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 狹路相逢(打滾求月票)
作者:瑾瑜      更新:2021-08-13 13:41      字數:9720
  簡潯聽得這聲音似曾相識不說,連眼下的情形也似曾相識,心裏驀地升起不詳的預感來,大年下的,不會這般倒黴罷?

  ??因忙循聲望過去,就見不遠處穿了冰鞋在冰麵上正望著他們一行,確切的說是正望著宇文倩笑的人,不是陳祺,還能是誰?視線再往前一溜,站在離陳祺不遠處的路麵上,被一群人簇擁著的人不是莊王,又是哪個?

  ??簡潯的心情立時糟糕到了極點,忙轉過了身去,滿心都隻剩下一個念頭,可真是有夠晦氣!

  ??她看見了陳祺與莊王,其他人自然也看見了,臉色也都變得不好看起來,便是胡大公子,上次其他人與莊王陳祺“巧遇”時,他不在場,不知道還有那麽一回事,然萬鬆寺那一次,他卻是在的,何況這會兒陳祺眼睛還直勾勾的盯著宇文倩看,他的臉色自然也不可能好看了。

  ??然臉色不好看是一回事,心裏暗道晦氣是一回事,卻不能直接對莊王視而不見的走避開來,宇文修與胡大公子隻得對視一眼,由他們兩個做代表上前給莊王見禮去了。

  ??宇文倩趁莊王與他們兩個說話兒時,忙拉了簡潯的手小聲道:“我們立刻穿了冰鞋溜遠罷,反正莊王也沒召我們過去,回頭說起來,就說我們一時貪玩兒,他難道還能因此就降罪於我們不成?”

  ??那個莊王,擺明了對潯妹妹不懷好意,以前他沒娶王妃時,尚且給潯妹妹拾鞋也不配,何況如今,偏他們一時半會兒間又奈何他不得,可不隻能有多遠躲多遠,眼不見心不煩了嗎!

  ??簡潯的想法與宇文倩一樣,是非之地,自是能躲多遠,便立刻躲多遠,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便現下奈何不得莊王,總有一日,他會落到她手上的!

  ??可現下多了個簡沫,根本不會冰嬉,她和宇文倩難道扔下她,隻管自己躲開不成,人是她請來的,這樣出了事便扔下人不管的事,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哪怕那個人是簡沫。

  ??簡潯隻得低聲說道:“二妹妹不會冰嬉,我不能扔下她。”

  ??想了想,正打算讓跟來的婆子去租個冰車來,那邊莊王已笑道:“惠安妹妹,簡大小姐,大家都是熟人了,如今又是大年下的,哪來的那麽多俗禮可拘,本王讓人在前麵搭了一間暖亭,生了火盆,燒了滾水泡茶,大家且隨本王去吃杯熱茶,暖和暖和,等手腳都不僵了,再出來大展身手也不遲啊!”

  ??頓了頓,又笑道:“初十那日五城兵馬司和金吾衛還約了在這裏打冰球呢,屆時惠安妹妹與簡大小姐可一定要早些過來才是,少說也比今兒熱鬧一百倍。”

  ??宇文倩滿心的不痛快,嘴上卻隻能遠遠的應道:“莊王堂兄,怎麽都是熟人了,您身邊站的人我可一個都不認識,所以我們還是不過來,也不去暖亭了,來這兒本就是為冰嬉,為享受那種雖冷卻風馳電掣的感覺的,躲在暖亭裏吃茶烤火算怎麽一回事,那還不如不來呢,我們且玩我們的去了啊,您請自便罷。”

  ??一手拉了簡潯,一手拉了簡沫便想轉身離開。

  ??“且慢!”卻叫莊王給叫住了,且舉步向她們走了過來,自然聲音也是漸行漸近,“本王讓他們散了不就行了嗎,你們女孩兒可不比他們皮糙肉厚的,萬一凍壞了,不是鬧著玩兒的。簡大小姐,你最好別一直盯著雪地看,雖說這會兒太陽還沒出來,但看的時間長了,也是有可能得雪盲症的,你還是抬起頭來,平視前方罷。”

  ??簡潯豈肯聽他的話,充耳不聞的仍盯著地上看,當她不知道雪盲症是因為強烈的反射刺激才能造成呢,還‘本王讓他們散了不就行了’,跟著他那群人個個兒都穿戴不俗,想也知道出身非富即貴,讓她們幾個壞了他們奉承巴結莊王的好機會,回頭他們還不定怎生說她們,尤其是說崇安侯府呢!

  ??宇文倩一邊與莊王應酬著:“多謝莊王堂兄關心,我們提前做了準備,不會凍壞的。”一邊小聲與簡潯道:“你們快走,我來絆住他。”

  ??簡潯“嗯”了一聲,一直沒說話的簡沫卻忽然道:“他都越走越近了,關鍵他身份尊貴,真要叫住我們,我們還裝沒聽見不成?還是另想法子罷……”

  ??話沒說完,做出個腳下失滑的樣子,整個人都往地下滑去,再伴隨著一聲“嗤啦”,裙子也開了個口子,露出了裏麵月白的內襯,所幸穿得厚,沒有露出肌膚來。

  ??簡沫立刻“哎喲”起來,“縣主,大姐姐,我後背好痛,腿也好痛,不會是骨頭斷了罷,嗚嗚嗚,那我會不會殘廢?我不要殘廢,不要殘廢啊……”

  ??簡潯與宇文倩反應極快,前者忙忙便上前扶住了簡沫,急聲道:“隻是滑了一跤而已,至多也就是皮外傷,不會殘廢的,你別哭,也別害怕,哎,你怎麽就不小心一點呢?”又罵丫鬟,“也不說扶著二小姐一點,回去後通通三天不許吃飯!”

  ??後者則張開雙手,以身體擋住了莊王的視線,道:“莊王堂兄,簡二妹妹怕是摔得不輕,裙子也弄壞了,未免瓜田李下的,您還是別過來了,省得回頭傳到莊堂嫂的耳朵裏去,明兒見了我,再不肯給我好臉子瞧了,我可喜歡她呢,不想她不給我好臉子瞧。”

  ??怕莊王動氣,後幾句話卻是以玩笑的語氣說的。

  ??莊王聞言,果真不好再上前了,人小姐的裙子都摔破了,他再上前算怎麽一回事,若是簡大小姐還罷了,他正好以此為借口,抬回府做側妃去,可偏是簡二小姐,分明還是個黃毛丫頭呢,他連她長什麽樣都沒看清楚過,抬回去不是白白浪費他側妃的位子嗎,那些位子,他可都是留著有大用的。

  ??隻得笑道:“那你們快扶了簡二小姐去馬車上處理罷,這裏離馬車比暖亭可近多了,本王就不耽誤你們了,等下次有機會時,再請你們吃茶也不遲。”

  ??宇文倩與簡潯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對視一眼,忙一左一右的扶了簡沫,被各自的丫頭簇擁著,很快去了馬車上。

  ??餘下莊王看著她們一行走遠了,方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沉下了臉來,他卻是被宇文倩方才那句‘省得回頭傳到莊王堂嫂耳朵裏去’玩笑話給慪的。

  ??莊王妃王氏雖是太後挑的,莊王知道了太後的秘密後,難免恨屋及烏遷怒她幾分,但多少還是對她抱了幾分期待,再是太後挑的,她也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凡事以自己這個夫君為要不是,她的娘家自然也是一樣,畢竟隻有他好了,她和她將來的兒子才能更好,她的娘家也才能更好,那他多少也算是添了一重助力。

  ??卻沒想到,王氏生得相貌平平也就罷了,性子還古板,一點情趣都沒有,讓莊王實在對她提不起興趣來,關鍵她還成日對著莊王說‘母後怎麽樣怎麽樣’,——王氏隻當太後與莊王母子情深,隻要太後歡喜了,自家王爺自然也就歡喜了,所以人前人後孝順奉承起太後來,都是不遺餘力。

  ??可這恰好犯了莊王的忌諱,他如今恨那個毒婦都來不及了,怎麽可能她喜他便喜,她怒他也怒?由近及遠,又想到太後一心想他生了兒子過繼給皇上,所以這才是她挑了母姐都好生養的王氏給他做王妃的主要原因罷,待他生了兒子過繼給了皇上,他還有什麽用,自然也是時候該讓他“病故”或是怎麽樣,總之就是不得好死就對了。

  ??自此對王氏便冷淡起來,一月裏除了初一十五,幾乎不進她的房門了,便初一十五去了,也幾乎不再碰她。

  ??太後一心想早日抱上孫子,對莊王的房裏事豈能不密切關注著的,得知莊王幾乎不碰王氏後,心裏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隻如今不能發作出來罷了,遂又賜了幾個美人兒給莊王。

  ??莊王卻一樣不大肯碰她們,偶爾碰了,也要立刻賞下避子湯去,反正理由都是現成的‘庶子豈能生在嫡子前頭’?

  ??可他碰都不碰王氏,王氏又上哪兒生嫡子去?太後氣得不行,因著投鼠忌器,一時卻也是奈何不得他,隻得叫了他進宮恩威並施,軟硬皆來。

  ??莊王當著太後的麵兒,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回府後卻仍是我行我素,他又不是傻子,現在生了兒子,還有自己的活路嗎,反之,他若一直不生兒子,皇上大婚都十幾年了,至今也沒能生下一兒半女,可見是個不能生的,隻要他一直也沒有兒子,將來這皇位,自然便是他的了,等他當了皇上,再與太後算賬,可就易如反掌了。

  ??所以這些日子,太後與莊王表麵看起來雖仍母慈子孝,與以往一般無二,卻隻有他們自己並三兩個絕對心腹,才知道他們母子已明裏暗裏過過好幾次招了。

  ??莊王想著,吐了一口氣,覺得心裏沒那麽鬱悶了,抬頭一看,宇文倩與簡潯早不見了蹤影,心裏又是一陣不痛快,那個簡大小姐,一次兩次對自己視而不見避如蛇蠍,還可以說她是在欲擒故縱,以這樣獨特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可這都第三次了,她還是這樣,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她是真的不想與自己扯上一絲一毫關係,甚至可以說是真的厭惡自己。

  ??小丫頭還反了天了,竟敢這樣對他,那他還非要得到她,非要讓她臣服在他腳下了……不過,才短短幾個月不見,她好像又長高了些,人也越發出挑了,若將來她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知道一心一意待他了,他也不是不可以給她那個全天下女人都向往與仰望的位子。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片刻之間,很快陳祺等人與宇文修胡大公子也趕了上來。

  ??胡大公子見宇文倩幾個已避遠了,便向莊王抱拳道:“那我們也不打擾莊王殿下了,就此告辭。”

  ??莊王還沒說話,陳祺已先笑道:“胡公子這是趕著去見惠安縣主罷?也不怪你待縣主這般上心,那樣的絕色美人兒,若是與她定親的人換成我,我鐵定比胡公子更上心一百倍!”

  ??這話擺明就是調戲宇文倩了,胡大公子的臉立時氣得通紅,他雖溫文,不喜惹事,別人惹到麵前了,卻也絕不會退縮,冷下臉來正要說話,宇文修已先冷冷開了口:“把你的話收回去,立刻,馬上!”

  ??陳祺口無遮攔慣了的,也不是真就想調戲宇文倩,他隻是單純喜歡欣賞美人兒罷了,聽得宇文修語氣不善,不免有些惱羞成怒起來,抬頭迎上宇文修,正要說話,就被他陰測測的目光和渾身所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給唬住了,哪還說得出半個字來?

  ??也不怪他被唬住,宇文修是上過戰場,還是在戰場上斬殺過不知道多少敵軍的人,真正是從死人堆裏打滾出來的,這會兒冷冷的盯著陳祺,連眼神都透著血腥,豈是陳祺這等紈絝子弟經得住的?

  ??這才想起宇文修“煞神”的名號來,唬得小腿肚子直哆嗦,已到嘴邊的話‘不過隻是開個玩笑罷了,你何必這般認真,我就不收了又如何?’也堪堪咽了回去,小聲說道:“對不住十四爺,都是我口沒遮掩,我這就收回去,這就收回去,你們方才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啊!”

  ??後麵的話,卻是對跟著莊王和他的那群公子哥兒們說的。

  ??後者們也叫宇文修一瞬間釋放出來的煞氣和殺氣唬得夠嗆,那種明明他什麽都沒做,卻無端讓人後背發涼,渾身直起雞皮疙瘩的感覺,他們此生都不想再嚐第二回了……忙都應道:“我們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不知道。”

  ??宇文修這才冷哼一聲,收回了目光,向莊王抱拳淡聲道:“殿下,我們且先告辭了。”

  ??方才他針對的雖不是莊王,莊王卻也免不得被他一同震懾住,這會兒哪還敢留他,虛虛應了一句:“那你們好走,本王就不送你們了。”待他們行了禮,走遠了,才低聲抱怨起來:“怎麽偏遇上這個煞神了,真是晦氣!”

  ??其他人也是一樣的心情,隻他們就沒有膽量把這話說出來了,萬一回頭再傳到宇文修耳朵裏,他們還活不活了?

  ??他們一行人覺得晦氣,卻不知道宇文修的心情更是糟糕透頂。

  ??第二次了,宇文嵩第二次當著他的麵兒對師妹無禮,第二次公然打師妹的主意了,他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不能上前揍他不說,甚至連跟胡大公子對陳祺那般,公然將自己的憤怒表現出來都不成,隻能借著為姐姐出頭的名義,小小的震懾宇文嵩一把……他今兒回去後,一定要催父王就這兩日便帶他去侯府下定,就這兩日便要讓滿盛京的人都知道,他與師妹是一對兒,看宇文嵩以後還敢不敢再造次!

  ??他還會盡快讓自己變得更強,強到不必再顧忌宇文嵩的身份,將他打得滿地找牙,讓他為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付出百倍的代價!

  ??彼時簡沫已在紅鵑等人的服侍下,換過一身衣裳,也檢查過身上的傷了,除了腰上有一片青紫,左手手肘處也擦傷了一塊以外,她並沒有再受其他任何傷。

  ??簡潯與宇文倩聽了,才齊齊鬆了一口氣,因著方才簡沫的“舍身取義”,宇文倩自來對她印象平平,不冷不熱的,這會兒也無端親熱了幾分,道:“多虧了簡二妹妹隨機應變,不然指不定這會兒我們還在與莊王周旋呢,就算不被冷死,也得被煩死了。”

  ??一旁春燕忙“呸”了一聲,嗔道:“大年下的,縣主嘴上也不說忌諱一下。”

  ??說得宇文倩吐吐了舌頭,沒有再說後,才也不再說了,繼續給三人烹起茶來。

  ??簡潯倒還不至於跟宇文倩似的,被簡沫這一摔便摔得與她姐妹情深起來,以後都不再防著她了,但不可否認,她心裏是感激簡沫的,是以笑著接道:“二妹妹的裙子摔破了,我記得是年前針線房才給你新作的,卻為了幫我,以後怕是都不能再穿了,回去後我便讓瑞雨送幾匹緞子去你那兒,就當是我賠你裙子的,也算是我的謝禮,你不要嫌棄才好。”

  ??簡沫聞言,忙擺手道:“姐姐不必了,我新衣裳還多著呢,不差這一身,隻要能幫到姐姐,我就心滿意足了,旁的都是次要的。”說到最後,臉上露出了羞怯卻滿足的笑容來。

  ??卻不知道這一笑,一下子就讓簡潯想到了前世她也時常對著自己這樣笑,隻要她這樣一笑,自己的心便立時軟了……才對她升起的幾分好感和感激立時淡了許多,淡笑道:“你新衣裳多是你的,這卻是我的心意,如何能相提並論?你還是收下罷,不然我委實難以心安。”

  ??簡沫不知姐姐才還好好兒的,為什麽一下子又待自己冷淡了下來,心下免不得一陣委屈與落寞,隻得應道:“那我收下便是,就是要讓姐姐破費了。”

  ??姐妹兩個正客氣著,就聽得外麵傳來宇文修的聲音:“姐姐,師妹,不然我改日再帶你們來冰嬉罷?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我們不如找個地方用午膳去。”

  ??經過了方才的事,誰還有心情冰嬉,宇文倩看了一眼簡潯,見簡潯衝自己點頭,便向外說道:“好,你安排便是。”

  ??宇文修便讓秦三英去找了簡澤簡沂和周四平回來,兩個小家夥玩得滿頭是汗,不知道多快活,聽得現在就要回去,齊齊苦下臉來,道:“姐夫,再玩一會兒嘛,再玩一會兒嘛,半個時辰,不,一刻鍾的時間就好……”

  ??見宇文修不動搖,隻得耍起賴來:“我們不管,我們還沒玩夠,就不回去……說了要讓我們玩個夠的,說話不算數,還想讓我們以後都叫你姐夫呢……”

  ??正纏得宇文修頭疼呢,簡潯撩開了車簾,冷聲說道:“你們要玩就自己留下玩,我們要先回去了,等回去後,我自會稟了祖父和母親你們在外麵是如何不聽話的,以後也休想師兄和我再帶你們出來玩了!”

  ??對這個長姐,簡澤簡沂向來都是頗敬重的,見簡潯擺明動怒了,哪還敢再與宇文修討價還價,隻得滿臉委屈的跟著宇文修上了車。

  ??隻是他們的馬車還未及駛出什刹海,迎麵就遇上了一隊金吾衛,車夫忙駕著馬車避到了一旁,宇文修心中疑惑,遂撩起車簾的一角往後看去。

  ??就見那隊金吾衛明顯是向著莊王所在的方向而去的,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

  ??念頭才剛閃過,又聽得外麵傳來一個略熟悉的聲音:“縣主,大爺,奴才是奉王爺之命來立刻請縣主和大爺回府的,豫親王薨了,王爺立等著縣主和大爺回去,隨他一道去豫親王府吊唁安慰呢。”

  ??宇文修才好轉了幾分的心情,霎時又跌回了穀底,也明白了方才那隊金吾衛忽剌剌來尋莊王的原因。

  ??豫親王是先帝幼弟,與睿郡王的父王,先睿親王一個生在次年,一個生在頭年,因打小兒就愛跟著先帝跑,兄弟三個感情自來極好,等先帝順利登基後,自然二人都跟著水漲船高,都封了親王不說,還聖眷隆重,一直到先帝駕崩前,都還遺言今上‘務必要善待你豫王叔’。

  ??如今豫親王薨了,皇上不管是出於叔侄情誼,還是先帝的遺命,豫親王的喪事都簡薄不了。

  ??這些在宇文修看來,自然都與他無關,他連豫親王是圓是扁都不知道,自然也不會關心他的喪事會怎麽辦。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豫親王論輩分算他的叔祖,還不是那些很遠的宗室們巴著叫的那種叔祖,而是三代以內嫡親的,他豈不是至少也得守九個月的孝,又得等九個月再等跟師妹正式過定了?

  ??沒想到他躲過了師妹要為簡君平守孝那九個月,眼見已將勝利的曙光盡收囊中了,沒想到又輪到他要守九個月了,老天爺一定是在玩兒他罷,他怎麽這麽倒黴!

  ??後麵車上的宇文倩也很快想到了這一茬,心情比宇文修好不到哪裏去,隻能安慰自己,好歹弟弟與潯妹妹是在兩家長輩麵前過了庚帖,過了明路的,且莊王也要守孝,哪敢輕舉妄動,等孝期一滿,她便立刻說動父王,帶了弟弟上侯府下聘去,看莊王還怎麽繼續打他那齷齪的主意。

  ??這般一想,心裏方好受了些,滿臉歉然的與簡潯道:“年前就聽說豫叔祖病得沉了,還想著好歹熬過了年關,指不定開了年天氣暖和起來,就慢慢兒好了呢,沒想到隻多熬了三日……我與他們家的三姑娘五姑娘倒也算有幾分交情,豫叔祖母待我也頗疼愛,我隻怕接下來一段時間,都得在他們家逗留了,等忙過了這一陣,我再瞧潯妹妹去,弟弟也是一樣,屆時再把今日沒玩成的,沒樂成的,都補給你。”

  ??既是在為自己致歉,更是在為宇文修致歉兼交代。

  ??簡潯已笑道:“這事兒又不是人力能左右的,倩姐姐與師兄何須致歉,不如倩姐姐坐到師兄車上去,把我兩個弟弟則叫到這邊來,我們兵分兩路,王爺還等著你們回去呢,可別耽誤了。”

  ??她也想到了宇文修要守九個月的孝了,但他們是過了庚帖的,也沒什麽可擔心的,大不了她以後少出門便是,莊王難道還能不要臉的去她家裏堵她不成?

  ??宇文倩聞言想了想,讓車夫去問宇文修的意思,宇文修便也不與簡潯客氣,讓簡澤簡沂去了後麵的車上,令秦三英周四平好生將他們姐弟幾個送回去。

  ??於是一行人很快分作了兩撥,背道而馳。

  ??胡大公子卻一直跟著宇文倩與宇文修,宇文倩打發了人去讓他先回去,他依然一直跟著,倒弄得宇文倩臉紅起來:“這個呆子,他一路跟我們回去,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與我……”

  ??宇文修卻因此對胡大公子印象好了許多,先前聽得陳祺對姐姐言辭不敬,立刻便想為姐姐出頭,現在又這樣大張旗鼓的宣示起主權來,之前還覺得這個姐夫軟綿綿的,實在配不上姐姐,如今看來,他隻是外柔內剛,實則卻是能為姐姐撐起一片天的。

  ??因懶懶說道:“知道就知道,什麽大不了的,我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呢,錦衣夜行有什麽意思!”

  ??說得宇文倩的臉更紅了,卻能感覺到弟弟對胡大公子的態度和緩善意了不少,心裏甜蜜之餘,一直半懸著,怕兩人處不好的心總算放回了原地去。

  ??簡潯姐弟一行回到崇安侯府後,簡君安與平氏還沒得到豫親王薨了的消息,聽說後都吃了一驚:“臘月都熬過了,怎麽就不再咬咬牙,把正月也熬過了,等出了正月,天氣就暖和了……”

  ??平氏已叫了賀媽媽等人進來:“把大爺和我的素服都找出來準備著,等明兒上頭有了旨意後,我們好立刻去豫親王府吊唁。”

  ??等晚間闔家一起用膳時,崇安侯也知道了此事,上了年紀的人,就聽不得這些,何況如今還是大年下的,崇安侯不免有些物傷其類,道:“我恍惚記得豫親王比我還小一歲呢,卻說走就走了,看來我也快了……”

  ??話沒說完,又自嘲一笑:“果然是老了,也開始學那些讀書人膩膩歪歪,黏黏膩膩的做派了,不就是一死嗎,什麽大不了的!”

  ??簡君安忙笑道:“父親說什麽呢,豫親王是比您小一歲不假,身子骨卻比你差了不知道多少倍。”叫了簡澤簡沂,“你們兩個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告訴你們祖父,將來你們的兒子,也還等著他老人家親自教養呢。”

  ??簡沂還小,聽得這話還沒什麽,簡澤卻對這些事有些似懂非懂了,聞言立刻紅了臉,跺腳道:“爹爹安慰祖父就安慰祖父,非要拉上我們兄弟做什麽。”

  ??簡君安一瞪:“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哪來這麽多廢話,你看你弟弟多聽話!”

  ??簡澤沒辦法,隻得上前學著簡沂方才的話,聲若蚊蚋來了一句:“祖父,您可一定要長命百歲,將來我的兒子,也還等著您老人家親自教養呢!”

  ??大家便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崇安侯被兒孫們彩衣娛親的行為也弄得心情好了許多,嗬嗬笑道:“那祖父可就等著你們給祖父添重孫了。”

  ??大家的笑聲便更大了,總算把方才那一瞬間的低沉給帶了過去。

  ??次日,皇上下了聖旨,如今因大年下的,各部衙門都封了印,文武百官也不必上朝,自然也就不必綴朝幾日了,但豫親王乃國之肱骨,如今他薨了,整個盛京城都得一同哀思,是以禁娛樂一個月,禁婚喪嫁娶兩個月,另賜祭禮十二抬,祭銀一萬兩。

  ??聖旨既下了,簡君安與平氏便忙換了素服,去了豫王府吊唁,也不過就當日去了一次,之後再在逢七之日,送了奠禮過去即可,隻要不是國喪,就算是親王的喪事,說到底也隻是宇文家的家務事而已,對旁人造不成太大的影響。

  ??隻除了去別人家吃年酒,或是請了別人來吃年酒時,不好再搭戲台唱堂會,不好再公然的摸牌取樂,也不好再放煙花爆竹的活躍氣氛了而已。

  ??如此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的燈會廟會自然也遠比不得往年了,不過簡潯對此本就不甚感興趣,便也沒什麽可遺憾的。

  ??本以為日子還得這樣波瀾不驚一陣,沒想到正月十六一早,古氏便帶了簡沫過來仁智院與平氏說,她打算過幾日便先搬進新宅子去,把一切都打點得妥妥帖帖了,簡君平回來便可以直接入住了。

  ??------題外話------

  ??親們,昨天最後一名都沒保住,是75姐力王狂瀾才險險又上去了,現在隻差幾票就會被趕超,實在是危險得很啊,大家真的就木有票票了嗎?月底了,大家都該很富裕才對啊,嚶嚶嚶……

  ??感謝5月28日138**7962親的5顆鑽石,凡雲玲親的1顆鑽石1朵鮮花,王世子zz親的3顆鑽石,一個一個依次麽過去,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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