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瑩看到趙宣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趙寰不錯眼得往這邊瞪著。他隔得雖然遠，但那雙幽深黑眸中的含義蕭瑩還是能夠讀懂的。

  ??他是想說，和趙宣保持點距離。

  ??蕭瑩故作無視，不過卻拉了鍾珊在她身邊，有鍾珊作陪，趙宣和她說的話就不會逾矩。她既然決定再給趙寰一次機會，就不會再對趙宣抱著托付終身的心思。

  ??“謹言，時辰不早了。”蕭恪在趙寰身後提醒道，再不走，恐怕在午時之前都走不出金陵城了。

  ??趙寰看了看日頭，隻好沉聲下令，讓大軍開拔。

  ??盡管他心頭再怎麽不舍，還是阻止不了分離這一刻的來臨。

  ??趙宣驅馬行至近前的時候，他手輕輕在馬背上一撐，身子向上一躍，然後輕巧得落在地上。

  ??陽光下，他身上銀白的鎧甲泛著熠熠的光芒，襯得他麵容白皙，俊美無儔。

  ??鍾珊笑道：“六皇子殿下就算是身披鐵衣，這氣度風華，也大與旁人不同。隻是，我一直很是好奇，六皇子怎麽會突然想起請旨出征呢？”

  ??在鍾珊問出這個話題時，蕭瑩也忍不住暗暗集中精神，傾聽趙宣的答案。與永安帝的其他皇子相比，趙宣並沒有那麽強的爭權奪利之心。這次主動請旨出征，實在不適合他的作派。

  ??趙宣的目光在蕭瑩身上轉了一圈，答道：“男兒有建功立業之心，不足為奇，本殿不可能永遠居於宮牆之內的。”

  ??鍾珊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普通的答案，不過仔細想想，趙宣的話也在情理之中。於是笑著道：“既然如此，那阿珊在這裏就恭祝六殿下旗開得勝，早日凱旋。”

  ??“多謝鍾小姐。本殿此番出征，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的母妃。之前母妃見過你和阿瑩，對你們很是喜歡。本殿想，在我不在宮中的這段日子，兩位小姐若是有空的話，能不能麻煩你們進宮陪陪她？”

  ??鍾珊爽快道：“這有何難，六殿下盡管放心就是，我和阿瑩，也挺喜歡和柔妃娘娘說話的。阿瑩，你說是不是？”鍾珊詢問著身邊的蕭瑩。

  ??“阿珊說的沒錯。六殿下出征在外，盡管安心退敵，柔妃娘娘哪裏有我和阿珊相伴，你不必掛心。”蕭瑩揚唇一笑，沒來由得讓趙宣心中一暖。

  ??“如此，有勞阿瑩了。”他輕輕收斂自己的目光，遮住那些沒有表達出來的情緒。

  ??其實，他請旨出征不是為了建功立業，而是為了想要守護住自己想守護的人。在和親消息一傳出來的時候，他才察覺自己手上沒有權勢的無奈。

  ??因為隻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所以他隻能眼巴巴關心著事情的進行，一點力也出不上。

  ??如果不是四哥以王位做為籌碼，恐怕此刻蕭瑩已經成為全天下人的笑柄了。被永安帝指給蒙元的女子，就算是因為戰亂取消了旨意，也免不了背地裏被人家議論紛紛。

  ??這次蕭瑩能夠避免一劫，可是難保不會再有下次。下一次，他希望能給蕭瑩提供庇護的那個人是自己，所以才有了他今日的出征。

  ??趙宣揚鞭上馬，望著連綿不斷的行軍隊伍，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堅毅之色。終有一日，他也會被封王位，站立在朝堂之上，有參政議事之權。

  ??……

  ??蕭恪走後大約有一個月，報平安的家書終於傳了回來。

  ??這次蕭恪寫的第一封家書，自然引起了前所未有的重視。

  ??這件事情蕭母並未打算讓三房那邊的人知曉，於是把人聚在了自己的院子裏，相互傳閱起來。

  ??可惜蕭恪並不是個喜歡舞文弄墨的，若他真耐煩就以一樣東西長篇大論的話，當年就會去考科舉，而不是選擇進入金吾衛衙門做事了。

  ??所以，他寫的家書也就幹巴巴的，一點都沒有那種讓人潸然淚下的感覺。

  ??說起來，也就隻有兩行，八個字。“已到，平安；奮威，太好。”

  ??這讓大家心裏都用種被耍了的感覺，虧他們巴巴得聚在這裏，結果看到的卻是這種毫無營養的家書，這算怎麽回事。這八個字中，他們隻明白了前麵四個字。

  ??範氏猜測道：“奮威，太好，難道恪哥是說在軍營裏很興奮很威風，這種感覺挺不錯的？”

  ??她這麽一說，蕭母也表現得十分認同，道：“恪哥兒所寫的，好像是這麽個意思。”

  ??這讓範氏心中更加不好受了，虧她整日還擔憂那個小子的安危，結果他倒好，一點都沒有惦念家裏，寫封家書都這麽敷衍。

  ??隻有蕭瑩知道，蕭恪後麵那四個字的意思說的是什麽。在一般人麵前，程無雙表現得那是十分完美，無可挑剔。蕭恪又沒有和程無雙深入接觸過，怎麽會知道她的不好之處。

  ??“好了，不過就是這麽兩行字，還有什麽好看的。”範氏見蕭榮拿著那封家書不放，沒好氣道。丈夫對兒子的文采可是一直不報什麽希望的，今個兒卻拿著這兩行字看個沒完，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

  ??蕭榮道：“夫人，我倒覺得，恪哥後麵這行話，有別的意思呢。”

  ??範氏問道：“還能有什麽意思？”

  ??“夫人有所不知，那平城守將程勇有個小孫女，名叫程無雙，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人家身上可是有軍功的，封號正好是奮威將軍。”蕭榮緩緩道來，目光中帶有幾分笑意。

  ??範氏驚訝道：“恪哥說奮威好，這意思是不是說他看上了程無雙？”

  ??範氏覺得自己猜中了事情的真相，原先心中的不快一掃而光，笑道：“我還正為那小子的終身大事發愁呢，這下好了，他有了自己看上的女子。等他班師回朝，正好能去女方家裏提親了。”

  ??蕭瑩聽後忙道：“大嫂，這件事情不急。恪哥他隻寫了四個字，表達個什麽意思還得靠我們大家推測，萬一會錯了意可就不好了。咱們還是等他回來之後，仔細問問他的意思再說。”

  ??程無雙那樣的女子，愛嫁給誰嫁給誰，隻是護國公府絕對不能容她。

  ??“咱們是該詢問一下恪哥的意思，這婚姻之事，總不好太過勉強。”蕭母道。“曼雙，我看你這兩日也為恪哥兒的事情操碎了心，明日我正好要前往普濟寺小住幾天，你隨我一起前去，正好為恪哥祈福。”

  ??蕭瑩一聽蕭母要去普濟寺，忙道：“母親，我也要去。”她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大姐了，挺想她的。

  ??翌日，蕭瑩和蕭母範氏三人坐了馬車趕往普濟寺，在出城門的時候，一道微風吹過，撩起車簾來，正好露出蕭瑩那白皙柔美的側臉。

  ??一旁的灰衣婦人見狀，摸著自己被塞北冷風吹得粗糙不堪的肌膚，眼中閃過濃重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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