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低下頭，近乎於絕望的將臉埋進那柔軟的圍巾裏，濃鬱的血腥氣裏，似乎能嗅到從男人身上沾染到的淡淡藥香。

  她的手指用力的抓住圍巾的一角，幹澀的眼睛裏滴落出幾滴滾燙的淚珠，她不願意讓任何人看見，她為他哭泣的模樣。

  *

  天逐漸亮了起來。

  一夜未睡的幾個人身體都疲憊到了極致，唐寧已經哈欠連天，唐易的臉上也帶上了淡淡的憊色。洛南初守了唐傾一夜，也已經是強弩之末，臉色也帶著幾分蒼白。

  保溫瓶裏的湯還溫著，洛南初看了看時間，起來輕聲道：“我去給你們買一點吃的吧。”

  唐易睜開眼，“一起出去吃。”

  唐傾搖了搖頭：“……我不餓。”

  “你再不吃點東西，你身體受得了？”唐寧沙啞著聲音開口，“到時候等他從手術室裏出來，你倒要進去了。”

  唐傾低著頭抿著唇，神情倔強又沉默。

  “你真是……”唐寧咬住下唇，有些生氣了。

  “好了好了，”洛南初出聲打圓場，“我下樓買點吃的，你們就別過來了。不過先說好了，吃完東西你們都輪流去睡一覺。”

  唐寧站了起來，“我陪你去。”

  洛南初點了點頭，兩個人轉身離開了。

  唐易偏過頭看向坐在一旁沉默的像是一株植物的唐傾，她低垂著睫毛，眼角帶著一絲嫣紅，是哭過的痕跡。他垂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輕微的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抬起來為她拭去那一滴淚珠。

  過了片刻，走廊裏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唐傾以為是洛南初她們回來了，直到唐易猛地站了起來。她抬起頭，看到唐易擋在她的麵前，然後她就看到夏檸聊走了過來，對著走廊外麵走來的女人喊了一聲：“蕭夫人。”

  回應她的是一身掌摑。

  “啪——！”

  蕭鳳亭的母親來了？

  唐傾渾身一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推開了唐易往對麵看去，就看到穿著一身黑色長裙的蕭夫人麵無表情的站在夏檸聊旁邊，一雙根蕭鳳亭極為相似的丹鳳眼裏蓄滿了寒霜，優雅而華貴的麵容，在森冷的白紙燈光下，顯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冷酷。

  這已經是她好久以後才第一次見到蕭夫人了，這個在她印象裏美麗又極為可怕的女人，麵容還是她記憶裏的姣好完美，隻是她盤在腦後的長發，已經絲絲縷縷的變成了銀白。

  蕭夫人氣勢依舊是那麽的強大，站在夏檸聊麵前，一句話也沒說，空氣裏卻還是蔓延開一股令人心驚膽戰的威壓。

  在扇完一巴掌以後，蕭夫人緩緩抬起手，當著所有人的麵，又狠狠的扇了夏檸聊一巴掌。

  她下手刁鑽又重，夏檸聊蒼白的臉立刻浮現出兩個交疊的掌印，唇角皸裂，血水順著她的唇角緩緩流淌下來。

  夏檸聊站著她的麵前，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任由她出氣。

  在蕭夫人再次抬手的時候，唐傾終於忍不住開口：“蕭夫人，你兒子還在手術室裏生死未卜，你再打他的助理出氣也沒用，更何況，這跟檸聊也沒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