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死亡之地

  ??出乎郝仁預料，冥府的入口不但在羅馬城外不遠處的郊區，甚至其本身也沒有進行任何形式的隱藏和偽裝——那簡直是一個光明正大的地標，大大方方地展露在每一個人眼前，連住在附近的農夫都知道它的存在，隻不過，普通人知道那是一個可怕的入口，卻並不知道它通往神話傳說那個屬於死者的國度罷了。

  ??它是郊外的一座山洞，當地有無數恐怖的傳說和它有關。

  ??牧人們的牲畜如果在那附近走失，那麽他們會立刻誠惶誠恐地將另外一頭牲畜獻在洞口，因為他們堅信走失的牲畜是打擾了神靈，如果不作出這樣的補償，那麽牲畜化身出來的腐爛怪物會在夜晚進入村子，將瘟疫傳遍每一戶人家；一些農民聲稱他們不止一次地看到有死者從山洞走出來，那些死者穿著五花八門的衣服，渾身潰爛腫脹的像在河水浸泡了三天三夜一般，而這些死者一旦接觸到陽光會煙消雲散；有夜間趕路的旅人親眼見到那山洞噴出煙霧，並且有哀嚎聲徹夜不停地傳來，每到沒有月光的夜晚，哀嚎聲還會更加可怕……

  ??郝仁一行壓根不用怎麽打聽，也不用哈蘇搜刮自己的記憶，隨便找幾個路人問問找到了這座讓當地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洞窟。它位於一座小山包的避風麵，寬和高都足以容納三五個壯漢同時走入，洞口外麵相當大範圍內的土地寸草不生，連附近一條小河都飄著難聞的腥臭味，而洞口內部則漆黑不見五指。

  ??幾乎肉眼可見的暗影力量在那洞窟內湧動著。

  ??“這玩意兒竟然這麽光明正大地擺著啊……”郝仁看著眼前的山洞嘖嘖稱，這東西哪怕隻用眼睛打量都能看出縈繞著超自然的力量，和以往那些經過細致偽裝的超自然領域完全不是一個畫風，“這哪還用你們獵魔人調查……隨便看一眼知道這地兒不對了吧？”

  ??麵對郝仁的驚歎，哈蘇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所以這是神話時代和之後年代的不同。”

  ??“在當年，這些東西確實是光明正大擺在外麵的，”海瑟安娜也開口道，“山崗間，荒野裏，甚至人類的聚居地內都隨處可見超自然力量的痕跡，異類‘神明’們壓根沒有考慮過什麽隱藏行蹤的問題，他們想幹什麽幹什麽，想在人類的城市旁邊開個空間裂口開個空間裂口，無人膽敢提出反對意見，也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他們對人類世界的統治。像你眼前這個洞穴，它本質是什麽？本質隻不過是一個失控實驗室的排汙管和連接梁而已，你會因為擔心影響到一窩螞蟻的生活把這些東西偽裝起來麽？”

  ??郝仁啞口無言，最後隻能咂了咂嘴。

  ??“奧林匹斯的毀滅是個標誌**件，在這之前的蘇美爾神戰拖延了太久，埃及神戰也不夠一氣嗬成，隻有奧林匹斯，它是在獵魔人的不間斷猛攻完全毀滅的，在我們的刻意張揚下，這場戰爭震撼了整個世界，因此公元元年也被視作神話時代正式進入黃昏期的分界線——當然，這是我們獵魔人的說法，但很多異類族群也這麽算，”哈蘇語氣淡然地說道，“你現在站在這個分界線，在這之前，所有‘神靈’都高高在，洋洋得意，在這之後，所有神靈都在等待諸神黃昏。”

  ??海瑟安娜看了哈蘇一眼，扭頭朝山洞裏走去：“行了行了，別吹牛逼了，又不是啥光輝歲月。”

  ??哈蘇：“……”

  ??通道內盤踞著暗影的力量，這導致光線衰減的異常嚴重，即便隻是距離洞口十米之處，便已經昏暗到近乎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哈蘇看到這種情況之後皺了皺眉：“哈迪斯的死亡已經開始顯現出後果了，冥府的控製係統正在逐漸停擺，冥府的汙染性能量失去過濾，變得之前濃鬱了至少一倍。”

  ??雖然知道這裏隻是薇薇安創造出來的“虛假時空”，但郝仁還是忍不住替古人擔心了一下：“那這些泄露出去的能量豈不是要出大事？”

  ??“曆史確實出了點問題，但不是在這裏，”哈蘇點點頭，“在另外一道冥府入口，有一個鎮子遭到了汙染，幾乎無人幸存，如果不是之後奧林匹斯發生大爆炸，導致冥府被時空亂流湮滅，事件恐怕會更嚴重百倍。”

  ??莉莉嗤了一聲，相當不屑：“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神話時代果然不是什麽好玩意兒。”

  ??對此，哈蘇也隻能無奈地苦笑一下，他的立場在這個話題麵前實在太尷尬了。

  ??深邃悠長的洞穴仿佛沒有盡頭，在深入其數百米後它便開始傾斜向下，其長度幾乎讓郝仁以為自己要這樣一直走進地心裏去，但這種感覺隻是錯覺，在繼續前進了一段距離之後，他注意到周圍的環境開始變化了。

  ??空氣變得冰涼，不是山洞那種陰濕寒冷的自然環境，而是一種會讓人從心裏發寒的冷冽感從四麵八方傳來，岩壁的苔蘚漸漸稀薄、消失，腳下的泥土也變成了冰冷濕滑的碎石，那碎石仿佛浸滿鮮血和毒液，一陣陣令人不快的腥臭味鑽進了眾人的鼻孔。

  ??“嘔……”莉莉幾乎要哭出來，“為什麽我的鼻子要這麽靈……”

  ??郝仁從隨身空間取出了維生項圈，包括小海瑟安娜在內一人一個：“戴吧，周圍的毒素和負麵能量濃度已經高到有害的程度了，戴這個可以節省一下自身的體力。”

  ??其實早在進入洞口十幾米之後，周圍的毒素與負麵能量已經濃鬱到了足以致命的程度，隻是那種致命是對普通人而言，郝仁一行仗著強悍的體質還能直接無視掉，但越往前情況越糟，像哈蘇說的，本身冥府是個因為實驗失敗而充斥著有害物質的危險空間，現在這裏唯一的管理員哈迪斯也死了，真不知道這地方還要繼續惡化到什麽地步，為了節省大家的魔力與體力，能用裝備抵擋一下也是好的。

  ??小海瑟安娜接過項圈之後好地擺弄著，最後還是在大海瑟安娜的幫助下才知道該怎麽用這東西，看得出來，小姑娘對這個神的裝置頗為滿意——即便是個“吸血鬼”，也是不會喜歡冥府的環境的。

  ??突然，眼前的路豁然開朗。

  ??洞窟走到了盡頭，一片極為廣闊的空間出現在郝仁麵前，他看到漆黑幹裂的大地在腳下無限延伸，大地流淌著有毒的河流和熱氣升騰的岩漿，火焰與蒸汽不斷從大地裂隙噴湧出來，每一次噴湧都仿佛帶著無數亡魂淒慘的哀嚎，天空覆蓋著一層岩石般深沉的混沌物質，也說不清那是雲層亦或者真的是一層岩頂，隻能看到有仿佛熔岩一般的暗紅色東西在那穹頂流淌著，仿佛隨時會倒灌下來般令人望而生畏。

  ??在天空之有一道裂隙，那裂隙橫貫了整個穹頂，裂隙閃耀著令人不安的紅光，透過那紅光，郝仁依稀看到對麵仿佛有另外一重天地——那裏正在被戰火吞噬，盛大的爆炸和巨物坍塌的景象連番演。

  ??那或許是正在戰火之的奧林匹斯，獵魔人的一次進攻破壞了冥府的空間結構，看樣子是產生了一道視界的裂縫，讓奧林匹斯的景象投影進這個空間了。

  ??這樣一個廣闊的地方當然不可能是在羅馬城的地下，如此景象隻有一個解釋：眾人已經通過那條洞窟不知不覺跨越時空的界限，進入了奧林匹斯“眾神”製造出來的異空間。

  ??“那是什麽東西？”莉莉抬頭好地觀察著這個黑暗恐怖的地方，突然在天地間發現了很多漂浮的、半透明的東西，那些東西好像霧氣一樣徘徊在距離地麵數百米高的地方，時聚時散，沒有固定形狀，但在“霧氣”之卻不斷有些令人在意的虛影浮現出來。

  ??郝仁也注意到了那些東西，他定睛細看，突然在其一團霧氣看到了數張充滿痛苦的麵孔，以及各種詭異的死亡場景浮現出來。

  ??“臥槽？！”

  ??“這裏是冥府，”哈蘇淡淡地說道，“總要有點符合名氣的‘妝點’。那些是生活在哈迪斯統治下的人類死亡之後的靈魂。奧林匹斯十二主神好像分蛋糕一樣統治著人類世界，依照自己喜好製定了人類從生到死的規矩，在哈迪斯的規矩裏，所有在他領土死去的人類都不可以隨意解脫，除非生前交夠足額的供奉或者死後有親人代替他們向冥王獻禮物，否則孤魂野鬼必須以靈魂的形式在冥府為他效勞，效勞的方式是作為燃料，來驅動塔爾塔洛斯核心的三座靈魂洪爐——現在哈迪斯已死，靈魂洪爐也失去了控製，這些作為燃料但還沒有燒盡的靈魂都被釋放出來了。”

  ??看著那些在高空飄蕩，永生永世無法解脫的靈魂，盡管知道這些都隻是曆史的幻影，郝仁的臉色仍然陰沉下來。

  ??海瑟安娜悠悠感歎了一句：“神話時代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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