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帶著闖王、文書以及兩名警衛員上去了。

  ??當然，這個文書不會是張帆……不帶的原因很簡單，這時候的越南還是雨季……前線難免會有光著身子的戰士，所以把女兵帶上去似乎不怎麽合適。

  ??訓練基地離前線不遠，隻有二十幾公裏……這為的自然是讓受訓的人能進一步感受到戰爭的氣氛，以便更好的適應戰場。

  ??但是505陣地離我們訓練基地還有一段路，再加上前線的路況也不好……路況不好大多數是因為頻繁的運送彈藥、補給或是坦克之類的重型裝備經過，再加上雨季的降水量，於是就給公路造成了十分嚴重的破壞。雖然一直都有工兵在維護著，但還是難免坑坑窪窪的。

  ??當然，還有一小部份就是越軍炮兵的封鎖路段，那一段路就是到處都是彈坑了，甚至偶爾還會從越軍方向打來幾發炮彈……

  ??好在司機小李的駕駛水平相當不錯，他把吉普車玩得跟表演雜技似的……方向盤一會兒左拐一會兒右邊打死，很快就繞過一個個彈坑有驚無險的通過了。

  ??兩個多小時後我們就到達了目的地……阪旺地區，也就是505陣地。

  ??這一次我就沒有先到505團的團部了，原因是有過闖王之前的經驗，我知道這事跟團長說了也沒用，重點還是在一線那些打仗的兵。

  ??當我和闖王爬上了207高地的半山腰的時候，看到的果然像我預料的那樣……陣地上一個個都是光著身子的兵。

  ??關於這一點我完全可以理解……這可不是我們自願這麽幹的，我在前線呆過當然知道這其中的苦處。嶄新的軍裝不到半個月就開始爛了。縫縫補補能穿一個月就相當不錯了。

  ??據說也有部隊向上級反應情況要求補發。可是上級的回答是：“軍裝能穿多少時間是經過專家研究實驗過的，不可能壞得這麽快！肯定是有人想多要幾套軍裝……”

  ??聽著這話時我不由靠了一聲，專家研究實驗……讓那些專家到前線去實驗實驗看！

  ??“嘿！”陣地上的那些兵也看到我們一行人上來了，於是就個個都從貓兒洞裏鑽了出來，說道：“瞧，昨天那個不帶長的來了！還帶著個幹部……”

  ??我知道“不帶長的”指的就是闖王，部隊裏有句話，叫做“參謀不帶長。放屁有不響”，意思是參謀官雖大……一般都是團級參謀，也就是副團級的，營級參謀較少。但是權力卻不大，平時幹的也就是協助指揮什麽的，沒有決定權。

  ??於是我就瞄了瞄闖王，闖王臉上有點掛不住了……要知道他可是手裏有真本事的人，現在被別的戰士這麽看不起當然會不樂意。

  ??“看那個幹部那麽年輕……”接著又有一個滿臉都是泥但卻戴著一副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墨鏡的戰士，衝著我說道：“而且又長得白白淨淨的……多半是靠走後門才當上幹部的吧！”

  ??我這下算是體會到一線戰士的大膽了，要知道我怎麽說也算是個“幹部”。可是他們就這樣明目張膽的指著我的鼻子質問……就別說什麽下級服從上級了，連一點麵子都不給。

  ??不過想想也是……他們在這一線累死累活的。別著腦袋跟越鬼子打仗拚命，憑什麽還要給那些白白淨淨一點泥也沒沾的幹部麵子？再說了，他們住在這……要擔心的隻有明天還有沒有命在，那還會管得著什麽關係不關係，麵子不麵子的。

  ??但這時我似乎也明白了點什麽……他們之所以會占著情報向另一批部隊要錢，不僅僅隻是因為錢的原因，更因為他們心裏有恨……憑什麽我們在這上頭打生打死的受苦受累，那些幹部、參謀坐在辦公室裏畫畫圖亂指揮，這升官發財就全是他們的了！

  ??所以，他們這其實也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在發泄，或者說是拿上一點錢讓自己的心理平衡一些，又或者是給那些幹部、參謀弄一點麻煩出來也能讓他們解解恨！

  ??知道這一點我這心也就放下一半了……因為我並不是他們恨的那種人，所以這個問題也就好解決了！

  ??從這一點來說，我昨天派闖王上來就錯了……我應該把刀疤派上來嘛，正所謂“臭味相投”，眼前的這些戰士要一看到刀疤那樣子肯定就客氣多了，如果他們向刀疤要錢……刀疤肯定會說：“草你娘！老子打仗殺鬼子時你小子還在穿開襠褲呢！要錢沒有，拳頭有兩個，要還是不要？”

  ??還別說……雖然嚴格說起來，刀疤一個人也是雙拳難敵四手，但打過仗的人就吃這一套！

  ??想到這裏我也就不急著要情報了，而是先掃了這陣地一眼，再走幾步貓下身子來看看……接著就皺著眉頭說道：“同誌……你們這樣弄貓耳洞可不行啊，這洞口得斜著往上挖，這樣裏頭的積水就會自個排幹了！”

  ??我這麽一說那些兵就不由愣住了。

  ??“還有這貓耳洞的布局也有問題！”我說：“在棱線附近要多挖幾個洞嘛，這樣打起鬼子來才痛快……還有這厚度也不大夠，挨不了幾炮！我說你們這是剛當兵還是怎麽著？”

  ??“切，你懂什麽啊！”有一個兵還嘴硬：“你還是在辦公室裏頭……”

  ??但這個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墨鏡給製止了。

  ??警衛員小張也是個聰明人，這時才適時發出一聲不屑的笑聲：“還笑我們營長呢……我們營長挖貓耳洞打鬼子的時候，你們隻怕還不知道貓耳洞是什麽？”

  ??墨鏡這時終於把墨鏡給摘了下來，走到我麵前揚了揚頭問道：“這位是……”

  ??“楊學鋒！”我伸出了手報上了姓名。

  ??“楊……學鋒！”墨鏡掃了我一眼，喃喃自語道：“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

  ??“連長！”這時他身後一名戰士叫道：“英雄二連，連長楊學鋒！”

  ??“嘩”的一聲……這句話立時就在戰士們中引起了一陣轟動。

  ??“怎麽可能？英雄二連連長這麽年輕……”

  ??“跟報紙裏拍的有些不一樣啊！”

  ??“嗨！報紙那一塊黑一塊白的，誰放上去還不都一個德性！”

  ??……

  ??“你真的就是那個楊學鋒？”墨鏡問。

  ??我不由笑了笑：“我現在已經不是二連連長了，番號不方便說，抱歉！”

  ??“還真是！”戰士們見我這是承認了，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爭相與我握手……於是這沒一會兒我就滿手是泥了。

  ??“同誌你好！”墨鏡先是朝我敬了個禮，再握著我的手說道：“我是一連連長謝樂明，剛才不知道是你……”

  ??“沒關係！”我說：“都是自己兄弟，就不要那麽客氣了！”

  ??“好！”謝連長哈哈大笑起來，接著狠狠的給了闖王一拳，說道：“你早說是楊營長的部隊嘛，那要了解情況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闖王十分無辜的說道：“我怎麽知道我們營長的名頭這麽響的？再說了，你們不是也看到了楊營長還不認識？”

  ??戰士們又是一陣哄笑。

  ??“嗨！”謝連長接著說：“楊營長啊……你剛才說得很對，咱們這些貓兒洞都是上級根據你們在581高地上的經驗折騰的，隻不過頭一回弄沒什麽經驗，還真是讓我們吃了不少苦頭！”

  ??“哦！”這時我才知道原來581高地的坑道已經被當作經驗開始在部隊裏傳播了，那我這名聲能從雲南響到廣西也不意外了。

  ??“謝連長！”這時闖王又問了聲：“那……咱們要的情報和資料……還要收費不？”

  ??“收！當然要收！”謝連長的話不由讓我們一愣，就連他手下兵也愣住了。

  ??沒想到謝連長又接著說了句：“那我們用了你們的坑道經驗，也得收費啊……這就扯平了吧！”

  ??這時大家才知道被這謝連長給耍了一道，不由再次暴發出一陣笑聲。

  ??“有什麽問題盡管問！”謝連長對闖王說：“我敢保證手下的這些兵沒有一個敢藏著揶著！那什麽話叫做……知無不盡……”

  ??闖王不由笑著更正道：“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對對……就是這話！”謝連長尷尬的摸了摸腦袋：“他媽的！這古代人吃飽撐著了，說話這麽拗口！”

  ??“楊營長！”在闖王忙著跟戰士們交流的時候，謝連長就偷偷地把我扯到了一邊，小聲地問：“是不是要對阪旺下手了？”

  ??我笑而不語，其實事情到現在已經是很明顯了，不隻是謝連長，隻怕這高地上的兵也都知道……這上級把英雄二連放到這裏來，那肯定是有什麽動作。

  ??“太好了！”謝連長狠狠地一握拳頭：“總算可以為犧牲的同誌報仇了……楊營長，你早說是來打板旺的嘛……”

  ??“這事能說嗎？”。我反問。

  ??“對對……不能說！”接著謝連長又把胸膛拍得崩崩響：“營長你放心……我手下的這些兵，保證也不會說，這要是吐出去一個字……你讓我謝樂明吃子彈！”

  ??於是這事就這麽解決了，我實在沒想到之前搞的那套宣傳還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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