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競盯著係統上麵那兩個字，又想想關域提到的那些話，似乎看到一個更加廣闊的宇宙。

  這個宇宙正在慢慢解開它的麵紗，曾經那些觸不可及的神之崇拜，開始變得有跡可循。

  李競不知道為什麽係統選擇了他，不過既然被選上了，有些事情就應該盡全力去做好。

  現在，自己的命是最珍貴的，一旦自己死了，或許這條神之線索就斷了。

  李競這一想，便想遠了，想遠了就要回來，思緒回來的時候總會讓人想起最最親密的東西。

  那是一張張被忘了好久的親人的臉。

  “嘶——”丹田氣海裏忽然又串起一道火焰，幸好是從兩粒小米粒旁邊升起的，否則就毀了。

  李競立刻放空一切，從四肢到意識，終於丹田裏的氣海漸漸平和下來了。

  轉錄完成後，李競的靈氣也有點不濟了，小米粒轉動的速度變慢了許多。

  李競退出狀態，但見天色很黑，遠處傳來一聲聲呼嘯，駐地裏麵已經完全安靜了，隻有時不時傳來廚師收拾殘局的磕磕碰碰的聲音。

  已經是下半夜了，淩空道長跟明樓小道姑卻還是一動不動地靜坐著。

  這是真功夫，不是李競這種外道之人能夠做到的。

  李競暗暗佩服，這兩人早已煉化完了所有靈果靈肉，他們現在是在吸納天地靈氣，分秒必爭，分毫不讓。

  李競起來伸展一下筋骨，在兩棵樹中間結了張藤網，望著漫天的繁星，心裏無限感慨。

  大海、宇宙、星辰。

  他仿佛聽見了潮汐的聲音，又聽見星辰轉動的聲音。

  夢裏，他不知道在哪個黑洞裏麵睡了美美一覺。

  醒來翻個身的時候，李競聽見耳邊傳來一聲馬叫。

  “哪來的馬？”

  李競躍下藤網，但見三匹漂亮的黃馬白馬正在吃草。

  “等這馬吃飽了，我們就出發。”鍾琺琅在旁邊喂著馬說道。

  “你的腿？”李競吃驚地看著鍾琺琅的腿，竟然能站了。

  “好些了，萬星公司讓我趕緊回去搬屍，我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受傷了。”

  “萬星？……”

  “就是殯儀館公司，現在R基地那邊，冉冉升起的行業，你要是有玩股票，買殯儀館的收屍的醫療的，準沒錯。那邊屍體需求量太大了，已經不是所有公司都能做屍體買賣了。”

  “我沒玩股票。”

  “那有點遺憾。”

  這話李競聽起來有點黑色幽默的感覺。

  “關少爺好不容易才給我們搞了三個通關證，到了那邊，我就帶你們去麵試，一般都能過的。隻要有點力氣就行了。”

  “不挑男女嗎？”李競想到沙紗恐怕不太能勝任搬屍的工作。

  “女的負責化妝的。”

  “屍體還要化妝？又不是給家人看。”

  “吃相。”

  “啥？”

  “R族人還挺優雅的，還真別說，這幾年他們漸漸形成自己的文化了，整個R族都比較注重……怎麽說呢？”鍾琺琅努力思索著用詞，“幹淨？不對，他們是很愛幹淨，但是這不是總結……反正你在R基地住久了就知道了。相比之下，我們N社會混亂多了。”

  李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就是說，他們還挺注重吃相的。”李競莫名來了這麽一句。

  “……”鍾琺琅愣了一下，也莫名地點了下頭。“差不多吧。”

  吸個屍體還要講究幹淨，這R族果然講究。

  這真的是當年斬殺無數，滿地爬行，麵目扭曲，千瘡百孔的喪屍嗎？

  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其實就是……化一下妝，能賣個好價錢，買主高興。”

  “哦。”

  “就是盡量讓屍體看起來新鮮。新鮮的屍體屍氣通透，他們說的，通透這個詞也是他們原話，反正我不知道屍體怎麽個通透法。”

  鍾琺琅還在盡力給李競解釋著，這是他這幾天以來說過的最多的話了。

  昨天下午之前，鍾琺琅還是十分隱藏自己。

  關域把他介紹給自己一起工作後，這家夥才願意開口交談了。

  “現在公司人手不太夠。”

  “所以應聘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應聘是沒問題，但關鍵還是不要被人看出是N族。”

  “這個有什麽好方法？”李競相信這個老臥底一定有自己的一套。

  “跟他們接觸之前先喝杯鮮血。”

  “喝血？”

  “我會盡量給你找豬血的，找不到的話……”鍾琺琅沒有說後麵的話，那話就停在了空中。

  沒說完就去刷馬了。

  李競轉了一下舌頭，“老子是不可能喝人血的……多不衛生。”

  李競想起昨晚的樂泠泠，於是鑽回駐地裏看看情況。

  但見駐地裏麵都收拾幹淨了，那根鋼管也不見了，樂泠泠又在埋頭研究什麽考古筆記，旁邊放著一份早餐。

  跟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真是魔性了。

  這樂泠泠有幾分意思了啊，沒想到外表矜持，卻是這麽放得開的女孩，還會這種舞種。

  其他人說說笑笑，臉色看上去都神清氣爽。

  這些修煉者果然恢複得快，昨晚醉成爛泥那幾個，現在也都跟沒事人一樣，談笑風生。

  李競想過去找樂泠泠聊幾句，苦於找不到什麽詞。

  在冷玲玲旁邊轉了幾圈，吃了幾片早餐，把自己搞得跟臥底一樣——還是找不到交流的詞。

  幾個方案都想過了——

  “你昨晚吐我身上了。”

  “你酒醒些了嗎？昨晚的事還記不記得？”

  “嗨，還記得我嗎？”

  ……

  幾個方案都被一一否決了。

  李競覺得自己該結束“臥底”生涯了。

  於是走到一邊拿了一串烤肉就要走。

  沒想到樂泠泠突然招呼自己，冷不丁嚇到李競的小心髒了。

  “這烤肉是果子狸。”

  “噗！”

  傳說中太古病毒藏身最多的生物之一。

  蝙蝠被果子狸吃，果子狸被人吃。

  蝙蝠太能扛了，全身上下扛了不知道多少種太古病毒，都不能令其致死。

  蝙蝠跟人一樣，又都是哺乳動物，基因相似性很大，蝙蝠能染上的，人大部分也能染上。

  果子狸吃了蝙蝠，就大概率帶了太古病毒。

  李競正咬著果子狸肉，一邊又想著怎麽回複樂泠泠的話。

  “果子狸……果子狸挺好的……”

  “我不敢吃。”樂泠泠笑笑。

  李競猶豫著不知道該用什麽態度跟她交談，就當她是個安靜典雅的優秀生？還是當她是個狂野開放的鋼管舞女郎？

  兩款形式的對話差別可大了。

  看樣子她不記得昨晚被自己抱過了。

  李競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就在樂泠泠的對麵。

  一邊吃著果子狸，一邊問道：“我看你總是在做筆記，做什麽筆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