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作者:霧矢翊      更新:2021-08-11 22:28      字數:6869
  聽說紀三老爺拎酒過來找紀凜,曲瀲柳眉倒豎,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紀凜。

  ??紀凜見狀,忙道:“我保證不喝酒。”

  ??她的臉色才緩和許多,和聲道:“你現在還在調理身體,酒是穿腸毒物,能不喝就不喝,等你的身體好了,你要如何我都不管你。”說著,她去給他尋了件報風,又道:“不過酒這種東西,還是少喝點,對身體沒益處,喝多了誤事……”

  ??這叫如何都不管?

  ??聽著她的絮絮叨叨,他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溫和,忍不住伸手將她抱到懷裏,低頭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檀口,明明臉上的神色那般溫柔,但是這個吻實在是稱不上溫柔,反而有些凶狠,撬開她的唇齒,不遺餘力地侵占。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的氣息都粗重起來時,他才放開她。

  ??“等我回來。”他低頭望著她染上櫻色的臉龐,聲音變得暗啞,眸色深沉。

  ??曲瀲下意識地點頭,等反應過來時,那人已經離開了。

  ??她哼了一聲,等他才有鬼。

  ??所以去陪閨女玩了會兒,直到玩到閨女哭鬧著要睡了,將她哄睡後,曲瀲也回房收拾收拾,準備上床歇息。

  ??二月份的夜晚還帶著春天特有的料峭寒意,院子裏的亭中掛了幾盞琉璃燈,透明的光罩暈染一片白茫茫的光線,在夜風中搖曳輕晃,燈影灑落在亭中的人臉上,拉伸出明滅不定的剪影。

  ??紀三老爺往嘴裏倒了口酒,一隻手拿著根銀箸敲著玉碗,配合著單調的清鳴聲,嘴裏念著一首塞外詩,悠然自得。

  ??紀凜喝著清茶,一盞清茶到底,他開口道:“三叔,你有什麽事就說吧。”

  ??“其實也沒什麽事……”

  ??紀凜馬上起身。

  ??“回來!你這臭小子,真是不孝,有這樣對長輩的麽?”紀三叔嚷嚷著,臉龐酌紅,仿佛已經醉了似的。

  ??紀凜坐回去,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紀三老爺將手中的小酒壺放下,說道:“是有件麻煩事兒,你附耳過來,我同你細細詳說……”

  ??紀凜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一拳揍了過去。

  ??紀三老爺早有準備,身體一斜便避過了這一拳,同時一腳將桌上的酒壺踢飛,朝紀凜砸了過去。

  ??涼亭裏很快便響起了乒乒乓乓的聲響,不遠處的常安常山兄弟倆埋頭裝死,周圍的下人都俱已驅散,倒也沒人看到這叔侄相殘的一幕。

  ??等聲音平息下來,亭子裏的石桌石凳都翻倒了,滿地狼藉,連帶周圍的花木也遭殃,紀三老爺仰躺在花叢中,腫著一隻眼睛,麵上卻帶著爽快的笑容,笑道:“你這小子對老人家就不能手下留情麽?”

  ??紀凜站在他麵前,一腳踩在他胸口上,陰測測地說:“有你這樣坑侄子的老人家麽?沒死就滾,否則……”

  ??“沒力氣了。”

  ??“那就躺著,別起了。”

  ??又用力地踩了一腳,聽到地上的人悶哼出聲,那張如玉的麵容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光影之中,宛若惡鬼。

  ??常山見主子離開了,望著主子的背影正發著呆,被兄長用推了下,“發什麽呆?還不去將三爺送回去?”

  ??“送回去?”常山縮著脖子,“剛才世子好像又變臉了,這麽送回去……”他們兄弟會不會遭殃?

  ??常安想要暴打一下這蠢弟弟,“你也不瞧瞧現在是什麽時候,有世子夫人在,怕什麽?快去。”

  ??常安兄弟倆人忙著將躺在花叢中的紀三老爺搬回他的院子時,紀凜也回了房。

  ??室內留了一盞昏暗的羊角燈,香蘭色繡花鳥等花紋的帳幔垂散而下,他慢慢地掀開帳幔,原以為床上的人已經睡著了,沒想到原本麵對床裏頭而睡的人突然轉過身來,昏暗的光線中,唯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沒喝酒吧?”

  ??“沒有。”

  ??“打架了?”

  ??“嗯。”

  ??“將自己洗幹淨再上床。”

  ??他眯著眼睛看她,然後將帳子放下,聽話地去淨房清洗。

  ??等他回來時,床上的人已經睡著了,想來是等到他回來了,放心了,所以很快便入眠。

  ??他掀開她身上的被褥,頎長的身體覆上去,手指靈活地解開她身上寢衣的係帶,一隻手握住飽滿的渾圓,低頭噙住她微張的唇。

  ??就算是死人也要清醒了。

  ??可能是許久未曾行房,進入的時候讓她感覺到鈍鈍地疼,十分難受,忍不住推了推他,卻被他堅定地扣住她的手腕,他的身體身體下沉,將她刺穿,那一瞬間的飽脹感無法形容,氣得她忍不住在他背上撓了幾下。

  ??“該剪指甲了……”他嘀咕著,叼住她的脖子上的嫩肉輕輕地啃咬著。

  ??曲瀲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發現這人的語氣不對,才知道他憋了一個多月,這人格又轉換了,大概的原因,應該是和先前紀三叔過來有關,也不知道紀三叔哪裏惹著他了。每當他的人格轉換時,特別地熱情,讓她著實有些消受不住。

  ??做了兩次後,曲瀲就受不住了,堅決不來第三次,並且亮出爪子,“你明天還要進宮當差,適可而止一點!”

  ??“你不想再生個孩子?”他邊啃著她的肩膀在上麵留下點點痕跡,邊含糊地問道。

  ??“暫時不想。”她才十七歲,生什麽生啊?要生也等阿尚大點再生。

  ??“那也沒關係,夫妻敦倫也不是為了生孩子!”

  ??曲瀲差點被他毫無邏輯可言的話繞暈,等發現身體又被他擺弄出羞恥的姿勢,更方便他的進攻時,她終於忍不住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在他背後多撓了幾下。

  ??不知過了多久,她有些迷糊時,終於停下來了。

  ??她打了個哈欠,趁著還有些意識時,便問道:“今晚三叔惹你了?”

  ??“嗯,他給我丟了個麻煩事兒,讓我處理。”

  ??“什麽事?”

  ??“你不必知道。”

  ??她的回應是狠狠地撓了他一爪子,然後被他捏住手指,很快便聽到哢嚓哢嚓的聲音響起,她忍不住嘀咕道:“剛才不剪,現在才來剪,有什麽用?”

  ??他的回答十分理直氣壯,“剛才正忙著沒空,現在嘛……先剪了,等會兒你想撓也撓不了了。”

  ??曲瀲大驚失色,睡意都被他嚇醒了,苦逼地道:“用得差這麽拚命麽?天天都給你抱著睡還不夠?”雖然中間也有歡愉的時候,但是他的體力太好了,到最後時她已經分不清是痛苦還是其他的了。

  ??“難道你不想?”未給她回答,他又自說自話,“我知道你也想,隻是害羞不肯承認罷了,沒事,我來就好。”

  ??一副寬宏大量的模樣。

  ??曲瀲氣得想撓他,難道男人在床上時都是這麽流氓不要臉的?

  ??指甲剪好了,但他並沒有再繼續,而是捧著她的臉親了好一會兒,又將她啃了一遍,才摟著她入睡。

  ??曲瀲雖然很累,但是因為一直記掛著某些事情,趁著這人轉換人格時,便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對了,我一直很奇怪,隔了這麽多年,三叔是如何查出當年的事情?其中有什麽契機麽?”

  ??他拍著她的背,一時沒有回答。

  ??“說吧說吧。”她討好地親著他的臉,伸手撫著他的眉骨,和她柔和的線條不同,他的眉骨很堅硬,是一種屬於男人的硬朗。

  ??“這關係到祖父當年的死因,一時間也說不清。”紀凜簡單地提道,並不想和她說得太透,因為這其中還涉及到景王,這也是他不想和她提及的原因。

  ??以她和姐姐曲沁的感情,如果她知道這其中的事情,不管如何都會讓她為難,甚至景王還是個潛藏的危險,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她負擔太多。知道太多,對她沒有好處,反而會給她帶來危險。

  ??曲瀲覺得他還隱瞞了什麽,但是無論如何問,他就是不肯說,便隻能作罷。

  ??翌日,曲瀲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難得天氣不錯,曲瀲看了看外麵天空中自雲層探出半個頭的朝陽,給阿尚換了一身漂亮的衣服,戴上兔耳帽,將她打扮得無敵可愛,牽著她出了暄風院,往上院而去。

  ??到了上院時,曲瀲並不急著進去,而是將已經不願意自己走的阿尚親自抱了起來,等了會兒,便見神色憔悴的隋嬤嬤親自迎了出來。

  ??“少夫人和大姐兒來了。”

  ??隋嬤嬤行禮請安後,一雙眼睛便黏在了曲瀲懷裏的孩子身上,隻是看阿尚因為不常見她對她並不熟悉反而扭過頭不理的樣子,她有些難過。

  ??曲瀲客氣地問道:“不知母親今日身體如何了?好一些了麽?”

  ??“夫人還是老樣子,勞煩世子夫人掛心了。”隋嬤嬤說著,戀戀不舍地將眼神從阿尚身上移開,神色黯然。

  ??曲瀲當作沒有看到,又和隋嬤嬤客氣了幾句,到了上院的正房前。

  ??這裏十分安靜,聽不到丁點兒聲音,原本在上院伺候的下人也被撒走了許多,留了一些粗壯的嬤嬤在這兒守著。

  ??曲瀲沒有進去,而是在門口那兒裝模作樣地請安,又讓阿尚同樣作作樣子,對隋嬤嬤道:“嬤嬤讓母親好生歇息,養好身子,我便不打擾了,還要去寒山雅居給祖母請安。”

  ??隋嬤嬤訕訕地應了一聲,雖然知道曲瀲過來請安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外人看的,可是卻說不出什麽指責話來,也無法像以前那般心懷怨恨。

  ??以前她以為世子不是夫人的孩子,所以對世子也十分冷淡,如今真相大白,回想世子小時候受到的苦,還有如今夫人的樣子,她隻覺得造化弄人,一切卻已經晚了,傷害無法彌補,感情更是無法修複。

  ??曲瀲知道惰嬤嬤是個忠仆,所以對她以前冷淡的態度,並未在意,就算如今她知道一些真相,對阿尚好,她也不稀罕什麽,一切皆是按著規矩來。

  ??請安完後,曲瀲正要帶阿尚離開,突然屋子裏傳來一陣淒厲的尖叫聲,阿尚嚇得扭身就緊緊摟住她,將腦袋埋在娘親懷裏。

  ??曲瀲抱著女兒輕輕地拍撫她的背,見隋嬤嬤臉色大變,帶著兩個粗使婆子進房,房門沒有關,恰好可以看到一個穿著白色中衣的女人披頭散發地從內室衝出來,剛到門口,便被隋嬤嬤抱住了。

  ??那女人一邊尖叫一邊抓著隋嬤嬤,隋嬤嬤頭上的發髻被抓散了,衣服也淩亂不堪,臉上甚至被抓傷了,但她並不在意,邊死死地摟著那人的腰,嘴裏邊哄著:“夫人,夫人,和奴婢回房吧,您該吃藥了……”

  ??“不吃不吃!我要找我的孩子,不吃……啊啊啊——放開我!”

  ??“快阻止夫人!”

  ??幾個粗使嬤嬤一起將掙紮著尖叫的人拖了回去,門也從裏麵關上,尖叫聲漸漸消失。

  ??曲瀲緊緊地摟住女兒,心情有些複雜,呆站了會兒,轉身離開。

  ??離出了上院,恰巧見到從外院過來的鎮國公,曲瀲忙抱著女兒給他請安。

  ??“是你們啊,過來給你母親請安的?”鎮國公聲音有些懨懨的。

  ??曲瀲應了一聲,抬頭睃了他一眼,發現不過一個月,他的臉龐消瘦得厲害,眼底有著青色,完全變了個模樣,沒有了以往那種中年男子特有的魅力。

  ??“阿尚長這麽大了,會走了麽?”鎮國公的眼神落在了孫女身上,見她瞅著自己,朝她笑了下。

  ??阿尚眨了下眼睛,很快又將臉埋到母親懷裏,顯然剛才的事情仍對她有些影響。

  ??“會走了,隻是還走得不穩當。”

  ??“小孩子都是這樣,暄和九個月大時,還不會走呢。他是早產的,加上他娘懷他時,懷相一直不好,所以生下來時也是瘦瘦小小的,當初還擔心他養不活,直到養到周歲時,才會走……”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鎮國公臉上的神色變得懷念起來。

  ??曲瀲安靜地聽著,沒有插話。

  ??鎮國公正說得高興,突然聽到上院傳來躁動,臉色變了變,也沒了心情說什麽,抬腳就進了上院。

  ??曲瀲望著他匆促離開的背影,站了好一會兒,才抱著阿尚往寒山雅居行去。

  ??“少夫人,讓奴婢來抱大姐兒吧。”宮心說道,擔心她抱得累了。

  ??阿尚如今已經十個月大了,抱得久了,確實會對手臂造成負擔。但是曲瀲寧願自己累著,也不想放開,仿佛一放開,女兒就會消失一樣。

  ??她知道自己是受到剛才看到的事情的刺激了,她心裏對鎮國公夫人懷著一種既怨恨又憐憫的心情,怨恨她對紀凜的傷害,憐憫她錯將親生兒子當作仇人,到頭來卻發現怨恨錯了人,導致她承受不住事實瘋了。

  ??到了寒山雅居時,曲瀲依然懨懨的。

  ??淑宜大長公主關切地問道:“這是怎麽了?沒有歇息好?”

  ??曲瀲不好說什麽讓這位老人難受,順著她的意思點頭,盯著阿尚定不住地在室內跑來跑去的身影,心裏像堵了口氣一樣難受。

  ??“既然沒歇息好,就回去吧。”

  ??曲瀲打起精神來,對她道:“今兒難得過來,想陪祖母說說話。”

  ??淑宜大長公主笑了下,說道:“你這孩子又來哄我開心了。”話題一轉,又例行詢問起孫子的身體情況,得知恢複得不錯,臉上露出高興的笑容。

  ??兩人說了會兒話,可能是有曲瀲這個聽眾,說著說著,淑宜大長公主不免說到了小兒子不願意成親的事情,讓她傷透了腦筋,抱怨著小兒子的固執之類的,絮絮叨叨的樣子,和那些為兒子操心終身大事的母親一樣。

  ??曲瀲正聽著時,明珠進來稟報,平寧郡主過府來了。

  ??曲瀲有些意外,不知道她來做什麽。

  ??平安郡主進來時,看到曲瀲在這裏,也有些意外,不過倒是沒有說什麽,麵上也沒有流露出其他神色,對阿尚時也露出笑容,摸摸她的腦袋道:“阿尚長得越來越像暄和了。”

  ??淑宜大長公主笑道:“聽說第一個孩子無論男女,都是像父親的多,像你大哥,還有勤哥兒都是如此。”

  ??“暄和就不像。”平寧郡主嘀咕一聲,“他像大嫂。”

  ??淑宜大長公主臉色微微僵硬了下,心裏歎氣,其實紀凜不僅像兒媳婦,也像靜寧,所以當年大家才會誤會。

  ??淑宜大長公主不想提這些糟心事,轉而問道:“你今兒怎地過來了?”

  ??平寧郡主看了曲瀲一眼,遲疑了下,方道:“還不是為了勤哥兒的事情,二嫂她……”她吞吐了下,最後咬咬牙道:“二嫂好像看不上勤哥兒,不願意讓語兒嫁給勤哥兒。”

  ??曲瀲驚訝地看著她,沒想到這位姑母相中紀語了。

  ??可能是已經說出來了,平寧郡主也懶得理會曲瀲了,和母親抱怨道:“我的勤哥兒有什麽不好?二嫂為什麽拒絕?娘,你能不能幫我問一下?”

  ??“我老了,可不管這事。”淑宜大長公主一口否決。

  ??平寧郡主頓時臉色有些難看。

  ??淑宜大長公主看了一眼正抱著阿尚低頭當自己不存在的曲瀲,又道:“瀲丫頭和她二嬸關係倒是不錯,和語兒也聊得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讓瀲丫頭去幫你問問。”

  ??曲瀲驚得抬起頭。

  ??平寧郡主的臉色也有些僵硬,心裏更多的是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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