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察局錄了半晚上的口供，出來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慕千雪眼底有淡淡的暗影，黑了的一圈不算明顯，但也看得出來神情憔悴。倒不是擔心自己會有事，隻是在拉斯維加斯不比在國內，這邊的法律對兒童監護權這一塊特別嚴苛，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她很有可能會被剝奪想想和小雨的監護權。如果最後的結果是這樣，她實在不敢想象……

  ??原本這種事也可以私下協商解決，可想到餘伊薇的態度，她心裏一點底也沒有。這幾年，她經過的風浪也不少，可一遇到孩子監護權問題，饒是她再鎮靜，這一次也淡定不起來了。

  ??杜宏宇看著她，突然伸手過來牽住的手，大拇指摩梭著她的手背，聲音很輕：“別擔心，都解釋清楚就好了。”

  ??這不是他第一次拉她的手，他們初見的那一次，是杜宏宇拉著她的手，帶她避開了所有的記者，也是他親自把她送進了宋家的別墅。三年的時光在他的身上似乎找不到任何的痕跡，唯有那雙原本帶笑的眼，漸漸已失了最初的純真………

  ??他明明還大自己兩歲，可慕千雪以前看著他， 總覺得像在看一個弟弟。但這兩年他變得越來越成熟，在他身上她漸漸也找到了一種安全感，一如現在，她明明很慌很亂的心，卻在他的那麽輕柔的按揉之下，漸漸平靜。

  ??那種感覺，一點也不曖昧，但就是讓人覺得………溫暖。

  ??有點像家人，但又和家人不同，就是很溫暖。以前的杜宏宇像個陽光大男孩，可現在，他是她最值得依賴的朋友，是足的依托一切的摯交。

  ??“能解釋得清楚的話，我就不發愁了，那個餘伊薇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她又是故意衝著我來的，沒有事還好，現在偏偏……”慕千雪不是愷人憂天，隻是太害怕這件事所帶來的嚴重後果：“她那種大小姐脾氣的人，沒事都要弄出事來，現在又讓她捏著把柄，她還能不使勁的作？”

  ??“沒事。”

  ??“我不是擔心我自己，我是擔心小雨和想想，萬一監護權被剝奪，她們可能會住到那種類似於孤兒院的地方，我……”

  ??搖搖頭，打斷她的話，杜宏宇無所謂地笑了笑：“小雪，沒事的，我保證。”

  ??“你怎麽保證？”

  ??這是在拉斯維加斯，不是在京市，而且就算是在京市，就算自己國家的法律對孩子們的監護權更有利，可遇到餘伊薇這種女孩子，也是很吃虧的。她們人在異鄉，無錢無勢，怎麽能奢望那樣的保證？

  ??薄薄的唇向上，輕輕一勾，杜宏宇扯出一絲淡笑，簡單的解釋道：“我已經找餘伊薇談過了，她說了會放手，不會誣告你，也不會說一些無中生有的話。”

  ??聞聲，慕千雪愣了一下：“真的？”

  ??“嗯！”

  ??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可慕千雪怎麽覺得那麽夢幻呢？

  ??“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我的樣子像嗎？”

  ??慕千雪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的臉半晌，點頭：“像。”

  ??杜宏宇卟哧一聲笑了，又捏了捏她的手，依依不舍，卻還是主動放開：“放心吧！真的說好了。”

  ??“她會這麽好說話？”

  ??慕千雪完全不相信，她是個律師，除了在麵對自己的感情問題時，會有些當局者迷外，對別的人，別的事她一直很敏銳。所以，無論是杜宏宇的眼神，還是之前她對餘伊薇的第一印象，都在告訴她一個事實，有隱情：“阿宇，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沒事。”

  ??這幾年杜宏宇越發的沉穩，心思也有些讓人猜不透，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在她的麵前是不同的。隻要他沒說實話的時候，他就會有一個特殊的小動作，左邊的眉頭會下意識地跳兩下，然後才深深地擰緊。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做了這樣的動作，可慕千雪卻看得一清二楚。她看著他，語氣很淡，卻擲地有聲：“別騙我，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別人騙我，如果我知道你沒有跟我說實話，以後朋友都沒得做。”

  ??“真的………”

  ??終還是說不下去，他抬起眼來看她，語氣裏頗多無奈 ：“小雪，我不想騙你，所以你不要問了，你隻要知道你不會有事，小雨和想想的監護權也不會被剝奪就好了。”

  ??聞聲，慕千雪眸光漸沉：“你答應她什麽了？”

  ??“一件小事。”

  ??“一件小事她就肯放過我？阿宇，我看起來那麽天真麽？”經曆的越多，看問題就越清晰，杜宏宇雖然情緒已不如三年前那樣外露，但在慕千雪的麵前，總會保留那麽一點。她看得出來，他很為難，而這樣的為難恰好是因為她。

  ??這兩年來他已經很照顧她們母子了，她不願意再因為自己給他添麻煩，而且，看他的樣子，顯然這一次是大麻煩。

  ??知道瞞不了她，杜宏宇淺淺一笑：“還真希望你天真的一點，別那麽聰明，讓人很有壓力的好不好？”

  ??“你到底答應她什麽了？”

  ??“我……”

  ??他答應要陪餘伊薇做一次，這種事情他怎麽說得出口？杜宏宇為難到直歎氣，到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我向你保證，不是很嚴重的事情。”他怎麽說也是個男人，就當是召‘嫖’了一次好了，事後多洗幾個澡也就好了。

  ??問不出答案，慕千雪的神情也冷了下來：“你不說我就自己去問她。”

  ??伸手扯住她，杜宏宇無奈到直歎氣：“小雪，你怎麽這麽拗呢？”

  ??“你第一天知道我拗嗎？”

  ??她如果不拗，當年怎麽會執意離開？她如果不拗，又怎麽能撐到現在？

  ??“…………”

  ??任他抓著她的手臂，她也不走，隻眸光灼灼地盯著他的眼：“說不說？”

  ??“我答應陪她一晚上。”

  ??還是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大家雖然都是成年人，可杜宏宇素來潔好自好。這幾年他心裏裝著慕千雪，就算有生理需求也是自己解決，沒想到，第一次打算和女人做，竟會是這樣的情形。要說不別扭也是假的，可他總覺得自己是個男人，這種事應該沒什麽。畢竟，這個社會對男人總是寬容些的，隻要關了灑，隻要閉上眼，隻要把那個丫頭當成是………

  ??他想，他應該也可以………

  ??“什麽意思？”

  ??一時不能理解，慕千雪愣了一下，幾秒後反應過來，臉刷地一下便紅到了脖子根：“難道，她，她……她怎麽會是這種人？”

  ??那一刻，最受打擊的莫過於慕千雪，她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更應該關心杜宏宇，可餘伊薇是宋天楊的未婚妻，宋天楊到底知不知道她這麽開放？一個女孩子，20歲，居然敢對一個男人提這樣的要求？

  ??她覺得自己都不能接受，宋天楊怎麽會接受？

  ??他難道不知道？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不過是你不了解罷了。”

  ??慕千雪心裏堵得慌，仿佛全身的毛孔都被塞住了一般，也不知道是惡心還是嫌惡。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壓製住狂亂的心跳，她扭頭又看向杜宏宇：“阿宇，這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但你不能這樣………”

  ??“不然呢？”

  ??一笑，杜宏宇也認真地看著她，問：“讓我眼睜睜看著你因為官司纏身而失去做律師的資格？看著小雨和想想從你身邊被人帶走？看著你們痛苦？看著你們骨肉分離？這樣？”

  ??“對不起！阿宇，我………”

  ??紅了眼圈，慕千雪無法言明自己的心情，她知道杜宏宇對自己有多好。曾經也想過，不能和宋天楊在一起，就試著給他機會，就當是自己對他的彌補。可她是那樣偏執的一個女人，她心裏裝著宋天楊，就再放不下任何的男人，哪怕杜宏宇為了她幾乎失去了一切。甚至，還要做出這樣有辱尊嚴的事情，可她還是無法愛上他。

  ??她知道自己有多沒良心，可是，可是………

  ??她就是不能將就她也沒辦法。

  ??看到她眼中有淚花在閃動，杜宏宇的心情也沉重起來，但表麵上卻仍舊一臉輕鬆的樣子，還故做輕鬆道：“沒事的，我是個男人，沒什麽損失！”

  ??“………”

  ??怎麽會沒有損失？

  ??就算他是個男人，這種事又豈能拿來被人逼迫？更何況，那是餘伊薇啊！萬一讓宋天楊知道自己的未婚妻被杜宏宇睡過了，她真的不敢想象那個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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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自送慕千雪回來，因為杜念懷也在她家，所以杜宏宇便跟著她一起進了門。兩人換了鞋進來，發現杜念懷抱著個靠枕歪在沙發上睡著了，慕千雪看了杜宏宇一眼，他去沙發上看孩子，她則轉身走向自己的臥室。

  ??她不在家的時候，小雨一定會陪著想想，自己*未歸，隻有一個菲傭在家，孩子們一定是嚇壞了。

  ??推開臥室的門，意外地發現小雨不在，*上隻有想想一個人。小家夥呆呆地坐在*頭，看到媽咪進來，先是揉了揉眼睛，馬上連滾帶爬地從*上下來。急切地撲進了她的懷中：“媽咪，你終於肥來了，想想好怕！”

  ??“想想乖，不怕！不怕！啊！”

  ??那一刻的感覺，如同緊緊抱著生命中最重要的寶貝，感受到小家夥身上的溫暖，她才似乎真正緩過氣來，感覺自己是真的回來了。想想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堅強地沒有落淚，隻是雙手緊摟著她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問：“媽咪，為醒（什）麽警察要抓你？應該抓那個壞女人的。”

  ??想想還小，很多東西不明白，可是，餘伊薇凶神惡煞的表情他卻記在了心上。

  ??怕孩子擔心，慕千雪撒了個美麗的謊言：“是個誤會，所以警察叔叔發現抓錯人了後，就把媽咪放出來了呀！”

  ??聞聲，想想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從她懷裏抬起頭，睜大了眼睛，認真地問：“金（真）的嗎？”

  ??“真的。”

  ??看了媽咪一陣，想想突然又圈緊了她的脖子：“媽咪，你答應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昨天的事情嚇到孩子了，他一晚上沒有睡覺，明明很累，卻還是睜大了眼睛等著媽咪回來。雖然小姨一直告訴他媽咪不會丟下他，媽咪一定會回來，可他還是很害怕很害怕。

  ??昨天晚上他還一直對著窗台許願，希望外星人粑粑快回來，開著太空飛船把他和媽咪都接走，這樣，他們一家人就永遠不會分開了。可是，他許了一晚上的願，外星人粑粑都沒有聽到。天快亮的時候，他差一點就哭了，可是想到媽咪不喜歡愛哭鬼，所以，他忍著，忍著。

  ??終於等到媽咪回來了，他趕緊跟媽咪提了這個要求，仿佛隻要媽咪答應自己，他就能永遠不用擔心媽咪會離開似的。

  ??慕千雪溫柔地摸了摸兒子的小臉，很認真地點頭：“媽咪答應你，永遠都不離開想想。”

  ??得了這一句肯定的答案，想想的小臉上終於綻放出笑容：“可是媽咪，蛋糕給壞女人弄壞了。”

  ??“你這個小吃貨，這個時候還想著吃蛋糕？”

  ??“不係的媽咪，想想不是想七（吃）蛋糕。”搖了搖頭，想想很努力很努力地表達自己的想法：“是小姨的生日蛋糕耶！小姨沒七（吃）到，很傷心，很難過，在廁所裏哭哭。”

  ??孩子太小，不能理解大人們的世界，隻知道小姨哭得很傷心。因為他自己覺得昨天最受傷的事情就是蛋糕沒吃到，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小姨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哭的。而且，生日一年才一次喔！如果是他，他也要哭的。

  ??“………”

  ??聞聲，慕千雪一怔，這才又想起來，從她進入房間開始就沒有看到妹妹的身影。

  ??躲在洗手間裏哭麽？

  ??心裏一疼，眼圈也有些紅了，想想還小，但小雨已經是個半大的孩子了，很多事情都能想得到。再加上昨天的事情是因小雨而起，她的個性容易自責，一定也是嚇壞了。

  ??眼光挪向洗手間緊閉的門，慕千雪的心情很複雜，這時候想想又貼了過來，很小聲地問：“媽咪，我們給小姨再買一個蛋糕好不好？她就不哭哭了。”

  ??如果隻是買一個蛋糕就能解決問題就好了，但想想這麽心疼小雨，她很欣慰：“好，媽咪等下就帶你們去買。”

  ??聞聲，想想終於露出了笑臉：“媽咪最好了。”

  ??捏了捏兒子的小臉，又想到昨天出事後自己被帶走，幾個孩子也不知道吃過飯沒有，連忙問道：“乖，吃過東西了嗎？餓不餓？”

  ??“不餓，我七（吃）過東西了。”

  ??說著，想想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皮，又似乎想到了什麽，趕緊對媽咪道：“可是我好像生病了耶！眼睛一直一直往下掉耶！我睜開了，又掉下來。”說這話的時候，想想很認真地指著自己烏幽幽的大眼睛，還模仿著自己口中眼睛掉下來的樣子，頭也一點一點的，小雞啄米一般。

  ??那一臉呆萌的樣子，把慕千雪心都萌化了，伸手捏了捏兒子滑嫩的小臉，她笑著道：“那是想想困了，累了，想睡覺了。”

  ??想想認真地想了想，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又鑽進媽咪的懷裏撒嬌：“媽咪，我要跟你睡。”

  ??“好，媽咪陪你。”

  ??說完，慕千雪帶著想想尚了*，側身躺在兒子的旁邊。小家夥翻個身就滾進了她的懷裏，手揪著她的衣服，緊緊的，然後才安心地閉上了眼。她的手搭在想想肉乎乎的小肩膀上，才輕輕拍了兩個，想想便發出了沉沉的呼嚕聲，輕輕的，卻一下一下撩動慕千雪的心。

  ??------------

  ??確定想想已經睡熟了後，慕千雪小心翼翼地下*，輕輕敲響了洗手間的門。

  ??聽到敲門聲，小雨是跑過來開的門，看到門口的姐姐時，哭腫了的大眼睛裏已再度蓄滿了淚水：“姐姐，對不起！”

  ??“別哭，沒事的小雨。”

  ??相依為命這麽多年，慕千雪知道什麽樣的話最能安慰妹妹的心，隻是，昨天的事情對一個孩子來說，還是過於可怕了一些。雖然小雨經曆的事情不比她少，可到底還是個孩子。將妹妹摟進懷裏，輕輕地順著她的發：“一定可以解決的，姐姐可是律師呢！所以小雨不要擔心。”

  ??“對不起！我不該那麽衝動的，不該拿東西砸她。”

  ??一晚上都在擔驚受怕，終於看到姐姐平安歸來，小雨抱著姐姐的腰，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她已經懂事了，很多事情都知道，所以比想想還要害怕，半夜裏她學著姐姐的樣子哄想想睡覺，可想想擔心媽媽不肯睡，她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又不敢哭給想想看見，怕嚇壞了他，所以才躲到了洗手間裏。

  ??好容易看到姐姐歸來，那份壓抑著的委屈感就更濃烈了。隻想盡情渲瀉出自己的情緒，她真的知道錯了，可是，這樣的錯誤帶來的後果讓她太慌張了，家裏沒有一個大人，隻有susan大媽，可susan做好晚飯後就早早地回家去了。她害怕姐姐出事，害怕到吃不下飯，想到因為自己的衝動想想可能會失去媽媽，她覺得自己簡直是罪無可恕。好在姐姐最後還是回來了，要不然，她一定會自責到死。

  ??聽妹妹跟自己道歉，慕千雪的心情也非常非常的差。

  ??昨天的事情，根本就是餘伊薇挑起來的，小雨是衝動了，可是，如果不是餘伊薇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她們，小雨也不會那樣激動。不過，她也得承認，妹妹的情緒似乎有些反常，她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和她好好聊一次。

  ??所以，她一直靜靜地等著小雨平靜下來，直到她收起眼淚，不再哭泣，她才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第二次了。”

  ??“………”

  ??聞聲，小雨的肩膀一抖，猛地抬起頭來看著姐姐。雖然慕千雪什麽也沒有說明，但小雨還是聽懂了，姐姐是在問自己為什麽要接連兩次砸那個壞女人，雖然，那個壞女人在她看來真的很欠砸。

  ??低頭看著懷裏的妹妹，慕千雪的神情很溫柔，口氣也很輕，很軟：“告訴姐姐，你怎麽了？”

  ??小雨抿著嘴，要哭不哭的樣子，許久，終於說了實話：“我不喜歡她，特別特別特別特別不喜歡。”

  ??她一口氣說了四個‘特別’，可見她的排斥情緒有多高，慕千雪看著妹妹，語氣依然很柔：“因為她打爛了你的蛋糕？”

  ??“因為她罵你，因為她罵想想，因為她罵所有人，因為她不講道理，因為她野蠻，因為她………”

  ??到底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這個妹妹的眼神不會說謊，慕千雪盯著她的眼睛，又問：“就因為這些？你就這樣嗎？”

  ??小雨突然就流下了眼淚，哽咽著說出了最重要的那個因為：“因為她是姐夫的未婚妻，因為她取代你的位置。我討厭她，討厭她搶走了姐夫，如果沒有她姐夫是不是會來找我們？是不是會接我們回去？”

  ??麵對妹妹渴望的眼神，慕千雪的心上似被有無數根細針在紮來紮去，她沉沉地籲出一口氣，艱難道：“小雨，這和她沒有直接的關係。”

  ??“那和誰有關係？姐夫？還是你？”

  ??“………”

  ??被妹妹問到啞口無言，慕千雪張著嘴，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姐姐，我不喜歡拉斯維加斯，不喜歡這裏的一切，我就想回去，就算不能回姐夫的家，我們也可以自己租房子住的對不對？像以前一樣，而且，我也可以畫畫賣錢的，我也可以幫你的對不對？”

  ??沒想到妹妹會有這樣的想法，慕千雪心疼得受不了：“小雨，你還是個孩子，養家的事，不用你操心的。”

  ??小雨搖頭，固執道：“可我不想你這樣辛苦，我就想你像以前一樣幸福快樂，那時候姐夫對你多好，你每天每天都在笑，可現在，你每天下了班累得話都沒有力氣多說。每次你這樣我都好想讓你好好睡一覺，可你還要照顧想想，他那麽小，晚上總會吵到你休息。姐姐，我看著你這樣我也好心痛的。姐姐，為什麽我們要一直這麽辛苦，為什麽？”

  ??“小雨，是姐姐對不起你！”

  ??她不想聽這一聲對不起！

  ??事實上，小雨越長大，就越發現自己是姐姐的拖累，覺得自己才是最應該說對不起的那個人。如果沒有自己，姐姐一定可以生活得很好。姐姐十八歲就開始像一個媽媽一樣撫養她，別的女孩子十八歲的時候在幹什麽？她的姐姐在幹什麽？

  ??她太心疼姐姐了，所以，也太渴望姐姐能幸福。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份，可她還是哭著問姐姐：“我們可不可以去找姐夫？可不可以？”

  ??“不可以。”

  ??吐出這三個字，慕千雪自己的心也痛到要裂開了，她忍著眼淚，不敢讓妹妹看出自己的異樣，可是，可是………一想到宋天楊，真是疼啊！

  ??“為什麽？”

  ??不想哭的，可被妹妹這樣一問，她的眼淚也壓製不住了：“因為，我和他離婚了，離婚了你懂嗎？”

  ??“嗚！嗚嗚！”

  ??小雨不是不懂，隻是，三年了，她始終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真的回不去了麽？那姐姐難道一輩子都不能幸福嗎？小雨很傷心很傷心地問：“那如果我們的監護權真的被剝奪了，我和想想怎麽辦？是不是要去孤兒院？姐姐，我不想去那種地方，我已經沒有爸爸媽媽了，我不想沒有姐姐，不想………”

  ??“不會的，姐姐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可是，那個壞女人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從她的眼神裏就看出來了，她討厭我們，就像我們討厭她一樣。姐姐，我好害怕，好害怕！”

  ??從未如此揪心過。

  ??就連生想想的時候摔倒，那樣的痛撕心裂肺她都咬牙挺著沒有吭一聲，可現在看到懷裏的妹妹如此難過，她卻覺得自己心疼得快要站不住腳了。搖頭，她艱難地咽下喉頭的哽咽，心疼地承諾道：“不怕，小雨不怕啊！我們不會分開的，姐姐保證。”

  ??“嗚！嗚嗚………如果姐夫在就好了，他一定不會讓壞女人這麽欺負我們，一定不會………”

  ??“………”

  ??宋天楊在就好了麽？

  ??如果是他，是不是真的有轉機？她是不是不該再堅持某些執念？她是不是真的應該去‘求’他？畢竟，餘伊薇現在是他的未婚妻，他應該也不會看著她那樣胡鬧吧？

  ??可是，他那樣恨自己，真的會幫自己麽？

  ??會麽？不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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