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嬸，俺爹不會吃人。”宗曉露果然耳朵尖，蹦跳著湊過來。

  ??穆婆子立馬換上一副和藹的嘴臉：“曉露喜歡吃什麽，涼拌豬耳朵吃不？俺敢保證你家也未必有。”

  ??宗曉露一仰頭：“俺家是不能天天吃，也就三天兩頭吃一回，不像那些沒見過的！是吧穆大嬸？”

  ??穆婆子當場被噎在原地。

  ??卓萱暗暗笑，小丫頭人小鬼大，仗著輩分喊穆婆子“大嬸”，還笑話她沒見識，也是個牙尖嘴利的主兒。

  ??宗亮大叔家的人，口才都不差，除了這位玄表叔。

  ??玄赫對農村的習俗很有興趣，四處轉悠著研究，最後站在門口木刻對聯前，對著龍飛鳳舞的草書端詳起來。

  ??卓萱過去慢悠悠道：“我聽說全村興起一股養雞的潮流。”

  ??玄赫不解的看著她。

  ??卓萱憋住一肚子壞笑，認真解釋：

  ??“各位中老年婦女聽說有人頻繁買雞，不論大小公母一律給兩塊錢一隻，全村的雞一個月之內銷量大增，讓她們燃起高昂的養雞熱情。”

  ??玄赫：……“你在說我。”

  ??“不知道是哪位冤大頭。我也是剛聽做飯的婦人們說起的。”卓萱憋笑道，“聽說這個人有錢的很，最喜歡吃雞，兔子也行，每天至少一隻。”

  ??玄赫無語。

  ??卓萱繼續：“所以，我也準備在土屋前開辟一方天地養雞養兔子，然後關在一個籠子裏，搞雞兔同籠，沒事就讓它們抬腳數數，做數學題防止老年癡呆。”

  ??玄赫露出一點點笑容。

  ??卓萱終於忍不住笑出來：“我猜那位冤大頭肯定是不識貨的，養到半大就賣給他，反正他人傻錢多。”

  ??“……你才傻。”玄赫回嘴。

  ??“我和那些中老年婦女一樣精明。”卓萱笑夠了，轉向玄赫嚴肅道：“我想采訪下，玄公子不是真看上那頭母狼了吧，偉大到連人家的崽子都要一塊養？”

  ??玄赫想笑，努力憋著。卓萱那些新潮的話，別人也許聽不懂，但他能。

  ??有意思。

  ??卓萱湊過來調皮道：“你娶母狼的時候，記得要謝我這個媒人哦！聽說這裏規矩是要送媒人一個整豬頭的！”

  ??“好，帶它回城市。”玄赫板著臉配合她，“雇你做保姆，每天喂狼。”

  ??“我才不！城市套路深，我要住農村！”卓萱笑著跑遠。

  ??壽宴正式開始，上麵的吃食很講究，中間一個白麵做的壽桃，還有十大碗，真是娘說的，雞鴨魚肉都有。

  ??卓萱差點像母狼一樣流出口水來。

  ??這些肥膩的大魚大肉，擱現代的時候，卓萱是不多吃的，隻吃精細的，現如今可顧不上了，肥的她也下得去口。

  ??都一個月不知肉味了嗷嗷！

  ??“娘，我坐哪裏？”

  ??羅可淑：“啊，你再等等。”

  ??貴客和親朋鄰居們都陸續就座了，她還要等等？

  ??“卓萱姐姐，哥哥讓你去他那邊坐。”宗曉露跳著來拉她。

  ??宗曉露也很有意思，喊宗亮“哥”，喊玄赫“哥哥”，不懂的很難區分開。

  ??卓萱點點她人小鬼大的腦袋，走近一看，才不坐。

  ??滿桌子除玄赫外，全是山羊胡那個年齡的老古董，古板又嚴肅，一個比一個拿架子，她才不伺候。

  ??玄赫拿眼瞥一下邊上的空座，示意卓萱坐下。

  ??卓萱拉過宗曉露：“你在這裏，吃完我帶你去土屋玩。”

  ??“他太冷了，我吃飯都離他遠遠的。”宗曉露拉低卓萱，輕聲耳語。

  ??玄表叔確實長了一張生人勿近的臉，但也沒多冷啊，剛才還不是被她笑話的無語？

  ??“那你去別地吧，記得來找我。”卓萱使勁忍著笑。

  ??宗曉露點點頭跑了。

  ??卓萱忍了忍，剛要就座，一直盯著她的山羊胡吼道：“你站著！”

  ??卓萱：……

  ??接著大姑姑穆雨萍和二娘朱鳳玲同時衝過來，使勁往後拖卓萱：

  ??“你有沒有個大閨女樣子，要不要臉？”

  ??“我怎麽了我？”卓萱一把甩開她倆，那邊玄赫已經麵露不悅。

  ??“你個死妮子，你有什麽資格坐在那裏？”穆雨萍吼道。

  ??“你才是死妮子。他能坐我就能坐，我倆年齡差不多。”卓萱本來坐不坐那裏都行，但和穆雨萍較上勁，那她還非坐不可了。

  ??“你能和他一樣嗎，他是宗亮家代表，又是男的，是貴客！”朱鳳玲狠狠推她一把。

  ??玄赫一下站起來：“我叫她過來的。”

  ??穆老頭也說和：“要不就讓娃坐這裏吧。”

  ??“這裏哪有你個老頭子說話的份兒！”穆雨萍毫不客氣的指著穆老頭罵道。

  ??“沒我爺爺說話的份兒，就有你說話的份兒？”卓萱更是毫不客氣。

  ??穆雨萍氣焰囂張的很：“我還沒見穆家敢有和我唱反調的！”

  ??卓萱一指朱鳳玲：“怎麽沒有，祭祖的時候她還說你和奶奶誰都不怕，獨獨怕她！”

  ??朱鳳玲氣鬱：“謝卓萱你真能挑事！”

  ??“假惺惺！敢說不敢當，你真厲害就守著大夥承認！”卓萱毫不客氣的坐在玄赫身邊，玄赫忍著笑也坐下。

  ??女高中生厲害，離間計玩的很好。

  ??果然，穆雨萍調轉槍頭對準朱鳳玲：“二嫂，你來屋裏咱倆好好說道說道，別守著長輩們丟人。”

  ??朱鳳玲不去：“丫頭片子的話你也信？”

  ??穆雨萍人高馬大，拉著孱弱的產婦就往屋裏拖，半途好幾個婆子說情，她就跟沒聽到一樣。

  ??卓萱目送他們遠去，知道二娘要倒黴了。

  ??“謝卓萱，這裏不是你能坐的地兒。”山羊胡咳嗽一聲拉回她思緒：“你是女人，還詐過屍，不詳，你要給你爺爺添晦氣嗎？”

  ??穆老頭：“沒事沒事，規矩都是人定的……”

  ??“人定的也不行，我們村沒有這樣的先例，你問問四鄰八舍誰見過女人上桌，不用說你這個不詳的女人。”山羊胡絲毫不讓。

  ??卓萱巋然不動，我就不走，怎麽地？

  ??四鄰八舍的婦女們果然又勸又嘲諷：

  ??“咱這裏確實沒有女人上桌的規矩，女人都是在旮旯裏吃多出來的菜。”

  ??“就是上桌也輪不到你，女長輩多著哩。”

  ??“你在這倒酒都不夠資格，不用說你是不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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