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又不是傻，也就晚上這點功夫能喘口氣了，還送羊入虎口，這不是腦子有病嗎？

  單冷怕秦旭真的拉上他回去，飯都不吃了，直接起身，匆匆的往電梯那邊走去。

  莊凡看著單冷落荒而逃的背影，陰霾了兩天的心情突然得到了緩解，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秦旭看著他，問：“笑什麽？”

  莊凡香噴噴的吃了口飯，說：“沒有，就是沒想到他也有這一天。”

  秦旭不明白，他也不知道莊凡和單冷關係不好，他現在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周圍沒有旁人了，秦旭也不和自家兄弟客氣了，他咳了一聲，試探性的問：“莊凡，陳傑真的那麽厲害嗎？”

  莊凡愣了一下，抬頭看了秦旭一眼，半晌後，吐了口氣，說：“你就正常發揮就行，別有壓力。”

  秦旭聽得背脊一涼。

  什麽叫正常發揮就行。

  是說他們已經輸定了，所以怎麽掙紮都沒用，該吃吃，該喝喝，了卻餘生就夠了嗎？

  秦旭不想被淘汰，雖然總說自己輸定了，一輪遊，但沒人喜歡被淘汰。

  而且他和唐詩、單冷這兩天真的很辛苦，他們付出了很多努力，無論是台詞，走位，還是對招，明天還要吊威亞，他不想就這麽輕飄飄的輸掉。

  梁老師也是不想他們輸，想讓他們都能留下，才對他們這麽嚴格的。

  吃完飯後，秦旭離開餐廳時，就看到二棚那邊的人，除了莊凡，都還沒走。

  他們在給陳傑慶祝，因為提前完成拍攝，都是陳傑的功勞。

  旁邊還有節目組的攝像師全程忠實的記錄著這一幕。

  秦旭情緒很低落。

  莊凡在他旁邊，他不好透露自己組的完整情況，看秦旭難受，也隻能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很棒的，我相信你。”

  秦旭覺得他是安慰自己，沒說話，坐電梯回到了房間。

  秦旭他們組的十名學生有一個群，群裏有人發了樓下餐廳的照片，照片裏，陳傑像是過生日似的，麵前還擺了一個小蛋糕，大家都圍著他在笑。

  雷聰不怎麽舒服的說——又不是已經贏了，這就慶功了？

  秦旭想了想，打字說——陳傑實力很強勁。

  另一個女生說——我也看過陳傑老師的電視劇，我覺得……唔，還好。

  秦旭也看過陳傑的電視劇，之前聽班裏女同學聊到，就順便看了點，就他看過的那個片段裏，陳傑表現力其實一般，挺浮誇的，但據說因為角色人設好，所以連帶著演員也小火了一把。

  那部電視劇，已經是半年前播出的了，算上拍攝時間，大概是一年多以前拍的了。

  秦旭打字說——可能這段時間又進步了，聽說他在學校成績就很好，肯定是有能力的。

  群裏一時沒人說話，過了一會兒，秦旭也把手機放到了一邊，去洗澡了。

  他洗完澡剛出來，就聽到門外有人敲門。

  他以為是莊凡，結果一開門，便看到穿著運動服的單冷和戴著帽子的唐詩站在外麵。

  秦旭：“……”

  唐詩見秦旭上衣都沒穿，下身還隻穿了一條帶著水汽的短褲，愣了一下，趕緊把頭扭開，又看向單冷。

  單冷皺了皺眉，盯著秦旭，聲音冷得跟結冰了似的：“不是說集訓？你在幹嘛？”

  ——

  晚上十點半，還在盯剪輯的梁千歌接到了秦旭的電話。

  五分鍾後，她回到棚裏，就看到秦旭和單冷正在對招，唐詩在旁邊舞劍。

  對於一個老師來說，最欣慰的事是什麽？

  大概就是，學生肯爭氣吧。

  梁千歌麵上露出一抹笑容，再走進室內時，笑意又被她完全收斂。

  梁千歌奉行的教育法則，始終還是，嚴師出高徒。

  這天晚上，秦旭、單冷、唐詩自己送上了門，從十點半，到深夜三點半，梁千歌把他們折磨得去了半條命。

  直到快天亮了，梁老師才大發慈悲，讓他們回酒店去睡會兒。

  現在再回去，可能頂多睡一個小時就得又起床。

  三個小孩爬都爬不動了，唐詩嬌氣，想哭，但是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最後她直接倒在了廠棚角落的道具堆邊上，身下墊著秦旭的外套，身上蓋著單冷的衣服，蜷曲著，就睡過去了。

  單冷和秦旭在唐詩睡著了後，又對了會兒位，直到眼皮實在撐不開了，才找了張椅子，兩人坐在椅子上，勉強頭挨著頭，睡了過去。

  梁千歌在離開廠棚後，就回到了剪輯室，她一夜沒睡，等到第二天天已經大亮，她去洗手間簡單的洗漱完，想提前去棚裏準備一下時，就看到裏麵，三個小可憐正擠擠挨挨的睡在一起。

  三人就像三隻冬天街邊的小野貓，睡得又可憐，又難受，還冷。

  拍戲苦。

  想拍好戲更苦。

  梁千歌也苦過。

  但隻要他們不放棄，總有一天，他們的努力終會結下甜美的果實，回饋他們此刻的辛苦。

  梁千歌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才進場。

  她退出了棚裏，安靜的關上了門，讓他們再眯會兒。

  最後一天的拍攝，依舊不太順利，但是比昨天已經好了太多太多倍了。

  至少進度已經追上來了。

  不過最後，他們還是超時了。

  節目組的錄製時間是三天，他們全部拍完時，已經是第四天了。

  來接單冷的是單冷的經紀人，經紀人看到單冷臉上肉眼可見的憔悴，又心疼，又生氣，一上車就喋喋不休的抱怨：“你這樣還怎麽參加後麵的活動，你昨天的通告推了，你知道給公司造成多少損失嗎？老總都發脾氣了！這個節目組也是，梁千歌居然是導師，我真的服了，她有這個本事嗎？也怪我，之前話說太滿了，誰能想到她居然會來？這陣子她沒公報私仇，找你麻煩吧？”

  麻煩倒是天天找，但是不是公報私仇，單冷也說不準。

  經紀人看他不說話，又嘰嘰喳喳的開始說。

  單冷聽煩了，皺著眉說：“能不能讓我靜會兒？”

  經紀人閉嘴了，回頭看他一眼，心裏一哼，心想，還真是翅膀硬了，嘴裏卻說：“好，我不吵你，你休息。”

  單冷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又突然睜開眼，看向前方問：“你是不是在罵我？”

  經紀人一驚，他心裏罵的，單冷怎麽知道？

  他麵上出現了一瞬間的不自然，又立刻掩飾似的說：“誰罵你了？”

  單冷沉默了下來，也覺得可能是這兩天被罵多了，出幻覺了，過一會兒，他又閉上了眼睛。

  經紀人這回不敢東想西想了，結果單冷突然再次睜開眼，大聲說：“你就是罵我了！我耳邊現在還回蕩著你的罵聲！媽的，我還不夠努力嗎？我練劍練得手都快斷了。吊在威亞上，我怕反胃，一整天不敢吃飯，隻吃了兩塊巧克力！晚上睡覺，我做夢都在背台詞，你還要我怎麽樣！”

  經紀人驚住了，轉頭問：“單冷，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單冷眼睛都氣紅了，又氣又委屈，還求饒：“別罵了，別罵了，再罵人要傻了，我知道錯了，我改還不行嗎！”

  經紀人：“……”

  完了，他們公司的搖錢樹，瘋了。