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淺淺平安回來後，莫無塵便離開了。

  雖然這月山很大，很複雜，隻要是莫無塵想去的地方一定能找得到。

  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去第三門的所在，就是要親眼看到蕭淺淺無恙的回來，他們四人也準備了，隻要蕭淺淺天黑前沒有回來，便要繼續闖關殺進月青宮。

  “你不隨他一起嗎？”看著莫無塵離開的身影，蕭淺淺問了雷仟城一句。

  這個家夥不是一直都要保護著莫無塵嗎？這月山上到處都是機關陷阱，更有仙人和妖精的，他竟然放任莫無塵一個離開了。

  有此不可思議。

  不然，她也隻是覺得奇怪，隨口問一句。

  雷仟城卻臉色微微一暗，少了幾分笑意，蕭淺淺的舉動在他看來，就是在乎莫無塵，擔心莫無塵。

  想到她曾經在蕭府說的那番話，此時想來，自己當時的擔心真的是多餘的，蘇晴一直都愛著莫無塵不是嗎！

  心仿佛千金重，雷仟城的好心情也消失無蹤了，雖然他已經極力的讓自己不要多想，極力的告訴自己蕭淺淺是蘇晴，是莫無塵的王妃。

  隻是他卻經常會將她隻當做是蕭淺淺。

  讓他多了一些幻想。

  隻是這些幻想總會被蕭淺淺的一句話擊得徹底粉碎。

  “我們留下來保護你。”半晌，雷仟城才輕聲回道，一邊低垂了眉眼，不讓自己的情緒被任何人看到。

  更不想讓自己尷尬。

  蕭淺淺注定要留在這月山上的，可是自己不能。

  能留下的也隻有莫無塵，隻說明，他與蕭淺淺一向都沒有緣份。

  隻是自己太過多心罷了。

  “我……”蕭淺淺愣了一下：“是他讓的嗎？”

  苦笑了一下，雷仟城再次點頭，的確是這樣，隻是從心底他也是願意留下來保護蕭淺淺的，不知何時，這莫無塵和蕭淺淺之間的天秤已經開始傾斜了。

  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眾人都沒有回答，一路過來，連百裏明和南宮起都看出了蕭淺淺的變化。

  從最初的冰冷如霜到現在柔和，這已經是極大的改變了。

  看來，莫無塵賭對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蘇晴。

  南宮起和百裏明曾經研究過晴兒這兩個字，因為每一次蕭淺淺遇難或者受傷時莫無塵喊出的都是這兩個字。

  而蕭淺淺從來沒有反駁過。

  那麽，就說明，她默認了自己是晴兒。

  他們記得，曾經絕望跳涯的莫無塵的正王妃就叫做蘇晴。

  心底有些迷惑，他們不知道，這個晴兒與那個蘇晴是否有聯係。

  再想到，癡傻了十五年突然間變成名揚天下的第一才女，這些變化是否也與蘇晴有關係。

  傳聞蘇晴才藝超群，卻貌不驚人。

  那麽，如果將蕭淺淺的貌和蘇晴的才融合在一處，會是什麽樣？

  “會是現在的蕭淺淺。”這是南宮起的定論，最後百裏明也覺得十分有道理。

  隻是他們從沒想過要去調查這件事的真實性，亦不想通過此事大做文章，能一路走來這裏，就說明他們對蕭淺淺無悔的喜歡。

  隻怪當初走錯一步路。

  氣氛有些冷凝，蕭淺淺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此時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忙讓自己鎮定，不能因為他的點點相助就忘記曾經的恥辱和仇恨。

  殺身之仇，自己又怎麽能這樣輕易的忘記。

  那一劍，她永遠記在心底，永遠。

  “好了，我去練琴。”蕭淺淺丟下淡淡的一句話，便一個人離開了。

  不想再與他們斷續這個話題，她需要一個人靜靜的，讓自己不要沉溺在現在的生活中。

  宮娥們隨著蕭淺淺離開，一路上十分的顯眼。

  十二名宮娥隨身而行，這是蕭仙使曾經的待遇。

  現在的程楠也有意讓蕭淺淺重現當年蕭曉的氣勢。

  他想以假亂真。

  也想聊慰一下自己的心。

  似乎這樣，他就真的看到蕭曉活在自己的生活裏了。

  雖然這十幾天來他一直沒有出現，卻是在看不到的地方，他就那樣靜靜看著蕭淺淺，看著她坐在那裏練習離別曲，往往會讓他忘記今宵是何夕。

  總會以為，一切都還是當年的樣子。

  此時，他亦隱了身站在蕭淺淺的身旁，看著她纖細修長白晰的手指劃過寒玉，樂聲如流水一般流過耳際。

  讓他沉浸其中。

  第一次， 他這樣近距離的看著蕭淺淺彈奏。

  一首離別曲不等結束，蕭淺淺突然收了手，雙手按在琴弦上，猛的看了看自己的身旁，什麽也沒有，而她卻總覺得有人立在那裏。

  看著蕭淺淺看向自己，程楠愣了一下。

  他的隱身術連程柯也不會一下子發現的。

  隻是蕭淺淺隻是看了一會兒，便又收回了目光，她以為自己太多疑了。

  站在門邊的十二名仙娥也有些疑惑她的舉動，正沉浸在美妙的樂聲中，突然停止，真的是一種折磨。

  十指收回，蕭淺淺沒了心情再繼續練琴，而是收了琴，起身離開。

  “你們不要跟過來。”蕭淺淺突然覺得心頭煩亂，一個人向殿外走去。

  她想一個人靜靜。

  來到月山之後，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變了。

  沒錯，蕭淺淺不是蘇晴，她不必活得那樣小心翼翼，不必活得那樣淒涼，她可以撒嬌，可以嬌縱，可以做一切。

  可是她卻一直活成了蘇晴。

  隻有到了月山之後，她才有了幾分放鬆。

  隻是這份放鬆，讓她險些忘記了自己是蘇晴。

  前生的債，今生必報。

  她相信上天讓自己重活一次，不是來沉醉的，而是要記住前生的種種過往。

  看著蕭淺淺走出宮殿，程楠狠狠皺緊了眉頭，竟然有些生氣，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怎麽就生起氣來。

  按理蕭淺淺一個人離開，他要隱身隨在其後的，可是心頭的煩亂讓他沒有那樣做，而是一個人瞬間移動去了那間小院。

  四麵環水，景色怡人，這裏是蕭曉最喜歡的地方。

  也是她一手用法力支撐起來的。

  這些年來，他也一直用法力支撐著這片天地。

  “曉曉。”

  蕭淺淺漫無目的的走著，突然麵前閃過一抹紅人影。

  這一聲曉曉，蕭淺淺便知道來人是誰了，愣了一下，後退半步，有些緊張的看著麵前的程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

  扯了扯嘴角，蕭淺淺想笑，卻僵在那裏，有些不知所以。

  “宮主。”半晌，蕭淺淺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句，正了正臉色，因為她是忘記了過去的蕭曉。

  忘記過去，這樣真的很好。

  “曉曉，你真的忘記了。”程柯的臉色暗了暗，整個人帶了幾分痛苦，渾身上下隻有一片落寂的氣息。

  手伸了伸，卻伸到一半停在那裏。

  “忘記什麽？我想宮主一定是弄錯了。”蕭淺淺有意說得莫淩兩可，她這樣子比忘記了一切的蕭曉還要真吧。

  “曉曉，隻要你願意，我讓你記起一切可好？”程柯突然一臉的認真，直直盯著蕭淺淺的臉，眼底隻有悔意和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