛,卻始終沒有一個能夠令各部信服的人來主持大局。

  ??蒙古部落一直沒有象中原國家那樣完備嚴瑾的官僚體製,一個強大的勢力,完全依靠某個英雄的個人威信來支撐。一旦這個首領死亡,即便他名正言順地留下了繼承者,也很難掌控全局,就象天聖可汗地兒子和花當之女銀琦,盡管他們是以合法身份繼承了他們的權力,也難以控製野馬一般的部族首領們。

  ??而瓦剌更加特殊,他們有衛拉特各部落、有當年窩闊台、阿裏布哥等係的部落,還有北元太師亦思馬因的部落,勢力錯綜複雜,這些部落共同構成蒙古六萬戶中地鄂爾多斯萬戶和永謝布萬戶。

  ??右翼三萬戶中的最後一支力量,就是火篩統治地蒙郭勒津萬戶,現在,是右翼瓦剌控製的鄂爾多斯、永謝布、蒙郭勒津三個萬戶,對抗左翼韃靼控製的察哈爾萬戶、兀良哈萬戶和喀爾喀萬戶。

  ??盡管右翼三萬戶最有威望的頭領亦不剌已死,但是左翼三萬戶曾被花當洗劫過,元氣大傷,現在又被白衣軍分割出一部分,兩方麵可以說仍是勢均力敵。瓦剌一方之所以如此悲觀,是因為他們已經收到消息,一直保持著中立的科爾沁部落不知發了什麽瘋,已經悍然宣布對瓦剌用兵了。

  ??眼看分崩離析在所難免,這個時候,火篩急急趕來了。

  ??鄂爾多斯部的頭領勒古錫阿克拉沉聲說道:“火篩大人。您剛剛趕來,大概還不知道吧,科爾沁部已經對我們宣戰了,有他們加入,即便亦不剌活著,我們能否對抗伯顏也在兩可之間,何況現在這種情形。您認為我們還有一戰地可能嗎?依我之見,不如現在就象伯顏猛可乞降,保存我們的實力”。

  ??火篩微笑道:“阿克拉大人,您認為經過我們一再的判亂。現在乞降的話,伯顏猛可會不對我們進行清算嗎?諸位大人,你們是天聖可汗的後裔、是尊貴的窩闊台、阿裏不哥的後裔,然而伯顏是怎麽對待你們的?

  ??你們都是尊貴的大人,而伯顏猛可卻以黃金汗庭的唯一繼承者自詡,勒令你們地住帳隻能稱宅,而不得稱殿,你們的冠纓不得超過四指。甚至許跪不許坐,極盡侮辱。你們都是英雄的後代,能容忍這種屈辱嗎?你們還能接受多少這樣的壓迫?”

  ??“不錯!科爾沁部是對我們宣戰了,可是我們原本就知道,合撒兒係的後人,早晚會和伯顏猛可站在同一陣線上,他們早晚會對我們宣戰的。不是麽?”

  ??火篩大步走到寬敞的大殿中央,朗聲說道:“科爾沁和韃靼人聯手,我們三萬戶的確不是對手,然而你們忘了如今地草原已經不僅令是我們和韃靼人這兩隻猛虎了嗎?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準確的消息,在北方,伯顏猛可親口封設地大濟農(副可汗)、北英王楊英。已經背棄了他。

  ??這次,亦不剌前往東方去,是去與朵顏三衛女王銀琦其其格秘密商議聯盟事宜的。亦不剌不幸遇難了,但是我們的盟議還在,當我們同伯顏、科爾沁作戰的時候。北方的白衣軍、東方的朵顏三衛,也會從他們地腹背處對他們發動致命的攻擊。

  ??諸位。我們還沒有窮途末路,事實上,我們比伯顏猛可更具優勢。隻要我們三萬戶齊心協力,不但不會敗在伯顏手中,相反,我們甚至可能徹底消滅這個危險的家夥,重新成為大草原的主人。

  ??銀琦是女人,楊英是漢人,你們認為他們有資格統治大草原嗎?隻要打敗了伯顏,瓦剌人就能重拾昔日威風,象天聖可汗時代那樣,成為整個大草原的統治者,伯

  ??顏的人將匍伏在我們腳下,他強加給我們地恥辱,我們將用他們的鮮血來洗刷。勇士們,現在你們有一戰的決心了嗎?”

  ??勒古錫阿克拉振奮地道:“火篩大人,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火篩道:“當然,我火篩敢對長生天發誓,我說地每一個字都是真的。而且,伯顏部落中有我地人,關鍵時刻,他會在伯顏的心髒上狠狠捅上一刀。隻要出兵!朋友們,隻要我們出兵,攥成一個拳頭狠狠地迎擊上去,勝利就是屬於我們的!”

  ??大廳上一片嗡嗡的私語聲,火篩遊目四顧,觀察著大家的反應,過了半晌,阿克拉大步走了出來,高舉雙手示意大家停止議論,然後朗聲說道:“諸位,我同永謝布萬戶的諸位頭人們商議了一下,決定聽從火篩大人的意見,並且推舉他為我們的頭領,帶領我們對抗伯顏猛可,諸位意下如何?”

  ??嗡嗡聲再度在大廳中響起,陸陸續續的,有頭人應和讚成,最後,右翼三萬戶的頭領們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一個巨大的聲浪盤旋在亦不剌的巨大廳堂上,:“我們推舉火篩大人擔任我們的大汗,打敗伯顏猛可,一統大草原!”

  ??“大人,科爾沁部、瓦拉特部的援軍到了。科爾沁部首領鄂爾多固海喏延和他的兒子布爾海親率五萬步騎精兵自右路進攻,瓦拉特部的色古色則全部都是騎兵,自左翼包抄,由和林格爾攻入。大汗率率主力,自翁觀山的峽穀穿入,準備沿圖爾根河前進”。

  ??“消息準確嗎?”一個陰鷲的聲音問道。燈影下,一個人越走越近,完全遮掩住了那如逗的一點燈光。一團巨大地黑影,把麵前的人籠罩黑影之下,兩個人的容貌都看不清了。

  ??從背影看,走過來的人身軀十分魁梧,壯如雄獅,遺憾的是他的一隻腳有點■,走起路來一瘸一瘸的。不過蒙古人是馬上的英雄,相信這樣一條大漢,一旦乘上戰馬,也是任何人不敢小覷的好漢。

  ??“絕對準確!”麵前的人毫不遲疑地答道。

  ??“嗬嗬。很好,那麽你知道怎麽做了?”

  ??“小地明白,馬上知會火篩大頭領”。

  ??“嗯!”麵前的人頓首離去,那個高大的黑影緩緩轉過身來,嘴角噙著一絲陰冷而得意的笑意:“伯顏,打不死的伯顏,哈哈哈,現在。你想不死都難了!”

  ??這是一個在韃靼部落中毫不起眼的部族頭領,一個平素隻知道人雲亦雲。甚至這樣的大會戰,都‘酒’醉臥,要派手下將領參予調度會議的人。而他地身份,是伯顏可汗的同母異父兄弟,他叫卜兒孩。

  ??他地父親,就是大名鼎鼎的亦思馬因。曾經是草原上最了不起的英雄。他的父親擊敗了伯顏的父親,把他的母親,美麗地錫吉爾擄走納為侍妾,並生下了他。

  ??本來,他是有希望成為草原的可汗的,但是滿都海夫人扶保著幼年的伯顏可汗重新崛起了。他們趁亦思馬因征討兀良哈三衛的時候,自後偷襲,打敗了亦思馬因的軍隊,郭爾羅斯部地脫火赤少師一箭射殺了他的父親,從此他的部落隻得臣服於伯顏的汗帳之下。

  ??要不是他的母親錫吉爾與亦思馬因彼此恩愛。對他也甚好,竭力出麵阻攔地話。他這個亦思馬因的孽種一定喪命在伯顏刀下了,但是盡管逃得了性命,他還是被斬斷了腿,成了一個殘廢。

  ??為了求生,他把自已打扮成胸無大誌、整天隻知道酗酒玩女人地無能貨色,用了足足二十年的時間,這才漸漸打消了伯顏的疑慮。整個韃靼部落,人人都把他當成一個廢物。

  ??然而他沒有放棄父仇和遠大的誌向,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重拾昔日的榮光。多少次借酒裝醉後,他苦思東山再起之策,卻始終束手無策,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火篩一定會很高興”,想到這裏,卜兒孩摸著大胡子嘿嘿地笑起來。

  ??沒有人能屠光對手幾十萬人口,韃靼人辦不到,瓦剌人也一樣辦不到。更無法把所有的人口全都聚集到自已的麾下去看管,草原的廣袤,遊牧才能維生的條件,使得整個草原的統治必須趨於渙散。

  ??伯顏猛可征服了瓦剌,卻無奈地任由他們的部族首領繼續率領族人逍遙在外,時不時的給自已搞些破壞。伯顏猛可將整個蒙古分為六萬戶,他的汗帳設在察哈爾部,實際能夠控製的隻有左翼三萬戶,就是這個原因。

  ??瓦剌一旦打敗伯顏,就需要樹立一個傀儡,而他卜兒孩,既是伯顏猛可的同母兄弟,又素無大誌,自然是最好的人選。然而亦思馬的後人豈是甘於雌伏人下的庸碌之人?

  ??伯顏猛可是他的獵物,火篩又何嚐不是?當他成為韃靼的掌權者,他將在大明的扶助下,幹掉火篩,一統草原。他已經和漢人朝廷取得了聯係。現在,他是一個雙料間諜,將來,他將是草原上唯一的可汗!

  ??每個人都在玩火,亦不剌是這樣,火篩是這樣,伯顏是這樣,他卜兒孩當然也是這樣,玩的不好那就隻有引火**,就象莫名其妙死去的亦不剌一樣。而他,睿智英明的卜兒孩當然不會犯這個錯誤。

  ??卜兒孩慢慢飲著酒,思索著大明朝廷的用意:“大元的後裔一直就在爾虞我詐的自相殘殺。大元皇帝妥歡貼睦爾離開大都逃回漠北後,內爭就一直不斷,連續四代大汗都是在內爭中被勢力漸壯的權臣所殺,明朝對漠北鞭長莫及,能夠采取的主要措施就隻有扶持這些權臣,加劇草原內亂。

  ??大明曾封瓦剌首領馬哈木等三人為王,隨即又封韃靼太師阿魯台為王,讓他們互相製衡。造成一連串地草原大

  ??戰,現在。大明的正德皇帝封朵顏衛銀琦為王,並給予大力扶持,是為了對抗伯顏。伯顏和火篩一旦失敗呢,大明就需要再樹立一個王,和銀琦互相製衡,以防朵顏衛趁勢坐大。對!這一定就是他們的用意。”

  ??卜兒孩咧開嘴笑了起來:“大明,也在玩火!”燈光下,他的笑象狼一般猙獰。

  ??卜兒孩又斟了一杯美酒,微微眯起雙眼。想起與他接觸的大明特使,那個姿容妖豔、風情如水的漢人女子來。他的心神不由一陣蕩漾,腹下頓時變的滾燙火熱。

  ??他享用過不同姿色、不同年齡、不同種族的太多女子了,可是他從來就沒有見過一個女人能象她那樣,她的風情是獨一無二地,她可以是一泓春水,也可以化成一團烈火。她可以成熟嫵媚,也可以稚氣天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把這樣種種截然不同的風情和氣質,盡現於一張驚豔不可方物的俏臉上。

  ??他是多麽渴望把這個絕世尤物壓在自已的身下。盡情發泄他無窮的**啊。

  ??但是他不能,在這個美人兒麵前,他必須做出一副誌在天下、不好女色的模樣。他需要大明的扶助,需要這個聰慧如精靈、嬌豔不可方物的美女相信他是一個可以扶植地英雄。

  ??等著吧,等到他奪取了權力,成為草原之王。這個叫黛樓兒的美人一定會屬於他!

  ??蒙古大汗索要一個女人,大明敢不給麽?

  ??這就是權力!男人有了江山、有了權力,自然也就有了美人,無窮無窮地美人!

  ??卜兒孩又是一杯美酒落肚,腹下燒的更熱了。

  ??“啪啪!”卜兒孩擊掌兩下,一個侍妾連忙應聲進帳。卜兒孩眯著眼,狼一般地盯著這個體態豐腴、淡藍雙眸的西域美人兒,獰笑道:“把她們都叫來,全都進來陪我!”

  ??五六個女子走進了大帳,有西域的胡人、中原的美女。也有卜兒孩部落中最出色的女孩,卜兒孩一下子跳起身來。脫地赤條條的,他的肌膚黝黑結實,整個人就象一頭膘肥體壯的獒犬。

  ??卜兒孩眼裏這些風情迥異的美人兒,好象一下子都變成了他心中縈繞不去的那個絕世佳人,他喉中發出一聲獸性地嘶嚎,挺著巨大駭人的陽物,向她們猛撲過去

  ??大漠落日,巨大如輪,殷紅如血。

  ??風吹大旗,獵獵有聲,一個巨大的陣營緩緩行進在遼闊的草原上,暮色中帶著森肅的死亡之氣,大地在他們地腳下微微顫抖,鐵蹄踏地的殷雷聲即使在數裏之外也依然清晰可聞。

  ??一麵烏黑旗麵地白色狼頭大高高飄揚著,引領著五萬鐵騎穿過翁觀山大峽穀。鼓角轟鳴,兵甲鏗鏘,旌旗飛揚,兵器閃亮、馬匹雄健,雖然服裝不一、武器不一,可那縱騎前進時顯露出的陰森淩厲、威武強悍,卻構成一股雄渾如山的氣勢,數萬精騎猶如一片移動的森林,令人一望而心旌搖動。

  ??前方探馬不斷,大軍安然渡過了翁觀山峽穀,伯顏猛可騎著一匹雄駿的戰馬,凝視著自已的巨大戰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翁觀山大峽穀,是很好的埋伏地點,即便放棄埋伏,公開防守這處峽穀,我們要闖過去,也要付出巨大的傷亡。現在,我們沒有遇到一絲一毫的反抗,看來他們根本不知道我的大軍已經突然殺至了”。

  ??伯顏手下大將奧而格勒提著鋼叉哈哈大笑道:“大汗妙計。亦不剌一死,瓦剌人群龍無首,已經沒有人能組織他們有效地反抗了。憤怒的科爾沁人為了報複他們屠族和焚燒草原的仇恨,已經從右翼對他們不眠不休地攻打了四天了。瓦剌人自顧不暇,怎麽可能想到我們冒險從最危險地一條路殺進來?”

  ??伯顏猛可微微一笑,說道:“還有左翼,瓦拉特部全是輕騎,我們雖然同時出發,不過估算速度,他們應該比我們早一天到達,也足以吸引瓦剌人足夠的注意力了。現在,他們即便發現我們,也沒有足夠的兵力從左右兩翼抽調出來了”。

  ??“傳令。在圖爾根河旁宿營,三更天進餐,拂曉時分發動進攻,直襲亦不拉城!”

  ??“是!”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一頂頂營頂沿著泛著紅亮陽光的圖爾根河紮了起來,一朵朵蘑菇似的營帳越建越多,很快變成一座巨大的營地,一座座潔白的營帳沐浴在柔和的陽光裏。一眼望不到邊。

  ??紅日西下,暮色漸漸鋪滿了草原。炊煙在草原上嫋嫋升起,悠然飄向嘩嘩流淌的圖爾根河河麵。

  ??月亮升起來了,如霜的月華鋪滿大地,靜謐地軍營中偶爾傳出幾聲馬兒的長嘶。

  ??三更天,軍營裏忙碌起來,士軍們在千夫長、百夫長們的吼叫聲中匆匆爬起。喂馬做飯、整肅行裝,準備淩晨發起的攻擊行動,軍營中人喊馬嘶,騷動不已。

  ??但是忽然之間,嘈雜的軍營一下子靜了下來,士兵們有的抱著野草、有的拖著柴禾。彼此麵麵相覷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轟隆隆~~~~”

  ??“嗚~~嗷~~~~”

  ??大地在顫抖,巨大的轟鳴和怪吼聲頃刻之間就傳進了耳中,戰馬驚惶不安地騷動起來,踩在草皮上地士兵明顯感到了靴底的戰慄。

  ??“天呐!有多少人馬在向我們發動進攻?”不等有人發令,士兵們就紛紛扔下手中地東西。拔出刀劍衝向自已的戰馬。

  ??“不要慌!乞克農、蒙力克,立即繞向兩翼。攻擊來敵側翼,闊闊

  ??闊台、博達爾模,弓箭陣阻敵;奧爾格勒、阿勒泰,整合所部重騎,準備反衝鋒;哈丹巴特爾、旭日幹所部後備,中軍不得亂動!”

  ??伯顏猛可一邊束著寬寬的皮帶,一邊踏著穩穩的步伐走出來,高聲下著命令。

  ??草原戰場,可用的陰謀不多,想逃處處是路,想攻無所憑仗,幾乎全是憑實打實的真正實力。

  ??要偷襲一支準備作戰地大軍更不容易,馬群早在十多裏地以外,就足以引起對方的警覺了,而且伯顏的大軍深入敵境,休息時人不解帶、馬不卸鞍,在他們的大軍衝過來前,有充足的時間做好準備。

  ??“轟隆隆嗷~~~~”,怪異的聲浪越來越近了,伯顏猛可提馬站在河邊高坡上,月光下,遠處一個黑色地浪頭向他峙立如山的軍陣猛衝過來,他的眼角不由跳了跳。

  ??哈丹巴特爾沉不住氣地道:“大汗,瓦剌人的馬蹄聲他們似乎出動了全部的鐵騎,難道他們已經知道大汗在這裏?知道我們地主力在這裏?”

  ??“不、可、能!就算如此,他們敢放棄兩翼防線,任由科爾沁和瓦拉特部長驅直入?”伯顏猛可立即反駁道,但是那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邊的鐵騎真地讓他也陷入了困惑之中。

  ??“傳令,馬上發動攻擊,阻止對方施鑿穿陣法!”伯顏猛可惡狠狠地下令。

  ??“嗚~~嗚嗚~~”,一陣雄渾有力的號角聲頓時飄蕩在整個戰場上空,宣告了戰鬥的開始。

  ??伯顏發出一陣冷笑:“快馬衝鋒,就能抵擋我的利箭和重騎兵?瓦剌人瘋了!”

  ??闊闊台、博達爾模冷靜地下達著命令:“弓箭準備!”

  ??八千名弓箭手取箭,搭弓,開弦。

  ??“射!”

  ??“嗡~~!”弓弦嘈切,八千張弓斜指長空,利劍猶如一片驟雨,帶著無邊殺氣衝宵而出,射入茫茫夜色當中。

  ??“弓箭準備!”

  ??無數張戰弓的弓弦還在嗡嗡顫鳴,第二輪利箭又做好了發射的準備。三輪箭雨,夜空中傳出無數淒厲如鬼魂的嚎叫,兩萬多枝箭相信至少射死數千敵騎,但是對方似乎存了亡命一搏的念頭,鋼鐵一般的洪流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無數鐵蹄仍然滾滾而來。

  ??闊闊台噙著冷笑高聲下令:“退!重騎兵準備!”

  ??八千名箭手隱入本身,翻身上馬,提起大刀長矛,從一名弓箭手化為一名驍勇能戰的輕騎兵。在他們前邊,三千名身披重甲的鐵騎,提韁前衝,開始緩緩加速,迎向撲麵而來的黑色巨浪。草原上,隻有可汗伯顏,才養有重騎兵。

  ??普通的輕騎,是無法同重騎兵正麵對衝的,三輪箭雨的洗禮,已經給衝鋒者造成了極大的損失,他們將在重騎兵的腳下碰的頭破血流。然後,正麵的輕騎,可已經繞向左右兩翼的輕騎兵,將把這支衝鋒在前的偷襲者一網打盡。

  ??但是當這支重騎兵隊伍漸漸加速,最後猶如回回炮拋射出去的一顆顆重磅石球,以一種有我無敵的龐大氣勢‘砸’向敵陣的時候,他們愕然發現,迎麵衝過來的根本不是瓦剌戰士,而是馬群、牛群。

  ??數萬頭駿馬和壯牛,最前方的身上還掛著數不清的利箭,象瘋了似的猛衝過來,猶如一股滔天巨浪,刹那間把這支三千人的重騎兵完全吞噬了。

  ??牛馬群縱然被人驅使狂奔,本來也不足以和對方的軍隊發生衝突,它們是沒有戰鬥意識的,正常情況下隻需側身避開,就可以讓過,甚至平白獲得大量的牛馬,根本不會受到傷害。

  ??但是夜色的遮掩和伯顏猛可先入為主的判斷,使他的戰士們就象那個騎著毛驢向風車挑戰的愚蠢騎士一樣,主動招惹了一個本來完全無害的對手。而且後續為了防備衝鋒和發動反擊組織起來的密集陣形,使他的士兵們更成了這場莫名其妙之戰中的犧牲品,完全無法逃避。

  ??哀嚎連連,每時每刻都有騎士和戰馬倒下,被蜂擁如潮的牛群馬群踐踏成一團爛泥,勢不可擋的牛馬群隨即衝進了後邊蓄勢以待的輕騎兵隊伍,更慘烈的叫聲此起彼伏地在夜空中回蕩起來,整片大地變成了一個惡魔肆虐的修羅場。

  ??當伯顏猛可發現真相,被迫下令大軍逃散後撤,以避開這些數以十萬計的瘋狂牛馬時,左右兩翼的輕騎已經完成了縱離、整隊、反衝的過程,氣勢洶洶地殺回來了。

  ??乞克農、蒙力克半俯著身子策馬飛馳,眼看前方人仰馬翻,顯然敵人偷襲的鐵騎已經完全衝進了本陣,他們不禁心急如焚。

  ??近了,更近了,隨著兩個頭領一聲大喝,馬上訓練有素的騎士們幾乎在同一刻拔出了鋒利的馬刀,戰馬奔跑、四蹄翻飛的速度也恰好提升到一個最易發揮衝鋒的程度,兩股騎兵,從左右兩翼衝進了那個半裏多寬、十多裏長的混戰洪流。

  ??令人膽寒的震天喊殺聲迅速演變成了慘叫和驚恐的呼喊,數萬大軍和十餘萬頭牛馬攪成了一鍋潰靡的肉湯,再後邊,火篩親自領著三萬精騎掩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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