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這一次算是給他一個警告，如果他不知收斂，就別怪我手下無情。”莫無塵冷冷一笑，他狠，但總會給對手足夠的機會。

  “也好。”蕭淺淺也覺得這樣可以緩和一下奧城的經濟情況。

  這一仗下來，損失很嚴重，庫房的銀子幾乎所剩無幾了。

  再加上二十幾萬個俘虜，這糧草問題也需要解決，而且他不能養二十幾萬個白癡草包，他還要訓練這些俘虜，讓他們成為最精良的部隊。

  要想在莫無塵的手下生存，必須要有本事，都是憑本事吃飯的。

  正說話間，無言和趙虎帶著蘇其昌走了進來。

  城中的百姓都用菜葉垃圾來扔蘇其昌，並且都大罵當今皇上莫染宣。

  此時的蘇其昌顯得十分狼狽，滿身的臭氣。

  戰甲上全是爛菜葉還有雞蛋汁，臉上亦是。

  雙手被捆著，微微低著頭，肩膀有些垮，整個人沒了那高高在上的氣勢。

  看著這樣的蘇其昌，蕭淺淺竟然有幾分不忍，側過頭，什麽也沒有說。

  莫無塵則直直看著蘇其昌，一臉的冷笑，亦是不開口說話，隻是冷冷看著他。

  一進王府大院，蘇其昌的精神就消失無蹤了，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是有死無生了，在戰場上並不覺得犧牲有多麽可怕。

  可是現在他卻突然不想死了。

  抬起頭，看了莫無塵一眼，隨即又看向蕭淺淺。

  雙眼有些紅，蘇其昌突然就跪在了蕭淺淺的麵前：“晴兒，看在多年的父女情分上，求王爺饒了我一命吧。”

  本來他以為自己能堅持住的，此時，這殺意四散的氣氛就讓他敗下陣來了。

  不必等對方說什麽，他已經跪地求饒了。

  “饒了你一命，我娘的命誰想過要饒恕？隻因為太後子無虛有的一句話，你就害死了我的母親。”蕭淺淺看到蘇其昌這個樣子，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他知道惜命，那麽，他手下死的那些人呢。

  “是爹老糊塗了，爹該死，可是若是你娘活著，也不願意看到我們父女二人反目成仇吧。”蘇其昌隻想著當年的蘇晴還算心軟，此時，才會打她的主意。

  根本不去看莫無塵。

  他知道隻要蕭淺淺點了頭，莫無塵一定不會有任何的意見。

  他現在隻想保住自己的命。

  “我娘活著的時候，你給過她什麽？除了侮辱就是欺負，這些年來，二房騎到我們頭上，你管過嗎？她活著，她活著也是一樣的恨你。”提到自己的娘親，蕭淺淺的情緒就有些失控，這些年，在蘇府所受的一切，都曆曆在目。

  嫡生的女兒卻不如庶出。

  最後還變成了皇上羞辱北定候王的一顆棋子。

  自己竟然有這樣狠心的父親。

  看著蕭淺淺如此，蘇其昌低了頭，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對他們母女那樣，記得最初自己是多麽的愛著夏小青，甚至不惜得罪勢大的太傅之女，也就是現在的太後娘娘，一意要娶夏小青為妻。

  “其實我也愛著小青的。”想著想著蘇其昌自言自語起來，整個人陷進了自己的思緒裏。

  蘇晴並不知道蘇其昌與夏小青當年的情形，隻知道從自己記事起，自己這個父親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一麵，府裏上下都不待見他們母女，連下人都可以對他們呼來喝去。

  更別說二娘了，心情好了，她與母親的小院還能安靜幾日，心情不好，她便會在小院裏大鬧，說出的話十分難聽。

  那麽多年，蘇其昌從未出過麵。

  她隻能隱忍著，為了活著。

  同樣是相府的小姐，蘇雨是錦衣玉食，她蘇晴就是破衣爛衫，剩飯殘羹，甚至她與夏小青的吃食連下人也不如。

  這些，她不是沒記住，隻是沒有時候去清算。

  不過此時蘇其昌的一句話，讓蕭淺淺懵了，他說他是愛著夏小青的。

  多麽可笑。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饒恕你。”蕭淺淺冷笑，直直瞪著蘇其昌。

  雖然讓自己的父親跪在腳下會遭五雷轟頂，可是現在的蕭淺淺不怕五雷轟頂，她就是要讓蘇其昌知道，他當年犯下的錯是要償的。

  “晴兒。”蘇其昌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搖尾乞憐的看著蕭淺淺：“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的父親啊，沒有養育之情，也有生身之恩啊！”

  他沒想到蕭淺淺會如此態度。

  他的女兒變了，不像從前那樣軟弱了。

  他悔不當初，卻已經晚了。

  “哼。”蕭淺淺隻是冷冷瞪著他。

  在此期間莫無塵一句話也沒有說。

  隻是靜靜看著，看著這父女兩人清算舊帳。

  而自己的帳又要何時去清算呢。

  “生身之恩。”蕭淺淺終於冷冷吐出一句話：“你給的那具身體已經成了泥土。”

  一句話更讓蘇其昌絕望了，本來是跪在她麵前的，猛的直起身子，就那樣上前爬了幾步：“晴兒，晴兒，你就饒了我吧，晴兒是爹有眼無珠，是爹狼心狗肺……”

  他現在怕死，真的怕死了。

  一旦死了，他的一切都會沒有了，他努力了這麽多年的一切就白費了。

  雖然沒臉回去見莫染宣，但是他還有辦法讓他饒了自己的。

  隻要過了莫無塵這一關就好。

  而要過莫無塵這一關，就先過蕭淺淺這一關，即自己的女兒蘇晴。

  “你不是我爹。”蕭淺淺冰冰冷冷的說著：“早在兩年前，我們便已經斷絕了父女關係，你過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這樣堅決的態度讓蘇其昌直冒冷汗，有那麽一瞬間，他後悔自己的貪得無厭了。

  如果不來攻打奧城，如果不是想貪圖榮華富貴，如果可以滿足現狀……

  隻是說什麽都有用了。

  “可是，你娘是愛著我的。”蘇其昌的一句話如炸雷一般。

  蕭淺淺直直瞪著他。

  無話可說。

  的確，夏小青是愛著蘇其昌的，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二房也不會來鬧，也不會看她們母女那般不順眼。

  還有，她也相信蘇其昌是愛夏小青的，不然，以夏小青的身份是無法成為正室的。

  隻是後來發生了什麽，無人知道。

  “為了你娘，饒我一命。”蘇其昌看著驚在那裏的蕭淺淺，繼續說著：“隻要你饒我一命，我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蕭淺淺沒有接話，隻是靜靜坐在那裏。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在想，如果夏小青也能死而複生，她會原諒蘇其昌嗎！

  就在此時，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聲音：“放了他。”

  蕭淺淺的身體一僵，整個人一愣，這聲音是仙樂的。

  沒想到她也會插手此事。

  “你欠他的。”半晌，仙樂又說了一句：“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要殺了他，你也不能。”

  “為什麽？”蕭淺淺大聲問了一句。

  引來莫無塵，無言和趙虎的不解。

  連蘇其昌也驚了一下。

  她問為什麽，在問誰？

  “晴兒。”莫無塵淡淡皺眉，不可思議的看著她，輕聲喚了一句。

  “你以後自會知道的。”仙樂卻還在說著：“所以，你必須放了他，否則你這一生都會良心不安，就算夏小青來了這裏，也會讓你放了他的。”

  “可是……”蕭淺淺不懂了。

  “沒有可是。”仙樂說完消失無蹤，再也沒了聲音。

  “晴兒……晴兒……”莫無塵連喚了數聲，因為他發現蕭淺淺根本沒有看他們任何一個人，似乎是在與自己說話。

  難道她突然受到刺激了？

  讓莫無塵有些害怕了。

  莫無塵一邊喊著蘇晴，一邊上前，拍了拍她的臉頰。

  一臉的焦急。

  連同無言和趙虎也無奈了，他們的王妃怎麽突然間情緒失控了。

  似乎蘇其昌沒有說什麽刺激她的話啊。

  猛的驚醒過來，蕭淺淺愣愣的看著莫無塵，知道自己剛剛有些失控了，隻是仙樂的話，還回蕩在她的腦海裏。

  然後再低頭去看蘇其昌。

  咬了咬牙，又抬頭看莫無塵：“放了他吧。”

  仙樂說話過，就算全世界的人要殺他，自己也不能。

  隻是這到底是為什麽，這一生，他是那般對待自己和自己的娘親啊。

  不過，她知道仙樂不會害自己，因為她救過自己，不到關鍵時刻，她是不會醒過來的，幾乎都是在沉睡著。

  這話莫無塵早就想過，並沒有意外。

  隻有無言和趙虎一臉的不甘，他們好不容易才捉來了蘇其昌，自己王妃一句話，就要放走了。

  “好。”莫無塵拍了拍蕭淺淺的肩膀：“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

  帶了幾分柔和。

  “謝謝你。”蕭淺淺不去看莫無塵，而是輕聲說著。

  “還不快走，我隨時都會反悔的。”再對上蘇其昌，蕭淺淺的話冰冷無情。

  其實，如果沒有仙樂的話，她一定不會放過蘇其昌的，就算不要了他的命，也不會讓他完好無損的離開的。

  “多謝王妃娘娘，多謝王妃娘娘。”蘇其昌不停的道謝，一邊站起身向外走。

  “你派人送他出城吧，不然，怕他無法活著出去了。”蕭淺淺又看著莫無塵，有些無奈的說著。

  “好。”莫無塵無條件答應，根本不問為什麽。

  讓蕭淺淺心下感動不已。

  “無言。”莫無塵隻是低頭看著蕭淺淺，他也想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蕭淺淺在與誰說話，又說了什麽，會讓她突然改變了主意。

  “在。”無言上前，並不甘願，卻也不能違抗莫無塵的命令。

  “送蘇丞相出城。”莫無塵命令著，不看任何人。

  “是。”無言的聲音很高，不善的瞪了蘇其昌一眼，這個老東西，竟然還要自己送他出城。

  真是該死。

  蘇其昌年輕的時候也是一表人才，英明神武的。

  隻是現在卻變成了現在這副德行，竟然給自己的女兒跪了下來。

  隻為了活著。

  蘇其昌半刻也不想留在這裏，因為這裏的人都看他的腦袋不順眼。

  雖然無言的態度極其惡劣，他還是灰溜溜的隨在了無言身後，一同上了馬車。

  他可不想死在這裏。

  其實他自己也看不起自己，當年，莫無塵沒有出山時，他也是大燕國的常勝將軍，現在卻落到了這般地步。

  連他自己都不懂，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而且對於夏小青，他的心裏也一直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

  說到底，他還是愛著她的啊。

  “莫無塵，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蕭淺淺抬頭，對上莫無塵的眸子，輕聲說著：“你能理解嗎？”

  其實莫無塵一直都還疑蕭淺淺與蕭曉是有著關係的。

  隻是不好說出來。

  此時聽她如此說，忙笑了笑：“當然能。”

  蕭淺淺提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因為莫無塵真的問出來，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莫無塵是知道仙樂的存在的，當初在月山入口，仙樂險些奪了蕭淺淺的身體逐出蘇晴的靈魂，後來，似乎是因為蘇晴身上的月魂而放棄了。

  那時候，蘇晴的身上戴的還不是月魂，僅僅是還魂珠罷了。

  通過這顆珠子，莫無塵就開始還疑蕭淺淺的身份了。

  “謝謝你。”蕭淺淺又認真的說了一句。

  “跟我不要客氣，我隻是想說一件事，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莫無塵眼底竟然是光芒閃爍，這讓蕭淺淺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什麽事？”蕭淺淺還是一臉防備。

  笑了笑，沒有將蕭淺淺的防備放在眼裏，莫無塵一臉認真，一字一頓：“從此以後，你隻是蘇晴，好嗎？”

  他不喜歡人她蕭淺淺的身份。

  先是一愣，隨即一笑，蕭淺淺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點了點頭：“好啊，反正我的身份也已經公諸天下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換來莫無塵陽光燦爛的一笑。

  接下來，莫無塵就開始親自訓練那二十四萬個俘虜，全部收進了血衛隊和影衛隊。

  由無言和趙虎親自帶領著他們進行苦練。

  要知道莫無塵帶出來的兵，個個出類拔萃，沒有一個不行。

  這些人卻如一盤散沙，除了前進的腳步一致外，其它一切都沒有經過訓練。

  看來，正如蘇晴所說，這是一支臨時組建的部隊。

  莫染宣想置蘇其昌於死地。

  但是，為了什麽，兩人一時間卻無法猜到了。

  隻能是每日讓探子打探著大燕皇城的一切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