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矩，我說的不是規矩，那東西又不是天生就會，我說的是……”

  ??平老夫人一時竟找不出一個詞，來形容淩月給她的感覺。

  ??不是鄉下的莽撞、也不是沒有規矩的粗魯，到底是什麽呢？

  ??此時淩月被平大媽媽帶進一個偏院，洗了澡換了衣服，妝容自然卸了，露出了本來的麵容。

  ??淩月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摸摸臉，歎氣地想，這就要出去嚇人啦。

  ??鏡子中的少女，美麗如仙、如妖，如精靈，就是不如人。

  ??“小姐，好了嗎？”外麵的平大媽媽說道。

  ??“好了。”淩月說著拎著自己的藥簍走了出去。

  ??“小姐……”

  ??當抬頭看到淩月的樣子，平大媽媽頓時呆住。

  ??這恐怕是她這一輩子最為失態的一次！

  ??淩月穿著納蘭給她定製的獨一無二的衣裙，黑發如瀑，插著一支白玉蘭發簪，在綿綿細雨中，美的極為不真實！

  ??平大媽媽無法形容，抬眼看到淩月的這一瞬間是什麽感覺，像是心口被猛地撞擊了一下。

  ??她也終於明白了，淩月在車上說的那番安全的話什麽意思了。

  ??是的，這樣的一張臉，她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得相思病，但肯定會有人得相思病的。

  ??淩月見她盯著自己，上前拍拍她的肩膀。

  ??“媽媽，你再看下去就要得相思病啦！”

  ??平大媽媽眼角又開始抽。

  ??她忽然覺得，淩月這樣的性子也挺好的，至少聽起來有人氣多了。

  ??“小姐，我們去見老夫人吧。”

  ??“外祖母見到我這樣子不會再暈過去吧？”淩月頭前走著，隨意地問道。

  ??平大媽媽抬頭看看淩月，又低下了頭。

  ??“這次應該不會了……小姐長得很像你母親。”

  ??淩月想起了淩天的那句話，你眼睛像你母親，眼神像我……怎麽又想起那個男人了，真是的！

  ??撇了下嘴，加快了腳步。

  ??再次來到前堂，淩月重新拜見了平老夫人。

  ??“外祖母，淩月給你見禮了。”

  ??恭敬地跪地磕了三個頭。

  ??這三個頭磕的真心實意，這老太太為了找外孫女獨自堅持了這麽多年，不容易，磕再多的頭也應該。

  ??平老夫人見了淩月也驚訝了一下，開口道。

  ??“來，坐到我這裏來。”

  ??平老夫人本來是招呼，可習慣冷著臉說話了，語氣聽起來像是命令。

  ??淩月也不在意，聽從地過來，坐在了平老夫人的身前，笑嗬嗬地道。

  ??“外祖母，你好好看看吧，看看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回平大媽媽抽眼角有人作伴了，另外三個媽媽也傳染上了這個毛病，這回好，四個人聽了一起抽。

  ??平老夫人端詳了淩月半天，耷拉的嘴角有些哆嗦，眼底也蒙上了水澤。

  ??“你們出去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半晌她吩咐道。

  ??四個媽媽明白這是老夫人要單獨和淩月說話，雖然對淩月的性子有些不放心，遲疑了下，但還是聽話地出去了。

  ??“扶我起來。”平老夫人對淩月道。

  ??淩月上前扶著她起來，嘴裏道。

  ??“你自己都起不來了？你身體還沒差到這種程度吧？你應該多動動，這樣才好。”

  ??平老夫人聞言看了淩月一眼，先前的悲傷和淚意全被這句話說沒了。

  ??“我們去那裏說話。”平老夫人麵無表情地道，一手拄著拐杖，往內屋走去。

  ??內屋是平老夫人的起居室，今天是雨天，室內有些昏暗。

  ??平老夫人叫淩月扶著坐在窗前的一個榻上，然後她對淩月道。

  ??“把衣服脫了。”

  ??額……

  ??淩月盡管早有心理準備，可聽到這還是詫異了下，然後樂了。

  ??“我說外祖母，你也太粗暴了吧？剛見麵就叫人家脫！”

  ??平老夫人沒說話，隻是盯著淩月。

  ??淩月看到那渾濁的眼睛，卻帶著不容置疑，搖搖頭，飛快地脫了衣服。

  ??從外到裏一件不落，全部脫下。

  ??她穿的不多，算上貼身的小衣，也就三層而已，很快就脫完了。

  ??淩月大方地張開手臂，對著平老夫人展示著自己的身體。

  ??“外祖母，你看吧，我是不是你的外孫女？”還不忘轉過去，展示一下後背。

  ??平老夫人從看到淩月身上的彼岸花時，就顫動起來，目光驚愕，神情悲傷，然後身體一仰，再次暈倒。

  ??淩月趕緊上前將她扶住，像先前那樣將老夫人救醒。

  ??“外祖母，你心髒不怎麽好，還是控製點自己的情緒，不然暈著暈著就會暈死的。”

  ??平老夫人看著淩月連件衣服都沒穿，扶抱著自己，顧不上別扭，而是自己坐好，仔細看著淩月身上那開的很囂張的彼岸花，並伸出幹瘦的手輕輕摸了下所有花的起始點，肚子上那塊胎記。

  ??那是一朵不起眼的花，和彼岸花不同，還留著些許當初的樣子，像是牡丹花。

  ??“……你母親肚子上就是這樣的。”平老夫人語氣說不出的悵然和痛苦。

  ??淩月故意沒聽出來，歡快地問道。

  ??“我母親也有啊，那外祖母你有嗎？我能看看嗎？”

  ??頓時平老夫人悵然痛苦再次煙消雲散。

  ??抬眼看著淩月坦然自如地望著她，眼神清澈單純，竟然沒有因為一絲不掛而感到別扭，這叫她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把衣服穿好。”說著平老夫人躺在榻上。

  ??著麽一會的功夫，她就感覺被這孩子折騰的好累。

  ??淩月從容穿好衣服，自來熟地坐在老夫人的梳妝鏡前，給自己梳理著頭發，嘴裏又打起了口哨。

  ??可剛開口吹，平老夫人就受不了了。

  ??“這是什麽怪聲音！”

  ??“這是口哨啊，吹出來的！”淩月三下五除二將簪子別好，過來坐到榻上，“外祖母，這個不好聽嗎？那我換一個……”

  ??“行了，我老了，受不了這樣的聲音，我們還是說說話吧。”

  ??“外祖母想說什麽？”

  ??平老夫人本有一肚子話想說，有關女兒的，有關自己這麽多年所堅持的，還有那個胎記，還有女婿等等，可對上淩月那滿不在乎的神情，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淩月長得很像女兒，當然也很像女婿，可這樣的神情又叫她有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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