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聿冷眼俯視著她，無動於衷。

  “我不打女人，之所以請你來做客，也是想讓你提前感受一下你未來的生活，就算你沒有被判死刑，也會在牢裏關到你老死為止，就是在這樣的房子裏，沒有尊嚴，沒有人格，沒有希望。”

  “牟聿……”蒼晴的臉上已經是被汗水濕透，“不要這麽折磨我……”

  她真的已經忍不住了，可是，即便已經淪為階下囚，她也不想在他麵前像個畜生一樣排泄。

  “俞宸明天下葬，葬禮結束後，我會親手把你交到俞家手中，至於他們是想動用私刑還是送你去坐牢，就與我無關了。不過你應該是知道，經曆了喪子之痛的人，手段過激了些，也是正常的。”

  牟聿提起腳將褲腳從她手中抽了回來，作勢就要往門口走去。

  “是莫末！是莫末……”蒼晴眼神驚恐，連忙說了出來，“是她的人主動找我，東西是她給我的，她確實告訴我，那隻是普通的硫酸，我沒有想殺了蒼伶，我隻是想要她毀容而已……牟聿，你救救我，不要把我交給俞家……”

  “你明知道，你之前的事也是莫末做的，竟然還被她挑唆？”牟聿回頭。

  “我沒有辦法，牟聿，我已經被毀了，在南市，我已經沒有立足之地，蒼家都容不下我，她說了，隻要我幫她做了這件事，就給我一大筆錢讓我離開南市……牟二爺，我沒有辦法拒絕她，她是莫末啊，她是莫家的人，我若是不照做，難免她不會再害我……”

  “我真的是被騙了……我沒想殺人，我不知道那東西能殺人啊……”蒼晴嚎啕大哭起來。

  儲池手裏的錄音筆亮著綠光，他對著牟聿點了點頭。

  牟聿眼眸微眯。

  他原本隻是猜測這事是莫末在背後搞得鬼，但是卻也十足的證據，而如今，蒼晴親口承認了。

  牟聿沒有回話，他步子一提，走出了門。

  “二爺，我已經說了，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啊！”蒼晴連忙追了上去，可是儲池已經快她一步，將門又關了起來。

  房間裏的光線再次被剝奪，蒼晴起身的動作過於激動，終於，她再也忍不住，就這麽站著，將肚子裏的所有髒汙都排了出來……

  “啊——”蒼晴尖叫了一聲。“牟聿，你這個魔鬼！”

  牟聿站在門外，嘴角微勾，眼神卻是一片陰冷。

  魔鬼？

  他不想讓自己的雙手沾上血腥，變成第二個牟正霆，然而，蒼伶是他的底線，不管是誰，隻要傷害到她，那就是罪無可赦。

  放過她……那是不可能的。

  “二爺。”從密室裏走出來，是Nova會所的地下停車場，儲池看了看身後，有些擔憂，“蒼小姐那邊……要告訴她嗎？”

  “她和蒼晴的恩怨就到此為止，至於莫末……”牟聿猶豫了，“暫且先不要告訴她，以她的個性，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想給俞宸報仇，但是，現在的她，還不是莫末的對手。”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保護好蒼伶，至於莫家……最大的問題還是在他自家父親的手上，牟正霆不鬆口，就算他做了再多的準備，也不過就是像上次一樣，竹籃打水一場空。

  ——

  初冬時節，一直晴著的天突然下了一場細雨。

  可能人離去時，老天也忍不住要哭一場。俞家的院子裏已經掛上了白，白色黃色的花擺滿了可以花園，整個俞家的人，都籠罩在一片悲戚之中。

  蒼伶坐在車裏，遠遠的看著俞家別墅，亦是淚眼朦朧。

  雖然俞正宏夫婦因為牟聿的關係沒有再跟她計較，但是卻沒有原諒她，並沒有允許她來送俞宸最後一程。所以蒼伶隻能隔著很遠看著那些送行的在俞家的門口進進出出，不敢靠近。

  “你若是想去，我可以幫你。”一直坐在旁邊沒有講話的牟聿見她哭了許久，開口。

  雖然他很不想蒼伶再與俞家有什麽瓜葛，但是，死者為大，他也能體諒蒼伶的悲傷。

  “不用了。”蒼伶搖頭。

  她進去，勢必又要俞正宏夫婦再想起俞宸的死因，到時候，又要鬧一場。

  她低頭，看著自己拇指上帶的戒指，淚水滴落在上麵，剛好顯露了戒麵上那個名字縮寫。

  蒼伶神情有些恍惚，她的耳邊又回響起了俞宸那一日在餐廳裏說的話。

  若是畢業典禮那個晚上，她沒有遇到那場車禍，也沒有被導師叫回去修改設計稿，會不會這一切，都會不一樣？

  她會和他順利的步入婚禮，可能以後也會有婆媳大戰，但至少，俞宸會好好的活著，而她，也隻會是一個像許多已婚女性一樣，過著平庸而又普通的日子。

  “你在想什麽？”牟聿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幻想。

  蒼伶回過頭，她對上了牟聿的眼睛，霎時竟然覺得有些慌亂。

  就好像剛才心裏的想法已經被他發現。

  是啊，還有牟聿呢，如果真如自己幻想的那樣，她就不會遇見牟聿了。可是，遇見眼前的這個男人，又是對還是錯呢？

  蒼伶搖了搖頭，她將車門關上，外麵的世界就此隔絕。

  儲池的手機響了一下，他看著上麵的信息，回過頭，對著牟聿開口。

  “二爺。”他看了看一旁的蒼伶，欲言又止。“我收到消息，蒼太太賣掉了蒼家的地皮……”

  蒼伶擰著眉頭。

  “哪塊地皮？”她問了一句，可是很快，自己又反應了過來，他們住著蒼家別墅，自然不可能賣掉那套別墅，所以，就隻有母親留下給她做新房的那套公寓。

  牟聿沒有說話，隻是看向了蒼伶。

  “去蒼家。”蒼伶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鎮定。

  牟聿對著儲池點了點頭，一個眼神，儲池已經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手機上打了一串字，很快，車子便發動了起來。

  蒼晴的醜聞剛曝出來不久，後麵又出了蒼晴殺人的事，蒼家已然風聲鶴唳。

  上一次從這裏離開，蒼家還有不少的下人，而如今，連看門的保安都已經不在了，院子裏沒有打掃，落葉飄了滿地，盡是荒涼之色。

  蒼伶被牟聿推進了門，她掃視著這曾經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第一次覺得，它竟是如此陌生。

  母親當年買下它的時候，定也是懷揣著想要在此安穩度過一生的想法吧，她精心的種了海棠樹，還在一旁給她紮了木秋千。

  童年時期，母親總愛坐在樹下的石椅上喝茶看書，而她在秋千上無憂無慮的晃蕩著小短腿。

  每每想起那一幕，蒼伶都覺得內心暖暖的，隻是，已經過了太長的時間，十四年啊……她都快要忘記母親的模樣了。

  “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這個做父親再不救她，她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才剛剛到門口，他們就已經聽到了裏麵傳來的爭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