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和張婉兒那是真正的相看兩相厭，但是婚姻乃是結兩姓之好，不單純是兩個人的事情，大家在一條船上，平日再怎麽內鬥，這風浪來了，總還是要齊心協力的渡過的。

  ??因此兩人雖然言語上都毫不客氣，張婉兒也沒有留手，把自己的分析全都告訴了林老夫人，至於最後怎麽辦，她還是拿不定主意的。

  ??不得不說張婉兒認真準備的話還是很有說服力的，說的有理有據，可是一旦兵變，等同謀逆，這樣的事情誰都不能不慎重考慮。

  ??其實說到底，這事的最終決定權也不在陸家手上，而在三皇子手上，若要謀逆，總要他挑著大旗的，林老夫人思度了半天，覺得以三皇子的性格，就算他們不提出，知道了這個消息怕也會先下手為強，不免更愁了起來。

  ??目送著說完話的張婉兒功成身退，林老夫人長長的歎了口氣，煩惱的不得了，“這可真是進也不得，退也不得，實在不好抉擇。”

  ??“對了，侯爺呢？去哪兒了？”林老夫人歎息了一會兒，想起自己兒子，準備叫他回來商議。

  ??“侯爺說是和朋友喝酒去了，好借機打探一下消息。”

  ??“這也罷了，等他回府後叫他來我這兒。”林老夫人需要兒子的意見做參考，和他一起做出抉擇。

  ??林老夫人一肚子煩惱，左右為難，但是有些人卻有不同的看法，這件事有什麽不好抉擇的？

  ??消息飛快傳到了三皇子那裏，而他不到半個時辰就下了決定，當爹的有多偏心，了解的最直觀的還是當兒子的，宇文吉有多喜歡太子，三皇子心裏清楚的不得了，他一直也對此憤憤不平，不過是個沒娘的孩子。那小子除了生了雙會蠱惑人心的雙眼，哪裏比自己強出多少？

  ??下定了決心不假，但是要兵變或者宮變，所做的事情也不止一件，眼下也不是特別好的時機。總要準備一下。三皇子摁下心情，先派遣了親信回京做先期處理。

  ??此時京裏卻沒有對此有些察覺，眼下的頭條還是殷素素與生母相認的事件。次版乃是宮裏事件的大幅猜測，因為這件事到現在好幾天了還沒有點正確消息傳出來也沒有官方聲明。

  ??因此大家心情總是有些提心吊膽的，這宮裏的事情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演變成大事。而就算對這件事不太了解的程夫人也很有些煩惱，煩惱的倒不是這些事情，而是自己那個**特行的女兒的婚事。

  ??“這好幾天了，那個姓元的小子從來都沒有來過啊。”

  ??程夫人是殷素素生母的事情一經公開，就引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轟動，皇帝賞賜了一些金帛之後，許多可能沾得上邊的人都跑來見程夫人。獨獨沒有元家人，元江流也沒來露個臉。

  ??程夫人不是老謀深算的人，她的性格偏於直接，從當年知道前夫養了外室直接就鬧翻天就可以看得出來，她的行事風格。所以當看著應該出現，卻沒有出現的元江流後。程夫人不滿了。

  ??殷素素看著母親，隻是淡笑不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程夫人無奈的道，“我知道你可能自有思量。要論精明，我雖然是當母親的，遠不如你。但是在這種事情上，你或許也不如我看得遠。”

  ??殷素素笑笑，還是不說話，程夫人歎了口氣，繼續道，“要說起來，我也確實沒有資格管你，在你最需要人照顧需要人保護的時候，我並沒有能在你身邊。可是我看著那元家和元江流對你並不算太上心，總要男方更上心些，女子婚後日子才更好過。而你這樣的相貌，雖然有好處，日後也有麻煩，需要堅定的男人才能在你身邊。”

  ??殷素素卻也歎了口氣，正要說點什麽，卻聽到下人來稟報。

  ??“元家夫人來了，她兒子元江流元公子也一並來了。”

  ??“這也太巧了吧。”程夫人看了一眼殷素素，甚至有些懷疑是她暗地裏派人召喚來的。“就算現在來了，我也不太滿意。”

  ??“或者，您和叔叔去見一見這兩位吧。”殷素素把原本在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我也想聽聽叔叔的看法，母親您也放心，如果您真的那麽不滿意，我也不會太違背您的意願。”

  ??程夫人想起殷素素似乎是半公開許諾過的，原要說點什麽，可是看著女兒那雙深邃漆黑的美麗眼睛，終究還是咽了回去，“我叫你叔叔去看看那個元江流再下決定吧，你叔叔看人的眼光一向比我準，我——也不提了。”

  ??殷素素猜測她原本想說的是她當年看上的自己父親，最後卻以那個結局收場，隻是顧忌著自己，再者人死為大，便不好再多言了。

  ??當年她母親程夫人是程家旁係之女，但是勝在生的花容月貌，美若仙子，又有才名，還是獨女，嫁妝豐厚，當時求取的人可不乏達官貴族，據說梁王當年曾經都求取過自己母親，沒想到母親力排眾議嫁給了她父親。郎才女貌，倒也是天作之合，可惜神仙眷侶的日子也隻過了五年不到，殷父就違背了當初的承諾。

  ??“說起來，我的姻緣運也不算好。”看著母親離開，殷素素不由輕歎了口氣，“難道紅顏薄命，就是從這裏來的？”

  ??如果她不是那麽驕傲，不願意低下頭而一直咬牙堅持，怕是光因為抑鬱就早就香消玉殞了吧。想到這裏，殷素素又冷笑，不管怎麽著活著才是贏，因為隻有活著才有無限的可能，男人算什麽？

  ??丟了這個，還有下一個，真不行養上幾個小白臉還省心呢。她還真有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就養上幾個小白臉的打算，憑什麽從來隻有男人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女人就不能一樣？說起來自己園子東院裏還養著個相貌不錯的呢。

  ??不用懷疑她真的會這麽想，就算當初殷家大變之前，在殷父教導下十三四歲的殷素素還有受到什麽女訓女誡的影響，這麽些年下來，三觀早就碎了無數次。重新塑造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和從一而終，三貞九烈絕對完全不沾邊。

  ??“主子，老夫人已經和元家夫人說起話來了，看著似乎是有些不太投機呢。”金禾還是比較關心這件事的。看著殷素素也沒在忙別的事情。便趁機匯報上了一點消息。

  ??程夫人確實有些不太喜歡元家夫人，沒人會真的喜歡對方說話拐著幾個彎，尤其元家夫人話裏話外總還有些隱晦的傲慢和譴責。程夫人自認自己不滿元家來的太晚是正當的。這宣布消息了都好幾天了，才這樣姍姍來遲，可元家夫人卻覺得程夫人有些太苛求，言裏話外都是還不是正式的親家，不必太惹眼了。

  ??程夫人從來都不是什麽委婉之人，橫看了元家夫人一眼，道，“確實，咱們兩家說起來也沒什麽大關係。倒是我莽撞了，我原以為貴公子對公主還有幾分傾慕之意呢。這樣吧，元家夫人不像我在京城裏統共沒呆滿三年，肯定認識不少京城才俊，有合適的給平陽公主介紹一個吧。”

  ??她一句話，把元家夫人堵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按照京城夫人們的做派，或許會委婉的刺上幾句，但是絕對不會這麽直接的提起，更不會說元家夫人幫著介紹合適的對象。如今對方不按套路來，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麽說？說起來平陽公主除了嫁過一次外。確實也是很不錯，就算不看殷素素本身的各種條件地位，便看著二兒子為平陽公主收了心，她也挺滿意。

  ??隻是就像程夫人覺得要男方熱切些女兒嫁過去才能過的金貴，元家夫人也擔心自己一家如果表現的太熱情了，日後會被殷素素拿捏住。畢竟這個時平陽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女人，美貌智慧心機手段，財富權力，除了繁茂的親族，世上女人有的她都有。

  ??程夫人哪裏想的到那麽多彎彎道道，她隻是覺得對方確實表現的太冷漠，擔心女兒日後會受氣，竟是覺得肚子都隱隱不適了起來。她原有個毛病，一旦十分著急擔心會覺得的肚子疼，此時便有些征兆。

  ??說起來，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不是一般女子，可是一腔慈母心腸在那裏，了解也確實不夠，還是難免擔心，卻不想元家夫人還擔心殷素素日後給他們臉色看，給自己兒子氣吃呢。

  ??而和這邊隱隱有些談崩跡象不同，白伯父那邊卻是和元江流相談甚歡。老江湖，老江湖，江湖越老，人就越精明，白伯父天生就有看人的本領，而且畢竟是混江湖混了二十多年的人，又曾當過武林盟主，也就是黑社會老大，什麽人沒見過？

  ??元江流雖然也算是聰明的，可是畢竟是年輕，再者世家子弟，真正的腥風血雨，暗箭明刀他也沒見過多少。和自己這位繼任嶽父談論的時候，那是一個愉快，自覺表現的不錯，也覺得這位長輩真是個有見識，知情趣的人。

  ??他卻不知道，半盞茶後，白伯父就明白了殷素素選他的緣故，兩盞茶後，元江流的性格想法他就摸了個清楚。男人和男人說話與女人和男人說話還不同，許多事情可好探問的多，而且男人看人的角度和女人也有些不一樣，這位大佬既然是能以二十來歲壓得住整個江湖的牛人，如今看個毛頭小子也確實不犯難。

  ??兩人一共說了半個多時辰的話，元江流還在大談特談，那邊下人就來了說元家夫人要走了，喊他兒子一起走。

  ??元江流還有些不想走，卻見這位前任武林盟主，現任居家中年帥哥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了。”

  ??說是不留元江流了，白伯父其實還有些別的想法，他便送了元江流一段路，借機見了元家夫人一麵，再看一眼老婆眼睛裏難掩的輕微怒火，卻輕微的搖了搖頭。

  ??程夫人和他二十年夫妻，或許她不夠精明這麽久也讓她足夠了解自己丈夫。送走了元家母子，程夫人就問自己的丈夫，“你似乎也不是很滿意？這孩子看著倒還不錯，難道有哪裏不妥？”

  ??“我知道素素丫頭為什麽選這個小子的原因了，說實話這小子也還不錯，隻是我搖頭卻不是這個緣故。”白伯父歎了口氣，“看來就算是在政治上再精明，在這樣的事情上考慮還是有些不足。”

  ??“這話怎麽說？你先說說女兒為什麽看上這個小子了？”程夫人追問道，“我看著那白家公子雖然不錯，樣樣兒也還不算太出挑，之前的名聲還不是很好。”

  ??白伯父剛要說話，就看到一個丫環跑過來，還跑的氣喘籲籲的，差點撞到程夫人身上。

  ??“什麽事情，這麽慌亂？”

  ??“是四皇子來了，我得趕快去通知公主去。”丫環站起身，又跑走了。

  ??“是四皇子？”白伯父有些吃驚的重複了一遍，現在的形勢他也算了解，沒想到對方竟然不避嫌。

  ??程夫人卻不是很關心政治，還是追問丈夫對元家的看法，白老爺搖了搖頭，“其實這婚事倒也不能說不好，隻是有些隱患，等晚上我再告訴你。”

  ??而剛剛出門的元江流母子自然也沒例外的碰見了四皇子，元江流看著豐神俊朗，器宇軒昂的白衣皇子，一下子就想起來那天碰到四皇子和殷素素說話時候的場景了，心中一下子泛起了不少酸意。

  ??難道這些日子自己沒怎麽過來，這四皇子來往的還挺頻繁不成？四皇子當時眼中愛慕可是很明顯。可是以殷素素如今的身份，以她嫁過一次的背景，不太可能成為皇子妃吧，何況四皇子大老婆還沒死呢。

  ??話雖是如此說，元江流卻是難掩自己心裏的不安，論相貌論出身論才華，他樣樣都不如四皇子，所占的不過是自己沒有娶過親而已，可如果殷素素不介意，或許四皇子願意為她不顧一切呢？

  ??比起他滿腦子感情事，他娘想的可就沒有那麽單純了，元家夫人的政治覺悟相當不錯，她老公有的時候都很遺憾她是個女人，不然的話，或許還真能混上個大官當當呢。

  ??元家夫人此刻想的全是四皇子到來和宮裏發生那件事的關係，難道殷素素和四皇子交好，所以想要扶持他？

  ??ps：

  ??感謝cbbca同學打賞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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