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塵也看到了樂無涯的笑，也扯了扯嘴角，麵上的表情有些冷，帶了幾分不屑。

  那樣子仿佛在說，想利用我，想也別想。

  他還想著利用這裏所有人呢。

  他就要靠一個人的力量奪了這月山的一切。

  蕭淺淺也在看著場中發生的一切，心始終提著，無法放下來，她哪一麵也不會擔心，隻擔心莫無塵。

  看著程柯和程楠的手下如此之多，場中還有十幾位掌殿使者，更有仙童仙娥，到時候，以莫無塵一己之力，就算手中有軒轅劍，也是凶多吉少啊。

  “你真的打算要這月青宮嗎？”為了緩解情緒，蕭淺淺決定用聊天來分散一下注意力，她想相信莫無塵，可是眼前看到的一切卻讓她不敢去相信。

  “為了你，我也要得到這月青宮。”莫無塵所問非所答，卻是說明了他想這月青宮。

  “我。”蕭淺淺先是一愣，隨即閉了嘴巴，一句話也不再說了。

  她不想和他說自己不是蘇晴，因為她知道說出來也是無用，因為莫無塵從未在這個問題上糾纏過。

  他不會在這種小問題上去無意義的計較。

  這倒讓蕭淺淺的心靜了幾分。

  沒有太多的煩惱。

  “讓蕭仙使回來。”程柯鎮定了下來，看了看四周，吩咐身旁的仙娥綠綺，他看不順眼她與莫無塵在一處。

  這月山不管會不會保住，他都要帶走蕭曉。

  綠綺應了一聲，臉上的懼意猶在，雖然她也在這山上四百餘年了，卻從未見過今天這樣的場麵，在她的印象裏，妖，是無敵的，現在遇到了更強大的存在。

  見綠綺走來，蕭淺淺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她一直在等。

  手心竟然微微有汗，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可是真的到來，卻有些不忍了，畢竟程柯與自己無怨無仇，他隻是蕭曉的殺父仇人。

  “沒關係，有我在。”莫無塵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說道，他看得出來蕭淺淺的緊張和不忍：“他在，我們就得死。”

  許匱然的人怕是要支撐不住，那麽，以他的個性為了自保，什麽都做得出來。

  怕是蕭淺淺會是他的目標。

  點了點頭，蕭淺淺也明白，自己的身份隨時都會被揭露，那時候，就是死路一條了。

  這些掌殿使者是聽綠蕪的，而綠蕪是恨自己的。

  再深深看了莫無塵一眼，蕭淺淺緩緩走到琴台，一手抱著寒玉，一手收回袖子裏，手心捏了那把黃金短箭。

  她要在程柯最虛弱的時候出手，然後，再站到程楠的身旁，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們動了。”樂無涯輕輕籲出一口氣來，現在，他們需要的是有人來分散程柯和程楠的力量，否則，外麵的人真的支撐不了太久了。

  許匱然也閉了閉眸子，他以為今日要破釜沉舟同歸於盡了，還好，還有生機。

  一步步走向程柯，蕭淺淺走得極緩慢，月光下，長發飛揚，綠初飄飄，如清水一般，緩緩而來，在這煙火味十足的戰場上，竟然帶出幾分飄逸來。

  讓所有人的心為之一動。

  而卻讓綠蕪的心一疼。

  就是這個女人，毀了自己的一切，奪走了自己的一切。

  袖子裏的手暗暗握成了拳，雙眸低沉如海，麵上平靜，海底是波瀾翻滾。

  程楠也直直看著蕭淺淺，他突然後悔了，現在這個時候不是動手的時機，可是他已經無法讓蕭淺淺停手了。

  一時間，仿佛一切都靜了下來，時間都靜止了一般。

  程柯卻斜倚在那裏，微微側頭，任長發垂在胸前，也直直看著蕭淺淺，眼底是深情不悔，似乎能融化一切的柔情。

  他的曉曉還像三百年前一樣美麗端莊，如仙女下凡塵。

  月光很柔和，灑在每個人的臉上，暈出一圈淡淡的光芒。

  “曉曉……”程柯一邊笑一邊伸出手去，想將蕭淺淺拉近自己，他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末路。

  那種感覺十分強烈，強烈到他揮之不去。

  現在他隻想多看一眼他的蕭曉。

  他這一生最對不起的那個人。

  也是最愛的那個人。

  已經站在了程柯身前的蕭淺淺微微低頭，卻沒有上前：“滿月已經邀出，可是，它沒有保護月青宮平安無事。”

  “這與你無關。”程柯笑了，那笑溫柔如水，妖嬈如女子般的容顏似乎帶了幾分滄桑，有那麽一瞬間，蕭淺淺竟然覺得程柯老了，不再是那年輕絕色的臉。

  “過來。”

  見蕭淺淺不接話，程柯又輕輕說了一句，手就伸在半空中。

  “曉曉……”

  遠處的程楠卻大喊了一聲，大紅的身影也向這邊而來。

  不等程楠飛身而來，程柯在半空中的手便再度向前，猛的將蕭淺淺攬在了懷中，有些用力，他不想讓蕭曉與程楠走。

  “曉曉……”

  程柯摟著蕭淺淺，卻突然悶哼了一聲，沒有推開她，卻將她摟的更緊了幾分，一邊輕輕翻開了自己的衣袖，露出滿是鮮血的手腕，笑了笑，輕輕喚了幾聲曉曉。

  蕭淺淺手中的寒玉古琴擋了兩人，所以，她刺出那一箭，沒有人看到。

  地麵上，一滴滴的血落下來。

  “我不是蕭曉。”蕭淺淺有些不忍，終於緩緩掙開程柯的手，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然後輕聲說道，始終沒有去看他的表情。

  寒玉琴上亦滴上了鮮血，黃金短箭還在程柯的手腕上，刺的不深，卻是要害。

  “你終於還是回來報仇了。”程柯隻是笑，一臉的淒慘，還有幾分解脫：“其實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就是與你在一起的時候……”

  蕭淺淺咬了咬唇，正了正臉色，直視著程柯：“我，不是蕭曉，我叫蕭，素，素。”一字一頓。

  她不想讓程柯在此時還要痛苦萬分。

  給他留下一個空間吧，讓他知道蕭曉並沒有回來，一切或者還有希望在。

  “你……”程柯猛的睜大眸子，細細的看著蕭淺淺：“你不是……曉曉？這怎麽可能……”

  “沒錯，她的確不是曉曉，而是朝鳳國人間蕭家的小小姐，蕭淺淺。”程楠已經走了過來，其實以他的速度早就到兩人麵前了，隻是當他看到地麵上的血跡時，知道一切都晚了，其實就在蕭淺淺被程柯攬在懷裏的一瞬間，他後悔了，畢竟那是自己的雙生哥哥。

  自己做的，將會毀了他這一千年的功力。

  本來一臉淒慘的程柯卻突然臉色一變，有幾分猙獰，有幾分冰冷，長手就要伸向蕭淺淺：“該死……”

  卻是整個人栽倒了下去，在大理石地麵上縮做了一團，雙手緊緊抱了自己的肩膀，似乎十分痛苦的樣子，雙眼如火，仿佛要將蕭淺淺活活燒死一般。

  恨，濃濃的恨意散在他的周身。

  程柯不停的抽搐著，平日裏的貴氣和霸氣全無，周身有淡淡的煙霧，一點點的散了開去。

  “宮主……”

  綠蕪突然大喊一聲，本來是坐在後排的位置，一個閃身，如影子一般飛了過來。

  隨著蕭蕪的飛來，程楠極快的抬手扯了蕭淺淺的手臂，再有不忍，一切已經成了定局，他的計劃不得不繼續進行了。

  綠蕪顧不上去與蕭淺淺和程楠交手，而是大踏步上前去扶軟弱無力的程柯，將他整個人抱在懷裏，用手輕輕撫上他的臉：“軒，軒……怎麽會這樣……”

  聲音都是顫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