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p>

  ??宋鈞看著眼前滿臉淚痕、雙眼緊閉、衣衫不整、痛哭出聲的秦羽，心裏暢快了不少。</p>

  ??他還是說出來了，說出了他這些年一直不敢明說的話。</p>

  ??她在哭，她在哭什麽呢？</p>

  ??是可憐他吧？</p>

  ??對，她一定是在可憐他，可憐他的遭遇。</p>

  ??因為，她在說對不起，隻有對不起。</p>

  ??他的心一點點冰涼。</p>

  ??他一把抓起秦羽，“對不起？對不起有什麽用？你要真覺得愧疚，就用行動表達出來。”</p>

  ??他沒有錯，他也不需要同情，他隻是努力的去爭取自己的尊嚴和權力，有什麽錯？</p>

  ??宋鈞直接扯下自己的襯衣，向秦羽撲去。</p>

  ??“宋鈞，不要——。”秦羽盯著宋鈞肩頭已經滲滿血的繃帶，驚慌叫道。</p>

  ??宋鈞以為秦羽又是在拒絕他，他不顧一切，用力扒開秦羽的雙腿，將她的裙子褪至腰間。</p>

  ??“不要，宋鈞，不要再拉扯傷口。”秦羽柔軟的手掌觸上宋鈞有些清瘦的肩膀。</p>

  ??宋鈞這才感覺到肩膀上早已被拉傷的傷口一陣火辣。</p>

  ??秦羽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宋鈞，不要再傷害自己了。”</p>

  ??宋鈞抬眼看進秦羽憐惜的眸子，心醉了。</p>

  ??她還是關心他的，她並沒有遺棄他。</p>

  ??就在此時，忽然響起了敲門聲。</p>

  ??宋鈞驚醒地起身，將秦羽的外衫蓋在秦羽身上。</p>

  ??雖然客廳的門是關著的，也不會有人敢硬闖進來，但是這樣的玻璃門依然會讓人看見裏麵的影子。</p>

  ??宋鈞不悅地道：“什麽事？”</p>

  ??外麵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老板，門口的人已經解決了。”</p>

  ??“嗯！知道了。”宋鈞隨意地答道。</p>

  ??可是門口的男人依然沒有走的意思，依然站在門口沒有離去。</p>

  ??宋鈞看著門口躊躇的身影，揚聲道：“還有什麽事？”</p>

  ??門口的人低下頭，支支吾吾地道：“那個司老板來了好長時間，說是要見……，要見秦小姐。”</p>

  ??宋鈞的心緊了一緊，“哪個司老板？”</p>

  ??“司勁天司老板。”門口的人趕忙答道。</p>

  ??宋鈞自嘲一笑，他怎麽會認為是司亦軒呢。司亦軒此刻要不躺在病床上，要不就是進了殯儀館，中了那麽些槍，不死也要成植物人。</p>

  ??心思再一轉，司勁天來幹嘛？而且指明要見秦羽？</p>

  ??宋鈞看秦羽已經穿好衣服，正準備回房間。</p>

  ??也好，讓他看看司勁天要搞什麽名堂。</p>

  ??於是回道：“讓他進來吧。”</p>

  ??“好。”外麵連忙答應。</p>

  ??秦羽聽見宋鈞讓她見司勁天，有些不解。</p>

  ??宋鈞穿好衣服，說道：“見見吧，看他們有什麽把戲。”</p>

  ??不一會，司勁天就走了進來。</p>

  ??今日的他依然是往常的嚴肅，卻失了幾分光彩。</p>

  ??他一進來就看向遠處的秦羽，完全忽略宋鈞的存在，直接道：“秦小姐，我爸快不行了，想見一見你。”</p>

  ??秦羽心裏一驚，那個戎馬一生的司老爺子就要這樣離開人世了嗎？</p>

  ??還沒等她回答，宋鈞便笑了起來：“你們家老爺子要去世了，見我的女人幹嘛？”</p>

  ??司勁天狠狠地瞪向他，卻沒有跟他說一句話，而是繼續對秦羽說：“秦小姐，希望你能成全他老人家最後的心願。他平常對你也不薄，不是嗎？”</p>

  ??秦羽眼神一暗，他好歹是司亦軒的爺爺，而且雖然對她沒多好，但是也沒有對她怎麽不好。</p>

  ??人之將死，還有什麽是他人不能遷就的呢。</p>

  ??“好，我跟你去。”秦羽走向司勁天道。</p>

  ??“不行。你不能跟他去。”宋鈞站起身，強烈反對。</p>

  ??“宋鈞，我去去就回來。”秦羽轉向宋鈞。</p>

  ??“不行，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有什麽陰謀。”宋鈞依然不同意。</p>

  ??司勁天這時候才說話，“隻有你這樣陰險的小人才會用什麽陰謀。”</p>

  ??宋鈞臉色沉了沉，“司勁天，別以為我還是你的小跟班。你要再出言不遜，別怪我對你不客氣。”</p>

  ??秦羽見形勢不太對，連忙道：“宋鈞，你可以派人跟我一起去，我去見見他就回來。”</p>

  ??宋鈞思索了一下，道：“我跟你一起去，我倒想看看司家現在還能變出什麽花樣來。”</p>

  ??雖然宋鈞這樣說，但是心裏還是不放心。</p>

  ??他浩浩蕩蕩帶了許多人一同前往司誠醫院。</p>

  ??當秦羽隨司勁天走進醫院時，秦羽看見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p>

  ??秦羽實在無法將這樣的形象與往日老當益壯、意氣風發的司老爺子劃上等號。</p>

  ??司老爺子看見秦羽進來，十分激動，幾次想仰起身做起來，都再次跌落下去。</p>

  ??司勁天趕忙上去攙扶，卻被司老爺子用力甩開。</p>

  ??司勁天愣在當地，懸在空中的手，遲遲沒有放下，臉上盈滿了無奈和悲傷。</p>

  ??“你出去！”司老爺子沙啞的聲音響起。</p>

  ??交代好工作，尾隨而來的宋鈞正要進來，卻被秦羽轉身攔下。</p>

  ??“你別進去。”秦羽語氣堅定地道。</p>

  ??宋鈞明白秦羽是怕他進去，會讓司老爺子更加生氣。</p>

  ??他默默地回了走廊，其實他對司老爺子還是有些愧疚的。</p>

  ??因為當時若不是司老爺子同意他進入司誠，並答應給他百分之十的股份，他也不會有今天。</p>

  ??他恨司勁天、恨司夢琳，卻毫無理由恨這個老人。</p>

  ??此時，司勁天也走了出來，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點燃了一支煙。</p>

  ??秦羽再次走進病房，默默地走近司老爺子，將他扶起，讓他能舒服地靠在枕頭上。</p>

  ??“坐吧。”司老爺子語調稍微溫和了些。</p>

  ??秦羽安靜地坐在床邊，等待司老爺子說話。</p>

  ??司老爺子看著她，沉默了許久，才問出一句讓秦羽沒有想到的話：“亦軒在哪裏，你知道嗎？”</p>

  ??秦羽疑惑地看向他，黯然地搖搖頭。</p>

  ??她怎麽會知道司亦軒的下落呢？</p>

  ??司亦軒又怎麽會讓她知道呢？</p>

  ??“小羽，我並不是想害他才問你的。”司老爺子哀傷地道。</p>

  ??秦羽趕緊澄清：“司爺爺，我的確不知道，不是故意隱瞞您。”</p>

  ??司老爺子失望的點點頭，“是，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是我對不起你們。”</p>

  ??秦羽沉默不語。</p>

  ??司老爺子繼續道：“小羽，要不是我之前宣揚他們內部鬥，今天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我對不起亦軒，更對不起他爸爸。”</p>

  ??說到最後，司老爺子幾欲落淚。</p>

  ??秦羽從司老爺子房間出來時，思緒一直沉浸在司老爺子告訴她的事情裏，久久不能自拔。</p>

  ??心裏泛起一陣陣心疼，為司亦軒疼。</p>

  ??司老爺子告訴了她很久很久以前的事。</p>

  ??司亦軒的父母是在學校裏自由戀愛認識的。</p>

  ??可是，對司亦軒父親一直期望很高的司老爺子自然不滿意他自作主張地選擇一名非政界、非商界的女人。</p>

  ??他處處為難他們，不允許他們結婚。</p>

  ??可是，他們還是偷偷地領了結婚證，懷上了司亦軒。</p>

  ??自從司亦軒出生後，司老爺子的重點就轉移了。他想兒子不爭氣，就把所有希望放在了孫子身上。</p>

  ??司亦軒自出生以來，就沒有像普通孩子般生活，摔倒了從來不會有人扶，吃什麽食物、幾點睡覺、幾點起床，每天穿什麽衣服，什麽時候該笑、什麽時候不能笑，完全是依照固定的模式生活。</p>

  ??這些或許都不算什麽，還有突發性的訓練。</p>

  ??偶爾被丟到原始森林、偶爾被丟到荒山，有時候被放到鄉村，隻是為了訓練所謂的應變能力。</p>

  ??各種搏擊，各種槍法、各種武力爭鬥等等，不僅僅把他的空餘的時間占得滿滿的，還經常受傷。</p>

  ??受了傷，也不會有人幫他處理，隻是丟給他一些常用的藥物。</p>

  ??而所有的這一切都隻是外在的傷害，或許並不是致命的。</p>

  ??更讓人心酸的是，他無人依靠，無人療傷。</p>

  ??他的父母因為受不了司老爺子的作法，幾度與之爭吵之後，被司老爺子趕出了家門。</p>

  ??一個幾歲的孩子，孤零零地經受著這些常人無法忍受的事情。</p>

  ??而更為險要的砍是從他十五歲開始。</p>

  ??就在他十五歲那年，司老爺子正式宣布他為司誠的接班人，五年內司老爺子會退出管理位置，將他扶上位。</p>

  ??從這一天起，司亦軒經曆的不再是稱之為考驗的東西，而是真槍實彈的攻擊——司勁天的攻擊。</p>

  ??司勁天以司家祖訓為由，向司老爺子提出要與僅僅十五歲的司亦軒公平競爭。</p>

  ??在這之後的兩年，司亦軒經曆了前所未有的考驗，司勁天對他發起了猛烈的攻擊和各種陷害，司亦軒因為經驗不足，幾次差點丟了性命。</p>

  ??秦羽想，或許這也是為什麽司亦軒欠下了尤染衣恩情的原因。</p>

  ??就在他堅強地熬過了兩年後，他的父母終於找到了機會，把他救了出去。</p>

  ??可是，卻遭到了司老爺子的追擊，在這次追擊中，司亦軒的父親車禍身亡。</p>

  ??司亦軒則隨母親四處躲藏，最後終於找到了機會前往美國，算是躲過了一劫。</p>

  ??司亦軒不到三十年的生命當中，卻經曆了這麽多坎坷和變化。</p>

  ??秦羽終於有點明白，為什麽司亦軒總是麵無表情地冷眼旁觀。</p>

  ??她的經曆、她的苦楚在他眼裏，又怎麽算得上是苦呢？</p>

  ??秦羽此刻無比思念著那個人，那個為她漸漸改變的人，那個總是直接用行動來保護她、嗬護她的人，那個不善於表達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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