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死裏逃生
作者:桑家靜      更新:2021-08-13 10:40      字數:11086
  呼嘯的風聲急掠過耳畔,迎麵而來的風就像一道道利刃刮過臉龐,樹枝落葉被風勁所折東倒西歪,靳長恭憋著一股真氣,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拚盡全力朝著絕地方向掠去。

  ??商族族長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靳長恭,基本上一路都是被她用力拖拽著前行,但是他依舊沒有放棄,不想將全部重擔都壓在鳳主身上,他將自身潛力發揮直極限,想盡綿薄之力盡量讓可以她輕鬆一些。

  ??密密麻麻扭曲著身子,身後那綠眼冷血的紅蜥蜴依舊窮追不舍,可是他們之間明顯距離越拖越大,同時靳長恭體力也因此消耗得快,不一會兒額上都冒著細碎的汗珠,背脊濕透。

  ??“朝哪邊?”來到密林深處,看到前方不遠處的一個東西岔路口,靳長恭不減速地沉聲問道。

  ??鶴從來沒有來過絕地,自然給不出正確指示,而商族族長東倒西歪的身子,勉強眯眼提起一些經神一看,又慌又急地吼道:“左、左邊!朝左邊走!”

  ??靳長恭氣息一沉一個移形換影,已經消失在左邊路口,而那些紅蜥蜴一堆一堆一疊一疊,眼見追捕的目標已經看不見了,空氣中的氣息也漸漸彌淡,就停止了這場追逐,萌生了退卻之意。

  ??鶴被靳長恭頭朝下靠著她腰間晃著,被人這樣扛著走真的很難受,但他知道靳長恭是為了方便兩隻手能夠空餘下來,雖然他感覺胃都快要被抖出來了,可是他並沒有絲毫抱怨,抽空還觀察了一眼後麵,頓時閃出驚喜,一張嘴想說話卻先被灌了幾口冷風。

  ??“咳咳,鳳、鳳主,咳,不見了,它們沒追來了。”他邊咳邊大聲地喊道,終於將話說清楚了。

  ??驀地,靳長恭疾馳的身影嘎然而止,可此刻她臉上卻不曾有半分喜悅與放鬆,有的隻是更加凝重的暴佞與沉重。

  ??“聽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她盯著前方,看著從叢林間冒出來的數百條紅蜥蜴,它們占領了地麵,甚至一些還盤臥在樹椏密葉之間。

  ??商族族長倒吸一口冷氣,把嘴張得像箱子口那麽大,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接著他咽了兩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裏發幹似的,甚至都還來不及消化剛才鶴傳來的喜訊。

  ??而鶴感覺到他們的異常,在聽到靳長恭的話已經明白什麽了,渾身僵硬過度的緊張,使他脖頸發硬。

  ??“鳳主——”

  ??“那總聽過,置至死地而後生吧,相信我,護好自已的重要部位!”隨著她一聲厲聲暴喝,她已經如脫弓的箭矢衝了進去,衝進那一片紅蜥蜴占領的範圍。

  ??鶴跟族長都駭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不敢相信她竟然這樣直接衝了上去,這不是找死嗎?那裏可是數百條有毒的紅蜥蜴,要是它們一擁而上,到時候就算他們身上有再多的肉都不夠他們撕來吃啊?!

  ??可是現在他們已經不能反對,或者說就算想反對想阻止都已經遲了,靳長恭已經帶著他們一道衝了進去,可奇怪的時,如果他們退退縮縮,它們就發動更猛的追擊,可當他們主動衝上去的時候,那些紅蜥蜴卻像第一時間受到什麽威脅的暗示,受驚般退了退。

  ??靳長恭冷笑一聲,她知道紅蜥蜴是地麵爬行動物,所有的有效功擊最怕是落在地麵,所以她盡力借地勢躍起,據剛才觀察它們的跳躍能力不強,最多也不過是一米來高的攻擊強度,並且它們龐大的身體沒有地力的支撐力道會有所緩衝,於是她一靠進它們,就跳身高高躍起,而商族族長被她一拖,也吊高數米,可是樹上還掛著一些吐著長舌的紅蜥蜴。

  ??它們十數條一同從樹上撲來,那張開的血盆利齒,帶著一股惡臭與腐蝕的氣息撲向他們身上,那猩臭的味道幾乎感覺已近在咫尺,商族族長也顧不得手抖腳顫,拿起手杖啊地一聲鼓足氣用力打去,但力道雖說對紅蜥蜴來說造不成什麽重大傷害,頂多隻能讓那些皮糙的家夥偏了偏方向,可至少都被打掉落下去。

  ??而靳長恭則繼續揮打著鞭子腰帶抽著前方凶殘撲上來的紅蜥蜴,由於太多紅蜥蜴擠在一堆,所以很多又會混亂地撞在一起,倒是給了他們一些多餘的空間。

  ??在空中無法停留多久,又必須得落地起跳,靳長恭此刻手裏拖著一個,背上扛著一個,像個保姆一樣,真心不好發揮她霸道的武功,隻能憋屈地采取躲、閃、避三種方案。

  ??在落地的時候,可謂是最凶險的時分,因為地麵的紅蜥蜴尤其多,而且早已虎視眈眈,隻待三人一落地,就撲咬上來,不帶留情的。

  ??所以這個時候,靳長恭不得不調節自己的真氣於外形成一種罡護之力,緋紅色的似霧似氣圍繞在周身護體,這是大宗師級別才能發揮的特殊能力,這種將內力調節在外使用,可以抵禦一部分的攻擊力度,可是卻會大量耗損,隨著她體內內力的漸漸枯竭,罡壁會越來越淡越來越脆弱,直到不堪不擊的時候。

  ??現在的靳長恭忌鼠投器,連平時三分之二的實力都無法完全發揮出來,可內力卻折損得厲害,她冷冽似暴風雪的雙瞳緊緊盯著方前,隻盼能夠趕緊突圍出去,安全到達絕地。

  ??前方大多數攻擊都由靳長恭擋下,而商族族長則自動護著靳長恭的背麵,讓靳長恭可以全力衝刺,不得不說,無論是靳長恭還是商族族長感覺,這簡直就比跑了幾十公裏的馬拉鬆還來得累。

  ??可是逃命的時候,誰還顧得上累,那些紅蜥蜴衝撞著靳長恭他們周身,卻總是在靠近的時間被她身邊的某種東西推開跌落,可它們根本不懂得思考與躲避,有的隻是直覺,所以仍舊隻會不怕死地一次又一次地撞上來,靳長恭感覺自己丹田被震得生生作痛,被它們折騰都咬牙切齒。

  ??又是一波聚集過來,它們用它們的尾巴,它們的牙齒,它們的身體,所有能夠用力的地方不斷地衝撞著三人,靳長恭終於忍不住,一口鮮血被撞噴了出來。

  ??鶴跟商族族長一驚,心中又愧疚又著急,卻又無計可施。

  ??所幸,他們所有的努力與拚命總算有成果了,眼看陰霾即將盡數散去很快就能突圍出去的時候,靳長恭卻再度噴了一口血霧,真氣不繼再也辦法維持內力。

  ??待她功力一散,一條最近發瘋的紅蜥蜴就從她背後跳起,張口就撲了上來,鶴是第一時間看見,他甚至來不及示警,卻能鼓起勇氣用身子把靳長恭護住,正好那一口全咬在他的身上

  ??“呃,啊~!”鶴忍不住痛喊出聲,一張臉痛得發青發白。

  ??靳長恭感覺肩上一重,一回頭,就看到鶴半邊的身子都被紅蜥蜴咬住,怒意頓時襲紅了眼睛,一把將商族族長朝前一甩,然後側身,十指將死死咬著鶴的蜥蜴嘴巴按住,上下掰開,她眯起眼睛,用蠻力一寸一寸打開,然後眼眸閃過一絲戾氣,從它的嘴一直裂開,裂到嘴邊,再猛地嘶啦一聲,將它活生生撕成兩半。

  ??這一刻,鶴的感受最深,痛,熱,還有那紅蜥蜴墨綠的血噴濺到了他身上,粘稠不已,那是一股惡臭難聞的味道,平時他在族中十分講究穿著與潔淨,可這一刻,他卻沒有考慮到別的,他隻緊緊,用力,顫抖地抱著靳長恭,眼眶一熱。

  ??被他像無尾熊一樣抱緊的靳長恭將他一攬,低下頭看到他腰間直大腿那片染紅的傷口,眼神一沉,這時感覺紅蜥蜴因為血猩的味道越來越暴走,她不再停留,繼續將他扛在肩上,朝著前方跑去。

  ??這一次,路上再沒有別的障礙,三人終算拚著最後一絲力氣到達了絕地,而絕地四周天然圍著一層毒沼氣,一般野獸根本不敢進來,而他們身上帶著的解毒粉就是祛沼氣的。

  ??一衝進絕地裏,商族族長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渾身是汗,佝僂著背拚命喘氣,此刻老命估計都去了一大半,他想,他這麽大年紀了,可從來沒有活得這麽刺激過。

  ??而靳長恭扛著一個人跑也是累得直喘,再加上剛才受了點內傷,於是將肩上的鶴一放下來,就擦了擦一頭的汗。

  ??此刻的鶴,情景十分不妙,原來慘白的臉上已經開始泛紅,但雙唇卻是紫色的,明顯是中毒了,而那被紅蜥蜴咬下的傷口已經在冒出了綠色的血。

  ??商族族長一驚,趕緊從懷裏拿出一包解毒粉,將已經暈暈沉沉的鶴翻過身去,撕開他的褲子,靳長恭不經意瞄了一眼,隻見他腰間一直到臀部範圍印著好幾個血淋淋的血洞,先前染紅布料的鮮紅色血液已經被後來不斷滲出的毒綠血代替,看著挺觸目驚人的。

  ??“呃~!”鶴忍痛悶哼了一聲,被商族那粗魯的手法痛醒,正好一抬眼就看著靳長恭一直凝視盯著他的——他的屁股處,不知道怎麽想的,他覺得有些尷尬地移開視線。

  ??而靳長恭卻根本沒有在意他的視線,隻是覺得這個商族族長果斷不懂得療傷,有這麽隨便就給上藥的嗎?這樣不行,據她了解解毒粉的藥力滲透太慢,如果不先祛除那些腐肉上的毒汁的話,可是還沒有等解毒粉發揮效力,鶴就先一命嗚呼了。

  ??“族長,還是讓寡人來吧。”靳長恭抬步走上前,阻止了商族族長繼續撒藥粉的動作。

  ??商族族長手下一停,跟虛弱的鶴一同疑惑地看向她,見她蹲了下來,用纖細的手指按了按涼颼颼他的屁股,鶴立即渾身起了一地雞皮疙瘩。

  ??“鳳主,不用了麻煩了,你看,我都已經上好了。”商族族長道。

  ??“這樣不行,你先讓開,寡人替他處理傷口。”靳長恭懶得跟他解釋,示意商族族長讓開後,她從腿上抽出一把短刃匕首,那泛著寒光的匕首鋒利異常,讓商族族長跟鶴都心下一驚。

  ??她、她這是幹嘛幹嘛?!

  ??“鳳主,你拿刀幹嘛?”商族族長嚇得一頭冷汗,不知道是因為剛才的驚嚇,還是現在她的行為,嗓子還是啞的。

  ??鶴也有些不安地盯著她,不過卻沒有說話。

  ??“這種毒雖然不猛,卻也不好祛除。”靳長恭觀察鶴,明顯還沒有出現呼吸緊迫,四肢抽搐的現象,可是卻綠血一直冒,才有此推斷。

  ??商族族長瞧了瞧鶴的傷口,果然即使上了解毒粉依舊沒有停止冒血,於是皺起了眉頭,現在他的帽簷被風吹掉了,帽子下隻是一張很普通的老人家的樹紋臉,隻不是那一把雪白的胡子必須惹眼,並無特別。

  ??“您,您是打算將傷口割開,將毒血擠出來?”他突然靈光一閃想通後,恍然大悟。

  ??本來如果這解毒藥好用的話,靳長恭也懶得多此一舉,畢竟她自己的內傷還沒有調理好,可是好不容易才救下這兩個人,她又不想做白工。

  ??簡單“嗯”了一聲,她將鶴的褲子幹脆俐落整條都撥了下來,由於他是趴著的,一時青光白日之下,那白腚腚的屁股展露無疑。

  ??靳長恭倒是沒有什麽,但鶴卻第一次在別人麵前露出這麽尷尬的部位,現在不止屁股涼颼颼,整個下半身都一覽無遺,他耳朵都不自覺地發紅了,但因為他臉中毒後一直都是紅的,倒是沒有多少人發現他的囧樣。

  ??想知道學知識的人,多少都有些矯情,於是他遲疑道:“鳳、鳳主,您,您為什麽要將褲子全部脫掉?”

  ??靳長恭正在估計傷口,聞言不由得翻了個白眼:“脫都脫掉了,怎麽地還想讓我給你再穿上,現在是在療傷,這樣可以更好地觀察傷勢,命都快沒有了,還會怕脫褲子?”

  ??鶴無語,隻好低下頭作慚愧狀。

  ??拿著匕首靳長恭也顧不得有沒有消毒了,反正他的屁股已經毒得不能再毒了,也不在乎一些小細菌。那一排牙印很整齊,像一個個血洞似的。

  ??靳長恭首先取出隨身攜帶的一排銀針,摩挲著他股間的穴位,那時重時輕的按壓,讓鶴這個純潔小青年很糾結,他咬著牙閉了眼睛,幹脆眼不看為淨。

  ??終於確定的位置,她一根接一根刺中傷口周圍,手起針落,那技藝純熟的模樣,讓商族族長都看傻了眼。

  ??傷口不大不小,她沒有麻醉藥,可好將他的痛楚暫時封住,在上麵劃出一個十字型,然後將內力朝傷口一按,頓時一道道綠水像不要錢似的噴泉噴了出來,她的銀針正好激刺著毒血清淨,直到她看到他體內的血由綠漸漸恢複成紅色,才收起所有銀針。

  ??頓時,那令人痛得難以忍受的痛楚讓鶴差點沒有暈厥過去,靳長恭將銀針一收,當然那痛的感覺就恢複了,剛才商族族長十分緊張地看著靳長恭,當他看到她拿刀割傷口時,驚得差點沒叫出來,可是另一方麵又驚詫鶴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現在看到他痛得難受,才明白怎麽一回來。

  ??傷口處理好了,於是她看向商族族長,他一個機伶醒起來,趕緊將手裏的解毒藥拿給她,而靳長恭手上沒有幹淨的布條,隻好直接就著血將粉撒勻淨在上麵。

  ??“撕一塊布幫他傷口包一包吧。”靳長恭完成後斜斜的目光睨向一直發愣的商族族長,拍拍腿起身。

  ??商族族長觀察鶴臉上的紅越來越淡了,雙唇也變成正常的顏色,心中頓時對靳長恭的敬仰滔滔不絕,趕緊聽令,可他想都沒想就將鶴的衣擺處撕了一大片,靳長恭嘴角一抽,他還真不客氣,就從來就有想過撕自己的?

  ??不過叫他來包是有願因的,一來她不想撕自己衣服也不想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部位,二來她感覺必須,立即,不能耽擱地需要調理一些內傷了。

  ??丹田有些痛意,她撐起身子隨便找了一個角落,就盤膝坐下。

  ??而商族族長將鶴的傷口包好後,再看他的臉色已經恢複正常,不再像剛才那麽嚇人,鬆了一口氣,而鶴忍著痛,他們都靜靜地沒有說話,看著靳長恭那一方不想打擾她。

  ??鶴失血過多,雙唇泛白,視線也有些迷糊,可是他從來沒有這麽一刻清醒過,那種死而複生,或者死裏脫生的說法更準確,讓他深深地感到活著真好。

  ??而這種希望,這種美好的感覺,就是那個一直被他歧視,私底下鄙視而厭惡的永樂帝給予的。

  ??這種感覺很複雜,就像一個被人稱作十惡不赦的壞蛋,他去跟著別人一起去踩了上一腳,正在得意洋洋自己懲惡揚善時,卻發現一切隻是誤會,他根本就不是壞人,真正的壞人卻是那個目光短淺的自己,那種一刻,他心棄滿了錯愕,愧疚,無知,羞愧……

  ??商族族長經過這一遭,心中也對她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在那種危險的時刻,她冷靜地分析一切可行方案,保證了他們最大程度能夠生存下去,而不是一味地自顧自己,甚至到頭來,她反客為主,在危難來臨的時候,她義務反顧地與他們同進退,最後還因此受了內傷。

  ??她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自古以為都是卒護主,從來沒有聽過還有主護卒的道理,她真的讓他震撼很大。

  ??她的武功有多強,他們哪裏不知道,從那一天她對抗上萬名的黑鐵騎,卻輕易全身而退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她——真的是一個好主子,商族族長眼神充滿篤定與信任,這一次,他是從心底真真正正的認其為主,尊其為主。

  ??這兩人的心思是怎麽樣,靳長恭根本沒有空理會,她一麵開始擔憂著花公公他們的安危,一麵調理著內傷,考慮著如果等她的內傷好了,他們還沒有回來,就立即去找他們。

  ??“主上,這邊,快!”

  ??這時,絕地迷障外突然傳出一道緊張,急迫的喊聲。

  ??靳長恭耳朵一動,緩緩調息完畢,望向那邊。

  ??“鳳主,您沒事了吧?”

  ??“鳳主,怎麽了?”

  ??鶴與商族族長看靳長恭若有所思地看著毒沼澤外,異口同聲地問道。

  ??靳長恭起身,看向他們,知道他們聽不見,便道:“沒事了,不過有人來了?”

  ??族長一愣,有些驚喜:“是他們回來了?”

  ??“不是,”望著一層沼氣霧障,靳長恭傾耳細聽,隱隱約約有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跑來。

  ??“那是誰?”族長收起笑意,沉吟道。

  ??靳長恭沒有回答,繼續聆聽著外麵。

  ??“目,趕緊確定她的正確位置!該死的!這些紅蜥蜴簡直沒完沒了了!”一聲氣極敗壞的聲音響起。

  ??“主上,追蹤香已經失效了,不過肯定是進了絕地。我們直接進絕地吧。”

  ??“藥,快,快點毒死這些惡心的東西!”一道尖銳的女聲在雜聲中響起,此刻有些歇斯底裏。

  ??“主上,小心!”一道冷傲的女聲驟然驚慌響起。

  ??聽著外麵一片混亂的景像,靳長恭眸中沉吟一片。

  ??原來是他們……他們怎麽沒有出穀,反而跟到絕地來了,聽他們的對話根本就不像失憶的人,而且還是有計劃地跟蹤他們而來。

  ??“鳳主?”見靳長恭久久不言,鶴疑惑地看著她。

  ??“鳳詣士跟他們的主上追蹤我們到了絕地,現在就在外麵跟紅蜥蜴搏鬥。”靳長恭淡淡地道。

  ??鶴一驚,臉色有些難看,而商族族長則大驚失色,脫口道:“怎麽可能,他們怎麽會跑到這裏來,再說那些人都失憶了,根本不知道商族的在哪裏……鶴,這是怎麽一回事?”

  ??說著說著,族長頭一扭,看著低頭沉默的鶴吼道。這件事情他分明是交給他去辦的,他不相信鳳主會說謊,那麽有問題的就是他了。

  ??“我……我……”鶴偷覷了一眼靳長恭,還沒有恢複的蒼白臉色更加灰暗,一時之間難認啟齒。

  ??“以後再說,寡人隻問你們,是讓他們進來,還是由他們死在外麵?”打斷鶴的話,靳長恭哪裏不知道鶴徇私枉法了,不過那些人倒是白白浪費了他一番好心了。

  ??商族族長自然不想自已培養的族人橫死,可是如果他們主上沒有失憶,必定跟他們有關,這種異心的商族留著就是一個禍害。

  ??而鶴自知有錯,此刻就算有什麽想法都隻能保持沉默。

  ??“這些毒沼澤霧障,除了我們自已身上隨身攜帶的解毒粉能夠自動解除之外,還有其它方法嗎?”靳長恭聽到他們腳步越來越近,不過氣虛浮燥,聽得出來他們已經是強弩之箭,如果不進絕地,隻有死路一條。

  ??“藥,藥能夠解!”鶴抿了抿唇,回答道。

  ??靳長恭一想也是,藥精通各種毒藥,身上能沒有一些解毒的藥嗎?於是微微一笑:“嗯,看來他們不會死了,已經要進來了。”

  ??這時商族族長也聽到聲音了,他皺緊眉頭嚴肅地看去,果然就有幾道人影陸陸續續衝破霧障,作勢太猛,都紛紛跌撞在地。

  ??他們無一不是臉色發白,汗濕了全身,祈國瑞王氣勁喘著粗氣,一身華衣錦衣落魄得像在地上打滾過,髒得看不清原樣。雨渾身傷了多處,跌倒在地上坐不起來。

  ??風魅香漂亮的臨仙髻已經散亂和不成人樣,臉上染了些血跡,她的詣鳳士——藥也累趴在地上。軒轅拔拓腿受了傷,可情況比他們倒是好一些,至少他已經回過神,警惕地盯著靳長恭他們。目的傷勢倒是意外地少。

  ??最後就是夏國的那位,他依舊包得嚴實,密不透風,連手跟脖子都偷窺不到,之前也隻能憑聲音判定是一名年輕的男子。

  ??他跟他的詣鳳士站在眾人身後,身上受沒受傷她不清楚,可是她卻觀察到他們兩人的身上卻是最整潔的。

  ??魔窟洞主跟雪域少主沒有在此行之列,靳長恭看著九死一生活下來的一群人,揚唇笑一笑道:“歡迎你們,寡人能在絕地這塊死亡之地看到故人到來,還真是覺得很愉快呢。”

  ??靳長恭的話,讓眾人神色一震,他們齊齊看著站在他們不遠處的靳長恭,隻覺腳底躥上一股寒意直通四肢。

  ??“你們怎麽會來這裏的!絕地乃我商族的禁地,你們私自闖入,就別想活著出去!”族長厲聲道。

  ??其它人即使再難受也立即進入全副武裝,而鳳詣士們傷了傷,殘的殘也沒有辦法再多說什麽,或許,現在他們的情況比外麵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

  ??說來,真有些後悔,他們一跑憑著藥的迷蝶香跟蹤靳長恭他們一路來到這裏,卻沒有想到此地如此凶險,差點沒給交待了,可是好不容易來到絕地,卻又正好撞上靳長恭他們,簡直就是被人守株待兔。

  ??“族長,我們並不是要做什麽,隻是好奇才跟過來的。”目看著商長,趕緊解釋。

  ??鶴爬起來,雖然依舊氣虛,卻怔怔地盯著目,語氣沉重道:“目,你不是跟我說過,會盡快帶著他們離開嗎,為什麽你要反悔,為什麽要騙我,還帶著他們來我們商族的禁地!”

  ??藥跟目都是很小便失去父母,被智者收養著長大,所以他們的關係因為同病相憐,一直比親兄弟還親,所以當初藥懇請他放他們一馬,讓他們自己安靜地離去時,他雖然很猶豫,還是答應了。

  ??他甚至知道,藥偷偷地給他們都解了失憶的藥,可是他依舊沒有聲張,隻望他帶著一眾安靜地離開,可是他卻越來越得寸進尺,竟敢跟蹤他們來到絕地。

  ??目深吸一口氣,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名笑眯眯和善的少年,他陰沉著一張臉,道:“鶴,我知道我利用了你,不過我並不後悔,因為我根本就不讚成永樂帝是我們鳳主,我知道商族的人包括你們都不願意,她憑什麽能當鳳主,就因為她得到了鳳主翎?我們不服,所以這一次我們自己來爭取機會,無論是誰,都不能是永樂帝!”

  ??“你們知道永樂帝是什麽人嗎?商族的人一直封穀避世,根本不知道他的暴君之名,讓她當上鳳主簡直就是一則笑語!”藥也出聲道。

  ??“閉嘴!你們有什麽資格批評我們的鳳主!”鶴立即臉色下沉,怒叱道。

  ??“混帳,鳳主豈是爾得能夠議論的,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商族族長氣極用石杖在地麵用力敲打著。

  ??其它人一愣,特別是商族的人,他們驚愕地看著這兩人的態度,簡直就跟原來有了一百八十度轉變,商族族長一直不滿意靳長恭,他們自然知道,而鶴對靳長恭的偏見,藥也是一清二楚。

  ??可是——現在他們那種緊張維護,誓死不悔的模樣,簡直就太不可思議了,為什麽他們突然對靳長恭如此忠心,難道真的是成為鳳主了,他們的心也就都掛在她身上了?

  ??久久地,他們不出聲,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

  ??靳長恭聞言,知道這兩人的心她已經徹底收服了,眸中閃過一絲滿足的笑意。

  ??這時,夏國的那位跟他的鳳詣士卻上前來,他對著靳長恭微微施禮,這是皇族的平輩禮儀,靳長恭一愣,對他的身份有了一層探究。

  ??“靳國陛下,我並不想知道商族的秘密,所以能借此地讓我休息一下嗎?”

  ??靳長恭挑眉,眸中帶著詭異:“你不想知道,為什麽要跟來?”

  ??他抬起頭,臉上罩著一塊黑布,隻露出一雙清澈如晨珠的雙瞳,看著靳長恭,誠實道:“隻是想再見一見你。”

  ??靳長恭沒料到是這種回答,周圍人聽著都覺得有些荒謬,一直沒覺得這個夏國的人有何特別,現在他們卻覺得,他十分“特別”,竟然跑來這種窮凶之地見靳長恭。

  ??靳長恭凝視著他的眼睛,蹙眉道:“你是在開玩笑嗎?”

  ??他知道她不信,於是垂下眼簾,似笑了一下,柔和的眼線彎了彎。

  ??靳長恭也懶得理這個沒事扮神秘的家夥,憑直覺認為他沒有危險,於是她看向其它出來攪渾的人。

  ??“本來呢,寡人就覺得殺了你們為好,可商族的美好傳統卻阻止了寡人的衝動,可再好的品德也禁不住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死不是,既然你們覺得活得不耐煩了,寡人隻是勉強送你們上路,也省得你們老惦記著這條命沒有玩完。”

  ??既然他們沒有喪失記憶,那他們對她還是商族都必定是一個禍害。她不可能再留著他們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

  ??感覺到靳長恭的殺意,眾人一驚,軒轅拔拓感覺最準,他第一時間就拔出劍就刺上去,他不會覺得示弱或者求饒這人就會放過他們,這一次恐怕連商量都沒有得商量了,他隻有出奇不意才能致勝。

  ??其它人見此,相覷一眼,都各自施展本領,可是心中卻越來越不確定,他們存活的幾率有多大。

  ??靳長恭根本就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裏,十個軒轅拔拓都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還是隻斷腿的他,她不慌不忙,那凜凜劍勢破空擦出一道藍光直抵她的額前,她隻下勢一蹲,便已切進他的胸前,反手折斷他手,將劍柄轉頭就將劍刺進了他的胸膛。

  ??當場軒轅拔拓就斷氣倒地,他的鳳詣士目,他眼睜睜地見到自己主上在眼前殞命,心中悲憤不已,他知道他的武功根本不可能對她有什麽危害,隻有拚著最大的力量使展了窺心術。想將她心中最大的秘密公布於眾,將她的弱點找出來,即使他死了,也要讓她不得安生!

  ??要是平時的靳長恭,恐怕他一準備在她身上施展就會立即斃命,可是現在靳長恭內力折損過多,他卻僥幸留下一命,但也是七孔流血拚命撐著,他窺視到了,那些東西簡直讓人難以置信:“你,你是誰,你……”

  ??陰風一飄,靳長恭已似鬼魅一樣欺近他周身,邪笑一聲:“看到什麽了?”

  ??“……假……”他心脈俱裂,喉間含著整片血塊話齒不清,目裂淚血:“篡……位,你……龍鳳……”

  ??噗~一口血水激噴而出,他遺憾著好些想說的話還是沒有說完,就瞪大眼睛斷氣了。

  ??靳長恭眸中透著最深沉的闇色,那瘋狂的猩紅就像地獄一般炙熱:“竟然能夠讀到這些,不得不說,你死得也算值得了。”

  ??最後究竟目是想跟大家表達什麽,沒有人能夠聽清楚,可是靳長恭卻能從支字片詞窺得他的全部意思。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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