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他後退了一步，像是本能的要避開唐傾一般。

  人啊，總是對傷害被人熟視無睹，而被傷害卻敏銳至極。

  言語也能傷人。

  就像他以前輕描淡寫的傷害唐傾一樣，她如今一一還回來了。

  他本能的想要離開，不想去接受這份來自所愛之人的疼痛，然而又忍不住的去想，當初唐傾在他這裏，感受到的又是什麽呢？

  也像他現在這樣，如此迷茫，如此無措，如此痛苦嗎？

  不會的。

  他當初又怎麽可能會像她那樣，將這些輕輕放過。

  她並不是故意的，而他卻是知道她愛他，才故意的去傷害她，他那麽厭惡她啊，她的一切，感情，存在，乃至唐傾整個人，對他來說都是負擔。

  她害死了唐寧，所以他要讓她痛，讓她愧疚，讓她一輩子不得安生。

  曾經的他……

  應該是恨她的罷。

  唐易身上一瞬間散發出來了冷氣，唐傾坐在沙發上發呆，但是她對氣氛的感知卻十分敏銳，一下子抬起頭看向他：“嗯？怎麽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接果果回來。”

  他轉過身，收斂了身上一瞬間的情緒波動。

  “啊……好。”唐傾點了點了頭，又道，“麻煩了。”

  客氣極了。

  唐易走出門外，從風衣口袋裏抽了一根煙出來點上，初秋的半晌帶著幾分寒氣，他走在路上，緩緩吐出一個煙圈，漆黑的眸子，看著前方。

  腦中閃過的，卻是唐傾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的身影。

  她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是曾經沒有任何秘密的彼此，她也已經學會把心事藏在心裏了。

  她有了自己的秘密，自己的女兒，自己的朋友，甚至，沒有她也可以過得很好了。

  他曾經以為，失去他唐傾會死。

  畢竟她是那樣無能的廢物，他一旦鬆手，她就會死在某一個初級的任務裏麵吧。

  他瞧不起她的無能，甚至視她的溫柔為軟弱，但是其實，沒有他她還是唐傾，離開他她也能好好的活下來，甚至以後也不再需要他了。

  他一直以為，追不上腳步的是她，但是其實，真正追不上腳步的人是他自己。

  五年過去了，她已經走到了他碰觸不到的地方，而他還留在原地，因為她那些改變而茫然失控。

  *

  果果和洛奕一起被唐易接了回來。

  “媽媽！”

  見到唐傾，果果背著小書包蹭蹭蹭的跑了過來，攬住唐傾的腰，仰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

  “媽媽以後要跟果果一起住了嗎？”

  唐傾低下頭蹭了蹭果果的小臉，“跟果果住一會兒。“

  容貌秀氣的少年站在客廳裏，乖巧聽話的喊了唐傾一聲：“唐姐姐。”

  唐傾在以前跟洛南初一起去醫院的時候見過他，此刻再見麵，沒想到已經是五年以後了，曾經瘦弱年幼的孩子已經成長為俊秀的少年，眉目如畫，因為被洛南初養著的原因，明明臉不一樣，卻帶給她一種溫柔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