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徐真威震吐蕃群雄
作者:離人望左岸      更新:2021-08-13 03:14      字數:4780
  且說徐真到了鬆州城,勒住馬頭,解背後的唐字角旗,揮舞了三,這才中氣十足地喊話道。

  ??“大唐國忠武將軍徐真在此,權且代表大唐天軍,商討和談,免傷人命,敢問可有主事之人現身!”

  ??徐真此話說得不卑不亢,也不求見,若爾等有心,自是來見,若無誠意,免不了隻能刀劍相見了。

  ??其時器宗弄讚對盛唐有著極為深遠之仰慕,貞觀八年曾遣使赴長安與大唐通聘問好,聖人對吐蕃的首次通使亦然重視,即遣使臣馮德持了書信,前往致意還禮。

  ??器宗弄讚也是個高瞻遠矚的君主,除了結納大唐之外,還遣使到林果泥婆羅(尼泊爾),互通有無,搜羅工匠百藝等等,故而對大唐遣使致意頗為重視,聽聞突厥與吐穀渾皆尚公主,遂遣使隨馮德入朝,多齎金寶,奉表求婚,惜聖上不允,故未得封號。第一時間更新

  ??今日見得徐真又孤身前來,早已心中不喜,聽得徐真言語之間並無自卑,反有倨傲,心中不免憤憤,遂踏上城頭,也不直接與徐真對話,隻教那通譯(翻譯)做了個傳聲筒。

  ??“吾王上說予你知,敢問貴使者到了吐蕃境內所為何事,如何不以臣之禮來拜見!”這通譯也是個胡編亂造的吐蕃人,唐語說得不太地道,生硬得很,徐真卻聽明白了其中意思,不由反唇相譏道。

  ??“普天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此城乃我大唐國土,蒙受皇恩雨露,今番被爾等惡意占據,還敢妄言自居,他日我皇朝天軍馬踏而來,吾再笑看爾等如何自處!”

  ??徐真心裏巴不得不進這鬆州城,如今沿途路線早已打探清楚,丟書信就可離開,豈不是好事一樁?

  ??念及此處,徐真調轉了馬頭就要離開,那城頭的器宗弄讚見識徐真威嚴,心頭也是凜然,多日不見,這徐真儼然不再是當初那個大唐小兵,卻是成了堂堂將軍!而且徐真的言行舉止,無一不帶著濃厚的唐人風骨,硬朗如草原上的雄鹿,犀利如天上的鷹隼!

  ??見得徐真要離開,器宗弄讚也慌了神,他本隻是聽慕容寒竹說高句麗國勢崩亂,遼東不得安寧,唐國必定會出兵征遼,如此一來隻要攻擊大唐後方邊境,就能夠挾勢以威逼,使得唐國嫁公主。第一時間更新

  ??這一路也順利,諸多唐國城池守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連他器宗弄讚都有些心動,不如打到唐國的腹地去。

  ??那慕容寒竹也是個善於審時度勢的謀士,知曉隴右道防禦薄弱,實則因為剛剛擊敗了吐穀渾,若非他暗中挑撥,吐蕃也是萬萬不敢在老虎嘴邊拔毛的。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可如今大唐卻悍然出兵,雖說成名神將並未前來,但唐軍的威名可也不是誰人都可小覷的,故而見徐真要走,雙方就要一拍兩散,大戰一觸即發,這器宗弄讚也是亂了心緒,心知通譯水平有限,自己探出城頭來喊話道。

  ??“徐將軍不見多時矣,英氣仍舊不減分毫啊!”

  ??徐真聽得器宗弄讚一口地道唐語,頓時停了來,在馬上拱了拱手,苦笑道:“我該叫你宋讚呢,還是讚普器宗弄讚?”

  ??器宗弄讚哈哈一笑,盡顯一地君主的風範,也不接徐真的話頭,隻反駁徐真先前的話語道:“徐將軍既然帶著誠意來和解,如何又要一走了之?既這鬆州是你大唐山河,徐將軍又如何求進不得?”

  ??徐真本來就想走人了事,既應付了牛進達,又保全自家性命,然而此時卻被器宗弄讚激起一番鬥誌來,這鬆州本就是漢人國土,又豈能讓這些吐蕃人站在上麵說風涼話!

  ??“鬆州自然是我大唐國土,我天國大軍一到,爾等隻是齏粉灰而已,某雖區區使者,但要進自家城池,又有何難?”

  ??徐真也是熱血上了頭,解腰間強弩,城頭的吐蕃軍士紛紛劍拔弩張,卻被器宗弄讚壓了來,他也很感興趣,這徐真難不成真能夠天遁地不成!

  ??心頭冷笑一聲,徐真瞄準了城垛,扳動機括,那強弩激射出來的並非尋常箭矢,而是一個十字彎鉤,後邊係著一根堅韌細線重重搓纏而成的繩索!

  ??此物乃是臨出發之前,徐真與閻立德等人精心研製出來的,名為天鉤弩,可裝備與諸多斥候探子,乃翻牆越崗的一大神器是也!

  ??那鉤子穿過城垛,勾搭在城牆邊緣,徐真借著抓緊了強弩,再次扣動機括,那繩索卻是簌簌地往回收縮,徐真借勢在馬背上一彈,在城牆上幾個點地,輕飄飄就上了城頭,當真是天人之手段!

  ??器宗弄讚等人看得目瞪口呆,都說唐朝多能工巧匠,卻不曾想到犀利到如此地步,好在讚普將這叫徐真的將軍給叫住,不然放他回去,說不得鬆州這城池,還真守不住!

  ??慕容寒竹並不想跟徐真做正麵交鋒,見得徐真露了麵,自己就躲在諸多幕僚的人群之中,隻通過身邊隨從,給器宗弄讚傳遞話語。

  ??徐真幹淨利索地上了城頭,也不與器宗弄讚見禮,隻是稍稍昂頭笑道:“讚普且看如何?漫說這鬆州城,若是惹惱了我家聖人,說不得連邏些(今拉薩)都進去走一遭!”

  ??“好大的膽子!”

  ??器宗弄讚推崇唐風,文武百官修習孔孟百家,對唐語也有精通者,聽了徐真這話,連忙傳播開來,四周軍將勃然大怒,就要上來斬了徐真!

  ??然而徐真雖孤身入虎穴,但已然拋棄了個人膽怯,隻顧著大唐天威,此時隻感覺自己就是個土生土長的唐人,渾身都是國家和民族的榮譽感,不容他人侵犯半分!

  ??有一名吐蕃將軍憤然抽刀,他高大如人熊,身上披掛沉重的犛牛皮鎧,紮著辮子,揮舞著大刀就攔腰砍將過來!

  ??“住手!莫冒犯了大唐使者!”器宗弄讚見得徐真眼中殺氣閃現,心頭也是怪異之極不明白徐真這份勇氣從何而來,明明孤身一人,卻仿佛擁有萬千人的勇氣和膽色,居然絲毫不懼!

  ??而那名吐蕃將軍刀勢收不住,竟然真的砍到徐真的身上!

  ??“鐺!”

  ??大刀斬在紅甲之上,在早已密布刀劍之痕的紅甲之上,又留一道深深的印記,徐真平平往後滑退了兩步,這才穩住了身形,胸口卻是被撞擊得一陣陣的憋悶!

  ??《增演易經洗髓內功》施展開來,徐真大口吐納,將內息調息妥當,陡然抬起頭來,雙眸之中卻爆發出不容侵犯的雄獅凶狠來!

  ??“這…唐國鎧甲居然強悍如斯!”

  ??“若他們的軍士一個個都披掛此等鎧甲,吾等之刀劍,豈非無用之物?”

  ??諸多吐蕃人氏也是紛紛驚訝不已,沒想到那吐蕃將軍一刀砍,居然隻在徐真的鎧甲上留了一道刀痕,未曾傷及徐真根本半分!

  ??徐真也懶得理會這些人的議論,隻見他雙眸如電,長途跋涉蓄留來的一字胡給人一種更加老道沉穩的感覺,然而此刻他將手按在刀柄之上,周遭軍士卻感受到一股攝人心魄的殺機!

  ??“讚普,這可不是待客之道了…且讓本使者來教教你這些手!”

  ??器宗弄讚心頭也是一震,這徐真年紀並不算大,如何積攢起這一身的殺氣!

  ??那名吐蕃將軍也是神經緊繃起來,然則他也不是初次上戰場的新人,挺起胸膛,緊握大刀,分毫不讓地死盯著徐真!

  ??徐真深深吸了一口氣,雙腳如強有力的鋼鐵彈簧一般發動,身子如魅影版飄忽,腳底可謂踏雪無痕,正是凱薩傳授的迷蹤刺殺步法!

  ??那吐蕃將軍剛剛舉刀,卻感到虎口劇痛,那寬刃厚重的大刀,居然被徐真的長刀一刀砍成了兩段!

  ??半截刀尖叮鈴了出去,倒插在地上,將一幹吐蕃軍人驚駭得如那木雞蠢狗!

  ??然而徐真還未打算就此結束,他冷笑一聲道:“你砍我一刀,且讓我也砍你一刀!這就是本使者教爾等之道理,且稱之禮尚往來!”

  ??器宗弄讚心頭巨震,連忙出聲喝道:“將軍刀留人!”

  ??徐真長刀化為一道寒芒閃過,那吐蕃將軍厚重堅韌之極的犛牛鎧嗤啦啦裂開,連內襯的羊皮底子都給割開來,隻差半分,長刀就會將他的胸腹給切開來!

  ??幹脆利索地收刀入鞘,徐真並未對那名早已麵如死色的吐蕃將軍再作挑釁,後者雙腳頓時發軟,被隨從扶了來,真真是出盡了醜態!

  ??器宗弄讚也是長噓了一口,雖然丟了臉麵,但保住了那將軍的人命,他又不是唐人,對麵子並不是那麽的看重,反倒出身於高原之人,都將人口看得最重。第一時間更新 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徐真長身而立,雙手奉上書信,正容朝器宗弄讚說道:“讚普熟讀經典,可知匹夫一怒,伏屍二人,血濺五步,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無論是惹了我,還是惹了我家聖人,估計此事都得不到善了,還望讚普自己考慮個明白清楚了…”

  ??器宗弄讚雖讀了些詩書,卻對徐真這番話一知半解,正要相問,身後之人卻傳來了慕容寒竹的消息,竟是將徐真給放回去!

  ??徐真冷笑一聲,若有察覺地往器宗弄讚身後人群掃了一眼,不偏不倚,正好看到了含笑的慕容寒竹,二人竟然笑著點了點頭,一如行禮這般!

  ??器宗弄讚看著徐真單槍匹馬而來,又看著他逞盡了威風,又單槍匹馬而去,心頭實在不能開懷,遂問於慕容寒竹。

  ??慕容寒竹搖頭輕笑一聲,似乎對徐真有些惋惜,暗自說道:“終究還是不夠火候啊…若狠辣一些,也就成事了…”

  ??器宗弄讚一再追問,慕容寒竹才點了一句:“讚普已經欠徐真一條命了…”

  ??器宗弄讚不明所以,細細回想徐真所作所為,又命人去搜查那匹夫一怒的經典出處,終於有人從戰國策之中,找到了這話的出處,一句句瀏覽來,器宗弄讚臉上不禁冷汗淋淋,心頭暗呼慶幸不已,若非慕容寒竹出麵放走徐真,這事還真不能善了!

  ??此篇隻道秦王欲得安陵君之地,安陵君卻不願意遷移先人之地,秦王問計與唐雎,唐雎卻答曰:“安陵君受地於先王而守之,雖千裏不敢易也,豈直五百裏?”

  ??秦王憤怒,謂唐雎曰:“公嚐聽聞天子之怒乎?”唐雎自是對答,曰:“臣未嚐聞也。”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屍百萬,血流千裏!”

  ??秦王也是狹隘,大意為若安陵君不同意交換領地,他秦王一番發怒起來,雙方戰爭,不免伏屍百萬,血流成河!

  ??然唐雎也是不卑不亢,反問道:“大王嚐聞布衣之怒乎?”

  ??這秦王不由冷笑,不覺意地說道:“布衣之怒,不過免冠徒跣,以頭搶地耳。”

  ??唐雎卻正容道:“此乃庸夫之怒,非士之怒也,夫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於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懷怒未發,休祲降於天,與臣而將起成四人,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縞素,今日是也,遂挺劍而起!”(注)

  ??(注:專諸、聶政、要離三人都是史上有名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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