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傾立在原地，看了夏檸聊片刻，才拖著沉重的步伐往人群裏擠了過去。

  唐易走過來拉住她，聲音低沉的道：“醫生在動手術，你別過去。”

  唐傾抬起頭看向唐易，輕聲問道：“……是他嗎？”

  唐易沒說話，隻是抬起手輕輕地撫了撫她的發頂，拉住她往角落裏走了過去。

  唐傾低著頭，嗅著空氣裏濃烈的血腥氣，人群包圍住的地方，十分安靜，隻有不時手術刀和各種器械碰撞發出的聲響傳進耳裏，在安靜的大廳裏發出令人膽戰心驚的金屬音。

  唐傾感覺胃裏麵有點不舒服，有點惡心，可能是因為坐車太久，也可能是空氣裏的味道，或者是長時間精神緊張，她有點頭暈。

  唐易敏銳的發現了她的不適，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攙扶住她，“你怎麽了？”

  唐傾感覺自己有些腳軟，被唐易一扶著，就站不穩了，她抓住唐易的衣襟，掌心裏的冷汗汗濕了他身上的布料，她後知後覺的發現了自己身上滿是冷汗。

  唐易低頭凝視著她：“我扶你上樓休息一下，洛南初現在在樓上，你們兩個人好好聊聊。”

  “不，不行……”唐傾搖了搖頭，聲音虛弱的道，“我，我想在這裏等著。”

  唐易沒吭聲，隻是低頭看她，然後伸手圈住她嬌小的身子，讓她依靠在他的身側。

  唐傾閉了閉眼，把身上洶湧的情緒壓製了下去，才閉著眼睛問道：“他怎麽會在這裏？”

  “傅庭淵把他帶過來的，”唐易回答道，“來的時候就受了重傷，具體情況我也不大清楚，等手術結束了再問一下夏檸聊具體情況。”

  唐傾睜開眼睛看著麵前忙碌的醫生們，還是忍不住道：“為什麽不去醫院？在這裏做手術不怕感染嗎？”

  唐易沒正麵回答，“醫院不安全。”

  唐傾抬起頭看向他，她蒼白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眼底隱約泛著幾絲微紅。

  唐易抬起手輕輕地撫了一下她殷紅的眼角，低聲道：“跟你沒關係。以他的身份，你也不可能護他一輩子。”

  唐傾咬住了下唇，一聲不吭。

  不斷的有人從門外趕緊來，穿著普通人的衣服，手上提著放在醫療箱裏的血漿。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就好像一個人的血全流光了那麽濃，唐傾從來不知道血的味道竟然能令人這麽惡心。

  她胃裏麵很不舒服，心裏麵也很不舒服，可以說是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但是她依舊強撐著不肯走。

  “取出來了！”

  人群裏突然傳出一聲驚呼，唐傾猛地驚醒過來，焦急的抬起頭往烏壓壓的人群裏看了過去，她什麽都沒看到，就聽到唐易捏了捏她的手，溫聲道：“最後一顆子彈取出來了。”

  唐傾無來由的鬆了一口氣，然後又反應過來，問道：“他身上中了幾槍？”

  唐易並沒有回答她，但是人群裏一個護士已經端著一個染血的小碟子走了出來，碟子裏麵是蕭鳳亭身上挖出來的子彈，連肉帶血，整整有六粒。

  唐傾看得雙腿一軟，整個人就要跪下去，被唐易一把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