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淵抬起頭，看著洛南初一步一步從門外走了進來。

  一個星期沒見，她還是那個樣子。

  頭發披散著，襯托著那張精致的臉越發的小巧。最近天氣有點冷了，她身上的裙裝也厚實了一點，深棕色的露肩棉布連身裙，腰部以下很蓬鬆，幾乎看不出有了身孕的樣子。

  她就站在那裏，微微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緩緩收回了視線，有些厭倦了似的，低低的歎了口氣。

  她走過去問燕如羽：“你有沒有受傷？”

  燕如羽的臉色很難看，他低吼著問她：“你跑回來幹什麽？！不是叫你走嗎？”

  “走哪裏去呢？”她仰起頭看著他，無聲的笑了一下，“東京？我人生地不熟的，連在哪裏下車都不知道。”話雖如此，在知道傅庭淵找過來的時候，她就沒想過要離開的念頭。

  突然就疲倦了起來。

  這樣躲躲藏藏，為了她去連累自己的朋友，到頭來還是躲不開。

  實在是沒意思。

  燕如羽握緊了手，看著洛南初沒有血色的臉。

  他臉色鐵青。

  洛南初轉過頭看向傅庭淵，低聲道：“傅庭淵，我不要這個孩子了。你別欺負如羽，叫你的人從鎮上離開吧。”她眼底是死灰一般的平漠的冷靜，“我現在很累，下午可以嗎？下午你陪我去醫院。我現在有點餓了，能不能讓我先吃飯？”

  傅庭淵看著她，他臉色不知道為什麽，在陽光下看起來也有些微白。

  像是微涼的玉石，沒有什麽生氣。

  過了很久，他才點了點頭：“好。”

  洛南初被燕如羽抓住了手臂，他憤怒的質問著她：“你瘋了嗎？你跑到這裏來是幹什麽的？不要孩子了？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可以養他！你生下來，我可以養他！”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向來玩世不恭的男人這麽生氣的模樣，她身子被他搖晃的厲害，洛南初有點頭暈，她低低的道：“如羽，你冷靜一點……”

  “你叫我怎麽冷靜？”他氣得不成樣子，“你這幾天受的苦，都不算數了？”

  “……”洛南初沒有說話，她微微咬緊了嘴唇，抬起頭用紅潤的眼睛看著燕如羽，隻有垂落在身側的手指，克製不住的顫抖著。

  燕如羽低著頭看了她一會兒，他心裏疼的厲害，無能為力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比好如他千方百計的把洛南初帶出了國，卻被傅庭淵隻花了一個星期就找到了；就好比如……他這麽希望她能留下這個孩子，她卻終於疲憊的放棄了。

  可是不能怪她，怎麽可以怪她，她已經做得夠好了，已經拚盡一切了，是他不夠努力，不夠好，連自己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燕如羽微微放鬆了力道，牽著洛南初來到餐廳裏，他把那個保溫瓶取了過來，一樣一樣的把裏麵的飯菜擺放在她的麵前。

  魚頭豆腐湯，番茄炒蛋，芋艿仔排。

  “你不是說餓了嗎？”他聲音低柔，把筷子輕輕地放在她的手心裏，“先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