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天雷地火
作者:天下歸元      更新:2021-08-13 04:50      字數:8407
  天雷罩頂,晴空霹靂。

  ??君珂撲倒納蘭述的那一刻,四麵無數人,全部傻了。

  ??這些人一直在後方指揮,沒看見君珂闖陣而來,此刻隻看見一個女子飛快地竄過來,氣勢洶洶、殺氣騰騰、眼冒藍光、二話不說……當眾推倒了他們的大帥。

  ??尤風書原本是蹲著的,一個倒仰栽了下去。

  ??獨眼拚命揉他唯一的那隻眼。

  ??一個羯胡漢子正在打火燒草藥療傷,然後打火的手指頓在了唇邊,直勾勾瞪著君珂,胡子燒掉一半都沒察覺。

  ??周圍零零散散足有上萬人,刹那間都被定身。

  ??哦天哪。

  ??這哪來的娘們。

  ??這麽……大膽豪放?

  ??羯胡最潑辣的姑娘,也隻敢半夜騷擾大帥的帳篷,也萬萬不敢在這萬人之間,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就來啊。

  ??所有人被震得忘記思考和反應。

  ??但最震驚的,還是壓在下麵的那個人。

  ??納蘭述手剛剛推出去,君珂熟悉的氣息逼近,他霍然睜大眼睛。

  ??納蘭述頓時什麽都不管了。

  ??千載難逢的良機,錯過這一次,也許等到下輩子也不可能再來一次,雖然到現在他還覺得這是不是夢,但哪怕就是做了白日夢,今兒也一定要把它做完!

  ??管他是否有人在。

  ??誰打斷就殺了他!

  ??納蘭述雙臂一緊,反抱住了君珂,他抱得如此用力,以至於君珂的臂骨都發出哢哢聲響。

  ??她卻在這樣的聲音裏近乎感動和陶醉地閉上眼睛——真實的懷抱!真實的他!

  ??……

  ??白光一閃,灰影連綿,幺雞帶著它的狼小弟們落地,一眼看見地上“天雷勾動地火”,烏溜溜的眼珠子,瞬間瞪得險些裂出眼眶。

  ??幺雞傻掉一刻,隨即立即記起自己的職責,唰地人立而起,張開雙爪,擋住了身後的狼們,順便一腳踢翻了兩隻傻傻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狼。

  ??你們!統統地!不許看!

  ??“哐當”一聲,遠處有人打翻了水壺。

  ??兩個黑膚健壯的羯胡姑娘抱頭痛哭。

  ??早知道這樣可以,早就該撲倒了啊啊啊啊啊……

  ??……

  ??外界的一切動靜,此刻君珂都不知道,她還處於渾渾噩噩狀態,所有的動作都是直覺,都是急切之下想要驗證納蘭述真實存在。

  ??忽然身子一沉,因為傾斜太過,兩人順著山坡滾了下去,山坡下有條小河,君珂一聲低呼,忽覺整個後腦一涼。

  ??她的頭發浸到了水裏。

  ??這一涼她徹底清醒,霍然抬頭。

  ??一刻前的事,終於在此刻唰地倒流回了她的記憶中。

  ??“啊!”

  ??一聲尖叫打破所有蓄勢待發的激情,君珂像被咬了屁股的母老虎一般竄起來,唰地一下竄遠了。

  ??納蘭述悻悻爬起身來,臉上的表情叫“痛並快樂著”。

  ??不過那一撲代表的意義,是個男人都要心花怒放,被心愛的女人強勢昭告了所有權啊,哥哥我終於有主了!

  ??納蘭述皺眉歡喜了一陣,一轉頭看見那條河水,恨恨地踢了一腳石頭,大步向回走,一邊走一邊怒斥迎上來的尤風書,“誰把戰場定在這裏的?地形太差!居然還有河水!”

  ??可憐的尤風書哭喪著臉——老大啊,不是你說這裏適宜作戰,有水方便嗎……

  ??==

  ??君珂同誌逃回了她自己的隊伍,整整消失了一個白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才躲躲藏藏地出現。

  ??如果可以,她寧願永遠鑽入地洞裏,變成土撥鼠不要見人,當然,地洞裏如果有隻叫做納蘭述的土撥鼠,那就完美了。

  ??君小鼠躲了整整一個白天,好在也沒人打擾她,連納蘭述都沒過來,君珂自己在帳篷裏,一下子長歎,一下子暴走,一下子拿大頂,一下子把腦袋紮進被子裏,折騰了一天,晚上餓得不行了,偷偷摸摸出洞來。

  ??一出來,見營地裏有條不紊,各自做事,沒人對她多看一眼,頓時長籲一口氣。

  ??隨即一拍頭,恍然大悟——怕什麽呢?雖然在納蘭那邊丟了人,但自己這邊的人當時還沒趕過去,根本就不知道嘛,自己這個躲躲藏藏的樣子,反而令人懷疑不是?

  ??要坦然、要自如、要雍容,要淡定!

  ??厚臉皮的最高境界,就是沒臉皮!

  ??君珂輕咳一聲,出來了。

  ??所有人原地不動,漠然幹自己的事,眼角的餘光,悄悄瞟她。

  ??君珂渾然不覺,此刻她放下了心,認為自己這邊不知道,忘記了這世上,無分古今現代,八卦的流傳速度,從來都是最牛逼的。

  ??她出帳來,醜福從她麵前走過。

  ??“統領威武。”鐵麵醜福心悅誠服地道。

  ??君珂:“……”

  ??走不了幾步,碰見鍾元易,老帥滿臉笑容,老遠扯著大嗓門。

  ??“出來了啊?沒事,不就摸了一把?”

  ??君珂一個踉蹌。

  ??拐個彎碰見晏希。

  ??大部分時候對她視而不見的少年,定定看了她半晌,看到她汗毛倒豎,才輕歎口氣。

  ??“她也彪悍,可惜這方麵卻沒法和你比。”

  ??晏希帶著淡淡羨慕和遺憾走了,君珂扶住牆。

  ??好半天扶著牆出來,碰見鍾情,小子最近病好了很多,看見她向後一跳,眼神畏懼,“今兒我才發覺,原來你和**真的是姐妹!”

  ??君珂眼前一黑。

  ??黑了半天咬牙奔往飯鍋,最後碰見了鐵鈞。

  ??鐵將軍此刻看她的眼光,再也不是以前的公事公辦,那眼神欣慰而又慈祥,君珂再次汗毛倒豎,感覺自己似乎是被公公(或者婆婆?)看住。

  ??“不錯。”鐵將軍最後滿意地點點頭,拍拍她的肩,指指後方納蘭述那邊營盤,走了。

  ??君珂抬手捂住眼——哦賣糕的。這悲催的人生。

  ??一挪腳碰到什麽東西,低頭一看,幺雞蹲在她麵前,嘴裏叼著一朵不知道從哪采來的髒兮兮的花。

  ??看她看過來,幺雞大頭一甩,烏溜溜的眼珠也往納蘭述營盤一瞟,把花銜到她的掌心。

  ??君珂你大膽地向前追,哥哥我鮮花幫你采。

  ??……

  ??君珂哭了。

  ??這年頭真不能犯錯。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她沒人疼。

  ??不過就是撲了一把,從此後追與被追,負責與被負責,好像就顛倒了……

  ??君珂同誌再次深刻地認識到,古代社會的男女,果真是非常、特別、萬分、無比地不平等!

  ??人其實是非常有韌性的動物,有些刺激,刺啊刺啊的也就習慣了,說得好聽叫抗壓能力無限大,說的不好聽叫破罐子破摔。

  ??潑皮無賴就是這樣練成的。

  ??破罐子破摔的君珂,在經曆了所有屬下的讚譽和驕傲之後,慢慢也就坦然了——反正都這樣了,再羞澀地躲起來不見人?難道還能躲一輩子?別吧,多麽的裝13啊。何必這麽高貴冷豔呢?

  ??逃不過去就不逃,迎上去。

  ??君珂坦然地吃飯,坦然地穿過自己的營盤,坦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往納蘭述那邊去了。

  ??她覺得自己必須去,一是有很多問題要問納蘭述;二是今天當著納蘭述屬下的麵壓倒強吻了他,對他這個大帥有點不好,堂堂男兒被女人壓了,太沒麵子。草原男兒桀驁不遜,會不會因此輕視他?她得去解釋。

  ??她還用一根銀鏈子,穿過了納蘭述臨別時送的那塊心形雞血寶石,掛在胸前,招搖過市。

  ??她走過的地方,所有的目光唰一下射過來,在她經過的時候唰一下藏起來,再在她走過之後,唰一下聚集在她背影上,一直目送她過了自己的營盤。

  ??君珂頂著欲哭無淚的心情,大無畏地走在路上。

  ??這條路太漫長了啊啊啊……

  ??兩個營盤為什麽要隔這麽遠啊啊啊……

  ??其實兩個營盤隻隔了一個山坡而已……

  ??君珂突然停住腳步。

  ??前方,幾匹馬靜靜矗立在夕陽下,當先一人,溫柔的眼波凝注在她身上,笑意微微。

  ??“小珂,”他輕輕道,“我先前就該去找你的,隻是戰後事情多,被絆住了,現在才來接你,你別生氣。”

  ??隨即他下馬,牽了馬過來,伸手扶住她的腰,一個邀請上馬的姿勢。

  ??君珂吸一口氣,眼睛忽然有點濕潤,她轉頭看他,眼神有點怯怯。

  ??納蘭述笑了笑,撫了撫她的發。

  ??一個動作,溫柔如前,萬千言語盡在其中。

  ??——無須道歉,無須自責,更無須羞澀,你對我做的一切,我隻會由衷歡喜。而以你我之間生死與共,要做什麽,也隻是我們自己的事。

  ??隨即他將君珂扶上馬。

  ??君珂輕輕一躍,自然可輕鬆上馬,此時卻由得他扶住自己的腰上馬,納蘭述上前,親自為她牽馬。

  ??他這個動作一做,君珂身子一顫,幾個屬下表情震驚。

  ??納蘭述神態自若,吩咐幾個跟來的新屬下,“我和君統領出去走走。”

  ??黃沙城和草原漢子們,好笑又訝異地看了君珂一眼,終究因為納蘭述的態度而不敢造次,恭敬施禮退下。

  ??納蘭述沒有繞開營盤,他牽著馬,帶君珂穿過他的營地,給君珂指點哪些是草原人,哪個部落分別駐紮哪裏,哪些是黃沙城的人。

  ??所經之處,人人側首,每個人都看見了,他們的新首領,親自為那個撲倒了他的彪悍女人牽馬執韁。

  ??君珂在馬上微笑聆聽,一言不發,緊緊咬著下唇。

  ??她怕自己一開口,會哭出聲來。

  ??納蘭述用這樣的方式,為她挽回麵子。他不惜放低自己,來撫平她內心的羞愧尷尬,來向所有人強勢昭告——他願意,她是他心頭的寶。

  ??這男尊女卑封建社會,男人對女人居高臨下,便有幾分在意喜歡,也不過是想納為懷中禁臠。便縱肯犧牲金錢或者其它,也萬萬不肯犧牲所謂男人尊嚴驕傲。

  ??然而她幸運如此,遇見願意將所有尊重平等,給予了她的他。

  ??四麵無聲,草原人也好,黃沙城漢子也好,在這一刻見識到這一對男女,不同於尋常的情感方式。

  ??她為他麵對大軍孤身闖陣,雖千萬人吾往矣。

  ??他為她萬人之前牽馬執韁,此生隻願俯就於她。

  ??……

  ??這一刻,這個時代的另類愛情,給這個時代有緣得見的人們,永遠留下了不可磨滅的一霎。

  ??納蘭述牽著君珂的馬,在所有人麵前走了一遍,慢慢往那條小河去了。

  ??走出人們視線,君珂從馬上跳下,走到納蘭述身邊,定定凝視了他半晌,張開雙臂,抱住了他。

  ??清醒狀態下的,第一個主動擁抱。

  ??納蘭述發出一聲輕輕歎息,溫柔回抱。

  ??“納蘭。”君珂伏在他的肩,將臉貼著他的發,輕輕道,“我們那裏有句詩,叫‘不如惜取眼前人’,今日我想起這句話,覺得我以前真是對你不起。”

  ??“你倒沒有對不起我。”納蘭述輕笑,“不過欠了我很多,嗯,今日還了一個擁抱,還有……”

  ??“慢慢來,好麽?”君珂的臉又紅了,黃昏暮色裏嬌豔欲滴。

  ??納蘭述一笑,他哪裏肯逼迫君珂,眼前這一步,已經是天大歡喜,一路風雨相隨,換今日敞開心扉,再要得寸進尺,嚇跑了這對情羞澀的丫頭怎麽辦?

  ??兩人相擁著坐下來,晚風徐徐,漸有春意,君珂頭擱在納蘭述肩上,聽他說一路別來經曆。

  ??“黃沙城就是那樣,也算因禍得福……”納蘭述先說了黃沙城的事,語氣唏噓。

  ??君珂也神色黯然。

  ??兩人都沒有提起許新子,但誰都知道,那樣的情形下,大頭生還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君珂想著那一刻,納蘭述被雲雷軍背叛,許新子以命相救,他決然逃走那一刻,心中該是如何的傷痛?

  ??堯羽衛每個高層都是他自幼相伴生死與共的兄弟,情義深厚,遠超親友,這樣的失去,要如何撕心裂肺?而他還要在那樣的疼痛裏掙紮逃生,最後竟完整帶出了黃沙罪徒。

  ??何等的毅力和堅忍。

  ??君珂心頭發痛,忍不住握緊了他的手,想要溫暖他多一點,再多一點。

  ??“到了羯胡後,原本也沒打算做什麽,正巧天授大王圍攻野牛族,擄獲了野牛族的所有成年男子,他的部下王軍,為了將野牛族的族人趕往死地,不惜破壞了其餘部落的草場,甚至衝撞了好幾個部落的領地,導致死傷不少,由此引起了眾怒。”

  ??君珂聽著覺得哪裏不對勁,王軍再跋扈囂張,似乎也不該破壞寶貴的草原資源。

  ??納蘭述唇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還是我的小珂兒聰明……是,是我派人偷偷和野牛族聯係,指點了他們逃跑的路線,利用野牛族的體型和殺傷力,衝撞到一些部落的邊界,王軍對野牛族勢在必得,不惜圍堵,自然也連帶破壞了人家的地盤,羯胡天授大王本就跋扈囂張,強勢壓製草原各族,這下可犯了眾怒,當即諸部落聯合要和王軍對抗,正在為首領人選爭執不休的時候,我帶著黃沙城的罪徒出現了。”

  ??君珂笑了笑,心想和自己在西鄂的境遇竟然異曲同工,都是在人家兩虎相爭的時候,以自己的優勢力量鑽空子撿便宜。

  ??五千黃沙城罪徒,個個都因為長期食用含有“肉玉”微末的水而筋骨強健,再加上納蘭述的武功,這種力量要搶做老大,哪個部落能比?

  ??“原本也沒那麽服氣,畢竟是外來人。”納蘭述淡淡道,“我帶著他們和王軍打了幾場,漸漸也便聽話了。”

  ??說得簡單,但殺氣隱隱,君珂知道,這裏麵八成逃不了殺戮流血,但納蘭述以一人之力煽動黃沙城,再挑撥羯胡奪權,談何容易?

  ??那是虎口奪食刀尖跳舞,危機四伏。如果不能在羯胡打拚出地盤,黃沙城罪徒便將無法駕馭,無法駕馭黃沙城罪徒,羯胡這邊也必然容不得他。

  ??仔細想來,竟是時刻都是生死危機。

  ??君珂想出了一身冷汗,忽然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呆了一陣道:“不對,黃沙城還在西鄂地界,你從黃沙城出來,怎麽會不回頭找我,卻先跑到了羯胡?”

  ??她眼神忽然陰森起來,“你故意瞞我?想去羯胡先開路?”

  ??納蘭述開始苦笑。

  ??天知道當他終於逼出一部分毒力,從馬車裏出來,第一眼看見羯胡的茫茫草原時,是種什麽樣的心情!

  ??差點從馬車上栽下去。

  ??千算萬算,沒算到那群罪徒桀驁不馴,自作主張,就把他拖到了羯胡。

  ??那時候再回頭已經不可能,一是怕和小珂走岔路,想著不如在羯胡等她;而是畢竟他一個人,掌控黃沙罪徒,還沒到可以鉗製他們的時候,萬一硬拗著鬧起來,前功盡棄。

  ??本來不想告訴君珂曾經中毒失明的事情,此刻也不能不解釋,隻好小心翼翼地道:“嗯,那時,中了點毒,眼睛有點……那個不方便。”

  ??這話一說,君珂頓時緊張起來,趕緊捧住他的臉,仔仔細細看他的眼睛,“傷到了眼睛?天啊,要緊嗎?還能不能看見?我叫韓巧來給你看看。”說完便要起身。

  ??“別。”納蘭述一把拉住她,笑道,“沒事了,再過幾天應該能完全恢複。”

  ??他微微笑著,心想幸虧眼睛還不利索,不然昨夜開戰他怎麽會在最後方?要不是在最後方,小珂可能在精疲力盡恍惚狀態下,當著所有人的麵撲倒他呢?

  ??……

  ??夜色降臨,兩人躺在草地上絮絮低語,商討著今後動向,羯胡王軍雖然被打散,但王軍總軍力並不就是那十萬,昨晚那一戰,是納蘭述趁著天授大王出巡,前來收歸野牛族的契機,趁機結合草原部落聯軍和黃沙城的軍隊,打了對方一個猝不及防,納蘭這邊近兩萬人,人人馬後拖了樹枝,遠看去煙塵滾滾,聲勢龐大,令王軍誤以為他們兵力強盛,正好圖力攔截君珂失利,天授大王以為遭到了兩軍前後夾擊,被君珂一陣闖陣,誤打誤撞之下,才敗北而去。

  ??十萬王軍昨晚一役,死亡一萬多,傷兩萬多,這是君珂那邊沒有下死手的結果,而君珂這邊,死亡一千多,傷一千多,戰鬥雖有減員,但好在野牛族遲早能收歸麾下,一千多家破人亡的野牛族巨漢,戰場價值可比一萬步兵還要重要。

  ??王軍在草原北部還有三萬騎兵,最後總兵力十五萬左右,人數雖然不多,但都是彪悍的草原騎兵,在沒有完全斬草除根之前,不可小覷。

  ??納蘭述和君珂商量的,就是如何在最快時間內,給羯胡王庭製造麻煩,利用草原內部矛盾,掃蕩羯胡王庭勢力,驅狼逐虎,直至摧毀王庭。

  ??隨後納蘭述便提出,等羯胡這邊自顧不暇,不能對雲雷造成威脅的時候,讓雲雷自行回家,而君珂隨他回歸堯國。

  ??這個問題一提出,君珂便沉默了。

  ??“小珂。”納蘭述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輕輕道,“我想到要將你放在火藥一般隨時會炸開的雲雷中間,我就害怕。黃沙城事件,不能重演。”

  ??君珂顫了顫,她何嚐不明白其間的為難,但是將雲雷丟開,當真就能一了百了?

  ??無意鑄成大錯,不得不一瞞再瞞,瞞得越久,將來裂痕越深,到時友朋反目,情何以堪?

  ??更要命的是,眼下就有個難題……

  ??山坡上頭忽然有腳步聲,兩人抬起頭,看見陰影裏立著幾位雲雷將領,醜福卻不在。

  ??兩人目光都一閃,站起身來。

  ??幾個雲雷將領態度恭謙,遠遠給兩人行禮,互相遞著眼色,猶豫半天才有人開口,委婉地道:“末將們冒昧打擾,實在有一件事心頭不明,還望大帥為我等解惑。”

  ??納蘭述沉默一刻,道:“你說。”

  ??“黃沙城突起變故,大帥逃生,實在是我等邀天之幸。”那將領表達了幾句慶幸,口風一轉,“但當夜,許隊長陣亡,三百雲雷士兵無一活口,連雲雷棄民都全數死亡,黃沙罪徒卻完好無恙出現在羯胡,還在大帥麾下,我等實在不解,何以會出現這種情形?想向大帥詢問,當夜真相,到底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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