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太爺一聲令下，衙役們立刻揮舞殺威棒圍了上來。

  雖然淩七個頭比李公甫還高，看起來不好對付，但好漢架不住人多，這一通殺威棒打下去，縱然是江湖匪寇，也得乖乖趴下。

  淩七嘴角掠過輕蔑的冷笑，右手光芒微微一閃，一把長劍憑空出現，噌的一聲抵在縣太爺的咽喉上，距離喉結隻差毫厘。

  “都別過來！”縣太爺嚇得三魂皆冒，慌忙抬手大喊。

  “怎麽，不想拿下我這個歹人嗎？”淩七揶揄道。

  縣太爺連唾沫都不敢咽，生怕喉結碰到劍尖，昂著頭顫聲道：“我，我可告訴你，公堂之上行刺朝廷命官，這可是死罪！”

  “好好說話，我行刺你了？”淩七稍微將劍鋒向前送。

  “沒，沒有！”感受到喉頭針紮般的刺痛，縣太爺嚇得差點摔倒。

  淩七笑：“這就對了，我既然沒有行刺，何來死罪？”

  “你，你到底想怎樣？”縣太爺顫聲問。

  淩七也不繞彎子：“簡單，盜庫銀的是我，和別人無關，你放了他，發配我去蘇州。”

  縣太爺一愣，沒想到淩七提的要求如此簡單。

  如此一來，案子辦妥、庫銀找回、罪人伏法，對他來說百利無一害。

  至於淩七為何要這樣做，關他屁事？

  “唔，看在你自首的份上，本官就勉為其難答應你……”縣太爺話音未落，隻見劍光一閃，偌大的堂桌哢嚓一聲裂成兩半。

  “壯士饒命！”縣太爺再也繃不住，一咕嚕跪倒在地。

  “行了時辰不早了，拿個枷鎖過來，這就出發。”淩七收劍。

  “真戴啊？”縣太爺小心翼翼試探著問。

  淩七催促：“沒戴過，體驗一下。快點去拿，費什麽話。”

  “體驗一下……”眾人集體淩亂。

  縣太爺哪敢質疑，趕緊給衙役使眼色。

  衙役拿來枷鎖和穿勾，低聲問：“老爺，按律要穿琵琶骨，咱穿嗎？”

  淩七臉色微沉，縣太爺嚇得一蹦三尺高，衝著衙役腦門就是一巴掌：“穿個屁，大俠的琵琶骨是你能穿的嗎？”

  衙役抱頭鼠竄。

  淩七嗬嗬一笑，將枷鎖往脖子上一套，闊步朝外走去。

  目送兩個衙役跟著淩七消失在大門口，縣太爺這才鬆了口氣，看著堂桌光潔如鏡的切口，眼角又是一陣亂跳。

  “看什麽看，還不滾？”淩七離開，縣太爺又恢複了威嚴的樣子，一腔憋屈全發泄在了許仙和李公甫身上。

  李公甫這才回過神，趕緊給許仙開鎖，帶著許仙一溜煙跑了。

  沒有人注意到，屋簷上一隻烏鴉振翅而起，朝著城南急飛而去。

  ……

  城南十裏印月井

  白娘子和小青正在爭執，突然一隻烏鴉呱呱大叫俯衝降落，變成一隻小妖摔在二人麵前。

  “不好了不好了，許仙被抓啦！”小妖大呼小叫。

  “什麽？”姐妹二人大駭，小青更是一把將小妖提了起來。

  小妖喘了口氣，嘰嘰呱呱將在衙門看到的事複述了一遍。

  姐妹二人聽後更是瞠目結舌，沒想到好心反而害了許仙，更沒想到淩七竟然會挺身而出，替許仙頂罪。

  “都怪我，是我險些害了許官人……”白娘子懊惱不已。

  “險些而已，倒是那個姓淩的混蛋，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小青擰著眉頭。

  白娘子來回踱了幾步，突然說：“不行，我得去看看。”

  “姐姐你瘋啦，那姓淩的混蛋知道我們是妖，你這不是自己送上門嗎？”小青一把抓住白娘子的手腕。

  “小青啊，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不是在替許官人頂罪，而是在替我頂罪！”白娘子歎道。

  小青抗聲道：“那又怎樣？誰知道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許他就是為了引你出來！”

  白娘子也不知該如何說服小青，掙脫小青的手一躍而起，朝發配蘇州的方向飛去。

  “姐姐！”小青氣的直跺腳，卻終究還是放心不下，一咬牙跟了上去。

  不多時，二人就遠遠看到了淩七和兩個衙役，急忙降下身形，藏在古樹後偷眼觀望。

  見淩七帶著枷鎖，白娘子不由更加自責。

  小青則是臉色微變，憤憤然哼了一聲：“裝可憐！”

  誰料話音剛落，就見兩個衙役為淩七拆下枷鎖，用顫抖的手分別遞上水囊和肉脯。

  淩七也不拒絕，接過肉脯水囊開始吃喝，還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衙役立刻會意，開始給淩七捏肩。

  二人目瞪口呆，這是押解發配？這怕不是在伺候老爺吧？

  “混蛋，虧姐姐還為你擔心。”小青心中暗罵，低聲說，“姐姐，現在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吧？”

  白娘子沉默良久，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最後深深望了淩七一眼，轉過身準備離開。

  既然淩七並未受罪，她自然也不需再擔心什麽，隻不過這一去，恐怕就再無相見之日了。

  轟隆隆！

  天際忽然雷鳴，一滴冰雨落在她的手背上。

  要下雨了。

  雨中結緣，雨中了緣。

  也許，是老天注定她命中會有這樣一個過客吧。

  “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便在這時，淩七的聲音遙遙傳來，硬生生拽住了白娘子的腳步。

  白娘子和小青同時全身一緊，以為自己被淩七發現了。

  卻聽山道另一頭，有個陰仄仄的聲音響起：“我說過我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

  二人猝然一驚，霍然轉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黑衣打扮身披蓑衣的男子從樹後饒了出來，半張臉爬滿黑紋，看起來分外猙獰。

  “黑煞！”白娘子失聲低呼，一顆心兒猛然提倒了嗓子眼。

  她萬萬沒想到黑煞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以黑煞睚眥必報的脾氣，如果淩七當初真的隻是唬人，沒有真本事，那麽今天必將葬身此地。

  “大膽何人，吾等乃縣衙官差，還不速速退下！”兩位衙役倒還算稱職，立刻按住隨身的佩刀。

  “哈哈哈，縣衙？那是什麽？”黑煞大笑，雙腳迅速收攏變形，扭動著越來越長，變成一條黑森森的巨大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