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不喜歡我是嗎？”蒼伶開門見山的問他，“他不想要你和我在一起。”

  她盯著牟聿，他沉默，將眼神從她的身上移開。

  蒼伶其實已經知道了這個答案，隻不過如果是從牟聿的口裏說出來，會讓她更加清楚的認清現實。

  “如果猜得沒錯，蒼晴是被我牽連的。她之所以會遭遇那些，是因為他誤以為你和蒼晴有關係。”

  蒼伶之前一直想不到為什麽牟聿會對蒼晴下這樣的毒手，但是後來仔細想想，以牟聿的個性，他斷不會做這樣沒品的事，就算要給她報仇，也應該光明正大的下手。

  牟聿有些許驚訝，“你不是以為，是我做的嗎？”

  蒼伶低頭思索，認真的回答他，“我這個人呢，是個直腸子，經常腦子裏想什麽就會說什麽，我那天晚上看見你和蒼晴在一起，自然就聯想到這一切都是你的手筆，可是正如那天我說的，我們從來都沒有好好的了解過彼此，其實但凡我往深處想一想，就應該知道，你不會這麽魯莽。”

  黎昕和段衡都說，他走的每一步，都有他的用意。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每次每次危急時刻都會出來守護她的人啊，她為什麽要因為別人的事而去質疑他？

  牟聿聽著蒼伶的話，隻覺得心裏的某一處正在被融化。

  他還以為，蒼伶會因為這件事跟他鬧很久的別扭。

  “我父親……”牟聿思索了許久，終於還是開口，“是我們之間最大的阻礙。”

  蒼伶抬眼，牟聿的眼眸深沉，像是那深藍的海底，見不到邊際。

  “當年我小姨，就是因他而死。”牟聿伸手，將蒼伶的手緊緊地握在了手裏。

  “在他眼裏，反抗即是死罪。他想要控製身邊人的一切，行動，甚至是思想，從來不會給人說不的機會。當年我大哥和我小姨互生情愫，約定好一起離開牟家，被他發現後，大哥的雙腿被廢，小姨意外身亡。”

  蒼伶一驚。

  從黎昕說起牟聿小姨的時候，她就隱約猜到了什麽，可是，從牟聿的嘴裏說出來，還是會讓她覺得有些恐怖。

  “他憑什麽決定別人的生死？難道在他眼裏，人命就如此不值一提嗎？”蒼伶不能夠理解這是什麽樣的思想。

  “牟家祖上是軍閥，這種思想根深蒂固，我和大哥從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反抗。”牟聿語氣沉重。

  蒼伶想起了他身上的那些傷疤，初見他時，她就想知道，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才會在身上留下那麽多的傷疤，可這一次，看見他背後的鞭痕，她才終於明白了這一切的緣由。

  “就沒人可以治他了？”蒼伶義憤填庸，“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犯罪！”

  “他做事從來不會留證據，就算有可循的蛛絲馬跡，他自有可以脫身的辦法。牟家的權勢是他最大的保護傘。”

  就像這一次，若不是黎昕的鍥而不舍，蒼伶根本沒有辦法活下來，就算他最終找到她，恐怕也早已為時過晚。

  蒼伶垂著頭，牟聿說的這一切，像是一張灰蒙蒙的大網籠罩在她的身上，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這一路走來，她很明白權勢代表的是什麽。那一日在拘留所，一個小小的俞正宏就可以顛倒黑白強迫她認罪，更何況，是在南市這座金字塔頂端的牟正霆。

  “蒼晴的事情，不是牟正霆做的，是莫家。”牟聿如實的告訴她，“莫末的父親莫元平是牟正霆的副官，他們的手段如出一轍。莫末那個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蒼晴不過是其中之一。”

  “莫末？”這一點倒是蒼伶沒有想到的，“她……她怎麽會……”

  她明明看起來，就很好相處的樣子，沒有大小姐的架子，還總是在危急時刻給她解圍。她還因此，為自己和牟聿在一起的事情對她有過愧疚。

  “她對你好，是因為她要借你的手除掉蒼晴。”牟聿仿佛猜透了她的心中所想。

  蒼伶睜大了眼睛。

  所以，牟聿讓蒼晴進盛世，並不僅僅隻是想捧殺她，而是想讓蒼晴替她擋槍？

  “這麽說，蒼晴遭遇的這一切，其實原本應該是我……”所以，莫末真正的目標是她，而蒼晴，隻是做了她的替死鬼。

  這麽一想，蒼伶突然有點同情起蒼晴來……

  她掃視著麵前的牟聿，總覺得這個男人全身上下都寫著“腹黑”兩個字，他是什麽時候決定了要將蒼晴拎出來擋槍的？

  “牟聿，你還說莫末呢，我覺得，論起卑鄙，你也不差啊。竟然能想到這種方法，也是絕了，怪不得你爸爸要你娶莫末。雌雄雙煞的名號，真不是蓋的。”

  蒼伶忍不住就要吐槽。

  牟聿的臉一黑，原本正兒八經的氣氛被她的話打破。

  “這麽說，我做錯了？”牟聿挑眉。

  “錯……倒也沒錯……”蒼伶說不上來。蒼晴確實是罪有應得，她的私生活混亂是事實，酒店發生的事，不過就是一個引子，將她的過往全部曝光了出來。

  “不過，下次有這種事，還是先知會我一聲，否則，你們大家都在認真宮鬥，就我一個人是個傻白甜，這樣彰顯得我有些許的……沒用。”

  牟聿摸不清蒼伶的腦回路，不過終究，還是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自從退伍回來，就一直在想辦法對付莫家，想要解除和莫末的婚約，蒼晴一事，我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隻要她提出上訴，莫末就能夠伏法，隻是……”

  “隻是因為我，你又不得不放棄了？”蒼伶猜到了。

  她剛才就在想，牟聿是答應了牟正霆什麽才得以讓他放了她，現在聽牟聿這麽一說，她就明白了。

  “對不起。”牟聿沒有責怪她，反而與她道歉，“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被牽扯進來。”

  “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蒼伶垂了眼眸，“是我拖了你的後腿。”

  她終於理解了剛才段衡的話是什麽意思，她要足夠強大，才能夠與牟聿一起去反抗，而如今的她，什麽忙都幫不上，反而讓他功虧一簣。

  牟聿攬過她的肩膀，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口。

  他做這一切，其實不過是為了她，因為想要她光明正大成為他的妻子，所以想要想要親手為她肅清前進道路上的所有阻礙，而如今，就算一切回到原點，隻要有她在身邊，一切也算值得。

  “莫末很快就會知道我們的關係，牟正霆也已經盯上了你，你……怕不怕？”

  牟聿輕聲詢問她。

  “怕啊！”蒼伶正經地回答他，“我們現在去把婚離了吧。我才22歲，正是青春年少，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牟聿的神情有些落寞。

  果然……她還是退縮了麽？

  “可是，就算我們現在離了婚，莫末也不一定會放過我。蒼晴要是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估計也要來找我的麻煩。想來想去，還是隻有你身邊最安全。”

  蒼伶笑笑，露出了皓白的牙齒，眼眉彎彎。

  “我要死了，定要拉著你去黃泉作伴，我孤身一人，要個燒紙錢的都沒有，但是有你就不一樣了……”

  她的話被牟聿堵在了唇間，他強勢的吻落了下來，止住了她的喋喋不休。

  “我不會讓你死。”牟聿抵著她的額頭。“都說禍害遺千年，我還沒有被你禍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