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引發舊疾在所難免
作者:閑閑的秋千      更新:2021-08-13 14:15      字數:4449
  阮雲歡微微點頭,說道,“如此甚好!”又坐片刻,便起身告辭。出雲祥殿,由西側門入禦花園,行了片刻,突然動念,向引路太監道,“煩公公喚個人,去長信宮給五皇子傳個信兒,說我在宮門外等他!”

  ??小太監躬身應命,迎麵見有灑掃禦花園的小太監,便將他喚來,吩咐一番。那小太監是這皇宮中最低等的太監,聞說是給五皇子傳話兒,忙連聲答應,飛奔而去。

  ??阮雲歡隨小太監一路出禦花園,由恩澤門出宮,早有白芍迎了上來,服侍她上了車,阮雲歡隻是垂目凝思,並不吩咐去何處。

  ??白芍不解,喚道,“小姐?”

  ??“嗯!”阮雲歡回神,側頭望向宮門,輕聲道,“白芍,你說……如今的靖安侯府,在旁人眼中如何?”

  ??“那還用說?”白芍雙眸灼亮,說道,“莫說侯爺威名赫赫,二爺三爺四爺也是一方將領,便是府中七位公子,大公子二公子不必說了,早已是將軍,便隻是五公子,步應關一戰,名揚天下,昨兒宮裏夜宴,奴婢見著陸家的幾個婢女,悄悄和奴婢說,陸夫人直後悔,沒有將陸小姐嫁給五公子呢!”

  ??阮雲歡微微點頭,仰後靠入椅中,說道,“也就是說,烈火烹油,如日中天?”

  ??“是啊!”白芍點頭,神情卻跟著有些不穩,輕聲道,“小姐,你常說,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如今靖安侯府可稱大鄴朝第一門庭,是不是……太過張揚了些?”

  ??阮雲歡倒不意她說出這番話來,微微一笑,眼中便露出些讚許,點頭道,“你能想到此節,也不枉我教你一番!”心中疑慮頓走,向外道,“走罷,去靖安侯府!”趙承應命,吩咐車夫驅車,離開皇宮向靖安侯府而行。

  ??剛剛馳出宮前大道,便聞身後馬蹄聲響,趙承回頭,但見淳於昌騎馬趕來,向車內回道,“小姐,是五殿下!”

  ??阮雲歡恍然,笑道,“我一時倒忘了!”吩咐停車,下車給淳於昌見禮。

  ??淳於昌馳到她近前,翻身下馬,挑眉問道,“聞說你有事尋我,怎麽就走了?”

  ??阮雲歡微微一笑,說道,“宮門前不是說話的地界兒,正要命人給殿下傳信兒!”

  ??淳於昌問道,“那此刻……?”

  ??阮雲歡微一沉吟,兩側一望,此處來往皆是宮中守衛,便道,“請殿下車上說罷!”說著側身相讓。

  ??淳於昌側頭見她容顏嬌美,麗色無雙,不由心頭怦的一跳,點頭道,“好!”一躍上車。

  ??阮雲歡隨後扶著白芍的手上車,自內打起車簾。白芍、趙承等人不等她吩咐,便已遠遠避開,守在馬車前後。

  ??淳於昌見這陣勢,顯然是為了避嫌,低聲道,“你我很快便要成親,又做這樣子做什麽?”伸手去握她手掌。

  ??阮雲歡淡淡一笑,縮手避開,說道,“殿下,正事要緊!”

  ??淳於昌咬牙,知道她性子執拗,並不敢造次,眼巴巴看著眼前人兒如玉,想要摟抱,卻又不能,心裏大為氣悶,皺眉道,“究竟何事?”

  ??阮雲歡道,“方才我去見柳貴人,聞說今日秦義在朝堂上攻奸靖安侯府?”

  ??淳於昌點頭,皺眉道,“這個老匹夫!”

  ??阮雲歡點頭,說道,“秦家羽翼已剪除大半,隻是平邯府為一方重鎮,秦勝成手中就有二十萬精兵,加上渭南王劉奇擁兵三十萬,實在不容小覬。”

  ??“嗯!”淳於昌低應,問道,“今日你尋我,可是有什麽法子?”

  ??阮雲歡輕輕搖頭,說道,“秦家在吏部使了手腳,將我四叔調任平邯府知府,如今平邯府那裏,暫不能動!”

  ??淳於昌挑了挑眉,問道,“你是說……渭南王?”

  ??阮雲歡搖頭,說道,“劉奇遠在渭南,如今和殿下又勢同水火,很難再動手腳。”

  ??淳於昌焦燥,不耐道,“那你今日尋我,又是為了何事?”

  ??阮雲歡盯著他,慢慢道,“靖安侯府握有重兵,秦義攻奸,聞皇上之意已有所疑忌,為今之計,我們隻能避其鋒芒,我勸舅舅放棄部分兵權,但卻不能落入秦家人手裏!”

  ??淳於昌微怔,揚眉道,“放棄兵權?豈不是削薄我們的實力?”

  ??阮雲歡微微一笑,見車內案上擺著一盤桔子,信手拿起一個,問道,“殿下瞧,這桔子是在誰手?”

  ??淳於昌不料她顧左右而言他,皺眉道,“自然是在你手!”

  ??阮雲歡淺笑,將桔子拋起,另一手接住,問道,“此時呢?”

  ??淳於昌不耐道,“自然還在……”話說半句,眸光一亮,說道,“你是說,尋一個我們的人接管兵權?”

  ??阮雲歡點頭,笑道,“左手交右手,橫豎為殿下所用罷了,隻是這人選,還請殿下斟酌!”

  ??淳於昌凝神思索,說道,“兵部尚書李季平是我姨丈,此事倒也不難,隻是這人選……”想了想,歎道,“定國公湯家與靖安侯府是姻親,交給他們,怕仍然被人詬病。信陽方家……從方藝瓊賜給三哥為側妃,此刻整個方家早已倒向三哥。至於遼海邵家,邵毅豐雖與公孫寧走的極近,卻隻是個次子,並不知道邵家真正偏向何人……”

  ??阮雲歡聞他將大鄴將門一一數過,不禁笑道,“殿下糊塗了,怎麽盡數與靖安侯府有交情的,卻將自個兒身邊兒的忘了?”

  ??淳於昌揚眉,問道,“自個兒身邊兒的?”凝神一想,說道,“兵部尚書家的兩位公子雖投了軍,卻並無太大建樹,如今……”腦中靈光一閃,心頭頓時透亮,手掌一拍窗欞,說道,“是了,我外祖父陳洛書大將軍!”

  ??陳洛書是自己的外祖父,自然更比靖安侯府親厚。阮雲歡竟想將公孫家的兵權交到陳家人手裏,可見她一心助他,竟然沒有半分的私心!一時間,五皇子殿下心中,是一片歡悅。

  ??阮雲歡點頭,說道,“聞說陳大將軍即日回京!”

  ??淳於昌眸光灼亮,點頭道,“不錯!”心情激奮,一把抓住阮雲歡手掌,說道,“雲歡,你當真是在世諸葛!”

  ??阮雲歡微微一笑,輕聲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這就前往靖安侯府,請殿下速速籌謀!”空著的手掌在他腕上輕推,將手掌縮回。

  ??淳於昌正在激奮之中,渾然不覺,點頭道,“我這就去見李尚書!”也不向阮雲歡道別,起身便躍出馬車,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阮雲歡耳聞蹄聲奔遠,唇角便噙出一抹淺笑,喃喃道,“五殿下忘了,你的外祖父,也是他的外祖父呢!”上一世,陳洛書最後保的,可是齊王淳於信,並不是他五皇子淳於昌!

  ??阮雲歡所慮,正說在公孫明遠心上,點頭道,“十餘年前,父侯激流勇退,給我襲了爵位,自個兒回鄉養老,便也是深恐功高震主,令皇上疑忌,成我公孫一族之禍,如今的情形,與當年如出一轍!”

  ??湯氏笑道,“如此說來,侯爺也要效仿老侯爺,告老還鄉嗎?”

  ??公孫明遠雖官高位顯,如今卻方當盛年,加上常年習武,體魄矯健,看起來不過而立之年。阮雲歡聽湯氏說出“告老還鄉”四字,再瞧一瞧公孫明遠俊朗容貌,英挺身姿,忍不住“嗤”的笑出聲來。

  ??公孫明遠聞妻子調侃,也是笑了起來,說道,“隻要你不嫌老夫年老遲邁,願隨我回鄉下種田養雞,也無不可!”

  ??湯氏笑道,“啊喲,大將軍如此放得下,我們區區婦孺,又有什麽不願的?”

  ??阮雲歡笑過,卻輕輕搖頭,說道,“當年皇上初登大寶,倚仗外祖父良多,其後他江山穩固,對權臣漸起疑心,外祖父方辭官讓爵。如今舅舅可讓兵權,卻不能辭官!”

  ??“為何?”湯氏不解挑眉。

  ??公孫明遠略思,點頭道,“若我父子兩代相繼辭官,皇上難免疑我們家對皇上有不滿之心,反而不美!”

  ??湯氏皺眉,說道,“留在朝上他猜忌,辭官回鄉又不滿,那究竟要如何?”

  ??阮雲歡道,“雲歡記得,當年在陟流國一役中,舅舅曾孤身輯敵千裏,深入苦寒之地。如今經過步應關一戰,雖未受傷,卻難免辛苦,引發舊疾,也在所難免!”

  ??湯氏揚眉道,“舊疾?侯爺何曾有什麽舊疾?”

  ??公孫明遠淡淡一笑,端起杯子飲茶,悠然說道,“本侯說有,誰敢說沒有?”

  ??阮雲歡聞他領會自個兒的意思,不由抿唇一笑,起身道,“舅舅還有奏折要寫,雲歡便不打攪,先行告辭!”公孫明遠點頭,與湯氏一同送出廳來,阮雲歡一再施禮,這才止步。

  ??望著阮雲歡背影消失在府門之外,公孫明遠眸中露出濃濃的讚賞,輕歎一聲,說道,“雲歡聰慧勇決,多少男兒不及,可惜!可惜是個女兒身!”

  ??湯氏抿唇,笑道,“她若是個男子,這公孫家滿門的男兒,又寵著誰去?”

  ??公孫明遠一聽,也笑了出來,一手攬著她,笑道,“說的也是,若我們能得一個女兒,縱不及她,也不知有多歡喜!”

  ??湯氏臉上一紅,啐他一口,輕聲道,“孫兒也已那麽大的人,說這瘋話,也不怕人笑話!”甩開他的手,轉身向後宅而去。

  ??阮雲歡一日奔走,回到相府已是黃昏時分。剛入府門,便見管家常青迎了上來,躬身行禮,說道,“大小姐,方才老夫人命人傳話兒,說大小姐一回來,便請去紫竹苑!”

  ??阮雲歡笑道,“縱不來說,我又幾時是不去紫竹苑的?”心中卻念頭一動,停步道,“可是有什麽事?”

  ??常青含笑,躬身道,“老夫人說了,不許說,若是泄了天機,要打斷小人的腿!”

  ??阮雲歡好笑,說道,“你又不是用腿說話,打斷腿有何用?”見他語氣輕鬆,眉目含笑,心中便有一絲了然,一邊說話,一邊向裏行去,淡道,“怕是四嬸和雲箏到了罷!”

  ??常青大奇,“咦”的一聲,說道,“大小姐如何知道?”

  ??阮雲歡側頭睨他,笑道,“我不過一猜,如今知道的實了!”

  ??常青舉手在自己臉上輕擊一掌,笑道,“打你這個糊塗東西,又被大小姐算計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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