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回 拒婚
作者:瑾瑜      更新:2021-08-13 13:41      字數:8509
  簡潯回到與宇文倩共住的房間後,見她已經回來了,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幾口,方道:“倩姐姐,我打算去到大同待上十來日,待錘爺侍衛們和平表哥的身體都恢複得差不多,狐爺也有消息傳回來,看能不能將我祖父和父母給救去師兄那個莊子上後,咱們便仍出發去薊州,你怎麽說?”

  ??如今大鄴亂成這樣,各方總兵隻怕都跟李如海一樣,打著不能宣諸於口的主意,那目測大鄴接下來隻會更亂,好歹薊州是宇文修的大本應,他們去了那裏後,宇文修才能暫時沒有後顧之憂,若為了安定一直留在大同,誰知道時間長了,會不會成為宇文修的累贅,讓他隻能任李如海予取予求了?

  ??至於以後,等他回了薊州,大家見了麵後,再從長計議罷。

  ??經過了此番的變故橫生骨肉分離,見過了沿途的命如草芥餓殍滿地,自己也又一次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後,簡潯忽然把一切都看淡了,什麽攝政王,什麽霸業,什麽將來到哪哪兒都橫著走,若這一切是要用骨肉分離九死一生來換的,那她寧願不要,寧願找個安安靜靜的地方,與親人和愛人長相廝守,哪怕粗茶淡飯,哪怕事事都要親力親為,天下這麽大,她相信總能找到這樣一個世外桃源的。

  ??何況她可不窮,宇文修也不窮,崇安侯府積累了幾代,更不窮,隻要能找到一個世外桃源,他們的日子還是很好過的。

  ??不過得宇文修心甘情願隨她一起退隱,若他不願意,還想在這亂世做出一番自己的事業來,她少不得也隻能支持他到底,陪伴他一起戰到最後了。

  ??宇文倩本就不想去大同,聞言自是正中下懷,忙道:“但憑潯妹妹安排,我都聽你的。”

  ??她是宗室縣主,無論誰坐上那個位子,都改變不了她的身份不假,可她已嫁給胡嚴了,那便隻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若逆王真坐穩了那個位子,他們便再回不了盛京了,但三個大男人,總不能一直無所事事,長此以往,人都要廢了,所以她迫切的希望能早日抵達薊州,早日安頓下來,讓胡嚴兄弟都能找到事情做忙盡快忙起來,那樣也免得他們成日無所事事之餘,隻能胡思亂想傷春悲秋。

  ??姐妹兩個又說了一會兒話,彼此都害了乏,遂熄燈睡下了。

  ??翌日一早,二人便被丫鬟叫醒了,賠笑著服侍起她們梳洗來。

  ??因當日離京,主子都不能多帶了,何況丫鬟,所以這一路上,簡潯與宇文倩都得自己梳頭自己洗衣服之類,兩人幾時做過這些事,真真是手忙腳亂苦不堪言,都不知道這些日子是怎麽過來的。

  ??總算如今有丫鬟服侍了,二人遂連頭發一並洗了,洗完後絞得半幹再鬆鬆挽成一個纂兒,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等稍後見了李慎,少不得又向他道了一回謝:“……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要臭得不能見人了,多虧李公子想得周到。”

  ??李慎但笑不語,等出發時,便連那兩個丫鬟也一並帶上了,讓她們暫時服侍簡潯和宇文倩:“二人雖粗笨了一些,遠及不上素日縣主和簡小姐用慣了的,好歹聊勝於無,縣主與簡小姐且先將就一下,等到了大同,我立刻安排好的替換她們。”

  ??引得宇文倩稍後悄聲同簡潯感歎:“我記得以前恍惚聽誰說過,宣同李總兵的獨子被寵得無法無天,大鄴十一個總兵裏,就李總兵一個人後繼無人,可如今看來,李公子分明說話做事都可圈可點,李總兵哪裏後繼無人了?”

  ??簡潯聞言,點頭道:“可不是,足見以訛傳訛害死人。”可平雋卻沒理由騙她,那李慎的變化,就真是可以用天差地別來形容了,也就不怪李總兵那般感激平雋,一再的提拔他了。

  ??有了李慎把大情小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接下來再趕起路來,就要安全得多,輕鬆得多了,所以不過三日功夫,一行人便順利抵達了大同。

  ??其間盛京也跟曾經的李慎一樣,發生了翻天地覆的變化。

  ??逆王如期舉行了登基大典,為求名正言順,特意請了皇太後與自己一起上金鑾殿,想讓皇太後親口宣布他手裏的“先帝遺詔”是真的,然後擁他上位,那他即便沒有傳國玉璽,也能與明貞帝名正言順的一較高下了。

  ??卻沒想到,皇太後在親口宣讀“先帝遺詔”時,卻大聲指責逆王這份遺詔根本就是假的,大罵逆王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然後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兒,自刎於金鑾殿之上。

  ??與此同時,明貞帝也發了討逆詔書昭告天下,怒斥逆王‘當其時,所有大鄴軍民都該上下一心,共禦外敵,爾卻隻為一己之私,置天下萬民於水火之中,罪不可赦!’,召令所有總兵府傾盡全力,立刻進京討逆勤王,為江山社稷盡為人臣者應盡的責任與本分。

  ??所以李慎回到大同後,隻來得及吩咐自己的親衛一句:“好生引了貴客們去府裏,請夫人代我先行款待。”便與平雋一道,讓李如海的親衛給請走了,連平雋的傷都來不及讓軍醫先看過。

  ??以致簡潯一行隻能住進了李如海的總兵府,雖然按照簡潯的本意,是打算住到平雋的宅子裏去,哪怕平雋在這兒沒有宅子,設法暫時恁一個,或是借一個也是好的,如今卻隻能與李夫人周旋了。

  ??李夫人五十來歲的年紀,一見宇文倩與簡潯,不待二人拜下,已忙忙上前一個一個攙了起來,由衷的讚道:“真是兩個花骨朵兒般的美人兒,就跟姚黃魏紫這些名花一樣,該一直養在暖房裏精心嗬護著,不遭受一點風吹雨打的,可如今倒好,世道亂成這樣,讓你們受了那麽多委屈,我光想想都心疼得慌……好在總算有驚無險,你們以後就安心住下,把這兒當自己的家,千萬不要有絲毫的拘束。”

  ??一麵說,一麵捋了腕間一對和田玉的鐲子,一支套在了宇文倩手上,一支套在了簡潯手上,十分的和藹可親。

  ??但簡潯宇文倩與之應酬時,卻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隻因李夫人雖幾年也難得回京一次,卻在盛京的貴婦圈子名氣極好,李如海稱霸一方,除了兩個庶女,其他三女一子卻都是李夫人生的,可見她於內於外都是何等的手段過人……不過二人比李夫人身份高也棘手得多的人都應酬過,應酬起李夫人來,自是遊刃有餘,倒也賓主盡歡。

  ??二人還見到了李夫人的小女兒,一個十四五歲,長得與李慎有五六分相似,英氣爽朗得不像是個女孩兒的姑娘,應當就是之前李慎口中李如海想許給平雋的那個妹妹了。

  ??要讓簡潯說,這李小姐倒是與平雋挺相配的,一個單純爽朗,一個心思縝密,性子倒是恰好互補了,可平雋貌似沒那個意思,牛不喝水誰也沒法兒強摁頭,少不得隻能順其自然,由他去了。

  ??之後簡潯一行便在李府的客院住了下來,簡潯與宇文倩帶了簡澤簡沂住一個院子,胡家三兄弟則帶了老錘和侍衛們住他們隔壁的院子,比起之前的風餐露宿曉行夜宿,自然舒服得多了。

  ??可每個人都心事重重,各有各的擔憂與焦灼,連簡澤簡沂都忽然間長大了許多似的,身體再舒服,心情也好不起來,倒比趕路時更度日如年似的。

  ??總算在住進李府的第三日上,簡潯他們再次見到了李慎和平雋。

  ??李慎一見了他們,便笑著抱拳道:“是我厚著臉皮非要請了貴客們來大同的,誰知道到了地頭,我卻忙得連麵兒都見不著,實在是失禮至極,還請貴客們千萬見諒。我父親知道後,也罵我失禮,所以今晚上特意設了宴為大家接風洗塵兼賠罪,還請大家千萬賞光。”

  ??待大家應了,因平雋事先說了有話與簡潯說的,李慎也識趣,又閑話幾句,也就告辭了。

  ??而宇文倩知道簡潯有正事與平雋說,隨後也帶著大家去了院子裏,簡潯這才得了機會與平雋說話:“表哥,你在大同有宅子嗎?若沒有,能找人暫時借一所嗎,我們與李家非親非故的,又這麽大一群人,胡姐夫他們還帶著重孝,老這樣住在人家家裏也不像,所以想搬出去,畢竟我們怎麽也得再住七八日十來日的,可不是一日兩日。”

  ??平雋聞言,道:“倒是我疏忽了,沒想到這一茬,隻是我一個人在這裏,吃住都在軍營,也沒想過置宅子,這樣罷,我待會兒就讓親衛四處尋尋去,尋到了合適的,不管是租是買,總之盡快接你們出去便是。”

  ??簡潯方鬆了一口氣:“那就給表哥添麻煩了。這幾日表哥的傷好些了嗎,軍醫怎麽說的?”能拄著拐杖一路走到他們住的客院來,應當已是好多了罷?

  ??說得平雋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道:“軍醫說萬幸沒傷到筋骨,隻是還是得將養至少一個月,才有望大愈,不然將來上了年紀,要吃苦頭的,所以過幾日總兵大人親自帶了大軍進京討逆勤王,我又不能跟隨了。”

  ??本來總兵大人就不想讓自己的精銳部隊去折損犧牲了,而他恰好也在此列,真不知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偏他還在這當口受了傷,給了總兵大人現成不讓他去的理由,叫他怎能不憋悶?

  ??簡潯忙道:“李總兵已經定了要進京討逆勤王嗎,那其他總兵府呢?本就被皇上抽調了一部分將士去山海關,各大總兵府都隻剩下一半左右的兵力了,還要留一部分駐守大本營,討逆大軍能湊齊十萬嗎?”

  ??逆王可號稱有二十萬兵馬,如今又沒有退路,隻能孤注一擲拚死到底了,必定會不計損失不計後果,隻怕盛京不好收複。

  ??倒是皇太後,委實出乎簡潯的意料,竟然那般大義凜然的從容赴死,並不因明貞帝不是她親生的,私下裏早與她水火不容,便是逆王做了皇帝,她依然是皇太後,隻要活著就總能為自己掙出一條生路來,就屈從逆王苟且偷生,不愧是當年先帝和先皇後親自挑中的兒媳,不愧是母儀天下了這麽多年,做了這麽多年攝政太後,幫著自己病弱的兒子將大鄴又支撐了十幾年的人。

  ??僅憑這一點,簡潯便覺得以往與太後的那些私怨是多麽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了,想必滿朝文武也不會再私下說太後“牝雞司晨”,對太後諸多不滿,卻隻敢怒不敢言了,她一個弱質女流,做到了天下絕大多數男子都做不到,也沒勇氣做的事,盡到了一國太後應盡的本分,保住了一國太後應有的尊嚴與節氣,旁的小節又還算得了什麽?

  ??就是不知道明貞帝知道這事兒後,會是什麽反應?

  ??平雋的眉頭就皺得越發緊了:“十萬還是能湊齊的,隻是光有人數,沒有戰鬥力,一樣是白搭……整整三十萬兵馬啊,若是都去山海關打韃子,韃子就算再驍勇善戰,也必定能將他們趕回老巢,十年內都別想再做怪,所以大鄴怎麽不敗,從來外傷都是看著嚇人,實則不會殃及性命,真正能要人命的,從來都是內傷!”

  ??說到最後,一臉的痛心疾首。

  ??簡潯看在眼裏,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道:“表哥若真一心想為國盡忠為民請命,那還是別將外祖父他們接到大同來了,還是設法將他們送去旁的安全的地方安置罷,當然若此番盛京能被順利收複,就更好了,能不背井離鄉,總是好事。”

  ??李如海擺明已將平雋視作自己的家將私兵了,若是旁人,或許覺得這是好事,隻要跟準了李如海,以後的前程再怎麽也差不到哪裏去,可平雋向來有主見,連自己的父祖都做不得他的主了,何況李如海一個外人。

  ??且平雋可不是一個人,他身後還站著平家那麽大一個家族,總不能他自己上了李如海的船,整個家族也得跟著上船,那即便現在二人不至於因為李如海私心甚重,剛愎自用,意見相左弄得上下再不相得,將來也勢必會發生這樣的事,哪怕中間有個李慎調停,所以他還是趁早把自己與自己的家族分開來的好。

  ??這些問題平雋何嚐沒想過,隻不欲現下多說,遂感激的向簡潯道了謝,說起旁的事來:“我已派了人回京去保護救助家人們,也交代了他們屆時連侯爺姑父姑母一並救出城外,哪怕暫時大家不能團圓,隻要人還在,過了這段艱難的時期,一切自然都會好起來。”

  ??簡潯應了:“那就多謝表哥了。”

  ??見平雋一直專注的看著她,那目光雖不惹人討厭,卻也讓人挺不自在,隻得以玩笑的語氣說道:“對了表哥,我已見過李小姐了,說真的,與你還挺配的,澤兒沂兒也跟我一樣,覺得她能當咱們的表嫂很不錯呢,要不,你就從了罷?”

  ??平雋何等聰明,知道是自己的情不自禁讓簡潯不自在了,隻得艱難的收回目光,道:“表妹才還勸我呢,可見心裏極明白,我不同意這門親事是有多方麵原因的,怎麽這會兒又開起我的玩笑來?我一個大男人倒沒什麽,讓人說兩句也是不痛不癢,人小姑娘的名聲卻是經不得半點損傷,所以這樣的玩笑,表妹以後可千萬別再開了。”

  ??簡潯見他收回了目光,從善如流:“都是我不好,我以後保證再不說了,表哥放心。”又與平雋說了一會兒話,送走了他。

  ??晚間李如海果然在自家的花廳裏設了宴款待簡潯一行,以一座十二扇的大屏風將花廳一分為二,女眷的席麵擺在裏麵,男人們的擺在外麵,考慮到胡家三兄弟與宇文倩都正熱孝在身,還給三兄弟備了一桌素席,宇文倩麵前也全部擺的素菜。

  ??李如海五十餘歲,身材高大魁梧,一雙眼睛精光四射,坐立起行都帶著一股子常年行武之人特有的幹淨利落,乍一看氣質倒是與崇安侯挺像。

  ??但簡潯宇文倩和胡家兄弟與之應酬時,就跟與李夫人應酬時一樣,都不敢掉以輕心,不該說的話一個字也不多說,隻將些沿途所見的景象來說,再把大同的安定與之對比一番,不卑不亢的奉承了李如海一回便是。

  ??一時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家終於都有些放鬆了下來,不意外麵李如海卻忽然嗬嗬笑道:“子清,你是知道我向來都看重你,拿我當我親生兒子一般看待的,隻可惜我沒有福氣,能生養一個你這般能幹出息的兒子,不過好在我還有個女兒,就是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福氣,仍得你叫一聲‘父親’了?”

  ??這話一出,滿堂都安靜了下來。

  ??簡潯在屏風後不由心下一緊,李如海這是打算軟的不行,所以來硬的了嗎,可這種事向來都講求你情我願,他這樣逼人,算怎麽一回事,若平雋實在卻不過答應了也還罷了,若他怎麽也不肯答應,他讓自己的女兒以後還怎麽見人?

  ??念頭閃過,餘光瞥了一眼李小姐,果見向來爽朗大方的人兒這會兒臉都快紅得能滴出血來了,眼裏也是羞喜與期待少,難堪與委屈多,看來就算她真中意平雋,心裏也是極不讚成自己父親做法的,隻這會兒沒她開口的餘地罷了。

  ??外麵平雋倒是臉色不變,隻笑道:“承蒙大人抬舉,隻是一來婚姻大事由來都講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末將高堂健在,實在不敢自己做主,二來韃子未滅,天下未定,大丈夫何以家為,所以末將隻能辜負大人的美意了,還請大人千萬見諒。”

  ??臉上雖在笑,話也說得可圈可點,心裏卻實在有些惱了,他當然知道總兵大人想讓他做女婿,可以前都是從側麵知道的,李慎也不止一次在他麵前說過,但因為是側麵說的,他可以一直裝糊塗下去,以為自己的態度擺出來了,總兵大人自然也就會慢慢打消念頭了。

  ??誰知道他不但沒打消念頭,還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明明白白說了出來,這不是逼著他隻能答應不能拒絕嗎,不然以後彼此還怎麽共處,他的前程又還要不要了?就算為了前程,他也得答應啊,橫豎娶誰不是娶呢?

  ??隻可惜這是別人的想法,永遠都不可能是平雋的,他打小兒就被家人捧著長大的,進了學乃至之後進了國子監,也是人人都捧著,表麵看似謙遜,棄筆從戎後,看起來更是比以前內斂多了,卻隻有真正熟識他的人才知道,他骨子裏的狂傲與不羈從來沒變過。

  ??再說句通俗點的話,他就是那驢脾氣,從來都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隻能順毛捋的,——如今李總兵以為他親自開了口,平雋就不會拒絕了,可真是打錯了算盤!

  ??李如海的確想的是,自己都親自開口了,平雋怎麽也要給自己幾分麵子才是,他是真欣賞平雋,這樣家世好文武雙全的年輕人,他敢說別說他的整個宣同總兵府了,便是把大鄴其他十個總兵府也算上,隻怕都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人才來了,當然,若非要找一個能與之抗衡的出來,薊州總兵府的宇文修算一個。

  ??可那一個已是薊州總兵府的中流砥柱了,怎麽也不可能改投他麾下,那他就更得把平雋抓牢了,不叫別人得了去,而要抓牢一個能幹下屬最好的法子,舍將他變成自家人其誰?

  ??所以李如海眼見多方暗示後,平雋都一直不表態,兒子也勸他,說平雋貌似早有心上人了,讓他別白費力氣,省得弄得彼此都難堪,他也沒放在心上,總覺得那是自己沒開口,自己若開了口,平雋怎麽也不會拒絕的。

  ??然後,現實便給了李如海一記響亮的耳光,差點兒沒把他的臉扇得粉碎,然後再一片一片的掉到地上去,再也撿不起來。

  ??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他還不能惱,還得咬牙笑著把臉撿起來,以一副長者的寬容豁達之姿繼續嗬嗬笑道:“我也知道你高堂健在,這事兒得先問過令尊令堂的意思,可過日子的是你,總得以你自己的意願為要,隻要你願意了,我相信令尊令堂一定會尊重你意見的,我也是為人父母的,豈能不明白他們的心?若你實在不好意思開口,我也可以腆著老臉向令尊提親的,隻要你們幸福,旁的都不重要。”

  ??頓了頓,不待平雋說話,又道:“至於你說的‘韃子未滅,天下未定,何以家為’,大丈夫先成家再立業也是常事,何況你如今可算不得業未定,你都業未立了,旁人我不知道,謹之先就要羞死過去了,所以我今兒啊,拚著這張老臉不要,也定要得你一句準話,不然這麽好的女婿被別人截胡了去,我可真得慪死過去了。”

  ??一席話,說得平雋臉上的笑容越發勉強起來,都已不能稱之為笑了,也沒接李如海的話,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這宣同總兵府,自己顯是不能再待,得想法子另謀出路了,不然以後他還能有自己的主見和意願嗎?全被別人安排好了,自己隻能做個提線木偶了!

  ??李慎在一旁見平雋尷尬得都恨不能鑽到桌下去了,比平雋還尷尬還難堪,有父親這樣逼婚的嗎,他早說過大哥對妹妹沒那個意思了,不然豈能等到今日,事情早定下來了,父親偏不信這個邪,仗著是大哥的上峰,就以為大哥定會對他言聽計從,自此成為真正的一家人,殊不知這樣做,隻有將大哥推得更遠的!

  ??因忙打圓場道:“爹,我大哥待五妹妹就跟自己的親妹妹一樣,五妹妹待我大哥也素來與我一樣,您這是亂點的什麽鴛鴦譜嘛,果然這麽多年了,您這一沾酒的毛病仍是改不了,娘,您也不說管管我爹?”

  ??屏風後麵李夫人的尷尬難堪一點也不比李慎少,尤其見女兒羞惱得都快要哭出來了,偏顧忌著還有簡潯宇文倩在場,還隻能咬牙忍著,嘴唇都快要咬出血來了,就更是難堪了,在心裏罵李如海罵了個半死,那平雋再好,對他們的女兒沒有那個意思也是白搭,何必這樣自取其辱呢,難道堂堂總兵府的嫡小姐,還怕嫁不出去不成?

  ??隻能接著兒子的話,強笑著也打起圓場來:“老爺,我不過就一時沒看著,您就又喝多了不成?得虧今兒沒有外人,不然你這笑話兒可就鬧大了。”

  ??叫了李慎:“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扶了你爹回去歇著?記得千萬別吹了風,如今天雖熱,更要防著熱傷風,不然回頭你爹又得嚷頭疼了。”

  ??李慎自是忙忙應了:“娘放心,我會照顧好爹的。”說完上前扶住了李如海。

  ??而李如海見自己話都說到那個地步了,平雋還是不肯允婚,也是滿心的惱羞成怒,自己堂堂宣同總兵一方霸主,竟被一個小輩下屬這般扇耳光……也實在沒臉再待下去了,遂順著妻兒的話假做出一副醉得不輕的樣子,嘴裏一疊聲的說著:“我沒醉,我沒醉……”讓李慎扶了自己下去。

  ??------題外話------

  ??感謝7月3日王世子zz親的5顆鑽石,liuxing親的9朵鮮花,羽兒雪雪親的2朵鮮花,麽麽三位親親,O(∩_∩)O~

  ??另,現在月票是44票,已經掉到13位了,如果今天下午六點前,票票能過70,就有二更哈,親們想看二更的話,就自己看著辦哦,O(∩_∩)O~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