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姐姐?!是你嗎?
作者:葉陽嵐      更新:2021-08-13 09:59      字數:16127
  衛恒滾落在地,咬牙爬起來。

  ??殷湛的臉色青白一片,看上去十分駭人。

  ??他的左手抓著一側的門框,關節處亦是慘白,就保持著那麽一個單膝跪在車轅上的姿勢,翹首看向右邊那道高牆的裏側,臉上神情,隻能用“失魂落魄”四個字來形容。

  ??衛恒張了張嘴,最終卻沒有出聲打擾他,自己也是驚疑不定的抬頭看向了那高高的圍牆的內側。

  ??因為隔著的距離太遠,那簫聲聽起來就有些飄忽不定。

  ??殷湛的思緒飄忽不定,一瞬間的衝動,他想要翻過那道圍牆去,不顧一切阻礙的衝過去。

  ??這一瞬間,他突然就會分不清今夕何夕。

  ??曾經有多少次,他都曾站在這高牆的外麵下過這樣的決心,可是一次又一次,最終還是艱難的說服了自己放棄。那些個日日夜夜裏麵踟躕徘徊的痛苦,仿佛都在這一瞬間全部跟隨時間一起又倒流回到了心裏。

  ??那個女人,她真是注定了一輩子都讓他放心不下,卻又完全的無可奈何。

  ??這一道圍牆,這一步路,他永遠都跨越不了。

  ??因為——

  ??她不允許。

  ??平地而起的風,掠過耳畔,將那簫聲吹散,斷斷續續的遊蕩。

  ??殷湛僵直在那裏的身子,緩慢頹廢的鬆弛下來,靠著車門,癱坐在了那裏。

  ??繁星裝點的天空,染了不知道誰家的煙火,看上去總不似那些年時候的幽遠深邃了,他仰頭看著天空,眸子裏卻居然是隱隱的有水光晃動,整個神色之間就充斥著巨大的痛苦。

  ??耳畔的簫聲若隱若現,這一刻,他的心中隻是矛盾,不知道所謂的幻覺,到底是救贖,還是徘徊在地獄之側的又一場更加痛苦的輪回。

  ??從不敢給予自己的希望,卻在她香消玉殞之後,成了他這一生都無法原諒的自己所犯下是最大的過錯。

  ??可是這一刻,他再度裹足不前,不敢輕易去揭開眼前禁忌。

  ??明明心裏滿懷著希望,卻終究不知道該是如何麵對。

  ??多麽荒唐嗬!

  ??那是她嗎?暌違四年,整整四年之後,有關她的有一切突然就在一瞬間在心間完全的複活了。

  ??這——

  ??可能嗎?

  ??那一夜的黎明之際,重華宮外濃烈綻放到了極致的一抹紅豔,刺痛了他的目光,他曾以為,那就是人間一切的盡頭。

  ??可是——

  ??殷湛一直緊抿著唇角,靜默不語的仰頭看天。

  ??衛恒幾次想要開口,可是瞧見他臉上的神情,就都是心存不忍,最後幾次都是欲言又止。

  ??*

  ??花園裏。

  ??顏玥亦是瘋魔了一樣,神情恍惚的循著那簫聲走走停停,不住的尋找。

  ??吳良媛那邊的動靜越鬧越大,她就渾然不覺,隻一心追著那簫聲四處的奔走。

  ??遠處不斷有侍衛匆匆的行過,寶音看的膽戰心驚,就追上去一步,拽她的袖子,“小姐,吳良媛那邊好像真的出事了,咱們真的不能再留在這裏了,萬一被人發現了,就解釋不清了。”

  ??“你別管我!”顏玥暴躁的一把甩開她的手,仍是循著那簫聲傳來的方向匆匆追過去。

  ??寶音被她推了個踉蹌,追上去,還要再勸的時候,本來清越悠揚的簫聲卻是戛然而止。

  ??顏玥的腦中一空,忽的頓住了步子,眼中神色也在一瞬間轉變,從焦躁變成了茫然。

  ??寶音也是奇怪,四下裏看了看,“咦!簫聲沒了呢!”

  ??她走過去,再次開口勸道:“小姐,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呢,這裏是東宮,許是當年大小姐遺失了樂譜,被什麽人撿去了也不一定。大小姐就去了這麽久了,您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不是的!一定是她!”顏玥肯定的大聲打斷她的話,一邊仍是匆匆而行,左右尋找,“她哪裏會寫什麽曲譜,除了她,再不會有別人了。是她!是她在找我呢,一定是她,是她要用這簫聲引我過去尋她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還是尋尋覓覓的不肯罷休,腳下步子淩亂的繼續往前走去。

  ??可是這會兒簫聲已經沒了,耳邊也失去了指引,顏玥走了兩步,就又頹敗的止了步子,麵色茫然。

  ??“小姐,還是趕緊回去吧,再耽擱下去就真的要出事了。”寶音心急如焚的再次勸道:“就算不為了您,您為了大小姐,為了小殿下,小殿下不能沒有您,奴婢求您了,您快別找了,咱們先回去。”

  ??寶音說著,就想強行拽著她離開。

  ??顏玥魂不守舍,被她拽著走了兩步,卻還是不甘心,然後突然就是眼睛一亮,一把甩開了她的手,提了裙子就朝花園正東方向跑去。

  ??那個方向,是太子妃廖倩華住的院子。

  ??廖容紗生前,也是住在那裏的。

  ??寶音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圖,也提了裙子連忙去追,一邊壓抑著聲音焦急的喚她,“小姐!”

  ??顏玥這個是整個心智都亂了,根本就什麽也聽不進去,隻提了裙子瘋跑。

  ??寶音在後麵追,卻也是很快就被她甩出去了老遠,再要喚她的時候,前麵一個路口處剛好一隊巡邏的侍衛走過,隔斷了視線。

  ??寶音一怕,趕緊閃身躲在了旁邊的假山後麵。

  ??可是待到那隊侍衛走過,她再追出去的時候,前麵的小路上已經沒了顏玥的影子。

  ??寶音心急如焚,正在左右尋找的時候,身後那個路口處就剛好又是一隊人快步行過。

  ??她趕緊閃進了花圃裏。

  ??這一次,卻是馮玉河引著一隊人,擁簇著殷紹從前院的方向過來。

  ??“人已經死了,把守的侍衛一時大意,沒想到那個叫香穗的丫頭居然還藏在府裏作祟。”馮玉河一邊擦了把汗,一邊唏噓著給殷紹解釋。

  ??殷紹腳下健步如飛,臉上沒什麽表情都冷嗤了一聲道:“那個丫頭呢?”

  ??“也死了!”馮玉河汗顏。

  ??殷紹聞言,腳下步子終於忍不住的頓了一下。

  ??他回頭,用一種嘲諷至深的眼神看著馮玉河,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裏擠出來,確認道:“也死了?”

  ??馮玉河被他盯的直冒冷汗,當場就跪了下去道:“全是屬下的一時疏忽。”

  ??誰都沒想到香穗會藏在府裏,更主要的是,殷紹本身的打算也隻是試一試那幾個女人的用心。而且不管是廖倩華和顏玥兩人之中的哪一個忍不住的出手滅口,都肯定會秘密進行的,誰會想到竟然有人會公然闖進去,並且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活著出來?

  ??馮玉河這一次也算是陰溝裏翻船了。

  ??他安排的眼線遍布吳良媛那整個院子的四周,隻等著請君入甕,再將人給堵住。

  ??結果人是堵住了,卻隻堵住了一具屍首。

  ??“說起來,倒是本宮太自負了是嗎?”殷紹自嘲的冷笑了一聲,“區區一個丫頭,居然是叫她在本宮的後院裏為所欲為,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嗎?”

  ??“是屬下無能,讓殿下蒙羞。”馮玉河頭也不敢抬的說道。

  ??“還說這些廢話做什麽?先去看看再說吧!”殷紹道,就又舉步往前走去。

  ??這時候,從他身後的方向卻又有人急匆匆的跑過來,大聲道:“殿下!太子殿下請留步!”

  ??殷紹不耐煩的回頭。

  ??來人他一眼就認出來了,正是安意茹院子裏的管事媽媽。

  ??這個時候,那個女人又填什麽亂?

  ??殷紹的目色一寒,本來不欲搭理,但那媽媽跑的很急,已經奔到了跟前,一下子撲倒在她腳下,驚慌道:“殿下!不好——不好了,良娣娘娘那裏出事了,請您快去看看吧!”

  ??“本宮有急事要辦,她要不舒服,就先請大夫吧。”殷紹冷冷說道。

  ??被一個婢子擺了一道,他今天的心情是真的不佳。

  ??那媽媽雖然看出來了,卻是沒辦法,還是硬著頭皮解釋道:“不是的殿下,我們娘娘她不是病了,娘娘她被人暗算了,還有秋心和秋意那兩個丫頭,全都著了道兒了,奴婢怎麽叫都叫不醒啊。”

  ??殷紹聞言,剛剛邁到一半的腳步就忽的頓住。

  ??他的目光微微一沉。

  ??馮玉河上前一步,代為問道:“你說良娣娘娘昏迷不醒是怎麽回事?”

  ??“老奴也不知道。”那媽媽滿頭大汗的不敢去看殷紹的臉色,隻就倒豆子似的如實道:“頭前兒二更那會兒,廚房來人說是給娘娘備下的宵夜準備好了,老奴想著秋心和秋意都在娘娘房裏,就帶著門房裏值夜的另一個媳婦子一道去了廚房,可是端了吃食回來,敲門卻不見娘娘房裏有人應,後來推門進去,卻見——卻見——”

  ??所有人都知道殷紹最重視的人就是安意茹,那婆子說著,就有點哆哆嗦嗦的,“娘娘和秋心她們全都倒在屋子裏,不省人事!”

  ??此言一出,就由不得殷紹不重視了。

  ??他目光微微一沉,上前一步道:“安氏她人現在怎麽樣了?”

  ??“這——這奴婢也不知道啊!”那媽媽還是驚慌不已,“已經有人去請大夫了,可是老奴掐了人中,也試著用冷水潑了,娘娘也都還是不見轉醒的。”

  ??這一晚上之內,就接二連三的出事。

  ??殷紹憋了滿心的火氣,臉色陰沉的十分難看。

  ??這個時候,他不開口說話,馮玉河等人也誰都不敢再開口。

  ??時間在靜默中緩慢的流逝,殷紹心中飛快的略一權衡,就對馮玉河道:“本宮去安氏那裏看看,吳氏那邊——”

  ??他說著,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你處理吧!”

  ??“是!”馮玉河應了。

  ??那婆子連忙爬起來,就要引了殷紹往安意茹那邊去,“殿下請!”

  ??馮玉河卻突然想起了什麽,又往前追了一步,“殿下!”

  ??“怎麽?還有事?”殷紹冷著臉問道

  ??“是這個!”馮玉河走過來,從袖子裏掏出一方染了血的手帕,打開了呈到殷紹麵前,那帕子裏麵同樣染了血的,是一隻桃木雕刻的碎桃花圖案的耳墜子。

  ??那桃花木的材質一般,但是耳墜子的雕工卻很細致,那雕刻的師傅應當是用了不少的心思的。

  ??殷紹擰眉看著。

  ??“是從那個死了的丫頭身上拿到的。”馮玉河解釋。

  ??殷紹拈起那耳墜子看了眼,借著守衛手裏宮燈透出來的光線,躲在假山後麵的寶音遠遠看到,臉上頓時就露出驚慌不已的表情,倉促的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這邊殷紹狐疑的打量一眼那耳墜子。

  ??馮玉河就把手裏的那方帕子抖開了給他瞧,“這帕子也沒什麽特別的,不過看這顏色和大小,應該是男人的物件。”

  ??一個丫頭身上帶著這兩樣東西,很容易就讓人產生聯想。

  ??“會不會是有人給她的信物之類的?”馮玉河揣測道。

  ??殷紹將那耳墜子扔回去給他,心裏也是覺得怪怪的,隻道:“去查一查吧,看能不能摸到什麽線索。”

  ??“是!”馮玉河領命。

  ??如果這東西是那香穗的情郎所贈,那麽揪出那個人來,也或者能夠順藤摸瓜的找出點兒什麽線索來。

  ??殷紹跟著那婆子離開之後,馮玉河想了想,就對侍衛吩咐道:“傳令下去,今晚都不要睡了,把所有的侍衛全都調配起來,將這院子例外徹查一遍,又可以人等,就全部按下,一一審訊。可別是有什麽居心叵測的人還混在院子裏,威脅到主子們的安全。”

  ??“是!”他的心腹答應著,快跑下去安排。

  ??馮玉河這才帶著剩下的人去往吳良媛那裏處理善後。

  ??這邊的假山後麵,寶音一直強自支撐,是花費了她所有的力氣才勉強沒有弄出任何動靜,待到馮玉河等人一走,她是腿腳就完全不聽使喚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上衣裳被汗濕了一片,冷風一吹,涼颼颼的。

  ??寶音癱在地上動不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正在心神不寧的時候,卻見眼前突然一角裙裾翩然入目,一雙鴛鴦紅的繡鞋鞋尖剛好是落在她眼前。

  ??寶音的腦子裏嗡的一聲,頓時嚇掉了半條命,倉促的抬頭看過去。

  ??她麵前,宋楚兮唇角翹起一個弧度,好整以暇的看著笑話,那表情看上去閑適極了。

  ??“宋四小姐?”寶音大為意外,脫口問道:“您怎麽會在這裏?”

  ??宋楚兮也不回答,隻又錯開她身邊,徑自往前走了兩步,看著前麵那路口殷紹等人方才站過的地方,若有所思的慢慢說道:“方才太子殿下手裏拿著的東西,你看清楚了?”

  ??寶音的腦子裏又是嗡的一下,強撐著力氣爬起來,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道:“四小姐在說什麽?奴婢聽不懂。奴婢隻是剛好經過這裏,看到太子殿下,一絲膽怯才藏起來的,天晚了,奴婢也要回去伺候我家娘娘了。奴婢告退!”

  ??她說完,轉身就走。

  ??宋楚兮也不攔她,隻就還是帶著看好戲的語氣又再沉吟了一聲道:“我看那東西原本應該是一雙的吧?風管家是說要搜查後院嗎?卻不知道能從誰的屋子裏找到啊!”

  ??她說著,眼底笑容不由的更深,回頭看了寶音一眼。

  ??寶音臉上表情一僵,繼而還是繼續福了一禮,“奴婢告退!”

  ??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宋楚兮站在遠處,隻在她剛一轉身,麵上笑容就盡數斂去,神情便的冰冷又凝重,然後舉步從假山後麵走出去,往東行去。

  ??*

  ??寶音提著裙子跑得飛快,這會兒也顧不得去找顏玥了,直接就回了住處,滿頭大汗的推門進去,果然屋子裏就隻有寶琴一個人在坐立不安的等著。

  ??“小姐還沒回來?”寶音問道。

  ??“是啊!”寶琴點頭,憂慮不已的迎上來一步,“你不是跟著小姐一起出去了嗎?怎麽就隻有你一個人回來了呢?小姐她人呢?”

  ??“先不說這個了。”寶音卻來不及同她解釋,而是繞過她,徑直進了裏麵的顏玥的臥房,搬過她的首飾匣子,從最下麵的夾層裏翻出一個顏色陳舊的翠色荷包來。

  ??寶琴狐疑的跟進來,一看她翻出了這樣東西,立刻就是勃然變色的過去搶在手裏,“你這是幹什麽?隨便動小姐的東西。”

  ??“出事了。”寶音道,又將那荷包奪了回來,一邊將那荷包裏的東西往外掏,一邊語速飛快的解釋道:“另一隻墜子落在馮管家手上了,吳良媛那裏已經事發了,東西好像是在去行刺她的刺客身上找到的,這會兒馮管家正在追查,萬一讓人發現小姐這裏有這個東西就糟了。”

  ??“這怎麽會?”寶琴也被唬了一跳,神情慌亂不已,“那隻墜子當時明明是——”

  ??太可怕了!

  ??“不知道!”寶音也是心裏亂成一片。

  ??她從那荷包裏掏出另一隻桃花耳墜子,因為知道是顏玥的寶貝,捏在手裏的時候還有些猶豫,不過眼下也沒別的辦法,她便就心一橫,將那東西扔到了火盆裏。

  ??兩個丫頭都是憂心忡忡,哪怕是親眼看著火苗竄上來,一點一點將那墜子上麵栩栩如生的桃花燒成了灰,也都還是心裏緊張又害怕。

  ??“既然有人拿到了這個耳墜子,那是不是就是說有人已經知道了……”寶琴的心裏胡思亂想,突然一個念頭蹦出來,就惶恐的一把抓住了寶音的手,“那小姐會不會有危險?”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寶音也是心煩意亂,拉開她的手,自己在屋子裏來回轉圈,“按理說既然有人拿住了咱們的把柄,就大可以直接告到太子殿下跟前去的,犯不著再這樣拐彎抹角的。不過——不過——”

  ??寶音想著,就又免不了存了點僥幸,“也許是當初的那件事剛好被人給看到了,也不一定就是有人知道了小姐的真實身份的。”

  ??可如果不是顏玥的真實身份被曝光了,絮兒又怎麽會出現?

  ??絕對是有人洞悉了顏玥的所有的秘密的,並且想用這些秘密,將顏玥置於死地。

  ??可是他為什麽要繞這麽大的彎子?還有——

  ??這人到底是誰啊?

  ??“寶音,小姐到底去哪裏了?”兩個丫頭各自的思緒混亂,一直過了好一會兒寶琴才想起顏玥來。

  ??“啊!我在半路給跟丟了,又遇到太子殿下經過,就躲起來了,然後就趕著直接回來了!”寶音說道。

  ??這時候都已經過了四更了。

  ??“我們還是再去找找吧!”寶琴不放心道。

  ??寶音比她更不放心,畢竟顏玥受了刺激,精神狀態並不好。

  ??“走!”寶音點頭,兩人就吹熄了燭火出門,剛剛帶上房門走到院子裏開了大門,卻見斜對麵的花園裏一隊又一隊的侍衛舉著火把經過。

  ??“是馮管家安排的人手開始搜查了。”寶音焦急道,想了想,也隻能是打消了念頭,“我們還是不要出去了,萬一被侍衛撞見,沒事也變成有事了。”

  ??為今之計,也是唯有如此了。

  ??隻希望小姐能自己快點回來。

  ??*

  ??漓雨軒。

  ??殷紹跟著那婆子走進院子的時候,這院子裏所有的下人都已經被叫醒了,十幾個人都神色焦灼的站在院子裏,翹首望著那屋子裏麵的燈光。

  ??“見過太子殿下!”見到殷紹進來,眾人連忙行禮讓路。

  ??殷紹麵無表情的直接推門進了屋子裏。

  ??因為秋心和秋意兩個丫頭也都昏迷不醒,這會兒屋子裏服侍的是兩個二等丫頭。

  ??這會兒大夫已經來了,正跪在床前給安意茹診脈。

  ??“殿下!”兩個丫頭跪下去行禮。

  ??殷紹誰也沒理,隻徑自走到安意茹的床前,擰眉看著她。

  ??他也不先開口,一直到那大夫收了脈枕和絲帕,方才問道:“她怎麽樣了?”

  ??“娘娘隻是被人下了迷藥,暫時昏迷。”大夫直接跪在地上回。

  ??“什麽時候能醒?”殷紹問道。

  ??“這種藥有點特殊,一時半刻的小的也沒辦法。”大夫汗顏,說著,又補充,“不過就隻是單純的迷藥而已,良娣娘娘的身子不會有所損傷,應該是睡到天亮左右就能醒了。”

  ??殷紹又再看了安意茹一眼,就沒再管她,而是轉身走到了外麵的花廳裏,在椅子上坐下。

  ??下麵的丫頭趕緊沏了茶送過來。

  ??那大夫也沒閑著,因為兩個丫頭裏麵秋心是被人打暈的,既然暫時叫不醒安意茹,他就先去給秋心紮了兩針。

  ??秋心很快轉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睜眼看到這滿屋子裏都是人,不由的就是嚇了一跳,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前麵發生了什麽事。

  ??“娘娘!”她驚呼了一聲,爬起來就撲到了安意茹的床前,攔著她的手哭了起來,“娘娘您怎麽了?娘娘您別嚇奴婢啊!”

  ??因為殷紹還等在外麵,大夫的心裏著急,就跟過來勸道:“娘娘隻是被迷藥迷暈了,晚些是會就會醒,殿下還在花廳裏等著你去回話呢!”

  ??聽說殷紹在這裏,秋心立刻就是一個機靈,眼淚戛然而止,有些瑟縮的爬起來,一步一步的跟著大夫挪到了外麵。

  ??“殿下!秋心姑娘醒了!”大夫稟報道,說完就自覺的退下了。

  ??“奴婢給殿下請安!”秋心規規矩矩的走過去跪下。

  ??殷紹冷眼斜睨過來,涼涼道:“你是被打暈的?看清楚了是誰下的手嗎?”

  ??“沒!”秋心道,使勁低垂著腦袋,“奴婢當時剛走到院子裏,就被人從後麵打了一悶棍,沒看到那人。”

  ??這個時候,那管事婆子已經帶人清點完這屋子裏的物件擺設,回來複命。

  ??“殿下,老奴都已經帶人查過了,娘娘屋子裏的貴重物件全部都在,沒什麽遺失的。”那婆子老實回道。

  ??“什麽也沒丟?”殷紹聽了笑話一樣,冷不防的就笑了一聲出來。

  ??他這一笑,一屋子的奴才就都跟著心裏發抖。

  ??“是的!什麽也沒丟!”那婆子硬著頭皮再次回道。

  ??殷紹的臉色,就在這一瞬間冷厲到了極致,他隨手將茶碗扔在桌上,然後往椅背上一靠,無須說話,跪在當前的秋心就又嚇得開始落淚,磕頭道:“殿下,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奴婢當時就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殿下您就已經在這裏了,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奴婢實在是不知情啊。”

  ??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韙來他太子府的後院行凶,迷暈了他的妾室,卻不為著偷盜?難道是圖著好玩的嗎?說出去還不成了笑話?

  ??這一個晚上之內,他的後院裏接二連三的出現叫他顏麵盡失的事情,殷紹此刻的心情已經憤怒壓抑到了極致。

  ??那秋心是有口難言,總不能是將安意茹交代她去陷害廖倩華的事情都主動招認了吧?於是為了掩飾,就隻能是嗚嗚的哭。

  ??殷紹被她哭的更加心煩,便就一撩袍角,大步往外走,一麵語氣冰冷的撂下話來,“安氏醒了就讓她親自去給本宮一個解釋。”

  ??也好在是那管事婆子沒有離開的太久,而等她發現安意茹的時候,她們主仆的衣裳都還齊整,否則的話,他真就要當場處死了安意茹來遮醜了。

  ??“恭送殿下!”眾人連忙跪地相送。

  ??殷紹目不斜視的從那院子裏出來,腳下步子飛快,一直到轉身繞進了花園裏的時候,他卻突然就毫無征兆的一下子刹住了腳步。

  ??楊平和蔣成海跟在後麵,一時間防備不及,險些撞到他身上。

  ??“殿下——”蔣成海遲疑著喚了他一聲,殷紹卻並未回答,突然揮起拳頭,一拳砸在了路邊的一株梅樹上。

  ??那梅樹上的花瓣散了一片下來,成人手臂粗細的樹幹應聲折斷,有鮮血自殷紹的拳頭上順著指縫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蔣成海和楊平同時一驚,卻不敢貿然再去勸他。

  ??“殿下,良娣娘娘這裏的事情應該就隻是個巧合吧,許是那歹人不熟悉地形,做錯了院子——”蔣成海道。

  ??但是這話說出口來,連他自己都不信。

  ??可是安意茹這裏到底為什麽有人會動她呢?吳良媛那邊的事情姑且都還能解釋的通,安意茹這邊發生的事情就太過莫名期末了。

  ??“你覺得是有外人潛進來了嗎?”殷紹問道,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冷得掉渣。

  ??“難道殿下的意思是——”蔣成海和楊平對望一眼,都是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

  ??“能不動聲色突破我太子府的層層守衛摸進來,並且在不引起任何騷動的情況下放倒了安氏,那邊更是能精確的掌握吳氏被關押起來的屋子,直接就闖進去殺人滅口,你們以外外人能辦得到?”殷紹問道。

  ??這個問題,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

  ??有內鬼!絕對是有內鬼!這個興風作浪的人現在一定還藏在他的太子府裏。

  ??好!真是太好了!這麽久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敢於這樣公然的向他挑釁,不過——

  ??這到底是誰做的?

  ??殷梁?

  ??好像不太對勁,如果是殷梁出手,就不該這麽不動聲色,怎麽都要將事情往大了渲染的。

  ??可是除了死對頭殷梁,還會有誰?

  ??“殿下,咱們自己府上的人應該不至於會有什麽問題,不過最近府上的生人也是不少的。”蔣成海分析道。

  ??端木岐,宋楚兮還有文馨公主,這些人都各有隨從跟進來。

  ??殷紹對自己府上的管製還是有信心的,當然也是第一時間就懷疑的這些人,不過他隻是一時想不明白,這三個人之間到底有誰會敢於這樣挑釁他,公然就在他的負債之內動這樣的腦筋的。

  ??而若要論及和他作對的理由——

  ??好像宋楚兮就有!

  ??殷紹的眸光微微一閃,莫名的就又添了幾分冷意,突然沉吟著問道:“宋家的那個丫頭,今天晚上都在做什麽?”

  ??所有人這整晚的注意力都盯著吳良媛那邊呢,誰會特意去管宋楚兮在做什麽?

  ??蔣成海和楊平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楊平就道:“屬下去去就來!”

  ??這邊楊平才要趕著去打聽消息,後麵隨行的侍衛中卻有人不很確定的說道:“晚上在花園裏屬下有遇到宋四小姐身邊的丫頭,行色匆匆的到處找人,好像——是她沒在房裏的樣子。”

  ??這個多事之秋,宋楚兮還到處亂竄?說是她沒嫌疑都沒人信了。

  ??楊平的腳步頓住,再次確認道:“你確定她們是找宋家小姐?”

  ??“應該是吧,如果是文馨公主那邊有什麽事,也犯不著她們出麵了。”那侍衛道:“不過當時屬下不方便多問,也沒深究。”

  ??楊平看向了殷紹。

  ??殷紹的目光陰冷,抿著唇角一時沒說話。

  ??蔣成海就道:“她會不會是去了前院端木家主那裏?好像經常說是兩人一起下棋到很晚的。”

  ??殷紹不置可否,沉默了片刻,忽而便是唇角一勾,再度甩袖往前走去,“走!去廖氏那裏!”

  ??*

  ??這邊的花園裏,顏玥心聲不寧,手邊沒有燈籠,就深一腳淺一腳的奔走在花間小徑上。

  ??那簫聲消止之後,她就完全沒了目標,隻是這個時候,她滿腦子裏想著的都是廖容紗,怎麽都不肯輕易放棄,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廖倩華的住處去。

  ??因為馮玉河調派了人手搜查,花園裏已經整個動蕩起來,不時的就有侍衛舉著火把匆匆而過,弄的聲勢浩大。

  ??顏玥又唯恐是被人瞧見她在這裏,且走且閃躲著,連著躲開了四五隊侍衛,眼見著前麵抬頭已經可見廖倩華那院子裏的燈火了。

  ??她趕緊勉強的振奮精神,才要繼續前行,卻見對麵剛好一隊侍衛往這邊巡視而過。

  ??這條路兩邊沒有遮掩,顏玥左右一看,隻能是提了裙子轉身,卻不想身後那邊的路上,又見一行人匆匆往這邊行來,走在最前麵的,恰是穿了一身黃色便服的太子殷紹,身後給他保駕護航的不是別人,偏偏還是他身邊最得力的兩個侍衛,蔣成海和楊平。

  ??前無去路,後路被堵,如果一旦是叫殷紹將她堵在當場,她今天就真的是逃不脫了。

  ??是直到了這一刻,顏玥渾渾噩噩了大半個晚上的腦子才有些清醒了過來,但卻是為時已晚,踟躕間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邊她正在著急不安的時候,正要往右邊的花圃裏閃,卻是冷不防從黑暗中探出一隻手來,一個人冰冷的五指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顏玥驚的渾身的汗毛倒豎。

  ??那人卻是大力一拽,將她拽到了左側的一塊假山石後麵。

  ??黑暗中,顏玥看不到那人的臉,本能的就要掙紮,那人卻從後麵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緊緊的抱住了她,聲音低沉的在她耳邊叱道:“別出聲!”

  ??倉促中,顏玥就隻能辨認出這個是女人的聲音。

  ??不過這個時候,她雖是對對方存了戒心,但聽著殷紹等人的腳步聲已經逐漸逼緊,她便再不敢掙紮,趕緊屏住了呼吸。

  ??這塊假山石的形狀有點細長,好在兩個女子都是身形纖細,緊緊貼靠在裏側,又要借著夜色遮掩才能勉強藏身。

  ??“見過太子殿下!”對麵的一隊侍衛躬身給殷紹請安。

  ??兩撥人,剛好就在這假山石前麵相遇。

  ??為了給殷紹讓路,那一隊侍衛就隻能靠到了路邊,甚至有一個人被迫推進了路邊花圃,顏玥被那人禁錮在懷裏,側目看去,都能看到了那個侍衛的側臉。

  ??她的心裏砰砰直跳,更加努力的壓製,屏住了呼吸了。

  ??蔣成海象征性的吩咐了兩句,讓侍衛們仔細當差,待到殷紹一行過去了,這一隊侍衛才又繼續往前走去。

  ??顏玥的心裏一直繃著一個弦,冷汗成股的沿著臉頰往下流,汗水將那人的掌心都濡濕了一片。

  ??聽著身後兩邊的腳步聲都走遠了,她才敢緩慢的恢複了呼吸,又開始大力的掙紮。

  ??這會兒那人就沒再束縛她,放開了手。

  ??顏玥戒備著趕緊退後一步。

  ??宋楚兮就站在那假山石的背麵,暗影裏,顏玥隻能隱約分辨她的一個輪廓,不過還是一眼認出了她來,不由的大驚失色,脫口道:“怎麽是你?”

  ??“我睡不著,出來走走,聽說今天這院子裏不太平,承微娘娘也趕緊回去歇著吧!”宋楚兮道,站直了身子,抖了抖身上沾上去的泥土。

  ??顏玥對她自是沒什麽信任可言,一心還是惦記著前麵聽到的簫聲,就一把甩開了她的手,還是要往廖倩華的住處那邊去。

  ??“你瘋了!我說了不準去了!”宋楚兮急躁的一把抓住她。

  ??“放手!不用你管我!”顏玥立刻試著甩開她。

  ??這一晚,整個太子府裏的侍衛幾乎傾巢出洞,前麵那一隊侍衛才過去沒一會兒,後麵另一隊人就又往這邊過來了。

  ??顏玥此時的情緒激動,根本就不聽勸,如果繼續爭執下去,她們就一定會被發現的。

  ??“素嵐!”宋楚兮心焦不已,忍不住沉聲叫道。

  ??顏玥還在試圖掙脫她的手,聞言猛地一怔,愕然抬起頭來,眼睛裏先是一縱而逝的殺機,隨後轉為戒備,最後就成了顫抖不已的恐懼。

  ??“你——”她遲疑著開口。

  ??院子外麵已經有腳步聲往這邊逼近。

  ??“跟我走!”宋楚兮趁她失神,一把拽了她,扭頭就走。

  ??顏玥心中震撼不已,仿佛失了魂一樣,一時也忘了自己要做的事,隻亦步亦趨的跟著她,跌跌撞撞的往花園深處走去,腦子裏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宋楚兮彎身摸到碎石底下的機關,開啟後麵的密道,然後拽了她,一矮身拉著她鑽了進去。

  ??那密道經年不用,裏麵的陳腐的味道很重。

  ??宋楚兮也無需火燭照明,摸黑帶著她連拐了幾個彎,最後開啟了出口的機關,又將她帶到了地麵上。

  ??這裏卻居然恰恰就是宋楚兮住的屋子,密道的出口,就在她睡的那張床跟前的腳踏下麵。

  ??因為她一晚上不見人影,兩個丫頭都出去找人了,此刻不在。

  ??宋楚兮拽了顏玥出來,又將密道掩住,然後就奔到門口探望了一遍,確定文馨公主那邊已經睡了,就又回頭拽了顏玥,將她推到門口,“這院子外麵沒人,你趕快走,就當今晚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姐姐?”顏玥看著她,燈影下這少女的側影孱弱,一張臉也是陌生的很,可是她心裏醞釀了一路的情緒就仿佛是在這一瞬間全部崩塌,還是如夢似幻的輕聲念了出來。

  ??宋楚兮麵無表情,背轉身去,沒有理她。

  ??顏玥的眼眶發紅,眼睛裏凝聚了一層厚重的水汽,她突然一個箭步衝過去,奔到宋楚兮麵前,大力的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激動的質問,“姐姐——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她的神情迫切,卻稱不上喜悅,隻是帶著混亂和恐慌。

  ??宋楚兮忍了許久,本來是想催促她走,可是開口的話,卻成了沉重的一聲歎息,“怎麽這樣傻?”

  ??“啊——”得她這樣的一句話,顏玥突然低呼一聲,匆忙的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淚蓄滿眼眶。

  ??“你不能在這裏久留,趕緊走!”宋楚兮打開門,沉著冷靜的將她推到門口。

  ??顏玥戀戀不舍的一直回頭盯著她的臉,語氣哽咽又乞求的隻連聲喚她,“姐姐!”

  ??“你先走吧!”宋楚兮幾乎是用了所有的自控力,勉強自己別開眼,不叫自己去看她的臉,推了她一把,然後反手關上了門。

  ??外麵到處都是侍衛往來搜查的腳步聲,顏玥這個時候也慢慢回過神來,哪怕隻是為了不要連累宋楚兮,她也不敢在這院子裏滯留,在外麵呆愣愣的站了片刻,然後便魂不守舍的轉身奔了出卻。

  ??宋楚兮貼靠在門板上,聽著她離開的腳步聲,這才稍稍放了心,撐著力氣又再站直了身子。

  ??可是之前的一番動作之下,她消耗巨大,一直都是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意誌力支撐,這會兒隻覺得雙腿酸痛,又如是被千百隻螞蟻啃噬一般,再提不起一絲的力氣。

  ??她往前搶了一步,一把撐住了桌子,卻依然還是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額頭上瞬間就布滿一層冷汗。

  ??這個身體的狀況,真是叫她焦躁又無力。

  ??如果平時能夠堅持每天多活動一下,或許還不會糟糕成這樣,可是因為端木岐戒備她,這幾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不得不克製。

  ??這麽久以來,這還是頭一次走了這麽遠的一段路,那雙腿便像是已經被廢掉,完全不屬於自己了一樣。

  ??宋楚兮痛的隻覺得心髒都麻木的和身體剝離了一般,前後兩世,還從不曾經曆過這樣的苦痛,如是入了一道輪回,她卻隻能咬緊牙關硬撐了下來,足足緩了有半個時辰才又勉強提起一絲力氣,強撐著爬起來,忍著劇痛一步一步挪回了裏屋。

  ??彼時她身上衣物已經被汗水浸透了,趁著兩個丫頭不在,她趕緊從箱籠裏找了身衣服來換。

  ??剛剛勉強穿上了幹淨的新肚兜,忽而驚覺的察覺到院子外麵有動靜。

  ??她匆忙撲倒桌旁去,吹滅了燈火,暫時止了動作。

  ??外麵回來的是舜瑜和舜瑛,兩個丫頭從門外看了眼,見到屋子裏的燈火全滅,就更是憂心。

  ??“小姐到底卻哪裏了?怎麽找了一圈都不見人啊?”舜瑜心急如焚的擔憂說道。

  ??宋楚兮自己如今的這個樣子,並不想讓她們看到,便就咬緊了牙關,沒有做聲。

  ??“這樣不行,我們還得再去找,無論如何也得趕快找小姐回來,這府裏作亂成這樣,可別把小姐卷進去了!”想了想,舜瑛就又說道,頓了一下,也還是不放心,“這裏到處人心惶惶的,我看還是得要告訴少主去,萬一有個什麽事,也隻有少主才能出麵周旋了。”

  ??如果宋楚兮真要出點什麽事,還真的是隻能靠端木岐和殷紹交涉的。兩個丫頭嘀咕了兩句,就又轉身匆匆的出了門。

  ??這個時候宋楚兮才又敢鬆了口氣,精神一放鬆,她的雙腿就又再度失去支撐,痛的軟在了地上。

  ??這一次的痛楚,和在南塘一次病發時候的程度有增無減,哪怕是她用了了所有的力氣,卻竟然是怎麽都無法讓自己站起來,隻腿骨裏麵又麻又疼,鑽心似的,折磨的人要發瘋了一樣。

  ??宋楚兮癱坐在地上,腦子裏的一根線始終緊繃著,她知道,此時一旦她稍以放鬆,一定馬上就會昏死過去,可是哪怕是昏死過去都好,這一刻,疼痛之餘,就真是恨不能直接將這雙腿斬了以消止這痛苦。

  ??有那麽一段時間,她甚至是覺得自己已經痛的頭腦不清楚了,正在渾渾噩噩的時候,就又聽到外麵有了動靜。

  ??因為腦袋不清楚的,就算她竭盡全力的集中精神,卻竟然都無法分辨那響動的程度,分不清那是一個人的腳步聲還是一群人的。

  ??她是從來就沒有想到自己還有這樣無能的時候,居然這個節骨眼上,也怎麽都不能再多撐著一口力氣,讓自己站起來。

  ??房門,突然就被人從外打開了。

  ??帶著夜色寒氣的風,伴著夜色一股腦的灌進來。

  ??------題外話------

  ??來,放大招!

  ??一不小心些high了,又超時了嚶嚶嚶~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