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淩月看看天光從窗戶外射進來，吹滅了燈，屋裏視線頓時有些昏暗。

  ??納蘭忽然伸手握上她的手，淩月一怔，看向他。

  ??兩人昨晚就有關病蠱說了**。

  ??“怎麽了？”淩月見納蘭的神情有些晦澀不明。

  ??納蘭手緊了緊。

  ??“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這件事，叫我幫你？”

  ??淩月沒告訴他引蠱需要借助別人的內力，畢竟那麽說了就要牽扯出青衣。

  ??納蘭也不知道引蠱淩月是需要人幫忙的，他隻是接受不了淩月沒把這件事提前告訴他，夜晨和魏三等人送走他都不知道。

  ??“因為你的立場。”淩月直言不諱道。

  ??果然是這樣的！

  ??納蘭心裏有些難受。

  ??“淩月……”

  ??“納蘭！”淩月打斷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不相信你你不幫我，我隻是不想叫你為難。明知道你為難還要叫你為難，我做不到。”

  ??納蘭手一顫。

  ??“你……”

  ??“你有你的立場，我理解，也尊重你。可我也有我的立場，也請你理解，尊重我。好嗎？”淩月反手握住他的手，“隻要不涉及到我們各自的立場，我有困難會第一個跟你說的，我也相信你也一樣。”

  ??納蘭低下了頭。

  ??淩月繼續道。

  ??“我不知道皇上要做什麽，也不知道師父做了什麽，更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麽回事。我隻知道，萬一他們如你所說，對立上，你自然會站在皇上那邊，而我自然會站在師父這邊，這一點我們都說過的，所以，出了病蠱的事我才沒有告訴你，隻是不想叫你為難。”

  ??納蘭深呼吸一口，再抬頭道。

  ??“可我說過，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記得，我也相信那是你的真心話。”

  ??但是，這不代表你能做到。

  ??正如你喜歡我，最終卻娶了林飛舞一樣。

  ??納蘭聽出淩月的意思，還是不相信他啊。

  ??淩月……

  ??真的變了。

  ??他心裏有些憤怒，為什麽會這樣？

  ??他們在一起經曆了那麽多事，生生死死，可到了關鍵時刻，淩月還是選擇了藥王！

  ??他忽然有些後悔當初鼓勵淩月跟著藥王學醫了。

  ??他剛想說，如果藥王利用了你，你也要站在他那邊嗎？

  ??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

  ??“東家，不好了！不好了！”藥堂的夥計衝了進來，“死人啦，死了好多的人！”

  ??……

  ??淩月查看完屍體，心裏歎了口氣，病蠱發作了。

  ??從得到消息，淩月就和納蘭一起來到了京衙驗屍房，這裏已經來了一些大夫。

  ??因為所有的屍體都出現了黑斑，官府也懷疑這是某種傳染病，就找了太醫院的大夫來看，最終確定確是傳染病。

  ??隻是是什麽傳染的還沒下結論。

  ??“是病蠱。”

  ??淩月在太醫們會議上說道。

  ??“病蠱，是什麽？”一個太醫不解。

  ??“是一種可以傳染的蠱。”淩月簡單解釋了一遍。

  ??因為淩月是藥王的徒弟，她的話太醫們還是很相信的。當然還是有人提出了源頭。

  ??“聽淩小姐的意思，病蠱應該是有人刻意為之，敢問淩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淩月沉默了一會，剛要說話，納蘭開口道。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麽控製病蠱的傳染和治療。”

  ??淩月知道納蘭是在為她好，替她隱瞞病蠱是她的乞丐帶來這件事，隻是真的瞞得住嗎？

  ??別忘了還有皇上的意思，現在她可不覺得她這個太子妃有多好使了。

  ??“九王爺有所不知，傳染病還是需要找到源頭，才能更好地控製。”

  ??“你懂蠱嗎？”納蘭反問道。

  ??那個太醫搖頭。

  ??“你不懂問源頭有什麽用？”

  ??那個太醫臉一紅，剛要反駁，納蘭接著道。

  ??“這次是病蠱傳染，和以往的傳染病都不同，病源當然要找，但是也要交給懂的人，比如淩小姐。而你們隻要配合淩小姐就行了。”

  ??那個太醫氣的麵紅耳赤，還要爭辯，被身邊的人拉住，替他說道。

  ??“九王爺說的是，我們還是商議一下怎麽控製和治療吧。”

  ??那個太醫麵色很是難看，但最終還是閉了嘴。

  ??其實病蠱除了引蠱沒有其他的辦法，而引蠱就隻能靠淩月，可淩月還需要借人內力。

  ??就在商議這段時間裏，又傳來十幾個人死了，淩月果斷地道。

  ??“所有死人全部深埋，和死者接觸的、住在一起的人們，召集一起，進行引蠱！”

  ??“淩月！”納蘭急道。

  ??淩月對他擺手，將引蠱所需的條件說了，還有後續的救治、預防、隔離等。

  ??隻是，太醫們對這個半信半疑。

  ??淩月是藥王的徒弟，知道這些人得了傳染病，即使說的是病蠱傳染，他們也能接受，可用引蠱救治而不是用藥就有些接受不了了，因為實在沒有這方麵的概念。

  ??“這個不是應該用藥嗎？”

  ??“因為是蠱，所以需要引蠱。”淩月耐心解釋道。

  ??至於期間有太醫問淩月，藥王是大夫怎麽還懂蠱，淩月沒有回答。

  ??淩月從京衙出來對納蘭道。

  ??“納蘭，這個我必須做。”

  ??納蘭並不讚同淩月出頭，可是在聽到連續來報又有多少人死了，也不好阻攔。

  ??之前聽淩月說起病蠱的厲害，可那畢竟還沒有發生，沒有直觀的感受，現在發生了他也有些心驚，還沒到一天，就死了近百人！

  ??可是看著淩月又擔心又心疼，萬一人們知道病蠱的起因，那淩月……

  ??“你離開京都吧，現在馬上就走！”納蘭說完拉起她上了馬車，趕起馬車就走。

  ??“納蘭！”

  ??“你必須走！”納蘭對她吼道，加快了馬車的速度。

  ??車輛直接跑出了京都城，上了官道。

  ??“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天黑後你再上路，回江南，回溫泉穀，躲在那裏不要出來，等事情結束後，等我的消息……”

  ??納蘭飛快地交代著，然後感到背後一個溫暖的身體抱住了他，身體僵住。

  ??“納蘭……”淩月摟著他的腰，靠著他的肩膀輕聲道，“謝謝你，可是你覺得我走的了嗎……”

  ??納蘭回過頭來看向她，淩月對他笑著，伸手拿過他的馬鞭，叫馬慢慢停下。

  ??“為什麽走不了？”納蘭深幽的目光帶著某些瘋狂，“我送你！就就是死，我也會把你送到江南！”

  ??淩月笑出了聲，擦擦濕了的眼角，捧著納蘭的臉道。

  ??“為什麽要這樣呢？連命都不要了？難道留下來比死還要可怕？”

  ??“我不怕，可你……”

  ??“你怕我死，怕我被人們撕成碎片？”淩月搖頭，“怎麽會？難道你的四哥，我的師父，還有那些人，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我成碎片？怎麽可能！”

  ??納蘭身體慢慢鬆了下來。

  ??“你真的會沒事嗎？”

  ??“沒事的，能有什麽事呢？”

  ??淩月坐在他的腿邊，頭靠著他的肩，繼續說道。

  ??“小時候我覺得我可能活不了，可是活了。和你經曆了那麽多生死，我以為我完了，結果到現在還活的很好。知道那些乞丐被人下了病蠱，我著急、憤恨、不平。引蠱失誤，又殺了那麽多人，我迷茫、質疑，然後呢還是這樣。看看，有什麽用呢？我也想通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人死那啥朝天的，多大的點事！所以，你也不要總是皺著眉頭不開心啊！”

  ??最後一句話，淩月學著蠟筆小新的語氣說道。

  ??納蘭卻依然是皺著眉頭不開心，雙臂收緊抱住她，沒有說話。

  ??淩月又歎了口氣說道。

  ??“就像現在，我都成小三了，這不也沒人罵我嗎？真是的，有什麽大不了的，天又塌不下來！”

  ??“我幫你。”

  ??納蘭半晌說道，拿起馬鞭趕著馬車回去了。

  ??淩月這次沒有說話，看著車兩邊的單調的景物閃過，心裏想到如果她能回溫泉穀早就回去了，可是她不能。

  ??人活著有時候可以任性的，有時候卻不能。

  ??不管怎麽說，這是因她引起的災禍，她得負責。

  ??真要是像納蘭說的那樣，一走了之，躲在溫泉穀一輩子不出來，那她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對錯、福禍，該是她麵對的，她絕不退縮！

  ??還有一點，正如她說的，她走的了嗎？

  ??皇上會叫她走嗎？

  ??下病蠱的人會叫她走嗎？

  ??不會的。

  ??既然不會，那就留下戰鬥吧！

  ??而納蘭也想到了這一點，隻是比淩月多想了一個人，那就是藥王。

  ??淩月回溫泉穀真的安全嗎？

  ??那是藥王的地方。

  ??就是整個江南都是藥門把持著，而藥門是藥王創辦的。

  ??想到這他心情更糟糕起來，他在江南經營了那麽多年，可是比起藥門底蘊還是差了很多。

  ??唯一的優勢就是，他的身份，代表著朝廷。

  ??可是這個對淩月暫時還真沒用。

  ??……

  ??這一幕很快報到皇上案前，皇上不知在想什麽，半天緩緩說道。

  ??“還真是挺有擔當的啊……”

  ??……

  ??接下來，隨著死亡人數的攀升，引蠱大陣也被形勢所迫擺好了，淩月開始引蠱。

  ??當納蘭得知淩月還要借人內力，心情再次不是滋味，淩月又瞞了他。

  ??淩月知道，隻好苦笑。

  ??“我不是有意的，隻是那個人特殊，我不能說。”

  ??那個人特殊，就是連他也不能說了嗎？

  ??納蘭心情還是不好，隻是現在不是追問這個的時候。

  ??“我告訴我怎麽做。”說著他往引蠱陣走去。

  ??“納蘭，我不能借你的內力。”

  ??淩月拒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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